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时,刚好奉命平乱的刘果芳部经过此地。但是带队的一个总旗却没有拿下这群军士,而是让他们带着人就此离去了。
阳武侯对此大发雷霆,要求刘果芳对这个总旗治罪,并追捕那些军士,带回被劫走的两名女子。
“这些军士劫走女子,跟阳武侯又有什么关系?”朱由检有些糊涂了,不由打断了吕琦的话语问道。
“连指挥使还有下文,他说这被劫人的妓家,是阳武侯门下的家奴所开设的。这名放人离开的总旗马世杰,在没有调入新营之前,正是显武营的一名小旗。”吕琦连忙念了下去。
看着吕琦不再念下去,朱由检不由下意识的问道:“这就完了?这些军士为什么劫人,这两名女子是什么人?这家妓院究竟同阳武侯什么关系?这些他们调查了没有?”
吕琦摇着头说道:“回陛下,两人的奏章上都没有写。不过连指挥使有加上一句,他还在继续调查之中。”
朱由检有些不快的说道:“这妓院到底是阳武侯的家奴开的,还是阳武侯借家奴的名义开的,一定要调查清楚。大明的勋贵居然开起妓院来,那朕还真不能忍下去了。这样,你让大明时报派几个记者跟进调查这件事。”
吕琦退出了书房之后,朱由检就对着王承恩说道:“你记一下,明日朕要召见王化贞、杨镐、满桂三人…”
施鳯来如往日一般跨过了会极门,正要往东阁走去。一名站在会极门前等候的小太监顿时上前说道:“阁老,请留步。”
施鳯来有些诧异,又有些期待的对小太监问道:“是陛下要召见我吗?”
小太监一脸懵懂,他摇了摇头说道:“小人不知陛下是否要召见阁老,小人在此等候阁老,是想通知阁老,这内阁办公的地方已经换了,请阁老跟我来。”
施鳯来心中略有失望,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挥着手说道:“那你在前面带路吧。”
看着小太监带着他来的地方,施鳯来不由惊奇的说道:“这不是文华殿吗?你带我来这里,难道陛下要开经筵?”
小太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听到声音走出殿门的张瑞图,对着施鳯来说道:“存梅兄,先进来说话。”
小太监见到施鳯来不再抓住他问问题,赶紧告饶了一声,溜走了。
施鳯来跨过了大门,和张瑞图绕过门口的屏风,一起进了中间的大殿。这文华殿虽然只开了一个大门,但是进去之后是一道门廊,除了中间的大殿之外,两侧各有2间房间,大殿的进深有三间。
和简陋的东阁平房比起来,装饰着黄琉璃瓦歇山顶,6扇三交六椀菱花槅扇门扇做的大门,大门两侧又各开4扇三交六椀菱花槅扇窗的文华殿,简直就是天上的宫殿一般。
大殿之上,依然还是皇帝的御座,但是在御座之前却摆着几张桌子拼凑起来的长桌。长桌两侧各放着4、5把太师椅,黄立极就坐在御座左手的第一把椅子上。
施鳯来打量着收拾的干干净净又透气的大殿,不由小声的说道:“把内阁搬到文化殿是不是不妥?文华殿原本是太子学习政务的地方,此后又改成了陛下召开经筵的场所。
不管怎么看,这里都是人主视事的地方。我们就算功劳权力再大,但也还是陛下的臣子啊。以人臣侵占陛下办公之地,恐怕我们会招来朝廷内外的非议啊。”
黄立极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文件说道:“不必担忧,陛下只是暂时把文华殿借给内阁办事,内阁既然要总揽朝政,自然要重其威。原先的东阁过于简陋,不足以昭示内阁之地位,所以陛下才想要让内阁换一个地方。
不过现在国用紧张,无法大兴土木,所以陛下先把文华殿暂时借给内阁使用。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讨论这件事了,我们还是先坐下来讨论下,关于这内阁的人事变动吧。自从李国普告病求去之后,这内阁的事也就多起了了。
元旦之后,新的内阁制度开始推行,除了吏部、户部两尚书直接升入内阁之后,陛下的意思是,内阁的阁员之间也要分工明确。”
施鳯来和张瑞图对着黄立极拱了拱手之后坐了下来,听完黄立极的话语之后,施鳯来不由有些轻松了起来。
“这内阁阁员分工有什么难的,入阁之后,吏部尚书管吏部、户部尚书管户部,剩下的不就是工部、礼部、和新设立的邮政通商部了吗?首辅总揽全局,剩下的我同长公兄分担一下也就可以了。”
施鳯来轻快的说完之后,才发觉黄立极依然皱着眉头,张瑞图同样神色凝重,似乎对他的说法并不赞成。
看着施鳯来一头雾水的的样子,黄立极把自己看了许久的文件推了过去。
“你且看看,这是陛下拟定的一个内阁阁员的分管方案。”
