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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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明- 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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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个比较激进的学生甚至上书建议,应当把粮食管制政策再延续一年,并加强粮食搜集的力度。

    这些学生的见闻被一一登在了大明时报上,年前还对那些上京申诉的河南士子抱有同情的京城百姓,顿时被这些刊登出来的见闻给转变了态度。

    他们之前对河南士子有多同情,那么现在便对这些士子有多鄙视,特别是大明时报在刊登这些见闻的时候,还不时的刊登了几份这些上京士子家族在当地的恶行。

    年前平淡下去的,对于河南事件的舆论,很快便再次发酵了起来。不过这次舆论不再是抱有对河南士绅的同情态度,而是带着讥讽和鄙夷。

    显然在河南士子同京城的大学生之间,京城百姓更倾向于相信算是自己人的燕京大学学生们。这样的局势,显然对于河南士绅不利起来了。

    就连袁可立这位一向深受士林敬重的士大夫,也开始在舆论中渐渐加上了不好的风评。被一些人在私下议论成了,同鱼肉乡里的恶劣缙绅狼狈为奸的伪君子了。

    被皇帝安顿在京城,安稳的度过了新年的河南士子们,忽然发觉自己成了京城百姓议论的对象,顿时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虽然他们有心为自己辩解,但是以个人的声音显然是无法同有组织的舆论体系相抗衡的。

    更何况,这些文章并不仅仅刊登在大明时报上,还有遍及京城茶楼的说书人每日的反复宣传,很快这些河南士子便放弃了辩解。他们不是纷纷闭门不出,便是聚集在袁可立等河南籍官员的府上,想要求个主意。

    在京城舆论还在关注着河南事务的时候,在十王府的股票交易所内,一场秘密的招标会议也结束了。

    鲁南、苏北地区20个单位,200万亩土地30年的出租权招募,在这次招标会议上全部完成了。

    这场招标会议的结果,远比崇祯预想的更好。京城勋贵取走了6个单位,福王、瑞王、山东的两位王爷,开封的周王和宗室,各投中了1个单位,四海商行同内府各占了两个单位,山东本地商人占了一个单位,还有三个单位则被山西、徽州及江南商人分走了。

    招标会投标前,30位投标者已经在中央银行开设的户头各自存入了10万元,10名未中标者退还存金外,20名中标者存入的10万元则直接转为土地租金。

    虽说每个单位已经规定为30万租金,50万押金。但是此前对于土地内部的水渠和道路建设等投入却没有规定,因此此次招投标的标的物,便是对于每单位土地内的水利和道路建设投入。

    最终每个单位的中标数目是20…30万之间,这些资金将会统一交由新成立的苏鲁垦牧公司进行管理。也就是说,20个单位减去内府投入的两个单位,收获的资金总额便已经达到了1800余万了。

    除去了已经存入了10万元,剩下的资金将在3个月内缴纳至40,一年之内缴纳至70,2年内全部缴清余额。

    不过有了这先期投入的200万元,第一期导沭工程也就可以开工了。招标会完成后第二天,导沭委员会便宣告成立了。按照导沭委员会的探讨,导沭工程的主要工程包括:开挖新沭河,兴建沭河拦河大坝、溢流堰。

    而第一期工程则主要定为,引河段开挖工程,和新沭河末端石梁河至小东关段筑堤工程。开挖新沭河必须开挖142公里的引河,新沭河才能向东连接到沙河,其中有8公里要穿越马陵断麓,算是一期工程中的难点。

    考虑到4、5月份的春耕,还有天气因素,因此在导沭委员会主事张耀芳的建议下,决定在2月中旬动员沭河、沙河两岸百姓开办一期工程。

    导沭委员会首先便在京城招揽商人,招标置办锄头、铁锹、铁镐、竹筐、独轮车工具,以10万人为基数,置办了30万元的器具。其中京城各工坊得到了锄头、铁锹、铁镐等铁器的合同,而南方各商号则是获得了竹木制品的合同。

    不少商人顿时发觉,朝廷投资建设治水或是筑路工程,显然是一门大生意。比之他们所知道的那些生意,显然更有赚头。

    不提这些商人们有多少开始谋划着,想要成为朝廷的特供商人。主持导沭治水工程的张耀芳,也开始着急返回山东,想要尽快把鲁南、苏北地区的百姓组织起来治水了。

    按照崇祯的建议,一期工程采用半徭役半雇佣的形式动员当地劳动力。在距离导沭工程30里之内的村子,每户都必须出一名劳动力,所征发的劳动力除了供给伙食之外,另外给予每日2分钱的补贴,并约定在4月10前结束服役。

