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歹是认为回家的队伍唯有最先出关建立转运点的人马还可堪一战。
因为哪里有武纳格部不足三千蒙古轻骑兵和几百八旗子弟,他们应该在三座山修建了可以固守的营地。
但是让奴酋没想到的是武纳格在闹情绪,根本就没有挖壕沟、设拒马、砍树修筑坚固的营盘,而是如同蒙古部落聚居区那样混乱不堪,居然被明军骑兵直接冲入乱砍乱剁。
豪格见父亲如此焦虑,又无法出言安慰,实话实说道“可是我军跟出关的黄汉最少拉开了四五天距离,此时提兵去追恐怕已经追不上,黄汉率领的骑兵也都拥有双乘。”
红歹是一声长叹,兴味索然,他道“唉!朕知道,可是不提兵追击又待如何,那厮真的有胆子一直追到、打到辽东。
他们这路人马甚至于连给养都不需要,因为一路上只要能够追逐到我大金军的运输队,粮食、马料、劳力都是现成的。”
见父亲如此着急上火,做儿子的当然要为父亲分忧解难,豪格道“汗阿玛,儿臣请令率领两黄旗人马追击黄汉。”
“追击是必须的,但不能蛮干,人马去少了反被黄汉打了伏击大有可能,传令聚将议事,我大金军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是时候回去了。”
情况紧急,红歹是还幻想着武纳格率领三四千人马和一两千包衣奴才利用坚固的营盘跟黄汉的骑兵干上几天,给尾随追击的八旗子弟赢得宝贵的时间。
他聚将后不采取议事模式浪费时间,直接颁布退兵命令。
以济尔哈朗为首率领人马断后,德格类、杜度、阿巴泰、瓦克达等等辅之,他们押着缴获和裹挟的十几万汉民驱赶牛马大车缓缓北上东归。
多铎、多尔衮率领两白旗和蒙古左右翼骑兵五千以一天行军不得低于二百里的速度追击出关的明军骑兵,争取追上并且纠缠住敌人。
红歹是和豪格带领两黄旗人马押运汉民和缴获走在中路,得到前锋多尔衮、多铎传回成功咬住明军的消息后会出动葛布什贤超哈和一万八旗骑兵疾驰增援。
这样的安排看似井井有条,其实是准备让多尔衮、多铎两兄弟吃亏,因为他们自己没有携带物资和人口回去,最后分配的好处都是各旗交于公中的那些。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各旗都会打小算盘,当然不可能把劫掠成果都缴纳公中,给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因此两白旗被红歹是阴这一把,这一次劫掠大明得到的人口和财富跟两黄旗相比较肯定达不到一半。
很明显八哥是准备再次削弱自己,多尔衮虽然心头愤怒但是脸上依旧露出唯命是从的服帖,但是他想好了,一天急行军仅仅跑二百里,多一里都不干。
本来收益就少了一大半,万一真的跟兵力跟自己带来的人马差不多的明军干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多尔衮本能的认为即便红歹是提兵及时赶到战场,他也一定会坐山观虎斗。
等自己和多铎的两白旗人马消耗得差不多了,明军也被打得疲惫不堪伤亡惨重的时候,红歹是这时才会率领人马雷霆一击。
逆向思维多尔衮也会,如果处在红歹是的位置他一定会这么干,因此他要避免发生伤筋动骨的巨大损失,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不违背军令的情况下,尽可能遭遇黄汉的人马。
出关的明军骑兵这段时间杀人最多的反而是居庸关骑兵和原陈洪范的家丁,不是他们战斗力爆棚杀了建奴和鞑子骑兵,而是鞑子部落里的妇孺十有死在他们手上。
黄汉需要人手做脏事,只严令“红旗军”尊重草原法则不杀妇女,但是不这样要求锦衣卫、京营和居庸关骑兵。
方正化是个太监,嗜血,他冲杀之时见人就杀,根本不管男女老幼,根本不约束部下,直接导致几千失去军纪的人马无恶不作,许多鞑子女人被……
黄汉在后金军建立的三座山营地宿营一晚后,主力第二天没有一大早出发,而是派遣王志诚率领一个把总骑兵先行探路,他们及时派遣信使向后方传递消息,说明路况。
山路崎岖主力必须分散,只能以一个百总人马管理两千余汉民监控两三百归顺的包衣奴才的方式分批次上路。
第五百九十章:惨不忍睹()
黄汉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舍不得丢弃的好东西实在太多。
三座山离古北口八百余里都是山路,狭窄、崎岖不好走,容易发生堵塞,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梯队放行。
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有一队整理好了携带物资的人马离开营地,人数三千左右,一直按部就班进行到下午才基本上让老百姓全部踏上回家的漫漫长路。
