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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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明- 第6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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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兴津城东北面木棚下的板仓重昌、柳生宗矩等人,在侍卫们的提醒下,一个个走出了木棚向大营方向观望了过去。

    “那边烧起来的,莫不是我们的大营?”“一定不会错,就是我们的大营…”“这么大的烟柱,岂不是什么东西都烧光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烧了什么东西,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这是有人抄了我们的后路,我们现在被困在了兴津川西面么…”

    听着身边这些藩军将领们的议论声,板仓重昌和柳生宗矩两人的脸色都是一阵青一阵白,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向幕府交代了。

    第一次渡河时被骏河军打了个灰头土脸,他们还能说自己运气不好,被敌军来了个半渡而击之。但这次被骏河军抄了后路,显然就没有什么托词可言了。

    板仓重昌终于有些吃不住的向身边的柳生宗矩问道:“但马守大人,我们是撤围回去救援大营呢?还是继续对城内的敌军围困下去呢?”

    柳生宗矩脸色漆黑的说道:“事已至此,难道我们返身回去救援大营,就能把大营救…”

    柳生宗矩话说了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板仓重昌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脸色大变的柳生宗矩几眼,狐疑的顺着他目不转睛的目光看去,那边却只有一个正在偷懒吃饭团的足轻。

    板仓重昌心里不由有些不快的说道:“但马守大人,现在可不是关注士兵犯了错的时候,我们现在究竟是撤还是攻啊?”

    柳生宗矩却一脸绝望的看着他问道:“你昨晚过河的时候,随身带了多少粮食?”

    板仓重昌颇为不耐烦的说道:“自然是一天份的饭团,我们的大营就在身后,还要带多少…”

    板仓重昌说着便霍的停了下来,他终于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了。被人烧掉的大营内,存放着他们所有的军粮。现在不是他们留不留下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在粮尽之前和后面的军队接上头的问题。

    现在虽然是秋收之后的时节,附近村子里的农民一定会有一些存粮,但是没有那个村子能够独自供应四、五千人吃饱的粮食。在骏河军虎视眈眈之下分兵去征粮,这不是自杀么。

    如果不能就地征粮,他们就要尽快脱离和骏河军的接触,跳到兴津川以东,和自己的后援部队汇合。但是占据了大营的骏河军,会让开道路吗?只要把他们堵在兴津川以西一晚,明日他们就要饿着肚子打仗了,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板仓重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武士们,这才转回头来脸色苍白的向柳生宗矩问道:“但马守大人,眼下我们应当怎么办?”

    柳生宗矩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平静的说道:“抽调人手回援大营,但是这里要留下些人来迷惑城内的守军,要是让这些守军以为我们大举逃亡了,恐怕最终大家谁也回不去对岸了。”

    两人经过了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先让柳生宗矩悄悄的带着800人回去救援大营,等到柳生宗矩恢复了浮桥,并顺利过了河之后,再通知板仓重昌带着主力撤退,至于剩下那些用来迷惑守军的官兵,就丢给骏河军去处置了。

    就在柳生宗矩暗中抽调人手回援时,幕府军在兴津川东岸修建的大营内,最后一处抵抗的区域也刚刚向松浦信元的部下丢出了武器,表示要投降。

    从大营东面进攻的沼田兼一踏过了一片狼藉的营地,和从北面进攻的松浦信元在大营中间的大帐内会了面。

    站在门口的沼田兼一看着几名士兵从大帐内抬出的成箱的幕府军旗帜、文件等琐碎之物,不由对着松浦信元好奇的问道:“你带着这些破烂做什么,不嫌累赘吗?这些俘虏要怎么办,我们好像没办法带上他们。下一步就是拆了浮桥,把板仓重昌部堵在对面吗?”

    松浦信元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信件,摇着头说道:“恐怕堵不住,如果这些信件属实的话,幕府军的援军,今晚就会抵达。这两天内,陆续会有三、四只部队,预计不少于3000人马带着给养抵达这里,我们没可能两面作战的。

    这些俘虏就是前几天被我们打败过一次的沼津、小田原两藩的部队,如果不是他们守着大营,我们还没可能这么快攻下这里。这些士兵已经毫无战意,留下来还要费心照顾他们,不如把他们全部赶过河去,让板仓重昌自己头疼怎么处置他们。

    至于浮桥,拆不拆好像没什么意义,这么窄的河,他们很快就能搭建七、八条新桥出来。与其让他们到处乱窜,还不如留着浮桥,限制住他们过河的位置,这对我们判断他们的行动有好处。

    现在我想的是,放他们过河之后,在土岐殿的追击下,幕府军还能不能保持队形?如果幕府军被追散了,我们能不能在靠近萨垂岭附近再伏击他们一次。但是我担心到时候幕府军的援军赶到,到时候伏击不成,反而被幕府军打出一个反击出来。”

