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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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明- 第7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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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上海一般,新兴的工业区从洛阳城南门外开始,沿着洛水沿岸向西南方迅速的扩张着。洛水沿岸尽是高大的深入河中的水轮,这些都是用来驱动机器运动的动力来源。

    水泥、玻璃、棉纺织业等新兴产业已经日渐取代了洛阳城旧的商业格局,从陕西、山西而来的大量流民,又为这座逐渐转型的工业城市带来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

    而在福王被迁移到京城之后,藩国的土地也被改制分给了贫民,这也极大的缓解了河南府的土地人口矛盾。

    也正是因为这些变化,使得河南府这几年虽然也处于旱灾的边缘地区,但是除了对工业发展造成了一定影响之外,对于百姓的生活来说却没造成什么影响。特别是洛阳城的居民,身处正在建设的中原粮仓之侧,自然是不用担心粮食供应问题的。

    不过对于新上任的河南府知府夏允彝来说,他认为河南府还是有着更近一步改革的必要性的,在经过了三个月对治下十县的实地考察后,他便同洛阳城市长牛金星商议了起来,打算从洛阳开始,逐步废除所有的徭役和丁税,将之分摊到田亩和工商税收中去。

    河南府辖洛阳、偃师、巩县、孟津、登封、新安、渑池、宜阳、永宁、嵩县等10县,其中洛阳县因为经济发展出色又改为行政等级更高一级的市。但是从整个河南府来看,也只有一个洛阳市一枝独秀,其他各县的经济还是以农业生产为主。

    牛金星虽然没能像夏允彝那样一步就跨到了知府的位子上,但是能够在2年内升上半级,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升迁速度有多慢了。担任洛阳市长的他,一心只想在经济发展上面作出点成绩,并没想过要去啃什么硬骨头。

    因此听到夏允彝一上任就想要搞这么大的动作,顿时就有些慌乱了起来。他赶紧对夏允彝劝说道:“瑗公,你这求治之心是不是太过心急了些?

    现在河南府能够维持住这样的局面,和陕西各府相比就已经是天壤之别了。就算是同河南其他地区相比,我们也可名列前茅了。

    本地的百姓也好,士绅也罢,对于现状都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你上任才三月,同各县的士绅百姓都没怎么交流,就冒然抛出这么大的改革计划,必然是要被本地士绅百姓抵制的。你这不是再给自己找麻烦么?

    再说了,废除所有的徭役和丁税,将之分摊到田亩和工商税收中去,这也不是地方官员能够做主的。你有没有请示过朝廷和陛下?没有上面的指示,咱们这么干可就是里外都不讨好了”

    夏允彝却没有像牛金星这么担忧,他截断了对方的话头说道:“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人说过北方百姓重于徭役,南方百姓重于赋税,但是大家说归说,却始终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且自从徭役制度败坏以来,各地抽取的徭役只落在下层平民身上,富家豪绅却依仗着特权逃避了徭役,这也使得下层平民的负担越来越重。平民之家常有因为徭役而破产,甚至是举家逃亡的。

    可见徭役制度若是再不进行改革,恐怕就要危及到整个大明的稳定了。自崇祯元年以来,朝廷对于河北地区的政治改革,倒是让我看到了解决徭役问题的办法。

    都说北方徭役重,但北方徭役重在何处?不就是重在河工么。朝廷将河北地区的河工单独抽取出来,组建了专项机构进行治理,而治理河工的经费除了朝廷拨出一部分款项之外,其他则分摊到受利的田亩中去。剩下的徭役则以不出县境以做安排,并由公社统一进行安排组织。

    我此前行走北方各地,发觉唯有河北地方改良后的徭役制度是眼下最为减轻百姓负担的办法。但我还是觉得,徭役制度本身已经不符合今日的大明社会了。

    试想一下,工坊内的工人每年都要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去服徭役,这不但让这些工人的家庭增添了负担,也让工厂主遭受了损失。而那些在家务农的农户们,同样要放弃家中的事务去应徭役,有些徭役的时间还选在了农忙时节,使得农户们疲于奔命,一个不好还要以损失自家田里的庄稼为代价。

    可见,我国之徭役制度实在是太过优待势家大户,而过于刻薄小民了。想要彻底解决徭役制度中存在的弊端,莫不如彻底废除徭役制度,而将徭役折成钱粮,然后雇佣专人负担这些徭役。

    若是要将徭役折成钱粮,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按照人头进行平分,而是应该按照财富的比例进行分配。工商业可以增加税收比例,但是乡村之中就只能按照田亩来分摊这个比例,富者应当比贫者缴纳更多的税收,才能对得起他们所拥有的特权。

