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进洞的土匪喊道,“老大,洞里好像没人,连家当都给搬走了。”
匪首骂道,“他娘的,官差肯定来过,老子不杀了他们便不姓朱。火还烧着,人肯定没走远,你去山口守着,其他人跟老子到林子里看看。”
杨丛义一听匪首吩咐,心中大惊,这土匪猜到官差来了居然不跑,反而想把官差找出来,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怕官差上山,黑灯瞎火的,一旦他们进了林子,捕快们肯定不是对手,全都得遭殃。
一个念头闪过,眼见土匪就要散开,杨丛义张弓搭箭,大喊一声道,“放!”一箭射中一土匪背心。
与此同时,伴随着破空声,几条黑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进匪群,只把土匪撞得跌倒一片,哀叫连连,匪群顿时大乱,有人转身便向洞内跑去。
土匪已知在家门口中了埋伏,匪首气得指着树林大叫道,“有本事给老子出来,别他娘躲在暗处来阴的!”
只听到倒地的土匪痛苦的嚎叫,林子里静悄悄的,无人接话。
土匪不知道黑暗的树林里还埋伏有什么东西,不敢近前察看,没有老大的命令又不敢进洞回避,只能拿着刀陪站在老大身后。
“老大,我们进洞躲躲?”
“放你娘的屁!躲?老子什么时候怕过狗官差!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他们的狗皮。走!”说着就要往树林里冲。
杨丛义没想过他们会大胆到往林子冲,根本没在树林里设陷阱,顿时心下一慌,脱口喊道,“放!”
土匪知道树林里飞出来的那竹竿的利害,听到喊声急忙闪避,不敢上前。等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见到,顿时哈哈大笑。
只听匪首笑道,“放你娘的狗屁!别躲躲藏藏,你给老子出来,有本事单打独斗。”
杨丛义不接话,一箭射出,黑暗里飞出的利箭无法躲避,又将一土匪射中,不知射在何处,痛得那土匪哇哇大叫。
杨丛义一箭得手,搭弓又是一箭,却见星光一闪,铛的一声被大刀挡下落在地上。
众匪一见老大挡住了暗中飞来的一箭,顿时士气大作,高叫道,“老大厉害,老大你太牛了!狗官差,你们再射啊。”
杨丛义一箭被挡下很是吃惊,张弓又是一箭。
只听铛的一声,利箭再次被磕飞,又引来群匪一阵嘲笑。
两只箭都没射中人,杨丛义位置已经暴露,见土匪发现了他的藏身处,正要向他这边走过来,急忙大喊一声道,“放!”
土匪接下两箭,得意忘形,直向杨丛义走来,全然忘记了林中飞出竹竿的利害。只听噗噗几声,又有数人倒地,哀嚎不已。
杨丛义见站着的匪徒已不足十人,却仍然没有进洞躲避的意思,反而在匪首的带领下上前一丈多远,离开洞口,脱离了弩箭攻击范围。逼它们进洞已经不可能,看土匪的架势是要跟他们硬拼,现在来看他们有人数优势,完全可以一战,若不在空地上截住土匪,让土匪进了树林就麻烦了。
念头一转,大喊一声道,“杀!”瞄准远离匪首的土匪一箭射出后,丢下弓箭,提枪就冲了出去。
那匪首见一黑影从林中冲过来,立马横刀在身前,等看清来人手提长枪之后,猛然喝道,“你不是官差,你们到底是谁?”
其他捕快还没从树林中出来,杨丛义对面十多个土匪不敢贸然动手,在一丈开外挺枪与土匪对峙,听到匪首问话,他哈哈一笑,答道,“虎头岩,杨老五。”
匪首一愣神,没听过虎头岩有什么人,但却不能说不知道,天柱山峰多谷众,洞多岩丰,不知藏有多少厉害角色,于是沉住气问道,“杨兄弟,我朱二麻子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伤我这么多兄弟?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休想离开我这狼头山。”
第45章 合围()
天色阴暗,众捕快动作较慢,从林中出来还需要些时间,若要顺利合围,需得拖延一二,杨丛义便有意胡诌道,“明人不做暗事,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匪首听到林中动静很大,对方人手不少,恐怕再打起来还要吃亏,何况这个姓杨的还是用枪,怕是很难对付,今天先留住一命,改日在报仇也不迟,于是忍住火气道,“杨兄弟,我朱二麻子做事向来规矩,不知哪里得罪你了,你可要说个明白。”
杨丛义继续应付道,“规矩?你抢了我虎头岩多少生意,我杨老五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念在我们同在天柱山混饭吃,就没跟你们计较。可你们做事太过分,把生意全抢了,害得兄弟们大冬天饿肚子,还要跟野狼抢吃的,你还敢说你规矩?”
