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谌心里还是很满意的,除了谯周来抱怨一通,许多人都持观望态度,而只有少数文臣暗地里对请命书不屑一顾。
其实说起来,反对的人大多应该来自本土世家大族,但是可惜,大部分胆敢冒头的人,已经出现在刘谌特意开辟出来,关押上万罪犯的大牢。
“只是殿下,那个刘锋逆贼尚且逍遥法外,就怕他煽动一些意志不坚的地方文武官员造反,到时……”
当刘谌透露自己也支持改制时,其余人没有半点意外,只有刘琰皱眉说道。
对此,刘谌丝毫不意外,反而看向刘琰,笑着问道:
“威硕以为,是潜藏伺机作乱的贼人难对付,还是跳出来张扬的贼人好拿下?”
刘谌说出这话,刘琰便知道刘谌的意思,拱手退回。
想了一下,刘谌觉得自己一人说了不算,便开口道:
“稍后孤将入宫觐见父皇,听取父皇的意见,至于结果,明日早朝再议,思远通知蜀都百官,只要不是行将就木,都要来,否则过了就不要后悔!”
听了刘谌的话,诸葛瞻也明白这个早朝的重要性,连忙郑重的拱手退下。
当刘谌来到景阳殿,现刘禅已经侯立在案几,顿时一喜,连忙上前。
“父……”
“嘘,殿下,陛下正在沉思您给的象棋,说要破了上次您给的残局!”
见此,刘谌有些无奈,刘禅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但那时的玩物太少了,象棋都是最初始化的,所以当刘谌在搞刷板时联想制出一副木板的象棋,就被听到消息的刘禅要了过去。
当刘谌讲述了新规则,刘禅便开始研究,还不时拉着刘谌说要切磋。
刘谌时常时间紧迫,不得已用出了腹中的几个残局,果然将刘禅迷惑其中。
啪!
“哎,枉孤自负才智过人,竟奈何不得一副死棋,这是何其的可笑!”
听到刘禅口中的颓然之意,刘谌上前一步开口道:
“父皇此言差矣,既然天无常势,棋无常形,那出现几个死局又有甚么难事,天下无解的事多了,何须个个执着?”
听了刘谌的话,刘禅才知道刘谌来了,急忙转身将刘谌拉过去,开口就问道:
“皇儿,两个夫人都给汝娶了,不知孤何时可以有龙孙?”
听了这话,刘谌大汗,急忙辩解道:
“才须臾日子,怀胎需十月,父皇莫要着急,再说儿臣今日来非是要谈论此事,而是来问计求教来了!”
刘谌话音未落,便见到刘禅不耐一笑,摆手道:
“若是汝给孤送来许多有趣玩物,那是最好不过,至于朝政之事,汝不是已经有了决断,问孤做甚?”
“可是……”
刘谌很想说可是汝才是陛下,吾不过一辅政太子,太过越权,终究不好。
但是见到刘禅那不耐的摆手,苦笑一声,拱手而退。
而那随行的魏兴则呈上一副薄薄的木板,上面写的是“壹23肆……”,这不是后世的扑克,毕竟那个跳跃性太大了,而是跟麻将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僰(bo儿,西南民间纸牌)。
有了韩信的纸叶牌游戏在前,刘谌献的这个僰的规则刘禅很快就学会了,连忙挥退刘谌,带着王公公往后面跑去,怕是去找皇后妃子什么的去了。
一无所获的刘谌一脸郁闷的走出,他突然现现在自己很尴尬,因为刘禅不理朝事,他以辅政的名义统摄朝局,此时在刘禅的明暗允许下,已经有些秦纲独断了。
摇头将那些杂绪甩掉,刘谌乘车来到东宫,见到没人前来,就直接朝着内府行去。
呕…呕…呕……
一靠近,一声声令人不舒服的呕吐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刘谌的注意。
仔细一看,竟是太子妃崔氏扶着墙,不住的干呕,就是没有半点东西吐出。
“娘娘,别再吐了,已经没有吐的了,快进去,小心风寒!”
听到女婢的话,崔氏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自己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然后整个身体都是横陈转动起来。
“别,夫君,别,头晕!”
见到爱妃一下猜出自己,再听到崔氏告饶,刘谌才停下转动,然后一脸兴奋地看着眼前红脸的佳人,责怪道:
“为何不告诉孤,岂不知这是欺孤之罪?”
