大堂吃饭,便像看到救星似的,直接跑了过来。
“安哥儿,快,快随我去醉君楼。”乡人不由分说,便拉着嘴里还塞着馒头的朱平安往外走。
“王叔,这是怎么了?”朱平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跟我去就知道了,快,快些。”乡人拉着朱平安就要往客栈外走。
“等等,我饭钱还没付呢。”朱平安便说,便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来,对着店伙计的方向招了招手。
“安哥儿,快些,别数了。”乡人不由连连催促,见朱平安还想要数钱递给店伙计,便不由分说将朱平安手里的钱全部塞到店伙计手中,然后也不管钱多还是少,便拉着朱平安直接冲出客栈,迎着风雨往一个方向走去。
“王叔,这是怎么了?”朱平安在风雨中被拉得轱辘跑,不由再一次问道,究竟有什么事嘛,这么着急,连把伞也不让回去拿,这都要成落汤鸡了。
“没时间说了,等到了醉君楼一看便知,咱们再快些,你大伯还等着呢。”王姓乡人也顾不得给朱平安细说缘由,喘着粗气也不带停顿的,拉着朱平安就往前走。
呃
该不会是大伯在醉君楼惹事了吧
醉君楼,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怪啊,该不会是什么烟花之地吧。
朱平安在乡人的催促下,只得斜挎着书包,夹着黑木板随其一路狂奔。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被雨水打湿了,贴着身上很难受,这时候气温还有些低,愈发觉的浑身湿冷难受。
怎么感觉距离有些远,而且这地似乎也有些偏僻,越来越确定这醉君楼不是什么好场所了。大伯也真是的,拿着家里的血汗钱不当回事,赶考赶考,你就认真准备复习院试得了,还偏偏跟着别人风花雪月诗酒茶。
穿过一个巷子,便见前方雨幕之中,一排排高檐低墙出现在视线之中,石板路雨水溅起水花向远方延伸去。
这排高檐低墙前异常热闹,只见来人来往,轿子往来不绝。
越是靠近,空气中弥漫的刺鼻香味便越发的浓郁。风雨将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送了过来,拉着自己跑到乡人,此刻终于舒了口气。
虽是下着雨,但是高檐低墙前却有数位女子,打着古色古香的纸伞,在风雨中欢笑迎接每一位来客。看她们故意穿的松松垮垮的裙衫,止不住的娇笑,以及香艳妩媚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对的,这里果然是什么烟花之地。
醉君楼,是醉在温柔乡里吧!
看乡人轻车熟路走进醉君楼的样子,便知道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了。
备考院试?
这么跟院试开玩笑,也怪不得你们屡试不中了。
(今日办离校手续,误了时间,抱歉)
<;a>;请到。<;/a>;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校书()
醉君楼外风吹雨打,醉君楼内艳若桃花。
朱平安夹着一块破黑木板,斜挎一个布包,浑身湿漉漉的,落汤鸡一样被乡人拉进了醉君楼。
第一眼便看到了楼内追逐欢笑的才子佳人,抬头往上,也能看见一些衣着俏丽的女子在楼上或是倚栏独坐或是三五成群嬉笑争俏,女儿家的嬉笑伴随着丝竹声传入耳中。
落汤鸡一样的朱平安与楼内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显眼。
“哎呦,这是谁家多情的小公子啊,冒着风雨跑来也不打把伞。”
“咯咯咯,那是多情的小公子啊,分明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
“这么小就来玩啊,不知道中用不中用”
楼上凭栏远眺的女儿家率先看到了落汤鸡一样的朱平安,不由一个个挥着纤纤玉手,指指点点开来,末了一个个捂着朱唇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女儿家的嬉笑引起了楼内其他人的注意,穿的衣冠楚楚的雄性们,看了眼新进门的朱平安,见他落汤鸡一样的造型,胳膊夹着的黑木板子,以及朴素的穿着,不由发出一声笑,这般也敢来醉君楼,兜里的子估计都不够喝三杯酒的!于是,便不再关注,继续和怀里的佳人谈人生谈理想。
灯红酒绿,散发着腐朽气。
朱平安轻轻摇了摇头,随着乡人的拉扯上了楼,乡人似乎颇为着急,进了楼也不容朱平安喘口气挤压一下衣服上的水,便直接拉着朱平安往楼上跑。
楼上别有洞天,装饰更有情调,楼上的女子颜值也是高过楼下一大截,楼上的雄性也比楼下有品味的多。
朱平安刚上楼,便听到一声饱含热泪的呼唤自远处传来:
“彘儿,吾家千里良驹,大伯可将你盼来了。”
抬头便看到大伯从一群衣着华贵的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朱平安一脸欣喜,张开双手,从未有过的热情。
呃
祸事一准不小。
这是朱平安的第一感觉,这不是空穴来风,每次大伯热情总是伴随着厄运。吾家千里良驹?你是摸着良心说话的吗,忘了你总是挂在嘴边的长经验的话了吗。