匪首辩解道,“杨兄弟,我朱二麻子在这一片儿也七八年了,从来都没见过你们,又怎么会有意抢你们生意?既然杨兄弟今天来说了,我的人你也伤了,我看我们今天就此罢手,以后有生意大家商量着,你看如何?”
杨丛义一看众捕快已经全部出来,将土匪包围,便哈哈笑道,“现在说这话,你不觉得晚了吗?在这山上混的,谁不知道谁啊,今天我打上门来不杀你,回头你就该杀我了。别废话,我们今天来就不是跟你磨嘴的。”
匪首道,“杨兄弟,不要冲动,有话好说,有问题,我们可以谈,想要什么,你们都可以拿走,我保证不翻旧账。”
杨丛义笑道,“晚了,我们今天来就没打算给你翻旧账的机会。兄弟们,杀!”说着挺枪上前直刺匪首前胸。
匪首一直提防着杨丛义,见他一枪刺来,仰身架住长枪,反身向杨丛义劈去。
杨丛义闪身躲开,疾刺对方左肩头。二人刀来枪往,战成一团,一时之间分不出高低胜负。
张彪收拾那些小喽啰则像砍瓜切菜一般,刀刀见血。每一刀都带着满腔恨意,被土匪抓获的耻辱必须要用他们的血来清洗。
其他捕快与盗匪打斗的经验不多,于是先前受伤的土匪便成了他们首先攻击的目标,失去保命能力的土匪,当先被乱刀砍死。接下来便是三两个捕快围斗一个,整个山野一时之间,哭爹喊娘,哀嚎四起。
纵是土匪打家劫舍练就了不凡的身手,也架不住人多,加上满地血腥和同伴哀嚎,早已让他们心慌意乱,无心再战,于是一个接一个被群殴放倒在地。
不多时,整个战场便只剩匪首一人独自战斗。
自从杨丛义有了与黑铁牛缠斗的经验之后,再来对付这个武艺平平的匪首,自然不在话下。
他的枪法与匪首刀法相比,灵动迅捷,或刺或戳,或扫或挑,或拨或挡,招式防中带攻,攻中设防,长枪攻击范围远大于刀,与匪首相交,已立于不败之地。
杨丛义实战经验并不丰富,枪法虽然看起来招招致命,让匪首多处挂彩,却无法将他重伤。匪首小伤不断,气得嗷嗷直叫,如无头苍蝇一般胡冲乱撞,也无法近身一步。见到兄弟全都倒地不起,更是愤怒的心智渐失,招数顿时凌乱不堪,顾攻不顾守,漏洞百出。
张彪解决完喽啰后,就持刀在一旁替杨丛义压阵,以防匪首弃战逃进山林。
又战片刻之后,杨丛义招式更加收放自如,匪首或攻或守,或进或退全在他掌握之中,待到匪首出刀全无章法之后,他便知道胜负已定。但他并不想立即拿下匪首,这样武艺不高的人正是他积累实战经验的好对手,如此便与匪首一招一式拆解演练起来,渐渐失去警惕之心。
杨丛义正醉心于枪法演练,忽见寒光一闪,一匕首迎面射到,急忙收枪闪身避过。躲开袭击后,定睛一看,只见匪首不进反退,转身疾向树林窜去。
他心下大惊,跑了匪首那还了得,正要追击,却见匪首身后闪出一人,一刀斩向匪首小腿,只听一声哀嚎,匪首摔倒在地,距离树林已不到三尺。
原来张彪余恨未消,一直紧紧盯着匪首。眼见匪首在在杨丛义长枪控制下,已无丝毫胜算,眼神飘忽,无心恋战,逐渐向树林边靠近,随时准备逃跑,而杨丛义似乎浑然不觉。他心里一动,没有出声提醒杨丛义,而是悄悄移到匪首背后,也向树林靠近,以绝匪首退路。见匪首掷出匕首逼退杨丛义,反身逃往树林,他想也不想扑上去便是一刀,匪首吃痛之下摔倒在地。
众人见匪首逃跑不成受伤摔倒,急忙一拥而上将他拿下,绑住手脚。
杨丛义摸了摸头上的汗水,脸上略有尴尬的笑道,“差点让他跑了。”
张彪将匪首提起来道,“我一直盯着,他跑不了。”
杨丛义看看洞口的火光,问道,“里边还有几个吧?”
立即有捕快回道,“杨哥,我看着呢,都在里面,没敢出来。”
匪首满脸愤怒的问道,“杨老五,我朱二麻子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同在山上讨生活,你连一点情面都不讲吗?”
杨丛义笑笑,没有说话。
张彪闪身站到匪首面前,与他面对面,问道,“认得老子吗?”