    而丁税也是如此,现在各地隐瞒人口不报,无非就是想要逃避丁税。不能正确的掌握治下的人口数量,我们又怎么去控制地方上的粮食储备?只有趁着现在,将丁税也折进田亩中去,方能让那些百姓不再隐瞒丁口

    至于你刚刚说的,朝廷和陛下是否会支持我们,要不要先向朝廷和陛下汇报云云。我以为朝廷和陛下是乐于见到我们这么做的,否则的话朝廷也就不会在河北地区首先进行徭役制度改革了。

    但目前朝廷和陛下却不能对此事预先表态,全国各地的经济毕竟还是以农业为主,将徭役和丁税统一折算进入田亩,必然会引起各地士绅豪族的不满。

    可我们地方上这么做,各地的士绅豪族反对的声音就没这么激烈了。只要我们能够顺利完成河南府的徭役制度变革,朝廷自然就有理由推广到各处去。再说了,如果陛下不是对我们寄予希望,这河南府又怎么会调来这么多青年学会出身的官员?”

    牛金星顿时陷入了沉默,他在心里反复思考着夏允彝的说法,发觉对方说的似乎也极有道理。河南十个县,到有七名县令是出自青年学会,另外三个县令也是较为开明的年轻官员,再加上他自己被调到夏允彝的手下,可以说河南府基本已经成为了青年学会的天下。

    夏允彝真想要做些什么,地方上根本阻止不了。除非朝廷直接插手将夏允彝调走,否则就是河南巡抚也很难对河南府的施政方针进行干涉的。

    以青年学会领袖及年轻士人楷模出任河南府的夏允彝,在政治上已经足以和一省主官抗衡了。更不必提,青年学会在北方越来越大的影响力,也使得朝中各派势力希望能够交好夏允彝,而不是让他成为自己的敌对方。

    当然这样大的政治光环笼罩在夏允彝和青年学会头上,也是需要夏允彝和青年学会以足够的政治实绩去填充的。光有声望却表现的碌碌无为的话,复社的下场显然就是青年学会的前车之鉴。

    牛金星自然是希望青年学会的名头越来越好,那样他才能借助青年学会的阶梯青云直上。而现在青年学会的门面,就是士人楷模夏允彝了。也只有夏允彝的名望越来越高,才能让天下人认可青年学会才是未来大明的希望。

    牛金星思前想后,终于还是决定和夏允彝赌上一把。今时今日,普通的政绩显然是不足以支撑住青年学会的巨大声誉的,与其让人嘲讽青年学会名不副实,倒不如先博一个敢为天下先的名头。以朝廷在河北地区推行的徭役制度变革政策,牛金星觉得夏允彝提出的变革之策倒也不是那么离谱。

    他随即对夏允彝点头说道:“既然瑗公你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但是咱们要进行这样大的变革,终究是瞒不过朝廷和陛下的。我以为,哪怕不能直接上书朝廷,你也应该以私人身份给陛下透露些详情,不可让陛下措手不及啊。”

    夏允彝思考再三之后,终于退让了一步说道:“也好,只要我们先讨论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我就给陛下写信”

    在得到了牛金星的支持之后,夏允彝便召集了治下的九县一市主官进行商议,对于河南府徭役及丁税的改革方案。除了一名县令弃权之外,其他人都选择了支持夏允彝对本府的徭役及丁税进行改革。

    而就在夏允彝和牛金星开始对洛阳市执行,本年度徭役及丁税摊入田亩及工商业计税的改革政策后,一封由夏允彝亲自书写给皇帝的私信,也从洛阳城寄出了。

    这封信只花了十天时间就到了崇祯手中,他看完信件之后,便理解了夏允彝的改革内容,大致相当于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当差。

    崇祯自登基以来,便一直在河北地区推行这两种政策的变种,虽然取得了一些成效,但并没有彻底解决地方上的弊端。

    夏允彝在地方上愿意为朝廷踩这个雷,从而让朝廷更好的分辨出,哪些官员是真心拥护朝廷改革,哪些官员只是想要投机捞取好处的,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夏允彝找的这个时间点也很不错,现在朝廷上下都在为钱士升一案站队,暂时还没有什么人会去关注,河南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崇祯只是将钱谦益和崔呈秀两人找来,向他们透露了一些口风,便将这事暂时搁置了起来,算是等待夏允彝在河南府的改革结果了。        

第543章 *() 
“什么?一发*要4元。胡光翰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军器监一发炮弹要价2石大米,你居然也敢答应下来。还每个月不少于1500发,一年不少于20000发,这一年的*费用都能养活一个野战团了。你回去告诉军器监,把这笔订单给我撤了。”