“王兄,有劳了。”大伯快步走来,走到朱平安及乡人面前,对着乡人深深做了一躬。
大伯身后还跟着一位乡人,及大伯的那个胖友人,几人见到朱平安也是一副见到救星的样子。
“既是来了,那便将此诗作了,可别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诗句污了我们女校书的眼睛。”
“就是,我们女校书可不是谁都能见得”
“吹嘘什么才过府案首的把我们女校书引来,绞尽脑汁的诗句却是污人眼”
远处人群中一片喧哗,然后便有数人过来,将朱平安及大伯等人簇拥到了那群衣着华贵的人中间。这群衣着华贵的人大都是些书生及热衷此道的富贵人家公子哥或是商贾之家少爷,也有些熟悉面孔,惊仙诗会上依稀有几位是见过的。
这群人围着一个高台,高尚上坐着一位衣着雅致的少女,少女脸上遮了一块薄纱,尽管挡住了小半张脸,但是露出薄纱外的容颜也足以让人痴狂了,秀眉如黛,一双眸子便是随意眨一下也能勾人心弦,气质也极为出众。
少女面前一张古琴,纤纤素手放在琴上却没有撩拨琴弦,即便这么静静的坐在琴边,却也给人一种淡雅如墨的感觉。
这便是众人口中的女校书了么,朱平安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只是看向众人面前的那一张几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在几案一角凌乱的摆着几张写过诗句的熏香宣纸,依稀可见最上面正是大伯的字句:校书女郎生的娇,天上仙娥下凡来。
呃
大伯诗句真够可以的。
从围观人们七嘴八舌的催促声中,朱平安也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昨日府试放榜后,大伯等人受了刺激,便相约来了此处喝喝小酒拉拉小手抚平心中的抑郁。本来叫了前些时日各自相熟的姐儿作陪,欢声笑语杯酒下肚倒也好得很,没想到这一日恰巧是醉君楼当红花魁墨儿一月一次的开门迎客的日子。
书生学子贵家公子少爷纷纷拥上前,想要一睹芳容,一亲芳泽,虽然花魁墨儿开门迎客也仅是弹弹琴聊聊天而已,可是即便如此,却也是刺激的众人群情激愤,有钱的挥金如土,有才的当场赋诗作词就是为了获得和花魁墨儿相处的机会。
花魁墨儿素有才名,从她艺名墨儿就能看出来,人们敬仰追捧便称她为“女校书”,每每迎客必是戴着面纱,从不例外,但却更是刺激重雄性的好奇心,红极一时。
大伯等人也围了过去,看到了戴着面纱的墨儿,荷尔蒙一下子上来了,戴着面纱就这么漂亮,若是摘了面纱那岂不是艳若天仙了。
于是喝了几杯酒的大伯热血上头了,自己没有钱,可是自己有才啊,自己怎么说也比自己那十三岁的侄子有才多了吧,于是为了盖过这些个学子书生,大伯便嗷嗷叫着说自己等人才华远远胜过今日张榜得了头名案首的朱平安,吹嘘自己等人赋诗一首定能让女校书心甘情愿解了面纱怎么怎么地的。
花魁墨儿每每都是戴着面纱迎客,概莫例外,众人早就想看看真容了,听了大伯的豪言壮语,纷纷附和。
“好啊。”
花魁墨儿娇笑一语,更是火上浇油。
大伯写了一首诗,别说是“女校书”花魁墨儿了,即便是围观的群众也不买账,这是什么水平嘛,也敢说自己才华胜过今日府案首。
“我不胜酒力,力有不逮,但我所言非虚,今日府案首朱平安便是吾亲侄子,我在温书之余不过教了他些许时日,吾便考了案首。若不是我是童生,不用参加县试府试,怕是吾侄就没有这等福气了。”大伯在众人唏嘘下,一点也不怵,距案高坐侃侃而谈,颇有几分名家之气。
刚才大伯说的是吾等众人,将同乡几人也拉上船了,众人非常想看花魁墨儿真容,难的花魁今日开了口,机不可失,便让乡人等人作诗,结果也是一样,乡人也学大伯推到不胜酒力上。
众人可是不依,墨儿难的开了口,机不可失,对大伯等人不依不饶。
大伯等人绞尽脑汁又想了几首诗,也只是徒增笑尔,被众人催的下不来台,荷尔蒙上头的众人都开始人身攻击了,学子书生将靠山镇甚至怀宁县都一同羞辱。
众人不依
大伯等人下不来台
于是乎,朱平安便被大伯等人推出来了。
。。。
第一百一十三张 献丑了()
当朱平安及大伯等人被众人簇拥至人群中后,议论声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便是昨日案首?”人群中有人看着落汤鸡一样的朱平安,粗制的衣服还有那块黑木板,不由怀疑道,“该不会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们的吧。”
“年纪小些暂且不说,这形象也”
随着众人的怀疑议论,曾经参加过惊仙诗会的人终于将落汤鸡一样的朱平安认出来了,便小声告知附近的人,道那人确实是朱平安。
尽管如此,议论怀疑声也还是不绝于耳。
落汤鸡一样,年纪也不大,一脸憨厚,一点也不像想象中案首风流倜傥的样子,倒更像是从地理插秧除草回来的农家郎。
“诸君暂且让让,让吾侄平安坐下。”大伯朱守仁此时复又变的倜傥起来,气度不凡的冲众人挥了挥手。
在一片议论声中,人群闪开了一条路,大伯朱守仁及几位乡人推着朱平安来到放置笔墨纸砚的几案前,拉胳膊的拉胳膊,按肩膀的按肩膀,不容分说便将朱平安按在几案前坐下。
十年寒窗苦读,便是让你们争风吃醋的吗?