刘谌口中说得很厉害,脸上却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笑容,崔氏她也很少见到,很开怀。
看得出来,刘谌很开心。
“臣妾也是近日才不舒服, w。 见到夫君政务繁忙,所以……”
刘谌也不听辩解,直接粗暴的在那樱桃小嘴上猛亲一口,羞得女婢都是转过头去。
当天晚上,刘谌没有作乱,而是安静的搂着崔氏睡了一夜,闻着那淡淡的清香,刘谌睡的很深沉,很香。
早朝时,百官先是对虚位的皇位一拜,才拜见刘谌。
魏兴见此,就要上前说那句: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却被刘谌挥手退下,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宣布道:
“早朝之前,先跟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孤的爱妃有喜了!”
听到这话,百官先是一愣,随即轰然的恭贺起来。
倒是姜维还算淡定,上前拱手道:
“不知这位是太子妃,还是夫人?”
……
第160章 朝堂辩驳()
当刘谌说出是太子妃崔氏,能明显感觉到姜维那股淡淡的失落,以及周围群臣的轻出一口气。
对此,刘谌早已见怪不怪,虽然姜维是一个戎马半生的老将,历经风雨,但是他也是一个人父,尤其是他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倾注的希望自然多些。
不愿在这上面与百官纠结,刘谌急忙下坐榻在群臣末尾处,在所有人疑惑的眼光中,拉起一个清瘦长髯的男子。
“给诸位大臣介绍一下,此乃武侯之侄孙,诸葛攀,诸葛子云。”
听到是武侯的侄孙,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不管是高官还是低臣,都是拱手见礼,很是友好,同时也在猜测刘谌拉出这个不是官员的人来干什么。
百官有两百余人,也有不少心思敏捷的,一下便是将此人跟《请命书》的作者联系起来,原本的友好也变得很是怪异。
除了诸葛瞻等一些早有预料的人,其余诸如谯周张峻等都是眉头一皱,看向诸葛攀,不住的摇头。
“哎!想武侯一生丰功伟绩,受万世景仰,江东诸葛瑾也是一代干臣,这后嗣却……”
如此摇头不屑惋惜的人不在少数,就连谯周都是沉闷着脸,许久见到刘谌也不开口,才开口问道:
“殿下,汝说今日有国之重事要谈,不知请这一无职的士人来此作甚?”
这话有些责问的意味在里面,似乎在责怪刘谌太过儿戏,一些大臣虽然有些异意,也只是冷眼看着。
刘谌倒是不以为意,将诸葛攀拉到身前,对着谯周道:
“日前夫子曾言,这请命书有诸般不是,今日孤将子云请到此处,便是让大家亲自说说,究竟谁的观点才是更正确的,更切合百姓的。”
听到这话,谯周似乎有些怒气,看了看诸葛攀,拱手道:
“殿下,请命书中的诸多谬论老夫已经指出,无需在这早朝上费时争论了吧,若是诸葛攀不知,也可借读儒家经典古籍的。”
哗!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感觉脑海一震,平日也知道谯周自视甚高,此时一看,竟是将诸葛攀当做一无知小儿对待。
见此,刘谌直接慢慢后退,坐回自己的软榻,饶有兴致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辩驳。
诸葛攀虽然年轻,却也不心浮气躁,被谯周轻视也不生气,微微一笑,然后恭声道:
“夫子大才,闻名遐迩,晚生也是听之如雷贯耳,晚辈粗浅见识自然入不得夫子法眼,在此,还望夫子赐教。”
谯周有心拒绝,倒不是他胆怯,而是他觉得没必要,毕竟他成名多年,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探讨一个本就不成立的理论,尤其是在早朝这种处理国家大事的时候,更是不值。
但是看到刘谌回坐,众人也是一副兴致勃勃,洗耳恭听的样子,让他很是为难。
再看到诸葛攀那不骄不躁的动作,谯周轻叹一口气,开口道:
“也罢,既然殿下和诸葛子云,还有诸位同僚都是想要老夫说道,那老夫就说道说道。”
然后顿了一口,出了口气,继续道:
“改制,本就是无稽之谈,要知道《汉法》可是先前诸贤在诸多完善的法典的基础上,总结拓展而得,后面更是有文武二帝亲自主持修改,再有光武帝等后帝的主持,无数贤才殚精竭虑,夙兴夜寐而成,没有修改之必要。”
听到这话,诸葛攀也不意外,露出那标志的笑容,然后开口道:
“不错,《汉法》确实是无数法家儒家贤才智慧的结晶,确实有过人之处,但是孔圣曾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那也就是法典也有不足,
而是在不断的增减修改中日趋完善,如此改制,乃是法典趋于成熟的必要阶段,夫子为何又要阻拦改制,阻拦其正常步伐?”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同时也对这个武侯侄孙看重了起来,或许他们把这归功于武侯一脉的名声和基因,而不是诸葛攀本人。
但是,站在诸葛攀对立面,站在正统大义,以及道德制高点的谯周就不这么认为了,只见他见到许多人被诸葛攀迷惑,气得直哆嗦。
“一派胡言,人之初,性本善,而法典起初漏洞百出,一个是逐渐塑型,一个似成长苗禾,如何可比,君不知天无二叶?”
