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3斤炮从两翼往中间打不同,不紧不慢发射的六斤炮却是瞄准着骑兵队伍中间最为密集的区域进行射击。这也使得当布尔噶都戴青的队伍,尚未靠近明军阵地就已经四分五裂失去了指挥。从原本气势凛然的千骑冲锋,变成了一小群、一小群人马的各自为战。
对付这样被打乱的骑兵,明军火枪手显然就轻松的多了,以连为单位的齐射,总能带走2、30名骑兵。骑兵带起的尘土,明军火枪发射造成的*烟雾,很快就将明军将近2公里多的前沿阵地给覆盖了起来。
在这段区域内,不管是明军还是后金骑兵,都已经看不清十步以内的景物了。明军士兵放弃了瞄准,只是听着上官的命令,装填、射击。
而不少后金骑兵也因为烟雾笼罩带来的虚假安全感,开始不管不顾的拼命往前冲锋了起来。笼罩在烟雾中的布尔噶都戴青却惊恐万状,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身边护卫的惨叫声了,他们或是被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击落坐骑,然后被同伴的马匹所踩死;或是直接被香瓜大小的炮弹削去头和半个身子,当时便死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部族首领还是普通的骑兵,面对死亡的几率都是相同的。对面传来连绵不绝的火枪射击和火炮射击声音,让布尔噶都戴青感觉自己犹如在地狱中行进,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方,身边的侍卫又跑去了哪。
在这团白色烟雾中奔跑,时间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好不容易布尔噶都戴青才如神迹一般,毫发无损的跑到了一处烟雾较淡的地方。
看着面前破损的木栅栏,他明白自己终于穿过了最危险的地方,接下来只要跃马跳进栅栏的缺口,和那些明军火枪手进行肉搏战,那么他就安全了许多。
然而正当他催促坐骑穿过缺口时,在他的右侧五步左右,一名看不清面容的明军将士半蹲着持枪瞄准了他,他还来不及作出躲避的姿态,对方已经扣下了扳机。
布尔噶都戴青感觉胸口被一股大力推动了一下,就从坐骑上掉落了下来,还在半空中他就觉得浑身的力气突然不见了,血腥的味道突然从嘴中冒了出来。
又击毙了一名蒙古骑士的赵四,完全没有兴趣上前检验自己的战果,他迅速的再次装填起了弹药,一边还在紧张的观望着周边的状况。
不知有多少同袍,就是在杀死了敌人之后,因为一时的懈怠,被后续的敌人给砍下了脑袋。这里可是战场,每一次的疏忽,付出的就是生命。
就在蒙古骑兵们和西路明军纠缠不休时,站在高台上的李宏元终于看到了,一股更大的烟尘进入了明军阵前的一里之内。他赶紧向着孙传庭请示道:“大人,下官请求各口径火炮全力输出。”
孙传庭目无表情的盯着战场,点了点头说道:“可。”
正蓝旗将领绰克托、额贝率领的3千5百人,是被德格类视为决定胜负的一击。哪怕正蓝旗的士气再低沉,一旦到了战场上,也还是回升了不少。
对于这些久经战阵的老兵,他们可从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在战场上开玩笑。前方传来的连绵不绝的轰鸣声,让绰克托、额贝等正蓝旗将领感到很是悦耳。
前方打的越是激烈,也就越是证明明军已经火力全开了,火枪、火炮的缓慢装填,告诉了这些正蓝旗将士们,现在只要趁着明军还在同蒙古人纠缠之际冲上去,就等于是去捡人头了。
在他们过往的记忆中,明军的火枪兵一旦被近身,就等于是任他们宰割的牛羊了。在这队伍冲锋的过程中,正蓝旗的将士们娴熟的调整着自己的队形,甚至都不用牛录额真们发出什么指令。
虽然有着烟尘掩盖,但在若隐若现之间,也能发现这些骑兵队形的齐整,大约也就差于发起墙式冲锋时的明军了。
然而就在绰克托、额贝等人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令人不快的尖啸声。跑在队伍正中的绰克托抬头望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发出叫声时,便看到一个大如西瓜的黑糊糊的圆球从他身边斜斜擦过。
