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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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明- 第5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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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弘遇却不领情的说道:“沈阳有没有可观之处,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我的随行人员连三官庙都出不去,买菜办事只能通过三官庙的管事,这方小院倒是成了我的囚室了。”

    多尔衮对着达海点了点头,达海便解释道:“田大使不要误会,他们也只是为了保护田大使的安危。既然田大使想要出门看看,哪又有什么难的,等会我吩咐他们一声就是了…” 

第183章 贸易中的利弊() 
从三官庙离开的多尔衮和达海,很快就进入了边上的汗宫内,向黄台吉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他们同明国使者今日交谈的内容。

    恰巧也在文馆和黄台吉商议事情的岳托,听了两人的汇报之后,顿时睁大了眼睛说道:“这明国皇帝是想钱想疯了吗?整个明国的财富还不够满足他的挥霍,连这点小钱他都不放过?”

    一旁倾听的几位文馆成员们也窃窃私语了起来,宁完我小心翼翼的瞧了瞧黄台吉的脸色,思考了一会便站出来说道:“奴才请为汗王贺,为我后金贺。这明国皇帝贪财之处,实在是太像其祖父了。

    昔日神宗皇帝好利而远仁,故而国内官吏**,民怨沸腾。上天因其失德,故而授河西之地于先汗,创立我后金一国。

    今日明国皇帝重踏覆辙,不念上天之警示,不修仁义,不尚道德,一味贪财好利,这是上天欲赐中国予汗王啊。奴才恳请汗王,设六部,建官学,以争天下之民望。”

    宁完我当日因为攻击四大贝勒共治之制,被黄台吉狠狠的惩罚了一顿,但随后阿敏事件的爆发,和黄台吉对宁完我的信任有加,都让众人看到了眼里。虽然宁完我冒了一次险,但是却成功的获得了黄台吉的信任。

    而今日,这位背上的鞭伤才刚刚养好,居然再次开始冒险押注了,这种疯狂的劲头,即便是文馆的汉人官吏,此刻也是有些瞠目结舌的。不少人暗暗的叹服,这宁完我不愧是文馆内出了名的赌徒,做什么事都喜欢赌上一把。

    不过于公于私,这些汉人官吏都是支持宁完我的这个建议的。毕竟不仿效中国设立六部机构,汉人就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今日后金国内的体制,还是依赖于八旗这种军民一体的军事组织进行管理,虽然上下政令传达很是高效,但是管理体制上可谓是相当混乱,各旗之间互不统属不说,即便是汗王也很难插手各旗内部的事务。

    在某些程度上说,旗主对本旗部众的命令,还要高于汗王的命令。黄台吉对此固然不满,投降后金指望荣华富贵的汉官汉将们,也一样怨气冲天。因此依附于黄台吉的汉人官吏们,劝说黄台吉仿效中国建立后金的官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过去他们只敢在私下里劝说,像宁完我这样公然提出来的,还是第一次。

    对于宁完我激动的言辞,黄台吉却没有什么反应,这倒不是他不想仿照中国的官制,而是他认为时机还不够成熟。他皱了皱眉头对宁完我训斥道:“休得胡言乱语,难道上次那顿鞭子还没能让你记住,什么叫谨言慎行吗?我看你是脑子又糊涂了,你出去清醒清醒,别打搅了别人的思路。”

    斥退了宁完我之后,黄台吉环顾了房内众人的神情,这才放缓语气说道:“汉人书中说的大道理有很多,其中颇有可观之处。君王好仁义修道德,方才能够得到臣民的拥戴,这话固然是不错的。

    但是我后金立国之根本,在于弓马而非仁义。不明时势,一味讲求仁义道德,这愚昧固执,而不是利国之言。我后金周边虎狼群伺,蒙古人、朝鲜人、明人无不欲亡我后金而快之,这个时候讲仁义道德,能抵挡他们的进攻吗?

    我后金国想要生存下去,没有一只强大的军队是不成的,而一只强大的军队不仅仅在于要有勇猛的战士,还要有精良的甲胄、刀枪,要有强壮的战马,要有供应军队出征所需的粮食等等。

    一言以蔽之,没有钱粮就没有军队。你们读书是一件好事,但是要读懂书里面写着的真正道理,而不是拿着一些肤浅的语句来糊弄人,这不是侍奉主子的道理。”

    黄台吉的训诫,让在场的汉人官吏们唯唯诺诺,不敢再发出支持宁完我的声音。另一半的女真官吏,看着这些平日深受汗王器重的汉人吃瘪,倒是喜气洋洋了起来,原本对于这些汉人同僚的不满,倒是因此泄去了大半。

    黄台吉训诫完毕之后,也知道这些文馆的满汉成员对这场商业谈判提不出什么建议来了,满人是因为实诚,汉人则是读书读傻了,于是他干脆的将这些人都遣散了下去。

    岳托见状也知趣的告辞了,房内只剩下了达海和多尔衮之后,黄台吉才和颜悦色的向两人问道:“你们对这明国使者的说法,可有什么看法吗?”