    距离30里之外的村子,则每5户出2人,除了供给伙食之外,另外发放每日6分钱的补贴,原则上在5月前结束服役,但是遇到特殊情况则留下若干人员延长服役。延长服役人员的补贴将会提升到每日1角钱。

    按照张耀芳的估计,伙食加上补贴,每人平均大约一天一角钱,动员5万人干上50天,那就是25万元。加上管理和其他支出,不会超过30万元。

    但是他现在手中已经拿到了中央银行50万元的汇票,作为首期工程款项。现在他只愁能不能发动足够的人员,而不是担忧治水的经费不足。

    对于新成立的苏鲁垦牧公司来说,导沭工程越早完成对他们越是有利,这么多荒地如果早一日开垦出来,显然资金盈利的时间便会短上一些。

    在同皇帝稍稍讨论了几日,张耀芳便心急如焚的赶在2月之前出京前往山东了。虽然崇祯很有意把陕西的灾民调往导沭的工地上去,不过张耀芳认为时间上来不及,还不如把山东运河段冬闲的运河漕丁雇佣过去更为划算。

    于是,崇祯还是遂了张耀芳的意思,让他全权决断导沭工程的用工问题。 

第445章 被拒绝的袁可立() 
看了一眼边上欲言又止的吕琦,朱由检不由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事就说,不必装出这般模样。”

    吕琦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边不动声色的王承恩,才小心的说道:“刑部袁尚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快一个钟点了,臣请他去候见室相候,袁尚书也拒绝前去,现在外面的天气还是颇为寒冷,臣恐怕袁尚书支持不住。臣觉得,今日袁尚书不见到陛下,恐怕是不会离去的。”

    朱由检沉默了半天,才说道:“你去告诉袁尚书,他今天求见若是因为私事,朕就给他10分钟。若是为了公事,明日便是国是会议,有什么事还是在明日会上说吧。”

    偷偷瞧了一眼皇帝的眼色,吕琦明白崇祯的心意不会再动摇了,这才答应了一声退出房间去通知袁可立,皇帝的最终决定了。

    待到吕琦离开了房间,王承恩才有些谨慎的向皇帝说道:“袁尚书不但是士林领袖,也是现在河南士绅的代表,他来求见陛下,也许是想要向陛下求情…”

    朱由检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最为亲信的侍从,不由笑了笑说道:“你知道袁尚书同河南士子为什么会落到今天孤立无援的地步吗?”

    王承恩心里一沉,口中却毫不犹豫的回道:“臣愚钝。”

    朱由检却不以为意的回道:“因为他们以为朕想要向他们妥协了,所以放弃了继续掀起舆论。但这是一场战争,谁要是退后一步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们都没有考虑过自己能不能承受战败的后果,便贸贸然的向朕挑起了这场战争,又幻想着能够不伤和气的结束他们挑起的战争,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如果他们在开战之前就愿意向朕投降,那么朕还会考虑考虑,但是到了现在这个程度,难道因为他们流了几滴眼泪,朕就要心软放过他们?那么朕需要拿谁的血肉来喂饱那些已经被朕煽动起来的饿狼呢?

    更何况,河南的士绅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在袁尚书之前不是已经有人向朕投诚了么?有些人啊,总以为朕和皇兄似的,只要在地方上闹一闹事,朝廷就会改弦易辙了。他们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把朝廷看的太轻了些。

    王伴伴,你来说说看,到底什么是朝廷?”

    王承恩瞠目结舌,不知要如何回答崇祯这个古怪的问题。不过他的为难没有多久,朱由检便自问自答的说道:“朝廷就是贯彻统治者意志的暴力机器,如果有人妄想可以对抗这部机器,那就要么粉身碎骨,要么就改朝换代,绝无中间路线可走。

    河南士绅既然选择了想要对抗朝廷的政策,要么他们起来造反把朕赶出紫禁城去,要么就是无条件的接受朝廷颁发的政策,那里有妥协的余地。”

    王承恩终于沉默下去了,他已经听出来了,皇帝不仅仅是在替他解说自己的行为,更是在警告他不要自作主张的去接近那些河南士绅,试图为他们说好话。

    站在外廊下的袁可立听到了匆匆走出了的吕琦传达的崇祯的意思之后,他便明白自己今天前来求见的举动算是徒劳无功了。

    这位崇祯皇帝同前面的天启皇帝不同,朝中众人都清楚天启皇帝生性聪明,但是那位皇帝做起事情来还是颇有几分少年意气,一旦恶了东林党人便会毫不掩饰的激烈打压,哪怕是让身边的宦官做大也在所不惜。

