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加试?”汤鷽听得惊讶,似乎不信。
杨丛义笑道:“确实是加试,考了步射、武艺,还有兵法问对。其他人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赶紧转移话题。
汤鷽坐下道:“明天就开学了,以后不方便出去,他们几人相约出去游玩,三天没回了。”
杨丛义也坐下道:“汤兄怎么没一起出去?”
汤鷽道:“他们要去花街柳巷,西湖画舫,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说的很是淡然。
杨丛义也不关心他为什么兴趣,却其他人有好奇:“其他几个他们都是哪里人,有什么背景,汤兄可知道?”以后要同住几年,续得搞清楚背景来历才好,据陈大人说这次重开武学,生员多以官宦子弟为主,可不好无端得罪了。
汤鷽回想道:“平常很少见到他们,具体是哪里人不清楚,偶尔听他们说起,应该离家都不远,一天之内就能回去。至于什么背景,我更不知道,很少很他们交流,但应该都是官宦之后。”
想来也是了,去那些花街柳巷三天不归的,当是富家子弟无疑。杨丛义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少跟他们接触,钱可不经花。低头见自己的光板木床,没有被褥,便道:“汤兄,这被褥是在学校领取的,还是我们自己去买?”
“学校?”汤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问的应当是武学,便回道:“被褥等生活之物,需要自己准备。”
这个环境太像初入大学的时候,杨丛义一时口误,不好解释,便不去管了,再问道:“我到临安不久,人生地不熟,不知汤兄能否带我去买一些被褥等生活必须之物?”
汤鷽当即回道:“当然可以,正好无事,可陪杨兄走一趟。”
“有劳汤兄,多谢。”杨丛义随即取了些铜钱,与汤鷽一同出去,采买生活用品。
出得武学门外,汤鷽文道:“你带的钱财充裕吗?”
“不是很多,怎么了?”杨丛义不知汤鷽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从衣着看,他不应该缺钱啊。
汤鷽道:“没带多少的话,我们去清湖桥,离这儿近,东西也便宜一些。”
听到这话,杨丛义笑了:“那就清湖桥,东西能用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两人出了武学一路往西,边走边聊些不痛不痒的鸡毛蒜皮之事,对各自的经历背景只字不提,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参杂太多私人感情,况且二人也刚刚认识没多长时间。
到了纪家桥后,又转向南边,街上行人众多,临街全是商铺,当然卖的都是杨丛义不需要的东西,基本看都不看,汤鷽居然还去问乐器和折扇,杨丛义只能摇头,他们是武学生员,又不是太学生员,用不着去附庸风雅。但汤鷽也只是偶尔看看,随便问问,并没有要买的意思。
又走了两刻钟左右,汤鷽带杨丛义拐进了一个小巷子,绕了几道弯,方才找到*生活用品的杂货铺一条街,一眼看去,各个店铺里摆的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好多东西杨丛义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用的。
“杨兄,你要买些什么?”汤鷽在一间杂货铺前停住。
“我什么东西都没有,该要的都要有,这儿有什么?”杨丛义停住向店铺内看去,店铺内东西好像挺多,一眼看去也不知道哪些是需要的。从黄梅县出来以后,就没置办过什么东西,还真不知道需要买什么,出来一趟也不近,最好一次买全了,不然来回跑可不是事儿。
“客官需要什么,本店物品齐全,尽可选购。”店家从店内出来招呼,看到汤鷽,忽然笑道:“吆,这位郎君面熟,又来照顾本店生意,今天需要点什么?”
汤鷽道:“今天是带朋友来买些东西,也是国子监学生,被褥、脸盆、脚盆、毛巾、碗筷、茶杯,生活用品来一套吧。”
店家一听杨丛义也是学生,赶紧对他笑道:“恭喜郎君,能进国子监,可不简单啊。来小店买东西的学生可不少,今天又是熟客带来,这样,今天所有东西就给你们折价。”
杨丛义问道:“刚刚这些东西折价之后多少钱?”他可没带多少钱出来,虽然还没在临安城买过多少东西,但也知道都城的物价不便宜。
店家笑道:“被褥两床,脸盆、脚盆各一个,毛巾两条,碗筷一副,茶杯一只,油灯一盏,共计三贯零三百五十六文,你给三贯零三百文就可以了。”
这一听这数字,杨丛义脸色尴尬,他可没带这么多钱,正不知道怎么回时,却听汤鷽道:“店家,不是说给折价吗,怎么会这么贵?这些东西多于两贯钱,我们就不要了。”
“两贯?郎君不要说笑,两贯还不够这些东西的进货钱,你们是学生,又是老顾客,那我再让点,三贯零两百文,不能再少了,这个价都赚不了钱。”
汤鷽道:“店家,你这么说不对吧,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就是卖两贯也能赚不少钱吧。不能多于两贯,多于两贯我们就不买了。”
杨丛义听的心惊,直接还价一千三百文?店家报价的水份会这么大?