    看着松浦信元皱着眉头思索的时候,沼田兼一看着被士兵们抬出去的物什,突然从中抓起了一件物品后说道:“那样的话,倒不如派人假装成板仓重昌的信使。

    反正这里有这么多代表幕府的空白信鉴,我们替板仓重昌发出一道指令,把这些援军再调回去就是了。这些藩国的军队根本不认识板仓重昌的人,他们只认留有幕府标识的信鉴,难保不会上当。”

    松浦信元楞了下,放下了手中的信件说道:“替板仓重昌处理文书的两名武士刚好也被我们俘虏了,我们只要分开对他们进行询问,就知道如何书写这些命令的格式,但是要找什么借口让援军返回呢?”

    沼田兼一看着手中的物件想了一会,便微笑着说道:“就说甲斐有豪族响应了忠长殿下的乱命,这些豪族纠集了上千山民试图顺富士川而下,切断我军后路。

    柳生但马守收到消息之后,便向板仓殿建议,命令身后的援军转向,防守富士川,保住我军的后路。”

    松浦信元顿时轻轻的拍了拍手说道:“这个理由不错,说不好那些白痴真会上当。

    另外干脆再给萨垂岭的守军也发一封命令,告诉他们,这里燃起的烟柱是但马守大人的惑敌之策,令他们坚守萨垂岭不得擅自下山,那么我军之后在萨垂岭附近的行动就更安全了…” 

第298章 三战兴津川四() 
柳生宗矩带着军队返回到浮桥区域时,发觉五条浮桥被烧毁了两条,只剩下了中间靠的较近的三条。

    这三条浮桥上面还有人在陆续过河,正是那些被留下看守大营的将士。垂头丧气的士兵们老实的按照身后骏河兵的指示,一个个排着队伍按照秩序过桥,他们身上除了一件单衣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携带。

    当柳生宗矩赶到时,靠近他这边的河岸上已经坐着4、5百名被释放了的士兵了,这些死里逃生的士兵们撑着最后的勇气过了河后,终于放松了下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干脆在浮桥边上的河岸上坐了下来,少数人则干脆躺在了地上。

    看着这些横七竖八挡住了自己去路的败兵,柳生宗矩也是火冒三丈,他一边令人驱赶这些败兵让开道路,一边抓了几人过来询问来袭击的敌军数目和去向。

    就在他询问这些败军时,原本在对岸督促幕府军俘虏过河的两小队人,看到对方回援之后,便悄悄转身离去了。等待过桥的幕府军俘虏对此一无所知,还是照着这些骏河兵定下的规矩排队过桥。

    柳生宗矩从这些被吓坏了的败兵口中,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他只知道了两件事,在太阳升到超过了东面山头一人多高的位置时,大营开始受到骏河兵的进攻。

    进攻先是来自于北面,当营中的留守武士将兵力调到大营北面防守时,东面又出现了骏河兵的身影。也就在这个时候,营中缺乏大将坐镇的坏处就出现了,一些武士号召士兵前往东面抵御敌军,但是另一些武士却又在半路上把人拦截了下来,他们觉得已经开战的北面更为重要。

    当大营北面防御的士兵听说大营东面已经被攻破之后,便纷纷丢下了武器逃走了,这导致大营北面防线瞬间被突破了。失去了指挥的士兵们,很快就向骏河兵缴械投了降。

    之后就是如柳生宗矩所看到的,骏河兵一边清剿着大营内的抵抗势力,一边点火开始烧毁大营。而他们这些投降了的败兵,就被骏河兵驱赶着过了河。

    至于那些攻占了大营的骏河兵的去向,大约在四半刻之前对面的大营就开始安静了下来,想来那个时候对方就开始撤退了吧。不过因为烟雾太大,谁也没看清这些骏河兵去了什么地方,不过有人隐约听到了向北面离去的脚步声。

    柳生宗矩向着对岸的北面望去,还在猛烈燃烧的大营释放出来的烟雾,将北面的树林遮蔽的严严实实的,什么异常状况都发现不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些败兵终于被柳生宗矩带来的军队驱赶到了一边,桥头和浮桥清理出了可以通行的程度。

    柳生宗矩看着对岸浓烟滚滚的大营,心里有些预感,此时就算灭了火,大约营中也剩不下什么了。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发布了命令,让回来的部下过河救火,并派出了两只小队伍前往北面搜索骏河兵的动向。

