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不是大部分现代人以为的那样,他根本算不上贪腐也不是什么老太监,而是一个跟崇祯年纪相仿的青年人,现在应该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他语带哽咽道:“奴婢下午就听道消息了,为了不让陛下再次空欢喜一场,奴婢亲自带着几个人去了兵部,一个个真奴首级龇牙咧嘴,奴婢都亲眼瞧见了,也验看了那两面东奴战旗……”
急性子的崇祯顿时激动起来,没等王承恩把话说完就打断他道:“王伴伴速速传旨,让兵部尚书梁大人带着东奴的战旗和腰牌去平台召对。”
见皇帝高兴,王承恩心里无比舒坦,他乐滋滋道:“奴婢领旨,即刻去安排!”
明代紫禁城建极殿后边为云台门,其两旁向后为云台左门、云台右门,平台就是云台,“平台召对”是明朝皇帝问计群臣的制度,平台是大明皇帝和重臣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
王承恩安排人出宫传旨,紧接着赶去平台做准备,崇祯皇帝再也静不下心来批阅奏折,他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激动的心情一时间无法平复。
其实大明陷入如今的窘境跟这位年轻皇帝刚愎自用不无关系。
刚刚登基两年多的崇祯皇帝一直忙着大刀阔斧搞换届,他甩开膀子干期望中兴大明。
天启皇帝临终前曾经怜爱地对朱由检道:“来,吾弟当为尧舜”。
登上大宝的崇祯确实渴望成为英主,他认为哥哥昏聩,重用魏忠贤把朝廷搞得乌烟瘴气官不聊生。
天启帝临终前叮嘱当时还是信王的弟弟,“魏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可惜这句话在还没有改元纪年的天启七年就被少年崇祯选择性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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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皇帝长了面子()
当年十一月,魏忠贤被逼无奈在去凤阳路上的驿馆上吊自杀而死。
接下来崇祯命定魏忠贤阉党逆案,抓捕阉党官员下狱问罪。
崇祯二年春,少年皇帝不满意阁臣韩爌、李标、钱龙锡等等清算阉党的结果,重定“魏忠贤逆案”。
阉党干将崔呈秀、田吉、田尔耕、许显纯等“五虎“、“五彪“皆处死,魏忠贤权倾朝野之时依附的朝臣、宦官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
至于是不是如此,谁也说不好。
因为阉党当道时也出现一本册子叫做“东林点将录”,这本册子就是担任过左佥都御史、吏部尚书的王绍徽攥写。
王绍徽在万历朝即排斥东林党人,所以魏忠贤让他高居要职以排斥异己。他仿民间水浒传,编东林党员一百零八人,为点将录,献于九千岁按名黜汰。
世事无常天道轮回,擅长内斗的东林党人翻盘了哪里会对阉党客气,当然会炮制出“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之说。
当然,阉党里也确确实实有不少坏人,在以皇帝为首,文武百官墙倒众人推的穷追猛打之下,被杀头、流放、罢免的京官有二百多,朝廷太多重要职位空出。
此时的崇祯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废厂卫、尽撤各地监察太监,导致皇权被架空无法与文官集团抗争。
少年皇帝根本不懂经济,被所谓的道德君子蒙蔽了。相信“众正盈朝”的东林党人不与民争利,减征、停征工商业税、矿税使得本来就促襟见肘的国家财政更加艰难。
大明从武宗正德皇帝开始,这一百多年,明朝皇帝们全都走上了与制度抗衡的悲剧宿命,也就是皇权和臣权的博弈,其实阉党和东林党的斗争就是皇帝和地主官僚的博弈。
无休无止已经发展成为白热化的朝臣内斗,加上小冰河时期的恶劣气候,这个曾文治武功远迈盛唐的大明早已病入骨髓。
一个没有经过帝王心术系统培养,属于意外上位的朱由检只不过是一个初中生的年纪,崇祯二年时朱由检也只不过十八周岁。
年轻人好大喜功,他一举拿下帝王家的鹰犬魏忠贤,阉党灰飞烟灭,崇祯一下子就尝到了皇权在握的快感,于是乎不拘一格提拔人才。
平台召对之时,崇祯觅得可以“五年平辽”的袁崇焕喜不自胜,少年皇帝几乎把心窝子都掏给了袁崇焕。