接着他便看到,这个圆球硬生生的在他身边开出了一道血肉壕沟,足足有11名骑兵躺在了血泊之中。而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短短半分钟内,60多发炮弹落入了队形严整的后金骑兵中。除了六、七发打在了空地上,剩下的都落在了后金骑兵身上,造成了100余人的直接伤亡,200余人的间接伤亡。
此时这只后金骑兵正处于距离明军阵地4…500米的地方,也是他们打算最后提速的地方。但是这一阵炮弹完全将他们打乱了,也令的整个队伍降低了速度。
还没有等带队的女真将领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明军阵地上再次响起了一阵轰鸣声,4、50发比刚刚稍小的炮弹再次落入了后金的队伍之中。
这样的猛烈攻击顿时把女真将领打醒悟了过来,跑在最前方的绰克托拼命高喊着:“冲过去,冲过去,把明军的大炮给毁了,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但是除了最前排的上千人跟着绰克托冲了上去,后方近2千骑兵却高喊着:“败了,败了”纷纷掉头拨马而走。事实上他们的逃亡却正好迁就了第二*口径火炮的射击,这一次的射击更是令的逃亡的后金骑兵失去了队形,令的德格类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这群逃亡的骑兵收拢起来。
站在高台上的孙传庭等明军将领却看出了胜机,几乎在第一时间孙传庭便下令左良玉带着预备营上前,对阵前的蒙、金骑兵进行围歼;又下令第一、四骑兵师上前追击,将士气已坠的正蓝旗赶出战场。
接受了命令的左良玉很快调整了队伍的防御阵型,将四个营抽调出来对阵前还在顽抗的数百骑兵进行了挤压和围歼。步兵和炮兵的配合,很快让这些失去了速度的蒙、金骑兵缴械投降了。
当明军第一、四骑兵师向德格类的后军迫近时,虽然还拥有近五千人马,但看着已经全无战意的部下,德格类终于下令撤出了战场,在离开之前他总算还是派人给岳托报了一个信。
刚刚才和东面明军接触的岳托对于这个消息简直难以想象,毕竟此时才开战了不到两个时辰,正蓝旗却说自己已经败了。有这么一瞬间,岳托觉得德格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但是随着明军在他西面的不断出现,令他不得不下令全军撤退。
可是两军一旦开始交战,又岂是那么可以轻易撤离战场的。岳托不得不把2000多汉军和千余蒙古人丢给了明人,自己带着镶红旗头也不会的向着北面逃离了。
由于心中存疑,岳托甚至都没有前往义州和德格类汇合,而是一直撤过了大凌河方才止步。
这场战争,第一师团付出了将近半营的伤亡,第七师团几乎没什么伤亡,战果却极为辉煌。除了消灭7百多后金骑兵,上千蒙古人,数百汉军外。还俘虏了近六百正蓝旗人马,1500多蒙古人,1700多汉军。几乎是后金立国以来,明军在野战中获得的第一胜仗。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当李宏元听说岳托并没有去义州城同德格类汇合之后,立刻便赶来向孙传庭建议道:“岳托战败后不肯去义州城汇合,显然是对正蓝旗生出了嫌疑,可见后金诸旗之间隔阂已深。
两军不能互信携手,其势必弱。这正是我们一举围困义州,迫使正蓝旗投降的好机会。请大人准许我抽调张春的师团上来,令何可纲防卫大凌河中下游。
我们有三个师团在手,令一师团监视岳托所部,两师团围困义州城,再令第1、3、4骑兵师前去打通大凌河河口,将茅大人的偏师接应进来,则义州城内的正蓝旗就无路可退了”
第446章 旧时代的渐渐远去()
崇祯六年11月,对于朱由检来说可真不是一个好时段,巡视到济南后打算坐列车前往胶州湾看看的他,突然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徐光启和袁可立都已经病重不起了,这令崇祯取消了接下来的行程,打道返回了京城。
不过崇祯决定自己返回京城,令夏允彝、牛金星等人继续前往山东各地调研,为拟定五年计划经济收集数据。
在送皇帝返程时,夏允彝忍不住向皇帝询问道:“陛下,之前您曾经说过,改革必须要让底层百姓分享到好处,但臣这些日子陪同陛下四处巡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发觉这些百姓所需求的东西并不一致,那么究竟什么样的政策才能做到让所有的百姓都分享到好处呢?”
正准备上马车的朱由检停下了动作,转身看了看夏允彝和他身后的牛金星几人,方才笑了笑说道:“这难道不是应该由你们来告诉朕的吗?”