匪首疑惑半晌,猛然醒悟道,“你是我抓到的那个官差!杨老五,你勾结官府,真他娘无耻!总头领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吧。”
张彪哈哈笑道,“朱二麻子,你真以为杨哥也是土匪?老子告诉你,我们都是官差。”
匪首看着杨丛义怔怔无语,许久才道,“你是官差,那你怎么会白铁枪的武艺?这枪法只有白头领和他徒弟会。”
杨丛义笑道,“这就是你无知了,天下使枪的多了去,朝廷当年有八十万禁军,人人会使枪,我这枪法便是源自禁军。”
张彪道,“杨哥,一个土匪,别跟他废话。我们今晚怎么办?”
杨丛义道,“把洞里面的土匪赶出来,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原路返回怀宁。”
张彪点头道,“也好,抓不到逃犯,带回去一个土匪也算是个交代。”接着他吩咐几个捕快把匪首看好,他自己则带人进洞收拾漏网之鱼。
杨丛义看张彪杀气有些重,便跟上去劝道,“张捕头,要是他们不抵抗,最好带活的回去,让他们接受大宋律法惩治。”
张彪道,“我会注意。”说完带人进洞去找剩余的土匪。
杨丛义看着满地的土匪尸体心里很不是滋味。不久之前他们还生龙活虎,有说有笑,谁能想到转眼之间就会命丧家门口?一时之间,心中感慨良多。
冯林见杨丛义神色有些悲伤,便道,“杨哥,这些人都是活该,谁让他们做土匪,都是注定的。”
是啊,都是注定的。他们上山做土匪之前应该想过将来会有这一天。即使今天不杀他们,等朝廷大军进山一样跑不了。一步错,步步错,怨不得谁。杨丛义叹了口气,然后道,“收拾一下,明天把他们跟其他人埋到一起。”
冯林领命,带人收拾土匪尸体,把他们身上值钱的,有用的东西一一捡出来收拢,毕竟也是一些财物,拼命一场,也算有点收获。
听到洞内有人出来,杨丛义回头一看,是张彪等人出来,却不见土匪。
张彪不等杨丛义发问,便道,“从这儿回去,路途太远,又缺吃少喝,不能都带上。”
事已至此,杨丛义无言以对。
第46章 回城复命()
第二天一早,把土匪掩埋完毕,他们便带着匪首下山。
直到要下山的时候,张彪才忽然想起先前还抓过一个土匪,一直丢在树林里,大群土匪回山以后就没顾得上,于是便让人去把他带过来。
不多时,捕快只拿着断了的绳索回来说,树林里没人,应该是昨天晚上跑了。
张彪起身就要去追,却被杨丛义拦住,说一个小喽啰而已,跑了就跑了,早些回去才是正事。
山这么大,就算去追也不见得能追回来,张彪只好作罢,却把匪首看得更紧。
随后众人带着匪首一路下山,沿原路返回虎头岩。在虎头岩修整一天,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后,队伍才又向东顺着来时留下的记号找路出山。
这一走又是十来天,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他们回到了出发地,凤凰村。村民们早已安睡,当夜他们便在村内露宿。
第二天,早起的村民发现这一群衣衫褴褛、蓬头散发正在熟睡中的捕快时以为遇到野人,叫起全村人赶来驱赶。
好不容易回到有人的地方,众人都睡的太熟,直到大群村民围过来,他们才被吵醒。杨丛义唯恐再出闹什么误会,赶紧站出来表明身份,并把他们的经历简单说与村民们听。
村民们听后惊讶不已,先前得知他们杀了一群狼后,都觉得十分不易,没想到他们不仅能在虎头岩西边活下来,还能剿灭一伙土匪,这真是奇迹。先前对这群官差的误会早已消除,如今又听说他们为村民除一大害,众捕快一下字就成了凤凰村最受欢迎的官差。
在山里一个多月没喝过热水的人,忽然就有了热水喝,村民们把他们当成了客人款待,虽然请他们吃的是野菜树叶,众人也深受感动。
临走前,杨丛义让大家把从土匪身上清出来的银子铜钱和值钱物件留给村民,让他们去换些钱粮,度过眼前难关。
村民们千恩万谢,直把众人送出村外十多里,才驻足目送他们远去。
捕快们感慨万千,他们以前办案子可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待遇,不躲他们就是好的,还谢他们,送他们,简直想都不敢想。
杨丛义告诉他们,这叫与人为善,与己为善,对别人好,便是对自己好,当然别人也会对你好,甚至更好。
捕快几乎都没念过书,这句话他们听的似懂非懂,经过一番解释他们才算明白。
众人押着匪首一路慢慢悠悠,并不急着赶路,回到怀宁时已经是傍晚。
当天他们便去衙门见了李大人和何县尉。
公堂上,李知军看着眼前如北方逃乱来的流民一般的杨丛义等人,脸上满是欣慰,只听他说道,“陈知县真是用人有方,不愧是他的左膀右臂,能从天柱山全身而退,难能可贵啊。”
杨丛义道,“李大人,属下无能,进山一个多月并没发现逃犯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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