四五万汉民都肩挑背扛着缴获的物资,推着缴获的几百架独轮车蹒跚而行,畜力大车走山路不现实,唯有解下大牲口牵着驮运物资上路。
黄汉出发之时除去留着在面断后等待杨大年的人马汇合的憨子、桑羽、张扬率领的不足一千骑兵还保持双乘,其余骑兵都已经下马步行。
战马和三五匹备用马上都驮得满满当当,金银财宝、粮食、丝绸、茶叶、麦子等等不一而足,即便如此还有几万石粮食实在无法带走,只能和马车、牛车的车架一起付之一炬。
黄汉率领人马转向往南往古北口而去后的第二天中午,已经得知主力南归的杨大年来到了三座山营地跟已经等候多时的憨子、桑羽、张扬合兵一处。
杨大年根据指示沿途放火,引火物都是现成的,那是主力烧荒之时刻意留出必经之路,在路上预设了不少纵火点留给杨大年的人马一边撤退一边放火阻断追兵。
会师准备断后的一千三百骑兵都是“红旗军”士官,人人拥有最少两支自生短铳,背上背着米尼枪的有一半人,连憨子和张扬等等将领都拥有米尼枪。
他们根本不急着撤退,因为他们知道南归的队伍庞大,老百姓几万,耕牛几千头,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已知山道难行,即便是骑兵也有许多地段不仅无法疾驰,还得牵着战马步行,如此地形其实是骑兵的死地。
憨子和杨大年、桑羽等等都是胆大包天的主,以前打游击在夹缝里求生存都没有怕过后金军,如今装备精良火器犀利更加不怕那些杂碎。
他们虽然撤出后金军的三座山营地放了一把大火,但是没有走远,依旧隐藏在一个山包后露营。
靠近三岔口的密林山岗潜伏了二百余人,依旧是杨大年带队,他们在窥视后金军,发现敌人敢走上小路继续追击就会在观察好的一处险要地段进行阻击。
如果后金军敢贸然进入险地,估摸着在米尼枪和自生短铳袭击下,层层叠叠的战马和建奴、鞑子的尸体会堵塞那崎岖山道。
多尔衮和多铎俩兄弟本来情绪就不高,如今简直糟透了。
原本他们是磨洋工一天只肯行军二百里,花了两天时间才出关,可是又过了三天,情况开始复杂,前出的探马经常失联,路上烈火熊熊烟雾弥漫。
这种突发情况直接导致俩兄弟紧赶慢赶累得够呛堪堪能够一天跑二百里,仅仅完成了八哥规定的最低行军标准而已。
黄汉带着主力已经往南后两天,多尔衮和多铎才率领人马赶到被烧成一片焦土的三座山营地。
三千余无头尸体已经有一小半被闻到血性味从山里蹿出来的豺狼虎豹野狗啃得支离破碎,现在又被烧得焦臭无比,现场满是绿头苍蝇在嗡嗡乱飞。
虽然多尔衮、多铎率领的一万几千人马以一天二百里的匀速行军,但是跟他们奔袭林丹汗时截然不同。
因为那时没有明军刻意纵火,没人往水井、河流里扔无头尸体,草原上又是莺飞草长的春天。
什么叫做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吃灰,这一万几千后金军上演了现实版,如今一个个灰头土脸,有些人甚至于被燎了头发和眉毛。
一路风尘仆仆累死累活也就罢了,关键是要喝口水都千难万难,都得专门派人上山找山泉。
多铎没有受过如此委屈,又看到了被明军屠杀的现场惨不忍睹,咬牙切齿骂道:“黄汉狗贼欺人太甚,老子一定要追上他碎尸万段。”
多尔衮没有愤怒,他心如止水,见多铎还要追击未置可否。
他派出一队信使吩咐道:“你们火速赶往中军请示大汗,明军已经偏离我军退兵路线往南而去,那里山高林密路途坎坷,不利于骑兵奔驰,我部是否继续追击请大汗指示。”
多铎看着绝尘而且的信使疑惑道:“信使一去一回恐怕两三天时间就没有了,十四哥其实根本不想去追击黄汉对不对?”
多尔衮有信心追得上明军骑兵,但是他没有必胜的信心。
他甚至于还认为真的接近黄汉的人马之时,保不准对方又会使出什么阴招对付自己的追兵,万一中了埋伏说不定兄弟俩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正白旗和多铎的镶白旗原本是老奴时代的两黄旗,人马多装备好是八旗中的精锐,后来八哥当上了大汗,易帜后的两百旗屡屡被几个哥哥算计。
那时少不经事的多尔衮不晓得保存实力,总是率领麾下冲锋破阵不计较损失,不满十六岁就因征服蒙古察哈尔部有大功获得了墨尔根代青的称号。
这不是多尔衮勇敢善战的结果,而是那些老奴留下的精锐折损了一千余用鲜血成就了他。
时过境迁,已经二十二岁的多尔衮不再是懵懂少年,沉稳了许多,知道了虚名如浮云,实力才能够压倒一切,再也不肯率领麾下做八哥的急先锋。
还好他识时务,要是真的不管不顾往山路而来,恐怕要有千儿八百麾下死得不明不白,如果被打了还不识相不肯知难而退,选择继续往山里追,最后真的有可能跑不出去。
多尔衮遥看莽莽群山,道:“十五弟,你太年轻许多事情看不明白,可知八哥为何会派遣咱们率领本部人马和蒙古左右翼追击黄汉?”