赐袁崇焕尚方宝剑,委任他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朝廷用度艰难,皇帝还是不遗余力给兵马给予钱粮。
袁崇焕约等于是大明天下兵马大元帅,他上任后跟红歹是眉来眼去妄图私自媾和,没有跟后金军打过一仗更加没有袭杀一员后金军将领,但是用尚方宝剑杀了屡屡偷袭建奴大后方的大明左都督平辽总兵官毛文龙。
后金主子红歹是获知毛文龙已死喜出望外,毛文龙开镇东江八年有余,多次破袭建奴城寨,曾经一直打到赫图阿拉这个野猪皮所谓的龙兴之地。
不屈服的东江镇不时出击使得红歹是如芒在背,毛文龙乃是后金政权的心腹大患。
如今毛文龙归西,没有了这位强势的猛将制衡麾下骄兵悍将,东江镇分崩离析内斗不已,再也无法给后金带来威胁。
红歹是早在天启七年就派遣四大贝勒之一二贝勒阿敏和小贝勒岳托、济尔哈朗、杜度等率领后金铁骑把朝鲜王国的军队打得抱头鼠窜。
阿敏挥师攻克安州、平壤,渡大同江直达平山城。朝鲜军队实在不堪一击,国王李宗逃往江华岛遣使求和。
后金要求朝鲜国与明国断绝来往并且每年进贡大金国大批财物、粮食。
力量悬殊,宗主国大明又自顾不暇,朝鲜仁祖李倧无计可施,与后金签订了城下之盟,向后金开市并缴纳岁币,如今属于后金的兄弟之国。
历任辽东经略四方围困的“囚笼战略”部署已经被后金打破,接下来又得到了毛文龙归天的意外之喜,志得意满的红歹是认为是时候越过长城把战火燃烧到大明关内了。
崇祯二年十月,红歹是御驾亲征,带领鞑子和建奴联军加上旗丁、包衣奴才有数万兵力号称十万人马入关烧杀抢掠。
听说主子居然亲自带领大家去富庶的大明关内打草谷,强盗们有的忐忑不已有的士气高昂,他们行动迅速,绕道蒙古大草原出现在蓟州镇边墙外。
蓟州镇如今早就失去了戚继光镇守时的固若金汤,再加上能够“五年平辽”的袁都督疏于防范,结果可想而知。
现如今建奴已经在大明京畿腹地攻城略地三个月,告急、求援军、请粮饷的奏折如雪片般,就是没见着一封真正的捷报。
年轻的皇帝心里有太多愤怒,他恨辽镇兵将不听调遣,恨袁崇焕的欺骗、恨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士大夫、恨那些畏敌如虎的将领。
崇祯太渴望得到一次捷报,而就在大明文官武将一个个做了缩头乌龟之时,崇祯力排众议破格提拔的刘之纶以一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杂牌军搏得夺取遵化的大功。
天子此时当然情绪难平,他毕竟是个少年人,这些天都快憋屈死了,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太监们已经在平台熏香燃起几个暖炉,里面春意融融,年轻的皇帝也是如春风拂面,气氛很融洽。
一连许多天都是面沉似水的天子,今天听到刘之纶部不仅仅夺下遵化,还解救了被后金军裹挟的七八万老百姓,禁不住展颜笑了。
此时崇祯是愉快的,因为刘之纶是他力排众议破格从一个庶吉士连跳七八级跃升为正三品兵部右侍郎。
就在前些时候还有科道御史、给事中几十人弹劾刘之纶蒙蔽天子哗众取宠,他领兵刚刚出了京师麾下就跑了有一大半,现如今偎敌不前。
现如今结果是什么呢?刘之纶不负天子所望,居然在诸多文官武将丧师失地的危急关头一枝独秀得到辽事以来第一大功,不仅仅可喜可贺,还给皇帝长了面子足有二斤。
第五十九章:投桃报李()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事,后金军入关兵部尚书王洽倒了血霉被拿下昭狱问罪,右佥都御史梁廷栋却在短短几个月里连升三级当上了正二品大员,成为大明兵部尚书。
他见天子高兴当场把刘侍郎报上的立功人员名单念了一遍。
夺取遵化的将领都是名不见经传的边角料,兵部官员对这些人没有印象,皇帝也没听说过这些名字。
但是有一个人的名字吸引了崇祯,因为就在前几天朝廷里流传的段子里有这个名字。
那是郑国昌带着几十级斩获来到京师请罪,他让家丁们把自己跟黄汉交往的那段佳话广为传播。
本来这些空口白话没有说服力,但是配上含建奴白甲兵两级的几十后金军首级就有了底气。
一方大员体恤民情不辞劳苦去荒僻山村与民同乐,跟乡野匹夫一起辞旧迎新无可指责,只不过这个时间点颇耐人寻味,郑按察怎么就会有如此好运躲过了后金军围攻永平府城?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其中奥妙,况且那位总旗官真的感激郑按察的知遇之恩,大过年的都没有休息,带着家丁奋勇杀敌砍了远超过承诺的斩首数。
到此为止,那段佳话可谓完美收官,虽然透露出诡异,但是现如今一颗颗龇牙咧嘴的后金军人头就在兵部,如假包换的战果所有人有目共睹,这件事还有什么可以指责呢?