    但是,天启皇帝再怎么打压,也是针对某个朝堂上的势力集团。即便是魏忠贤也不过是打压那些有名有姓,同他意见相左的官员缙绅。

    从来没有如同这位崇祯皇帝一样,虽然在表面上非常容忍朝中官员结党为伍,只要没有具体的党争行为,他也不会特意针对。但是对于地方势力的打压,却完全没有妥协的余地。刚一登基就清理了宫内24衙门,现在更是要把24衙门合一,把宫内的定员降低到3700余人。

    也许不明究竟的底层百姓会为皇帝的裁剪人手节衣缩食而感动,认为这位少年皇帝的确是想要励精图治,一改大明之弊病了。

    但是在袁可立等人看来,崇祯的作为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宫内定员虽然减少到了3700余人,但是原本的宫内人员并没有完全同宫内脱离关系。

    除了一小部分有家可回的,大部分离宫人员都被安置到了各个救济院和惠民药局,还有一些人在安排在了宫内开办的各个工坊之内。这些人虽然失去了宫内的编制,但是并没有脱离宫内的管制。

    从长远来看,原本应当由内库供养的人员,反倒成了由朝廷拨款供养的人员。因此大明百姓给养的宫廷人员其实并没有减少多少,倒是宫内可以借着救济院和惠民药局的机构,可以明目张胆的往地方上安插人手了。

    当然,袁可立很清楚,大明的百姓是不会愿意听这种莫须有的猜测的。在他们看来,大明皇帝能够考虑到小民的苦痛,愿意裁撤人员和减少膳食来节约费用,以赈济各地灾民,已经是难得的圣明天子了。

    如果还有臣子以这种莫须有的谣言来诽谤皇帝,那才是真正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也正因为如此,崇祯在底层百姓,特别是陕西、京畿百姓中间的声名意外的好。

    再加上他刚登基时就把魏忠贤、崔呈秀发配出了京城,让江南士林以为天启年间的磨难要过去了,在私下拼命的吹捧崇祯是圣明天子,因此江南百姓也一直都对崇祯抱有期待。现在这些士子算是发现,他们是搬起了石头,砸到了自己脚上了。

    作为一名出色的大明官员,袁可立虽然清楚大明现在存在的诸多弊病,也深为同情底层小民的悲惨遭遇。但是在他心中,这种弊病的整治和对于小民的救助,应当是以不损害到士绅利益为前提的。

    总的来说,朝廷颁发一些减免税收的政策以缓和底层小民的怨气,并让他们度过眼下的难关,稳定社会秩序,他是赞成的。

    但是剥夺地方士绅的利益,以补贴小民,从根本上动摇了地方士绅对于地方上的控制权力,他是必然要反对的。

    他支持崇祯对大明作出一些变革,但是这种变革应当不能够危及到整个大明王朝旧有的秩序,让那些底层百姓同他们这些士绅一样对国家方针政策指手画脚,这显然超出了他的容忍能力。

    而对于崇祯来说,像袁可立这样有原则的支持改革的士大夫,还不如那些毫无节操的官员士绅。这种有原则的改革,说实话就是不触动士绅阶层的改良主义。但是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任何想要两全其美的改良主义,最终都是失败的。

    因为它既不能得到改革力量的支持,他们嫌自己获得的太少。也不会得到旧有势力的谅解,对于守旧派来说,动了他的一颗草,他都会觉得自己损失了全部家当一样愤恨。

    所以,在这场变革之中,首先被抛弃的,便是像袁可立这样,试图在左右之间调和的中间力量,还有那些同朝廷政策对着干的士绅。

    当大明时报上成篇累牍的介绍陕西灾民之悲惨遭遇,河南百姓之穷困潦倒,河南士绅之骄淫奢豪时,袁可立已经意识到河南的事情出现了变化。他试图以自己的力量去阻止崇祯即将要发动的,对于河南士绅的清洗。

    但是很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的崇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这只说明了一件事,皇帝这次是想要彻底动摇河南的士绅阶层了。

    袁可立向宫外走去时,依然还是没有想明白,崇祯究竟为什么会有怎么大的底气,同河南士绅彻底决裂,不怕河南变乱。需知道,各地士绅已经陆续到京城了,他们怎么可能会认可朝廷对于河南士绅的清洗,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在袁可立满腹心事的向宫门外走去时,他并没有注意到正往乾清宫走去的一名官员,看到他后,正向他弯腰行礼致意。

    当柳敬亭直起了身子时,才发觉袁可立似乎都没注意到自己,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

    他心里正苦笑着,看来在这些正经出身的官员眼中,他依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啊。

    替他带路的内侍却没有这么想,这位柳先生现在是陛下较为亲近的对象,那便是他们眼中的红人。和那位不受陛下待见的袁尚书比起来,还是柳敬亭更为重要一些。

    因此虽然心里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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