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却也早就做好了赵大膺提前得知刘牧、刘大刀消息的准备。
严府跟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关系,自从夏言事件后,早已不是什么隐秘了,而且朱平安从历史上也多有了解陆炳此人。
陆炳这人吧,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坏人。虽说权倾天下,但是胆子还是有些小了些。夏言做首辅时,他不敢于夏言争锋,直到夏言要治他罪的时候,才勾结严嵩弄翻了夏言;仇鸾得嘉靖帝宠信,压住严嵩的时候,陆炳也是假意奉承仇鸾,用金钱交好他,直到仇鸾病危的时候,陆炳才将仇鸾图谋不轨的情况揭露出来;如今严嵩做首辅,陆炳即便权势滔天,也不敢与严嵩分庭抗礼,而是交好严嵩。
沈炼是陆炳所欣赏的手下,但是沈炼弹劾严嵩的时候,陆炳都不敢营救沈炼,通过此事就可见一斑。
所以,只要严嵩权势稳固,陆炳都只会交好严嵩,示好严嵩。
陆炳是锦衣卫最高指挥,陆炳交好严嵩,那就是锦衣卫交好严嵩。如今锦衣卫压住了东厂,恢复了太祖时的荣光,锦衣卫番子、耳目遍布天下,只要是锦衣卫愿意,那在锦衣卫面前,那在锦衣卫面前,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凡夫俗子,都不会有什么秘密可言。
朱平安收留刘牧、刘大刀他们一事虽然隐秘,可是也没有自信能瞒住锦衣卫。瞒不住锦衣卫,那就瞒不住严府,自然也就瞒不住赵大膺了。
所以,朱平安在准备陈清时就做了两手的准备,此刻看着赵大膺有恃无恐、胸有成竹的样子,朱平安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就不着痕迹的微微勾了勾唇角。
此刻,刑部衙门外,王世贞、张四维还有刘牧、刘大刀他们被锦衣卫和兵士挡在了大门外。
刘牧刘大刀他们被拦在戒严的胡同外好长时间了,连刑部衙门都没走到就被挡在胡同外了。张四维、王世贞两人到来后,认出了刘大刀他们,得知他们被拦后,就想要用官员身份带他们进去,不过别说带刘大刀他们进去了,就是他们自己也一样被拦了。
“我是翰林院编修张四维,怎么连我也不能进去吗?”张四维身着官服,走上前对拦路的锦衣卫说道。
“我是大理寺观政,让我进去。”王世贞也走上前,与拦路的锦衣卫理论道。
“对不住了两位大人,凡是没有收到刑部陈情公函的,一律不得入内。”锦衣卫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前,摇了摇头。
“那刚刚那两位大人怎么进去了?”张四维问道。
“刚刚两位大人手中持有刑部公函,如果两位大人也有的话,卑职也不敢阻拦。若无公函的话,两位大人还是请回吧。”锦衣卫双手抱拳,没有一点推通融的意思。
这是区别对待啊,王世贞、张四维两人愤愤不平。
刚刚他们打听到此次陈情允许官员旁听后,就立马换了官服匆匆赶来了,准备来陈情现场给朱平安当后援。可是没想到,即便旁听也是提前安排好了的,没有公函就进不去。
“我们来指证赵大膺杀人冒功的,让我们进去吧。”刘大刀他们一脸焦急的说道。
“无公函,不得入内。”锦衣卫目光冰冷,对刘大刀他们可不像对张四维、王世贞那样客气,“奉劝尔等速速离去,再敢纠缠,以扰乱公堂论处。”
就在刘大刀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忽听刑部衙门内传来一声通传“大人有令,传刘牧、刘大刀。。。。。。上堂”,然后就看到一位差役手持令签,一路小跑出了过来。
第六百四十八章 反击()
“你瞧瞧,早让我们进去不就行了吗,这下还得麻烦人家堂上的大老爷派人请我们进去。”
刘大刀跟着差役向刑部大堂走去的时候,还不忘扭过头来刺激一下刚才拦住他们的锦衣卫,然后拍拍屁股,大摇大摆跟着刘牧等人走了过去。
你个傻叉,拽什么拽,你以为公堂是这么好进的吗,只怕你们进去容易,出来难!