最后郑国昌没有被衮衮诸公揪住不放,皇帝也法外开恩没有追究他丢失永平府城的责任,郑国昌依旧是大明正三品按察使。
皇帝好言宽慰郑国昌,鼓励他伺机带领王师夺回永平府。
郑国昌保举的黄沂州父子有实打实的斩首功,朝廷当然会论功行赏,三天内就有了下文。
高官厚禄的郑按察毕竟是封疆大吏,门生故吏何其多也!在京城的人脉毋庸置疑。
他有意提携黄家,知道黄沂州父子局限于人马太少只能够小打小闹,想着在京师附近收留一些营伍被打散的明军骑兵。
很快郑国昌得知有一部人马就是专门收容失去建制的溃兵,他们被兵部派员收拢在良乡附近驻扎,待遇基本上没有,连一天吃三顿干的都勉强。
不是朝廷刻薄,而是力有不逮,成建制的营伍都拿不到粮饷,这些没有了组织的大头兵还能如何?
之所以兵部给粮食养着这些兵丁是因为前车之鉴,山西溃散的勤王军一路劫掠逃回原籍,造成了恶劣影响,后果很严重,直接导致许多官老爷锒铛下狱。
如果这些被打散营伍的兵丁无人问津势必引发这些人铤而走险,再闹出溃兵劫掠事件麻烦就大了。
虽然驻扎在良乡的人马成分复杂,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边军精锐,曾经跟着满桂作战的骑兵也有十几位,里面甚至有些是家主战死后无枝可依的家丁战士。
郑国昌知道边军的战斗力,他亲自出城去安抚将士们,并且堂而皇之放出风声要收些弓马娴熟的好汉做家丁。
文官大老爷要来军中选家丁的消息让苦哈哈的边军看到了出头的希望,让失去家主的家丁等来了机会,许多自认为骑射有两下子的边军争先恐后来接受选拔,曾经的家丁当然更加踊跃。
郑国昌也没敢多要,从三百余来应征的强壮骑兵中挑选了模样忠厚,骑射成绩突出的三十个大头兵收做家丁。
但是他强调不是自己需要这么多骑兵做家丁,而是为了那段佳话投桃报李,替黄家收下这三十个骑士。
原来不是给文官大老爷当差,只不过是给一个千总去当家丁,有些人难免感到失望。
郑国昌当然看到了这些武夫的心里变化,他没有作过多解释,让家丁给每人发二十两银子作为安家费,并且告诉大家这都是他们的家主黄沂州父子出的银子。
愿意拿上安家费的以后就是黄大人的家丁,不想跟着去永平府的人现在就可以走了,他们留下的名额马上会有其他边军骑兵取代。
好不容易从几百人中胜出得到了成为家丁的机会,外面虎视眈眈这个好机会的边军有上百人,被选上的骑兵舍不得放弃,都拿了银子委托同乡带给家中父母或者妻儿,他们毅然决定去永平府跟着家主卖命。
郑国昌不仅仅用了心思还下了本钱,又拉下老脸去吏部、兵部托关系,为儿子运作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官。
他知道次子郑孝文不是一个读书的料,现在只弄了个监生功名。
在大明最高学府国子监读书的监生有贡生和荫生之分,前者是府、州、县生员也就是秀才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入选,后者就是拼爹的结果。
连秀才都考不上靠祖荫入监的儿子,要凭借读书考中举人,基本上是痴人说梦。
大明科考还是相对公平的,考秀才说不定还可以通过家世给县尊施加压力得到另眼相看,考举人那可不是一般的难,托关系找门路基本上没用,唯有靠自己熟读四书五经的实力。
秀才是士子得中举人才算鲤鱼跃龙门成为了士大夫。科举制度也是封建王朝给予老百姓出人头地的希望所在,朝廷查处科考舞弊也相当严格。
况且参加乡试考举人功名的秀才、监生何其多也,录取率有时达到百中取一二,如此吸引眼球的公开招考,不知被多少人盯着,想要舞弊谈何容易。
郑国昌自认为没有这个能力让次子走科举正道成为士大夫,为了郑家后继有人,他决定另辟蹊径,谋划着让儿子靠军功上位。
现在机会来了,后金军入寇,朝廷正是用人之时,一文不名的低级文官连升七八级已经不是神话,由一介布衣摇身一变成为将军也有了先例。
老谋深算的郑国昌决定为儿子运作,给郑孝文谋求了一个从九品随军见习主簿的差事,就职营伍是黄沂州的把总,具体工作就是核算军功、领发钱粮、起草文书往来等等。
他给儿子写了书信,把自己的期望跃然纸上,嘱咐郑孝文听从黄汉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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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出色又出众()
朝廷给黄沂州父子的封赏下达的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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