谯周依旧是那般,总是试图用简短的话,将两个个体区别开,在他看来,存在的两个体,就应有他不同的潜质。
好,好,好。
一阵叫好,不用问,一看就是谯周那号称遍布蜀中的桃李,在他们眼中,谯夫子见识广博,未有敌手。
而坐在上的刘谌听到谯周这般说,饶是他不太懂得辩论之道,也知道,谯周这话漏洞百出,诸葛攀要赢了。
果然,听了谯周的话,诸葛攀不禁眼睛一亮,自信逐渐占据最后一丝对谯周这座大山的恐惧。
“诚然,夫子之言尽皆古典,并无不妥,晚辈亦无任何反驳。”
听到诸葛攀这看似示弱的话,谯周和他的弟子们都是高昂地扬起头,对那些一直未说话的人一挑眉,其意显然。
“然,万物同于古,有异因其适焉。夫子之意,《汉法》无错,那为何蜀中有武侯威后,更有关公威张,贤才费祎董允,文武更是远吴国,那为何蜀汉至今位于末,非殿下而不能兴?”
这话一出,无异于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都是惊呆,许久都是静滞不动,就连谯周举起的手,都是停在半空。
而刘谌还在回味那句“有异因其适”,这就是后世某人说的“适者生存”的翻版嘛,简直是词意不差,让刘谌有些激动。
但是接下来的话,也将他惊住了,诸葛攀问的很直白,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确实,蜀汉文武官员不下四万,远吴国,也就是说蜀中有更多的人在为这个国家拼搏服务,而且贤能之士也不少,但是为什么蜀汉越来越弱?
怪鹰派连年征战?不主动出击,难道要被动挨打?这显然与武侯的政策不合。
怪陛下昏庸?这没道理的,这时的君主更多的是象征意义,权利更多是在顶端的那几个朝臣手中。
所以,谯周那枯瘦的手指指了诸葛攀半天,也是终究没有落下,但是他也找不到任何语言反驳。
“哼!君子修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往前逐步行而妄图投机取巧,口齿伶俐之利,又有何用?”
说完,谯周拂袖而去,带走的,还有不少他的支持者和门人弟子。
看着这不下二十人远去,刘谌心里一阵冷笑,就是这样的思维和利益团体,左右了神圣而光明的上层决策。
许多人见到这么多人离去,顿时有些六神无主,怎么也不是办法,站在原地也有些心不在焉。
啪啪啪!
“子云之真知灼见,不下竹林贤士,孤今日才真正见识领略到,着实可怖!”
啪啪啪!
听到刘谌的话,许多人瞬间明白了过来,连忙也是跟着鼓掌,同时还伴随无数不知真假的赞叹。
“殿下,诸葛攀之才学,在这朝中不下于吾,恳请殿下用访贤之行,起用这一位大才。”
这话一出,许多不知其中真意的人都是一惊,刚刚诸葛攀可是真正的跟谯周唱反调,而且还吵翻了,不欢而散。
而此时诸葛瞻的话竟是站在诸葛攀这边,是因为他们是一家,还是这就是这个录尚书事的意思?
之后,刘琰张翼姜维都是附议,表示站在了诸葛攀这一边。
这次许多人看了看上面的刘谌,再看看诸葛攀,便是明白了此中隐秘,急忙站出来附议道:
“诸葛攀大才,臣等附议!”
有了这个基础,刘谌也是很高兴,不过他没有立马授官或者奖赏,而是开口道:
“诸葛子云,既然汝立志改制,也讲述了《汉法》诸多体制不适,那孤就让典籍阁的十书郎协助于汝,限汝十日给孤一个改制细讲,可有问题?”
“臣遵旨!”
听到刘谌居然将典籍阁的人都抽调出来,许多人都吸了一口气,uanhu。t 这权势可比给个什么杂号将军,或者尚书郎靠谱多了。
不仅如此,刘谌想了想,陈寿和陈勋至今还在底层挣扎,连这章武殿早朝都无法进入,便是补充道:
“让修员陈寿和陈勋两人也帮助汝吧,他们以前有些经验,应该有些用。”
然后,刘谌又过问了关于各地抓捕贼党,还有就是刘锋一行的监控,才由魏兴尖音喊到:
“退朝!”
出得章武殿,刘谌上前与姜维同行,却是后行小半步以示尊敬。
“岳丈,贱内对二老甚是想念,是否让岳母去见见贱内?”
听到刘谌的话,姜维的脸才缓和许多,拍了拍刘谌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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