朱平安对众人行为非常不屑,尤其是大伯等人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
朱平安坐在桌前,扫了眼四周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大伯及几位乡人身上,微微摇了摇头,这种狗血剧情,自己实在是不愿意再插一脚了。
“嗯?摇头是什么意思?”
“写不出来?”
“沽名钓誉之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围观众人情绪有些激动,本来好不容易女校书才答应诗做的好就摘下面纱,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大好机会,眼瞅着又一次失去了,众人怎么能不激动,不由开始吐槽起来。
朱平安就坐在那,听着众人的埋怨吐槽,波澜不惊,始终是那副憨厚淡定的模样。
就在众人吐槽埋怨的时候,只听台上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这位小公子就是案首朱公子么,小女子久仰大名了。”
众人抬头,便见那冰肌玉肤的女校书,步步生莲走近了来,微微下腰与朱平安行了一礼。
女校书竟然离自己这么近,众人情绪激动。
可是却听到一声漫不经心的,“哦,幸会。”
是谁这么怠慢我们的女校书!众人群情激愤,扭头便看见那个叫朱平安的落汤鸡此刻正拱着两个爪子。
这个沽名钓誉之辈,作不出诗来也就罢了,可是却这般怠慢我们女校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彘儿,大伯不胜酒力,你且赋诗一首,请女校书点评一二。”这个时候大伯挺身而出,在众人怒火尚未迸发之时,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开口,一副长辈给后辈一个出头机会的感觉。
众人将目光再一次投向朱平安,俏立台前的女校书墨儿也眨着眼睛看向朱平安。
众人都想看看,此时朱平安如何反应。
“我素来不擅长写诗作词,怕是让大伯失望了。”朱平安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大伯脸上表情一滞,没想到朱平安会这般反应。
“朱公子过谦了,当日惊仙诗会一首送别惊才绝艳,我们姐妹爱不释手传唱至今,咏雪也是独具一格。今日朱公子踏步醉君楼,何不留下一首大作,也好让墨儿日后与其他姐妹谈起此事,也咸与荣焉。”
俏立台前的女校书墨儿抿着嘴唇,又是拜了一揖,盈盈而语。
女校书开口,众人自然捧场,于是也跟着随声附和。
“就是啊,案首大才也不至于做不出一首诗来。”
“且快快写来,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女校书?”
“我看谁敢看不起我们女校书,即便拼上我全部身家,也要与其不死不休。”
众人群情激愤,所有视线又一次聚集在朱平安身上。
这姑娘故意的吧故意把她放在一个弱者的地位,却将自己架起来便于,挟众人以令自己。
其实也不怪她,文人墨客和风月女子总是难舍难分的,一首好的诗词可以让她们身价倍增,延续她们的光环,提高她们的地位。比如说柳永,柳永一生与青楼有不解之缘。他是青楼小姐们的梦中情人,能与柳永睡一晚是所有小姐们的梦想。柳永为谁填词谁火,那些幸运的“永女郎”们因柳永一首词可能身价翻十倍。
可以说这就是最原始的娱乐圈潜规则的雏形吧。
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就认定自己能做出什么好的诗词呢?
朱平安抬头看了一眼台上俏立作揖的女校书,再看一眼群情激愤荷尔蒙上头群雄。
女子无才便是德,良家妇女乏味无趣,这女校书受追捧也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