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冻期来临之前,近卫军及营口的居民都应当撤回秦皇岛或是旅顺,给满清留下一座空城。
当然,在这之前,如果清军主力先抵达了营口城下,那么明军还是应当同清军主力交手一番,以测试清军的真实战力和作战特点的。
孙传庭的主张虽然遭到了一部分近卫军军官的反对,但是以李岩、李佑等一大批军官选择支持了他的主张,认为孙的主张才是最为符合陛下出兵前的指示的。在这些军官们的支持下,这次会议上终于通过了一个决议,即近卫军应当坚守到封冻期到来之前,并先行撤走营口城内的大明百姓和亲明满人。
因为运力不足的缘故,在海军代表的提示下,孙传庭修改了撤走城中全部居民的决定,决定把大部分满人和不愿意离开的汉人留在营口。
对于城内的居民来说,明军的这个决定即让他们感到欣喜,也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汉人想留下,毕竟他们的财产都在此处。离开了这里不知道该怎么生存下去,但他们又害怕清军入城时会对他们加以报复。有些满人想要离开,毕竟他们第一时间投降汉人的举动被全城居民看在了眼中,但是他们又有些担心到了汉人的地方会被汉人歧视。
自从明军公布了撤离计划之后,营口的百姓就变得有些思想混乱了起来,有少数满人还以为明人是想要逃窜了,居然光明正大的走上街头呼吁满人拿起武器进攻明军,以配合城外的清军拿下营口。
对于这些脑子发热的满人,自然在第一时间就被明军给镇压了下去。早就被明军收缴了武器的满人,面对明军的火枪和大炮,几乎全无抵抗之力。当上百满人青壮的血染红了一整条街道之后,这才算是让这些城内的满人老实了下来。
不过随着这一事件的爆发,明军也加快了对于城内百姓的疏散,并开始对满人所居住的街区进行物理封锁,以防止他们再继续串联闹事。
明军撤回营口没两日,黄台吉所率领的大军也终于抵达了耀州城。很快黄台吉就亲自带兵抵达了营口城下,此时他已经收到了以叶克书为首的诸将联名上书。虽然多尔衮已经尽力为多铎撇开了攻城不利的责任,但是黄台吉刚到城下就把多铎叫来训斥了一通,虽然没有当即处置他,但还是剥夺了他对于军队的指挥权力。
虽然多尔衮主持攻城战事之后,倒是弄的声势浩大的,但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攻城清军的士气倒是恢复了不少,弄的黄台吉也不好借此申斥他,只是顺便拿回了攻城部队的指挥权力。
10月23日,清军的火炮终于抵达了营口,70余门大小火炮摆在了正对着营口北门的位置。其中炮身长约三米,炮体重量超过两吨的红衣大炮就有28尊之多。
这些被赐名为大将军炮的红衣大炮,已经在炮身重心附近铸造了圆柱型的炮耳,在尾部铸造了用于垂吊的尾珠,其有效射程也从最初的500米左右,提升到了8、9百米,而最大射程依然不到2公里。
由于清人工匠主要还是采用整体泥范铸法,因此管壁很厚,且炮膛内部凹凸不平,虽然这些红衣大炮看起来个头硕大,但是当它们对着营口城开炮时,明军的军官们就很快发现了这些大炮的威力同它们的个体似乎并不相称。
真要论起来,这也是明军守城第一次遭遇清军火炮集群的攻击,对于明军的军官来说,也是一次极有益处的交战。在训练场上研究火炮的威力,从而设想如何进行防炮作战,永远比不上战在敌人的火炮面前,被敌军火炮正面攻击一次。
当然,此时比起清军对于火炮射击原理和威力更为了解的明军军官们,自然不会留在城墙上直面清军火炮的射击。为了减轻清军发射的实心弹摧毁城墙砖石时的碎片飞溅伤害,明军还在城墙上用麻袋装填沙土,竖立起了一个个小型的庇护所,以容留一定人员在城墙上进行监视清军的动向。
事实证明,明军设立的这种沙包阵地的确很有效,就算是铁炮直接打在这种双层的沙包墙上,也很少对掩体内的明军士兵造成什么伤害的。炮弹的冲力在泥土的缓冲下,基本就停止了作用。
李岩观察清军的火炮射击了半日,大致算是了解了清军火炮的威力,还有清军火炮部队的训练程度。他是这样向孙传庭汇报的,“…清军的各类火炮,除了红夷大炮之外,其他火炮性能大致同我军被淘汰的佛郎机炮性能相似。
佛郎机炮用来对付没有装备火炮的落后军队还行,但是如果在野外遇到我军的野战炮,则将会毫无还手之力,因此这类火炮基本不足为惧。
至于清军的红夷大炮,其发射的炮弹大约为十斤左右的铁弹或是更轻的石弹。发射制式的铁弹威力较大,射程也较远。但是发射石弹时,威力和射程都有所下降。
根据我同参谋部其他成员的分别观察,我们认为清军的红夷大炮形制和欧洲商船装备的16磅…18磅舰炮类似,但是有效射程却不到这些舰炮的一半。如果按照我们的野战炮来比较,这些红夷大炮的射程大体同我军12斤*炮的射程相当,威力则同我军12斤加农炮相当。
至于清军炮手的射击素养,基本可以用水准参差不齐来形容。当然从对方的炮兵阵地的布置来看,还算是颇有条理,但并没有进行过细致的计算,火炮的左右前后间隔距离并无一定之规…”
一边的黄得功听完,顿时颇为失望的说道:“这么说来,我们之前从海军船上费了好大力气弄下来的2门18斤炮,这是白费力气了?其实光用我们陆军的火炮就足以和这些红夷大炮对射了?”