“郎君,哪有这么做生意的,你要的这价钱,我都要亏本好几百文,养家糊口的小本生意不容易,你不能还价太狠啊。你们诚心要的话就一口价三贯。”店家咬咬牙回道,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们只能出两贯,多一文就不买了。”汤鷽说的十分坚定。
“那这生意就没法做了。”老板笑脸一收,转身就要进店内。
“杨兄,我们去前边看看。”汤鷽招呼杨丛义一声,抬脚就走。
杨丛义也只好跟上,买东西讨价还价的事儿,他还真不擅长,基本卖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还价。
谁知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店家在后面叫道:“好,就两贯,卖个交情。”
汤鷽回头笑道:“多谢店家。”接着对杨丛义道:“杨兄,付钱搬东西了。”
杨丛义对此无话可说,只能暗道一声佩服,一下就帮他省了一千三百文钱。
店家接了钱,痛心疾首的说道:“真是亏本卖给你们了,以后可得多多照顾小店,有需要的朋友可都要介绍到小店来。”
汤鷽笑道:“肯定会,店家这么会做生意,哪有不照顾的道理。”
店家一样一样挑出东西,杨丛义二人拿了东西匆匆离开。
“汤兄,真是没想到,你还价还是高手。这等事我就不行。”离开一段距离后,杨丛义终究是忍不住发出了赞叹。
汤鷽笑道:“我哪是什么高手,只不过上次匆忙,我在那儿买东西吃了亏,今天不过是找回场子。”
杨丛义道一声佩服,然后道:“今天汤兄帮了大忙,让我省了不少钱,晚上请你吃饭吧。”
汤鷽道:“不用,都是小事儿。临安可是销金窟,有钱省着点花吧,以后用钱的地方不会少。”
见对方都这么说了,杨丛义也就不再坚持。
一路没有再耽搁,两人径直回到武学。
第107章 通名报姓()
回到斋舍时间已经不早,正好太阳落山,赶上吃饭时间。吃完饭,稍稍收拾一番,天也就黑了,灯油可不便宜,无事便早早歇下。
这种天黑就睡觉的生活,杨丛义早已习惯,在太湖在怀宁,都是没有夜生活的,要想多点学习时间,早早起来也就是了。
斋舍里就杨丛义和汤鷽两人,睡觉时间也就不便多话,顾不上隔壁的吵闹声,不多时就沉沉睡去。半夜虽被其他人回房的声音吵醒,转头便又睡去。
寅时准时醒来,有月光,屋外蒙蒙亮,杨丛义穿好衣裳,轻轻出了斋舍。昨天已看到武学内有演武场,还比较宽敞,现在是武学生员,时间充裕,早晚练功应当没有问题。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光辉洒满大地,清风徐来,还稍稍有些凉意,武学大院内异常安静,万物俱在休养生息。
漫步来到演武场,却见已经有人在月下练剑。走近一看,好像是汤鷽,细看了片刻,等一套剑法练完,便道:“汤兄好早。”
练剑之人正是汤鷽,只听他道:“杨兄,原来是你,你也起的这么早。来练武艺吗?”