夏允彝神色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朱由检又继续说道:“朕虽然不知道什么样的政策能够让所有的百姓都分享到好处,但是朕知道一件事,坐在京城的官邸之内,是制定不出百姓想要的政策的。
另外就是,制定政策时思想尽量纯粹一些,目标不要定的过高。朕不想做什么千古圣君,你们也别想着当挽救时运的青史名臣,我们只要能够让今日之大明比昨日之大明变的更好一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崇祯对夏允彝等人说这些的时候,他大约是忘记了,在他推动下的各项改革可不是和风细雨一般的过程。牛金星等人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也许这是因为皇帝和他们眼中的尺度并不一致的缘故。
11月5日,刚刚抵达京城的崇祯又收到了闽浙总督杨镐逝世的消息。一月之间居然有三位大臣要先后离世,对于大明的朝堂来说,也不亚于一场小地震了。虽说徐光启和袁可立早已经卸下了现职,但是两人在国务会议中也还是崇祯最为重要的支柱,徐光启是新学和新党的领袖,袁可立也是旧东林党的最后旗帜。
徐光启若是离世了,那么新学和新党暂时还找不出一个能让众人信服的领袖。至于旧东林党这边,失去了袁可立更是成了一盘散沙。此前的东林大佬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就是自立门户,也只是因为有袁可立在,还能笼住最后一点人心。
眼下袁可立既然要去了,旧东林党也就不复存在了。这些人不是投靠了钱谦益的新东林党,便是试图重新组建一支新的势力。其中又以史可法、路振飞、文安之、高弘图、张慎言、何腾蛟、堵胤锡几人最为出名,隐隐有在科学进步党和新东林党之外成立第三党的势头。
至于已经离世的闽浙总督杨镐,更是大明东南稳定的柱石。福建、浙江上控江南下扼两广,地势可谓东南要害,杨镐任闽浙总督这几年,也是东南沿海风平浪静的几年。就连控制了台湾海峡的郑芝龙,在这位资历深厚的总督面前也是老老实实的。
杨镐这一去,想要再找出一位镇压东南的闽浙总督,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当然,对于某些人来说,杨镐去世倒是给他们腾出了一个好位置。让他们开始摩拳擦掌,想要夺取这个富得流油的好职位。
不过当崇祯看过徐光启和袁可立的病情返回宫内时,孙承宗总算给他送来了一个好消息,关于义州大捷的消息。事实上这个消息两三个星期之前已经送到了京城,但是孙承宗怎么也不敢相信,于是亲自派遣了两名参谋前去复核战绩,将战胜的消息足足压到来了今天。
看完了孙承宗送来的报告,朱由检并没有欣喜如狂,他反而觉得自己的内心总算是踏实了一些,再没有刚刚穿越时,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估算着自己到底还有多少时间的那种紧迫感了。
“孙传庭和前敌指挥部的官员们,还有那些参战部队都干的不错。总参谋部一定要好好给他们计算功绩,不可漏报。既然他们已经迫降了苏布地等喀喇沁首领,把正蓝旗余部围困在了义州城内,那么决不能放虎归山。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调动山海关、宁远一带的驻军上前,一定要切断义州城正蓝旗和外部的联系。准许孙传庭的请求,让他派人去招降义州城内的正蓝旗,但不要让他们拖延时间。到了嘴边的肉还吃不到的话,那就太伤军心了。”
孙承宗的眼睛闪闪发亮,他答应着皇帝的建议,却又说道:“陛下的意见和总参谋部的想法一致,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向前敌指挥部传达了类似的命令。今日臣来见陛下,不仅是来汇报捷报的,也是来向陛下请求的。”
朱由检有些诧异的看着孙承宗问道:“什么请求?”
孙承宗看着皇帝说道:“锦衣卫在沈阳安插了不少人手,臣希望能够借助他们的力量在沈阳传播一些关于正蓝旗的谣言,如果能够迫使后金出手对付莽古尔泰,那么义州的正蓝旗也许会更容易被降服。”
朱由检思考了一下,便叫过了吕琦说道:“给沈阳那边传消息,让他们说服莽古尔泰叛逃,则投降我国的正蓝旗,依旧交由他统帅。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把阿敏也劫出沈阳”
得到了崇祯支持的孙承宗,随即向皇帝告辞,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西苑精舍。对他来说,现在没什么能够比得上义州城内正蓝旗对他的吸引力了。他更希望自己的老友袁可立,离世之前能够看到正蓝旗的投降。
对于他们这一代的官员来说,努尔哈赤的叛逆和夺取辽东立国,都是心中不能忍受的痛楚。能够看到光复辽东的希望,孙承宗觉得这个消息也足以告慰将去的好友了。
御前秘书处秘书长张重辉抱着一叠文件和孙承宗擦身而过,走进了皇帝的办公厅内。朱由检看着张重辉送来的文件,不由询问了一句,“这里面有什么急迫或是值得一看的消息吗?”
张重辉思索了片刻便回道:“河南兵备副使陈奇瑜有上书,说近日英霍山区的盗贼火拼,内部死伤惨重,现在匪首贺锦、刘希尧、蔺养成、牛万才、袁时中等,想要出山向朝廷投诚,请陛下裁断。”
朱由检找出了陈奇瑜的上书,细细的看了一遍。英霍山区的盗贼,说实话还是崇祯授意当地军队驱赶进去的。当日为了争执河南士绅,因此借助了地方上民变的力量。事后除了一部分变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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