李岩还没有回答,孙传庭已经截断说道:“怎么能算是白费力气,如果能够少死伤几名近卫军将士,再怎么浪费力气也是值得的。那么现在,李参谋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展开反击比较好?”
李岩的注意力立刻转了回来,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清军射击了一个上午,北门城楼附近的城墙已经出现了裂缝。下官以为,当这处城墙被轰击出一个豁口时,一定是清军大举进攻的时候,这正是我军火炮进行反击的好时候。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奇怪,下官一时难以确定…”
孙传庭顿时问道:“奇怪什么?”
李岩马上说道:“按道理说,之前我军守城时已经动用过了大量的火炮射击。虽然清军的火炮不能越过城墙射击,但也没理由不警惕我军的火炮在他们进攻城墙豁口时发动反击,因此下官总觉得有些心里不踏实。”
孙传庭低头思索了片刻,便下了决定道:“海上通道始终在我手中,营口城东西两侧不利清军大部进攻,清军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只能从正面而来。李佑守西门,黄得功守东门,你和我一起守北门,不管清军想做什么,我们也要先把清军的这次进攻和火炮阵地给砸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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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战争之王二()
人类就好像是一群在河水中游荡的鱼,我们的所知所见,无不受到这条河流的局限。一旦遇上了超出了河流之外的风景,我们往往不是作出错误的判断,便是选择不相信河流之外还存在着其他风景。
虽然在黄台吉抵达营口之前,已经听说了明军的火器颇为猛烈,导致前锋进攻营口数次失利。不过在黄台吉登上了多尔衮在营口城外修建的高台,观察了城内无法完全遮蔽住的几处炮台之后,便以为明军的火炮未必能够及得上自家的红衣大炮。
自从黄台吉令佟养性督造大炮以来,他对于铸炮之事也算是极为关心的了。不过女真毕竟是一个处在文明程度较低阶段的民族,能够从奴隶共和制的部族变为一个封建国家,对于女真人来说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文明跃迁了。
再想令这个民族越过中世纪的封建文明,直接跨入到科学启蒙的时代,这无疑就有些痴人说梦了。沈阳的工匠到现在都没能把熟铁、钢、生铁三类铁碳合金加以科学的区分,更不必提让他们去理解火炮射击的原理是什么了。
是的,沈阳的工匠通过无数次的实际试验,算是明白了一尊火炮要想顺利的射击,就必须让火炮的炮身能够承受住*在炮膛内爆炸的力量。但是他们并不能理解,一份标准*爆炸的威力是多少,如何去计算炮膛所能承受的压力,并以此压力为标准去设计火炮的管壁厚度。
正是缺乏这种科学上的精度测量和数学上的应力计算,使得清军最好的炮匠在大明军器监的工程师看来都是不合格的。因为他们使用的还是经验主义铸炮,而不是使用科学数据来控制火炮的铸造。
清军炮匠为了提高铸炮的成功率,不惜把火炮铸造的又大又粗。而这也给了黄台吉这些满人上层人士一个错觉,让他们以为火炮想要打的远,打出威力较大的炮弹,就必须造的越大越好。
明军在营口城内炮台上放置的大多都是小炮,只有两尊类似于红夷大炮的长管大炮。在黄台吉看来,这一仗自己应当在火炮上占有优势的。
而且,为了防备明人那种在空中爆炸的炮弹,他还特意从沈阳运来了数量加以改进的盾车,这些盾车不仅以超过三寸的厚实松木为盾,还在松木外面安装了一层铁皮,并且在侧面和顶上都加上了防御,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装了轮子的小房子。
这样一辆盾车可以遮蔽35人,黄台吉打算待到火炮把营口的城墙轰开之后,便令12辆这样的特制盾车为前锋占领城墙的缺口,后方则以普通盾车掩护的大批人手跟上,从而一举冲入城去。
对于黄台吉来说,这也是满清第一次采用火炮和步兵相结合的攻城新方式,无疑也是一次检验新战术的大好时机。他之所以愿意同大明媾和数年,便是看到了火炮对于坚城的破坏力,希望借助这一新的战法去克制明军在义州、锦州所修建的那些堡寨坚城连接起来的防线。
黄台吉相信,只要这种新战法真的可以用于实战,那么明国在辽西修建的宁锦义防线,将会在大清的红衣大炮面前一一沦为废墟。没有了这些坚城要塞以为依靠,明军还能拿什么来抵挡清军的进攻呢?