杨丛义边活动手腕胳膊腰身腿脚,边笑道:“是啊,许久不练武艺,昨天看到这儿正好什么都有,一大早谁不着,便来看看。”说完从场边的兵器架上,取出一杆长枪。
腰身蓄力,手臂轻摇,先抖几个枪花,找找感觉,随后长枪舞动,先练一套岳家枪术,自然流畅,颇有杀气。一套练完,再尝试习练香炉峰学来的枪术武艺,虽然尚不是特别熟练,却也灵动飘逸。
两人各练各的,一个练枪,一个练剑,偶尔停手观看,只叫好,不做太多评价。
练了一个多时辰,天慢慢放亮,稍稍有些累了,便坐下打坐调息,等疲惫之意尽去,再接着练习。
天一亮,没过多长时间,陆续又有不少人来到演武场,应当都是武学生员,练刀、练棍、练剑、练枪,练锤、练锏、练戟、练拳。一时间原本不小的演武场上满满当当,人满为患,使用长兵器的,就有些放不开手脚。
见如此,杨丛义也就收了长枪,离开演武场,回去洗簌一番,准备看看书。
昨天已经知道,以后每天上课的地方就在讲武堂,他拿了几本兵书,就来到讲武堂。
一到讲武堂门口,发现大门已经打开,似乎有人已经到了。不由心想,也不像陈大人说的,这次来的都是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嘛,还是有不少愿意学习。演武场上满是人,希望这里不要也是,要是大家全都这么拼,他可没有太多把握考武举。
推门进去,心里稍安,也只有六七个人,三三两两坐在教室后面。在上大学时,杨丛义从不坐最前面,但现在不一样了,进了武学就是为官未来的,需得好好学习,好好表现,坐在后面老师注意不到,讲课当然也听不清楚。他没有多看,径直就坐在第一排正中,离讲台最近的位置。
方一坐下,拿出《孙子兵法》,翻开来,刚看了几句,只觉得有人靠近,抬头一看,却见是昨天给他考试的一名考官,当即起身行礼:“先生早。”
那考官轻点头,走上讲台,在桌前坐下,伸手提起笔,高声道:“年方几何,家住何处,报上名来。”
杨丛义当即答道:“学生杨丛义,家住蕲州黄梅县,今年二十有二。”
考官头也没抬,高声说道:“声音大点,再说一遍。”
这么近不可能听不到吧,杨丛义只能心想,自然不敢发问,只得高声回道:“学生杨丛义,家住蕲州黄梅县,今年二十二有二。”
“好了,坐下看书,”考官写完放下笔,脸上似有笑意。
杨丛义坐下,心里暗叫幸运,这是来搞突击检查吗?上高中时才有吧。不过幸好自己来的不是很晚,还在前十名。如此也就不再多想,安心看起自己的书来。
不多时,又有人进来,杨丛义偷瞄一眼,见是汤鷽,顿时觉得这小子也是幸运,在十名之内了。
“先生好。”汤鷽行礼后,见杨丛义坐在前排,便也在前排中间坐下,第一排正中的两个位置全被他俩占据。
“年方几何,家住何处,报上名来。”考官又提笔高声问道。
“学生南剑州剑蒲县汤鷽,年方十八。”
“大点声音。”考官再次提醒。
“学生南剑州剑蒲县汤鷽,年方十八。”汤鷽也有点懵,这么近,考官听不到吗?当然他也不敢发问。
等考官放下笔来,才让汤鷽坐下。
汤鷽看看杨丛义,满脸疑问。杨丛义让他不要多问,示意他赶紧好好看书。
两人没说一句话,各自专心看书,也不管台上的考官如何盯着他们看,
杨丛义看完行军篇,又看完地形篇,再看完九地篇,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也不见考官说什么,也不见有其他学生来。说的一早开课,申时都过半,快到巳时了,台上却只有考官一人,还不见开讲,不知道在等什么,等学生都到才开讲吗?先生们可真负责。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继续看书,继续往后看去,火攻篇看到一半,只听讲武堂外闹哄哄一片,那动静十有八九是其他学生们都来了,终于可以好好上课了,杨丛义一阵轻松,被考官盯着不敢抬头,实在是不太好受。
“不得喧闹,一个一个进来。”考官高声对门外说道。
其他学生一到门口就看到先生在讲台上了,自然不敢造次,几息之间全都安静下来。
门外学生听到吩咐,当即有一人进来,腿脚刚迈进门口,就听考官高声道:“大声报出你的籍贯、姓名和年龄,再寻位置坐下。”
“扬州张宗益,二十有五。”报完姓名当即朝后面走去,找地方坐下。
“下一个。”
“扬州张宗亮,二十有八。”
“下一个。”
“扬州张宗显,二十有一。”
“下一个。”
“绍兴沈贵,三十有四。”
“下一个。”
“嘉兴宋乔,二十有九。”
“下一个。”
“常州赵希,三十有八。”
“下一个。”
“江阴陈蕙,二十有五。”
“下一个。”
“临安李成文,十七。”
“下一个。”
“泗州秦昊,四十有六。”
“下一个。”
“鄂州刘显仲,二十有九。”
“下一个。”
。。。。。。
这一通通声音洪亮的通名报姓,根本让人无法读书安心看书,杨丛义干脆也就不看了,默坐听听这些同学都是哪里人,也好有个大致了解。
听了几十人,发现好像都是离临安不太远的地方,最西不过江陵,最南不过虞州,最北是在楚州,年龄大小不一,最小的十几岁,最大的都快五十了,五十还来上武学,真把他惊的掉下巴,不是明显混学历的吗,等学完拿到学历也该退休了,完全是在浪费朝廷的钱财,不知道是怎么通过入学考核的。
等所有人通报完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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