锦衣卫一脸鄙视的看着刘大刀等人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
不过锦衣卫的表情,刘大刀看不到就是了,刘大刀还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走了进去。
在刘大刀他们随着差役走进刑部衙门的时候,王世贞和张四维还是被拦在了外面,没有公函,进不去。无奈之下,只好在外面等待消息了。
刘大刀他们到了刑部公堂后,乍一见这么多身着官服的官员,还有遍布院子的锦衣卫和差役,不免有几分紧张。他们都是山里的猎户,哪里见过这阵势。
“不用紧张,大人问什么,你们如实回答就好了。”朱平安走到刘大刀他们跟前,轻轻拍了拍他们肩膀,浑不在意的笑了笑。
是啊,有公子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刘大刀他们看到朱平安自信、淡定的笑容,也跟着被自信和淡然感染了,心里面紧张也很快就消散了。
“堂下何人?何方人士?与本案有何关系?”公堂上的王学益拍了下惊堂木,大声问道。
“回禀青天大老爷,小的是刘牧(刘大刀、刘大锤。。。。。。),我们是云梦山脚下刘家村的猎户,我们是证人,我们村全村老幼妇孺五十九口都被赵大膺‘借’去了脑袋,死不瞑目,请大人为我们刘家村做主。”
刘牧领着刘大刀他们跪在堂下,说到村上的惨案,忍不住悲从心来,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赵大膺。
刘牧、刘大刀等人指证完赵大膺后,公堂上又响起了一阵议论声,不少官员互相低头小声的议论着。
古代断案讲究五声听讼、察言观色,跟中医的望闻问切有异曲同工之妙。五声听讼是指辞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用这些方法来仔细观察当事人,以此来达到认定证据、判断案情事实的目的。
堂上堂下的官员在刘牧、刘大刀等人上堂后就一直在观察着了,仔细看着刘牧刘大刀等人的一举一动,认真的听着他们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瞧着不像是假的。”
“目眦欲裂,怒发冲冠,这悲愤一般演不出来,但是也不一定。”
旁听席上两个官员在小声的讨论,没一会另一个官员也加入了进来。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
处于风暴中心的赵大膺,却出奇的淡定,破有一股大将风范,仿佛刘牧、刘大刀等人指证的不是他一样。
等到公堂的议论发酵的差不多的时候,赵大膺发声了,“启禀大人,可否允许下官问这几位证人几个问题?”
“但问无妨。”
对于赵大膺,公堂上的主审官从来都是从善如流,善纳下谏。
“多谢大人。”
赵大膺向公堂主审席抱拳道谢,然后踱步到刘牧、刘大刀等人面前大声问道:“我有几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问什么答什么,不要废话。我问你们,你们说我赵大膺借了你们刘家村全村老幼妇孺59口人头,那我问你们,那你们当时是否在现场?”
“呃。。。。。。不在。”
刘牧、刘大刀等人相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他们从战场下来,回到家的时候,村里面已经一片狼藉、人间地狱了。如果他们在家的话,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这场悲剧发生的。
“那你们可是亲眼看到了我赵大膺借他们的人头?”赵大膺又问了一句。
刘牧、刘大刀等人依然摇头,这个问题跟刚才的问题没什么区别嘛,我们不在现场又如何亲眼看到呢。
“那你们可是亲耳听到我赵大膺问你们村老幼妇孺借人头一用?”赵大膺又接着问了一句。
刘大刀等人还是摇头,他们确实没有听到,。
公堂下众人看着刘大刀等人不由摇了摇头,你们这算哪门子的证人嘛,一不在现场,二没有目睹,三没有耳闻,那你们做什么证啊!你们哪能算得上证人啊,这不是开玩笑嘛。
乱弹琴!
连带着,众人看向朱平安的目光,也是失望、叹息或嘲笑。
这下朱平安完了。
还是太年轻,做事太冲动,这下惨痛的教训足够你长长记性了,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机会了。如果像赵锦、周冕那样被直接下大牢、削去官职功名的话,那就可惜了喽,大明最年轻的状元郎呢,啧啧,搞不好就是大明最短命的状元郎了。。。。。。
漂亮的反击。
大局已定。
旁听席上的武官们脸上露出了庆祝的笑容来。
看着堂下众官员的反应,赵大膺嘴角都不由的翘了起来,看向朱平安以及刘大刀等人的目光,就像是看将死之人一样,这是成功者俯视失败者的姿态。
“回大人,下官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赵大膺从朱平安身上收回目光,躬身向主审席行礼。
“赵大膺的问题,你们刚刚可听清了?”王学益问刘大刀等人。
刘大刀等人点头。
“啪”
“好胆!你们一不在现场,二没有亲眼目睹,三没有亲耳听到,你们还敢来作证,可是戏耍本堂?!来人,将他们押入后牢,待本案结案后另行定罪处罚。”
王学益先是用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先声夺人,然后声严色厉的训斥了起来。
“啊?青天大老爷冤枉啊。。。。。。”
刘大刀等人失神的跪坐在地上,跟迷途的羔羊一样看着公堂上的王学益等主审官,眼前一片黑暗,明明他们的父母家人乡亲被赵大膺残害,明明他们是受害者,怎么就这么凭赵大膺两个问题,就把他们定罪了呢。
本以为他们县天高皇帝远,才那么黑暗。
没想到
天子脚下,也是如此。。。。。。
原来,乌鸦不管在哪都是黑的。。。。。。
“遵命。”
两旁的刑部差役闻声就按着杀威棒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走到刘大刀等人跟前的时候,忽听一旁传来一个哭笑不得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中异常的清晰。
“慢。”
这是一个年少的声音。刑部差役闻声,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发声者。
朱平安出现在他们跟前,嘴角上扬,就像是太阳透过乌云的一抹阳光。
第六百四十九章 验明首级()
“慢”。
朱平安的一声慢字,声音并不大,可是那种啼笑皆非的音调,却是异常的醒目,轻而易举的抓住众人的耳朵。
赵大膺翘起的嘴角,瞬间就枯萎了。
公堂上的王学益听了这声慢字,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旁听席上的严世蕃,唯恐又是这位爷喊的。发现这位爷嘴角没有翘起的痕迹后,王学益才舒了一口气,不是你喊的就好。
接下来,王学益才发现声音的来源者是公堂下站着的朱平安。
“朱平安,你什么意思?是对大人不满吗?”