多铎道:“十四哥,我不傻,明白着呢,那是因为黄汉的人马难打,用咱们的人打前锋去拼命,然后两黄旗来摘桃子罢了。”
多尔衮白了一眼道:“那你为何还叫嚣着往南追击!”
第五百九十一章:义州燃起战火()
多铎眨巴眨巴眼睛,狡黠道:
“我只不过是故意做样子而已,我知道万一真追上了跟黄汉的人马打了起来,咱们两百旗的实力以后恐怕连镶蓝旗都比不上。”
多尔衮转头看看那些正在奋力挖坑准备就地掩埋尸体的八旗子弟,悠悠道:“还记得母亲被逼殉葬之时瞧我俩的眼神吗?那些哥哥有时候比豺狼还要狠毒啊!”
多铎毕竟年幼,今年才二十岁,被多尔衮勾起过往伤心事,沉默了,他扭头遥望群山,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已经泪眼模糊。
多尔衮继续道:“如果我们两兄弟在追击黄汉之时跟明军同归于尽,恐怕不知道多少人会在梦里笑醒。”
多铎昂然道:“想要我们死没那么容易,十四哥,我以后会更加小心。”
多尔衮咬牙切齿道:“我俩一定要活着,阿敏和莽古尔泰当年参与逼死母亲,如今都遭报应了,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参与的人都不得善终。”
很明显十四哥言下之意要报复八哥,多铎没有搭腔选择了默认。
由于追击的多尔衮、多铎消极怠战,他们驻扎在明军往南而去的路口,刻意派遣信使联络,等待红歹是下一步命令。
见到多尔衮派来的信使,心思缜密的红歹是何尝不知多尔衮的态度,他知道指望两百旗追杀明军没戏了,干脆大大方方命令多尔衮缓缓东归。
豪格见父亲打发走了信使,看看左右都是心腹,道:
“汗阿玛,十四叔和十五叔这是故意影响追击速度,当时就不该派遣他俩去。
如果采取分别抽调八旗两千人马集中起一万六千大军,由葛布什贤超哈营督军疾驰,应该能够追上。”
豪格的见解独到,红歹是认为什么都比不上后继有人强,心里高兴,冲淡了许多因为多尔衮、多铎阳奉阴违带来的不快。
他道:“朕何尝不知如此安排成功追上黄汉的可能性更加大,但是不能光想着应对外敌,寻找机会削弱有异心的两白旗更加重要。”
“十四叔奸滑得很,他近几年从来不肯率领正白旗打恶仗,十五叔一直以十四叔马首是瞻,飞扬跋扈而且口无遮拦,屡屡对阿玛不敬,儿臣如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真的想袭杀他们。”
“想不到死了嚣张的阿敏和无法无天的莽古尔泰,这俩兄弟还不知收敛,再如此下去,朕一定不会姑息。”
有人群的地方就会有明争暗斗,老奴生了几十个儿女,活到成年的有十六个儿子,一大半都是从小就参与杀人放火,绝大多数残忍好杀的歹徒。
红歹是这个老八能够坐上汗位,为何老二代善不可以?多尔衮难道不行吗?多铎也可以啊!理论上十六个儿子都可以成为大汗。
奴酋必须对付这些无法无天的兄弟,手段同样毒辣。也是因为这个情况,红歹是才重用汉奸,花心思搞出乌真超哈和天佑军。
在处理八旗事务上,红歹是区别对待。
奴酋刻意分化拉拢两红旗和两蓝旗,故意让年长的阿济格失去旗主的权力,让阿济格和同胞兄弟反目成仇。
然后又偏袒阿济格,支持他从多尔衮、多铎这两位旗主手里分更多的牛录,这一招玩得高明,阿济格如今唯命是从,在朝鲜干得风生水起。
红歹是一直想寻找多尔衮的过失干脆把他圈禁起来,可是多尔衮处处小心,一时间拿不住把柄。
这一次虽然明眼人能够看出两白旗在追击明军之时消极,可是他们没有违背军令,倒也拿他们没辙。
黄汉南归人马由于携带了诸多物资和人口速度缓慢,在翻山越岭之时不断有前几天解救的汉民也牵着大牲口扛着物资和粮食来到前往古北口的路上,大军走了三四天,人数居然倍增。
为了带上更多汉民,戈大本和顾吉祥干脆带上“戈二本”、“戈六本”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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