    达海想了想说道:“汗王刚刚说的不错,这打仗需要的是钱粮。奴才从二贝勒府上查抄到账本后发现,这营口市场一天的贸易成交额,今年以来就在5000大明元上下浮动。

    这个市场的税率为十五税一,也就是一天能收取300多元的税金。按照协议,阿敏贝勒得税收的50,代善贝勒得20,剩下的30则用于建设营口的城市和港口。

    以一年开市8个月计算,阿敏贝勒就能从中获取不少于3万6千元的收益,相当于4万亩田地的产出,足以养活1000名白甲护兵。这样巨大的利益,居然还不需要什么投入,奴才以为,维持营口的存在,于我国是有利的。”

    黄台吉倒是听说过营口市场很是赚钱,但是怎么个赚钱法,他到没有详细打听。他总以为,在人参和貂皮生意被控制之后,营口再怎么赚钱也是小利而已。直到他现在听到了达海的汇报,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他顿时有些不悦的说道:“营口市场都贩卖些什么货物?难道阿敏和代善还在偷卖人参和貂皮吗?”

    达海赶紧回道:“那倒不是,我国在市场上贩卖的主要是各种木头,明国在市场上贩卖的是棉布、丝绸、各种皮毛帽子、裘服和木制家具、瓷器、茶叶等。市场上,我国货值占3…4成,而明国的货值高达六成以上。”

    黄台吉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木头和皮毛都是我国的特产,何以还要向明国购买帽子、裘服和木制家具?都是什么人在购买这些东西?”

    达海迟疑了下,才硬着头皮回道:“木头和皮毛虽然是我国的特产,但是我国的工匠手艺过于粗糙,且样式也不及明人的款式多样。尤为重要的是,单以加工的费用而言,卖出木头、皮毛,再购回家具、帽子、裘服,反而更为划算一些。宗室和各大臣家中,现在都以使用明货为荣。”

    “混账东西。”黄台吉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虽然他不懂什么叫贸易逆差,但是作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天才,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样的贸易对后金有害而无益。

    黄台吉看了一眼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达海和多尔衮,这才为两人解说道:“皮毛出产于东北山林,此物虽然贵重,但是对我国人来说,也只不过是御寒取暖之物。我国之有皮毛,犹如明国之有棉布、丝绸也。

    若是拿我国之皮毛换取明人之棉布、丝绸,则棉布可用之于平民,而丝绸可用之于亲贵,两相其便,各不侵扰也。如果我们拿皮毛去换取明人加工好的皮帽裘服,则亲贵必竭皮毛之利于己,我国之平民将再无御寒之衣也。久之,国内平民必然怨恨我等不已。

    至于木头,我国国境之内遍布山林,树木之多犹如地上之沙土,此物可谓廉价至极。我国之人用木头搭建房屋,制作器皿,烧饭取暖可谓常事。用我国之木头换取明国之财物,自然是合算的。

    但拿着木头去交换明国制作的木家具,岂不是成了笑谈。先不说其中让明国获取了多少利益,光是因为追求这精美的器具风气,坏了我国淳朴之民风,就是罪大恶极。好恶逸劳之风一长,我八旗子弟还能翻山越岭忍耐苦战吗?”

    达海终于明白了过来,他紧张的说道:“奴才愚昧,居然不能察觉明人的险恶,实在是该死,还请汗王责罚。”

    黄台吉正想说什么,却看到边上的多尔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改变了念头向他问道:“十四弟,你似乎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不如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啊?”

    被黄台吉点名的多尔衮赶紧回道:“臣对汗王说的见解并无不同意见,臣以为汗王的担忧是正确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黄台吉迅速的追问道。

    多尔衮恭顺的说道:“只不过臣以为,虽然同明国贸易有汗王指出的这些弊端,但如果就这么断绝了同明国的贸易,恐怕于我国也是不利的。

    为了满足明国所需的木头和大豆,我八旗亲贵不断的在辽水上游设立伐木场,并开拓河西之地用于屯垦。从这一方面看,眼下同明国的贸易,对我国的经济发展是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的。

    若是我们断然停止了同明国之间的贸易,恐怕这些已经投入在伐木场和田庄上的亲贵们,不满的情绪也许会更高一些。而且此前我们从明国进口了大量的物资,现在阿敏贝勒一处置,这些物资就断绝了,也许会让某些愚笨之人以为,这些好处原来是阿敏贝勒带来的一样,这恐怕不利于汗王的名声。”

    黄台吉看了多尔衮许久,才不温不火的问道:“那十四弟以为,应当如何处置同明国的谈判为好呢?”