以蒙古人趋利避害的性子,一旦发现大清的军队可以直接打入到关内去,那么他们中必然会有不少人改变自己的立场,向沈阳靠拢以求得自身的安全的。如此一来,明国小皇帝苦心经营的北方防线也就不攻而自破了。
隐忍了许久了黄台吉,希望用这一战给明人一个惊喜,让他们知道从此大明再无坚城要塞可言,从而让这只看起来士气有所恢复的明军再次陷入到对于清军武力的恐慌中去。一旦明军失去了同清军对战的信心,那么接下来发动攻伐明国的战争,将会给清军的行动带去莫大的便利。
但是当这场战争真正爆发之后,黄台吉并没有收获任何意外之喜。相反他和自己身边的满人权贵们,倒是被眼下的战争场面给打击到了。
在下午一点左右,清军的大炮终于在营口北门东侧城墙上打出了一个将近5米的豁口,早已经准备好的清军顿时推着铁皮盾车向着豁口冲去,而正当清军的大炮试图向两侧城墙延续射击时,清军的火炮终于反击了。
以两门18斤炮为先导,4门12磅野战加农炮随后跟上,六枚被烧至暗红色的铁弹从低矮的城墙上空擦过,然后便向着清军的火炮阵地飞了过去。明军观测手的估算还是相当精确的,第一轮射击只射空了一半,其中一枚炮弹虽然穿过了清军的火炮阵地,但是却恰好击中了火炮阵地后方列阵的一队清军骑兵。
这枚18斤重的炮弹击穿了这队骑兵,足足半个牛录的骑兵在这一发炮弹下消失了,有些骑兵连人带马都被打成了肉泥,连一声惊叫都没来的及喊叫出来。但是相比起被炮弹擦过的那些同伴,这些人无疑又是幸运的,因为起码他们不必感受到什么痛苦。
而落入炮兵阵地中的炮弹,一枚陷入了土中;一枚则刚好把一名躲避不及的杂役砸为两半,炮弹将他整个上身都打没了;最后一枚则撞上了一尊红衣大炮炮车的轮子,令这尊大炮变得歪斜了起来。
就在清军的炮兵们还在呆呆察看着,这些炮弹是从何处飞来时,明军第二轮的射击又到了。经过调整角度的明军大炮,这轮射击仅仅击空了一发炮弹,剩下的五枚都落入了清军火炮阵地之中。
受到了如此猛烈的炮击之后,管理炮队的图纳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拉着还有些茫然的固山额真石廷柱说道:“必须把阵地上的*和天佑助威上将军们都撤下来,否则一旦被明军的大炮打坏了,我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石廷柱这才反应了过来,赶紧叫上了身边的亲卫驱赶着四处逃避的汉兵去牵引大炮。而图纳看了一眼左右,发觉黄台吉所处的高台其实也未脱离明军火炮的射程,只不过明军火炮的射击太过突然,大家一时没有想到而已。
纵然图纳还在为大明当差,这一刻也不愿意黄台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毕竟自他返回沈阳之后,还是很受这位大汗的照顾的,从前的那些怨气倒也消散了不少。更何况此刻火炮阵地上实在太过危险,天知道这些该死的明军炮弹什么时候会引燃阵地上随意堆放的*,他决定借着向黄台吉报信的契机,先远离了这里再说。
而在图纳跑去提醒黄台吉撤离时,还有乌真超哈的将领似乎被明军的炮击给打出了真火来,在这样的时刻还抓着手下装填弹药,打算要向城内的明军还击。
不过就在炮手装药的时候,一枚明军的炮弹终于击中了阵地上一角的*桶,猛烈的爆炸将附近的三、四门红衣大炮都掀了起来,还有一些堆放在一旁的炮弹也被震飞了出去。正在往炮口装填*的士兵刚好被一枚横向飞过来的炮弹砸中了脑壳直接躺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虽然附近的炮手都趁机跑路了,但是督促装炮还击的清军将领依然不肯放弃,他自己跑过去装填*。这位并不懂火器,而清军也没有实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