赵大膺看到朱平安叫停了差役,忍不住大声的质问朱平安,顺便给朱平安戴了一个不满公堂裁决的帽子。
“否。”
朱平安惜字如金,勾着唇角微微笑着的说了一个否字。
又笑!
朱平安的微笑,在赵大膺眼中无比的刺眼,心里莫名烦躁,很想往他脸上踹几脚!
“否?那你为何阻止大人的令签?”赵大膺冷笑了一声,紧咬着朱平安阻止王学益令签的事不放,借势压人。
朱平安看着赵大膺微微笑了笑,没有理会他,然后转身向着公堂主审席长揖行礼,起身解释道,“王大人还请息怒,下官请大人通传刘牧、刘大刀、刘大锤他们六人是来作证的,若是将他们关入大牢,那又如何作证呢。还请大人三思。”
“作证?”王学益闻言摇了摇头,哂笑不已,“他们有什么资格作证,刚刚本堂已经说了,他们一不在现场、二未目睹、三未耳闻,又有何资格作证。如此戏弄本堂,不押入大牢以儆效尤,岂非贻笑大方。”
“就是啊,连现场都不在,有什么资格作证。若他们都能作证的话,那我也申请作证。我作证,赵大人杀敌有功,根本就没有杀良冒功。”
“就是,朱平安这年纪轻轻,可是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倒是一绝啊。”
“作伪证,戏弄公堂,不把他们押入大牢,我们都不服。”
“就是,我们不服。”
公堂下以武官为首的赵大膺一伙的官员,开始起哄,攻讦朱平安,施压公堂,促使公堂将朱平安叫来的证人,全部押入大牢。如果成功的话,那朱平安这次就一败涂地了,连证人都没有了,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在他们看来,他们的诉求再合理不过了。
想想看嘛,公堂上王大人说的多清楚啊,刘大刀他们这几个泥腿子,又不在现场,做什么证?!听你们说梦话吗?!这不是搞笑吗,这分明是无视公堂严肃性,就该押入大牢,以伪证、诬陷罪论处。
“呵呵,大人说笑了。不在现场,没有耳闻目睹,就不能作证了吗?”
朱平安闻言,嘴角微微上翘,笑着摇了摇头。
啊
什么?
朱平安你傻了吧,他们人都不在现场又怎么作证啊,当我们傻啊?!
公堂上众人看着朱平安,也都不免摇了摇头,觉的朱平安这话说的太儿戏了。
“朱平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有没有常识?不在现场又怎么能作证?”
公堂下有个武官起身,一副看傻逼一样,鄙夷的看着朱平安质问道。
“朱平安,他们不在现场,又如何作证?”主审官王学益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看你如何解释?!
赵大人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朱平安,等着看朱平安的笑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朱平安他舌灿莲花,难道还能颠倒黑白了不成。
“刚刚大人已经验明身份了,刘牧、刘大刀、刘大锤他们六人是云梦山脚下刘家村人士,也就是下官弹劾赵大膺杀良冒功中受害的那个村子。诚然,他们并不在现场,也没有目睹耳闻赵大膺杀良冒功,但当日赵大膺邀功的首级都是刘家村的村民,也就是刘大刀他们的家人还有乡亲父老。本官请刘牧、刘大刀他们六人来此,就是要分辨当日赵大膺进献的首级是否是刘家村的父老乡亲?”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