    多尔衮这时却不肯说了,只是搪塞道:“臣愚昧,只能顺着汗王的想法思虑到此,实在不知道应当如何解决,还请汗王恕罪。”

    黄台吉追问了数次,多尔衮还是没说出什么有用的办法,这才放过了他说道:“以往同明国的贸易方式必然要进行改变,但是十四弟说的也不错,全然断绝贸易关系,于我国也是不利的。

    所以,我决定,谈判要继续下去,但是对于从明国进口什么样的货物要进行控制。达海,你列一张清单出来,将那些单纯用于享乐,却无益于民生的货物列举出来,要求明国加以控制。

    至于其他部分,多尔衮你继续同明使谈下去,有了结果再来汇报于我。另外,找个机会私下问一问,这四海贸易公司愿不愿意出口铁料、铜料、硫磺或是*于我,只要他能提供,这价格都可以商议…” 

第184章 巡视中发现的问题()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朱由检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九河下梢的天津之地。和后世那个电视上的混凝土森林相比,此时的天津还是一片河汊交错,芦苇稻田相互交织的田园风光。当然沿着海河的三岔口往西南而去,是原本天津卫城的一片老城区,也是本地居民最为集中的地方。

    不过现在么,沿着三岔口往东南的海河沿线上都竖起了不少新建筑,或是货栈民居,或是是水力磨坊,或是风力磨坊。虽然这些新建筑相隔较为疏远,但是看起来这片新区的面积已经不弱于老城区了。

    已经得到消息的卢九德,早早的就在天津的列车站准备好了一切。是以当崇祯在天黑后抵达时,天津的列车站依旧是通明一片,并没有让朱由检感到自己正站在远离天津卫城的郊野车站内。

    朱由检在天津呆了三日,前两天视察了天津市区内的新建工坊和市场、码头,最后一日则去看了大沽口的炮台和相邻的天津造船厂。

    原本他对于看到的一切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参观的那些工坊内都比较干净,工人也都穿着一身新衣服,看起来有演习之嫌。但是他在市区街道上看到的那些行人和店铺伙计,一个个笑容满面,充满活力的样子,还是骗不了人的。

    然后在天津造船厂巡视完毕后,朱由检临时抽调船厂工匠、学徒进行座谈会时,一名叫做鲍志清的中年工匠,却直言不讳的向来自京城的贵人,也就是没有表明身份的崇祯,提出了关于天津造船厂的许多弊端。

    换了一身便服,坐在崇祯身边记录的卢九德固然是坐卧不安,事后知道了会议记录的船厂管事们,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位鲍志清中年工匠主要向崇祯汇报了什么呢,一是工厂管事好大喜功,为了能够尽快赶出新船的工期,过度压缩了工序之间的必要间隔时间,对已经建成的船只造成了安全隐患;

    二是为了弥补合格船材的不足,船厂以创造新工艺为名,把大量的拼接船材用上了船只,这种用铁条、铁钉固定的拼接船材,一旦在海水中浸泡时间长了,铁料被腐蚀了,船只也就失去了安全保障。

    除了以上这两点主要内容之外,还有一些管事走后门招工及购买船材时吃回扣之类的小问题。听完了这名工匠的汇报,朱由检才发现,虽然他已经尽力按照后世的企业制度去建设天津造船厂,但是时代的惯性,依然让造船厂内部成为了一个人情社会。

    是夜,在崇祯居住的小楼外,卢九德及造船厂的大小管事们,密密麻麻的跪成了数排,他们都是来向皇帝请罪的。

    朱由检既没有召见他们,也没有让人传令让他们散去,只是生生的将他们晾在那里。虽然皇帝没有立即发火责罚他们,但是在卢九德看来,这才是最糟糕的时刻。皇帝的怒火没有发泄出来之前,天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等待着他们。

    卢九德其实觉得自己挺冤枉的,虽然他主管着造船厂,但是他对于造船一窍不通,只是负责船厂、宫内、海军之间的联系而已,哪知道会背上这么大一个黑锅。

    想到这里,他不由向跪在他左侧负责船厂生产的许管事低声质问道:“你不是说,这些船只都是没有问题的吗?按照今日哪个工匠的说法,这也叫没问题?”

    满头大汗的许管事躲闪着卢九德的目光回道:“渔船和商船三…五年内肯定是没问题的,也就是到时候大修多费点事。至于军舰我们可都是实工实料,那可是登名记册的活计,卢总管你叮嘱过的事情,俺们怎么敢冒杀头的危险。

    这也不能怪俺们,这合格的木材本就不足,就算是花钱也没地方买去。虽然从东北进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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