    至于已经完全失去组织且两手空空的败兵,他直接就无视的丢在了一边,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一个刻时之后,大营的火终于渐渐熄灭了,当然并不这些缺乏灭火器具的幕府兵的功劳,而是营中的可燃物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仅仅是靠近大营边缘的区域,地面就已经被烤的发烫了,穿着草鞋的幕府兵只能从边上挖掘干土铺设出了一条通往营内的道路。

    虽然营内大部分区域已经看不到明火,但是空气中依然留存着滚滚的热浪,这让柳生宗矩极为不适应。除此之外,空气中还有一股奇异的肉香,看着边上被清理出来的一具具焦黑尸体,和那些正在呕吐的士兵,柳生宗矩自然就明白了肉香的出处。

    柳生宗矩看了一眼这些士兵,便不再理会,他站在原地向着负责清理营地的武士询问道:“所有的粮食都被烧毁了?一点都没有抢救下来?”

    “是的大人,都变成焦炭了,除了一些坛子里的腌菜,不过那也没多少数量,也不能当饭吃…”

    柳生宗矩还在询问的时候,河对面又突然变得噪杂了起来,很快全副武装的板仓重昌就冲进了被烧成废墟的大营,他看到柳生宗矩询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还剩下多少粮食?”

    当板仓重昌垂头丧气的和柳生宗矩走出了大营后,他才又想起了什么的问道:“那些该死的骏河兵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萨垂岭还在我们手上吗?”

    柳生宗矩正准备回答,却看到河对岸的队伍又混乱了起来。一名武士急匆匆的跑到了板仓重昌面前,有些惶恐的报告道:“大人,兴津城内的守军追上来了,户田、中村大人派我来请求大人指示。”

    板仓重昌下意识的就看向了一边的柳生宗矩,似乎指望着他来拿主意。柳生宗矩虽然不满板仓重昌的软弱,但是现在两人都在一条船上,他也不好坐视不理。

    柳生宗矩尽量以寻常的语气向板仓重昌说道:“板仓殿,是不是先下令户田、中村选出500人来断后,先让其他人过河先?”

    已经六神无主的板仓重昌立刻点着头向这名来报信的武士重复了一遍,当这名武士想要离去时,柳生宗矩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凡是携带武器的优先过河,没有武器的最后过…”

    看着这名武士又冲上浮桥努力的挤过人群去,柳生宗矩也不再顾忌尚未找到的消失的骏河兵,对着板仓重昌说道:“萨垂岭到还在我们手上,如果以四分之三刻时计算,我们抵达萨垂岭下的通道时,大概刚好是黄昏时刻。

    萨垂岭到东面最大的宿场蒲原大概要两里多地(日里),全力前进的话,也需要半夜才能抵达。不过到了蒲原,我们就安全了。现在骏河兵紧追着我们不放,如果我们发布全军撤退命令的话,恐怕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板仓重昌看了一眼桥上越来越无序的队伍,方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但马守的意思是,把对面的军队抛下,我们自己先走吗?”

    柳生宗矩目光闪烁的说道:“不是抛下他们,是让他们就地坚持抵抗,只要我们同后面的援军汇合,就回来解救他们,总不能大家都抱团等死吧?”

    此时渡过兴津川的军队大概还不到两千,滞留对岸的军队倒有二千多人的样子,丢下这么多人员逃跑,让首次担任军队统帅的板仓重昌颇为犹豫不决。

    柳生宗矩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不由再次对他说道:“这些不过是从各藩征募来的藩兵,并不是幕府的旗本和御家人,哪怕是都损失在这里,也不会损害到幕府的力量。

    将军大人最多也就是斥责你几句,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但是如果我们被骏河兵抓住,就成了骏府羞辱将军的工具,就算忠长殿下不要我们的命,将军大人也会要求我们切腹洗刷耻辱的。”

    柳生宗矩的这番话终于打动了板仓重昌,他同意了柳生宗矩的撤退计划。正在兴津川西岸奋力组织抵抗,和土岐頼泰所部杀的难分难解,并没有落于下风的户田、中村所部,突然便收到了被板仓重昌抛弃的命令,而且这位上官还恶毒的拆毁了河上的三座浮桥,这顿时令西岸正在抵抗的幕府军士气大挫。

    七百多手无寸铁的沼津、小田原藩兵干脆远离了战场,打出了白旗,表示愿意向骏河兵再次投降。而其他士兵不是丢下武器混到了沼津、小田原藩兵的队伍中去,便是不顾一切的向着上游逃去,准备自己给自己找活路去了。

    看到上官自顾自的逃亡,自己指挥的部队又开始崩溃,户田、中村这些幕府军的高级武士顿时也失去了继续作战的意愿,他们派出了代表向对面的土岐頼泰投降。

    而这个时候,板仓重昌、柳生宗矩带着的2000人还没有跑出兴津川以东一公里。当负责拆毁浮桥并监视后方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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