    从隔间内猛然爆发出来的怒吼声,顿时让地图室内作业的参谋们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向着茅元仪的办公室望了一眼。

    作为陆军总参谋部的副总参谋长,茅元仪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不过他的办公室可不像是总长孙承宗那样,是武英殿侧殿内单独进出的独立房间,而是从地图室分隔出来的一小间。因此茅元仪若是说话大声一些,便能传到外面的地图室来。

    地图室内工作的几位参谋们只是望了茅元仪办公室一眼,便习以为常的重新投入到自己手头的工作中去了。因为他们已经听了出来,刚刚办公室内传出的中气十足的声音,正是茅元仪本人。

    站在茅元仪办公桌对面的胡光翰,虽然被茅元仪痛斥了一顿,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对着上官解释道:“可是茅副总长,我上周亲自去靶场见证了这一款*的威力,只要能够正确的掌握延时引信,起码有一半的几率在敌军上空正确开花爆炸,即便敌军没有排成密集队形,也能够瞬间打乱敌军的列阵”

    茅元仪听了更是恼火的打断了他说道:“什么?还只有一半的成功率。你知不知道,一枚*的价格已经抵的上10枚实心弹了,你居然还只有一半的成功率。20发实心弹我已经足够打散对面2个连队了,为什么还要购买这种不可靠的*?”

    胡光翰辩解的声音更微弱了,“军器监那边说了,这只是手工*的报价。如果我们按照他们提供的数量*,那么半年之后他们就能设计出一条专门*的生产线,价格可以便宜一半。如果军器监和文思院正在研制的大型水压机能够制造完成,那么价格大约还能再降低一些,最终达到实心弹3倍的价格”

    茅元仪双手在胸前交叉,然后看着他说道:“那么你就去告诉军器监,等他们将*的价格降低到实心弹的三倍,我们自然会*这一款*。但是他们休想用陆军的军费去研究新式武器,难道他们自己没有预算的吗?”

    胡光翰还试图再坚持一下,但是他刚刚开口说道:“可是”茅元仪终于不耐烦的对他下令道:“立正,胡少尉。”“拿上你的文件,现在:向后转齐步走立定开门齐步走立定关上门。”

    看着胡光翰垂头丧气的站在茅元仪的门前,一名年长一些的参谋走过来好心的劝说他:“别再想了,现在各处都在要钱,茅副总长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用,怎么可能会同意增加新式武器方面的拨款。我看你要么回去再和军器监那边协商下,要么干脆找海军那边分担一些费用,他们可比我们的预算充分多了”

    胡光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边向这位师兄道谢着,一边转身就跑了出去。片刻之后,他就跑到了海军参谋本部的门口,找到了相熟的海军参谋陈于王,向他诉说了手上这份订单的麻烦。

    本是苏州世袭千户的陈于王,之前和胡光翰一起报考了陆军军官学校,但是他因为一些失误而没能考上,于是干脆又报考了海军军官学校,这次倒是考上了。从陆军转入海军,对于陈于王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陆战海战他全不精通。不过他自幼读书的经历,倒是让他进入海军后轻松了不少。

    而海军的人才缺乏,也让他毕业后轻易的进入了海军参谋本部。就这点来说,他倒是蛮感激陆军军官学校没有录取自己的。胡光翰的请求,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因此他很快就拿着对方递过来的**单去找了自己的上司。

    胡光翰正想着要等好久时,却不料对方很快就跑了出来。这让胡光翰极为失落的对陈于王说道:“难道你们海军也不愿意*吗?看来我只能去找军器监”

    陈于王很是奇怪的看着他说道:“谁说我们不愿意*,我的上官已经同意了,他让我和你一起去军器监看看,这*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生产。”

    胡光翰顿时有些惊讶的说道:“这可是一年8万元的订单,这么快就能确定下来吗?你到底有没有汇报过*的各项数据?”

    陈于王有些不明所以,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是的,这是一年8万元的订单,可也就是一艘太湖号战舰的价钱。如果*真的有用,只要在海战中发挥一次效果,就算是保住了一艘战舰,这一年*的费用也就花的值得了啊。”

    胡光翰顿时默然了,陆海军双方的关注点完全不同啊,也难怪陆军总参谋部的同僚们对于海军这么看不顺眼了。他稍稍退后了些,让出了通道后,对着陈于王说道:“那么我们现在一起去军器监看看吧”

    崇祯十年十月,钱士升一案引起的波澜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随着各地官员对此事件的站队,钱士升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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