施鳯来收敛起了轻松的表情,双手拿起文件看了起来。和大明现在用的公文格式不同,这份文件是从右向左翻页,又是从左向右横版书写,而且文章之内有着各种断句的符号。
施鳯来粗看的时候尚有些不习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觉得这种格式上的改变,纯粹就是在标新立异。
不过看了一会他就觉得,这种新格式比起旧有的竖版,更方便让人阅读,而不容易有头晕目眩的感觉。不过比起新的格式,文件里的内容更让他有些吃惊。
“内阁首辅一人:全面领导内阁工作,有权过问各阁员监管的部门,被质询的各阁员必须进行口头或是书面回覆。
首辅代表内阁向皇帝负责,因此有向皇帝建议内阁阁员及六部尚书任免之权力。除兵部、刑部、大理寺之外,各部尚书以下官员同各地官员,首辅都可以直接进行任免,只需事后向皇帝通报即可。
内阁分管的事务,阁员之中有不同意见的,首辅有最终决定权力,其他阁员可以保留意见,但不得对抗首辅的决定。
在紧急状况之下,比如皇帝暴病或是无法处理政事时,首辅可以动用紧急独裁权接管大明一切权力,时间为30天。但是紧急独裁权只能连续使用一次,不得无限制连续使用。”
施鳯来才看到这里,就已经吃惊的抬头对着两名同僚说道:“按照这个说法,首辅的权力岂不是已经和宰相没什么区别了?陛下难道就不怕权臣欺主吗?”
黄立极闭着眼睛,向后靠在椅子上说道:“你先看完,看完再说。”
“内阁次辅一人,规定吏部尚书就任,协助首辅管理内阁工作,对首辅的官员任命有异议时,可以向皇帝提出复核要求。
首辅在动用紧急独裁权之前,必须得到内阁三分之二人数的支持,而且支持的人员中必须有次辅的同意,否则紧急独裁权不成立。
首辅离开京城或是因为特殊情况无法视事时,次辅代行首辅职责…
财政大臣,规定户部尚书就任,负责拟定并执行全国税收政策,管理国库,监督各部的资金收入兼使用状况,并审核各部的财政预决算…
农业大臣…工商业大臣…教育大臣…交通建设大臣…”
黄立极放下了文件,揉了揉眼睛后说道:“也就是说,除了徐尚还有再增加两人,成为7人内阁。”
张瑞图立刻接口说道:“一下增加了4名新阁老,陛下又明确了每个人的职责,这要是朝廷公推的入阁人员和我等不对付,今后这内阁的事就难做了。”
黄立极却摆手摇头的说道:“朝堂公推入阁人员的事,先不忙,左右还有几天时间可以运筹。倒是这农业、工商业、教育、交通建设四项分管内容,你们两人究竟想要分管哪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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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王化贞()
施鳯来和张瑞图顿时沉默下去了,以往内阁成员之间并没有明确分工,毕竟内阁的名分就是一个拟旨而已。
虽然首辅的名位高于众人,但若是首辅和皇帝交恶,那么皇帝可以绕过首辅,让内阁其他成员拟旨。
不过这样一来,不被皇帝信任的首辅必然会上疏求去,而替皇帝拟旨的阁臣也要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所以,一般皇帝不会用这么过于激烈的手段。
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出,内阁阁员权力的大小,是跟阁臣同皇帝的亲近程度挂钩的,而不是根据他们本身的职责决定的。
现在崇祯以一纸文书,想要把内阁的权力和职责联系起来,那么分管什么就变的重要了起来。
在这种关系到权力分配的问题上,此前施鳯来、张瑞图两人之间那点同舟共济的情谊顿时就淡漠下去了。
现在两人突然沉默下去,不是在讲究什么谦让,而是判断不出这四个新设职位的重要性。
按照这份方案对内阁阁员进行分工,首辅的职位自然是最高,次辅同财政大臣也同样权力不弱,但是这农业、工商业、教育、交通建设就似乎有些分不清高下了。
按理说这教育应该是在财政大臣之下,但是礼部尚书来宗道都没有入阁,这就让几人怀疑起,这教育大臣分管的到底包不包括科举了。
大明税赋基本是出自田赋,可见这农业大臣的权力才应该是居于财政大臣之下的。但是好歹教育大臣下面还对应着一个礼部,而农业大臣下面似乎没有对应的部门,这就让人存疑了。
本来这阁员职责的分配,应该是首辅的权力。但是黄立极可不愿意因此而招致两名同僚的怨恨。
张瑞图资历虽然差于施鳯来,但是能力还是张更强一点。不过大明官场授予官职一向以论资排辈,而不是以能力定高下。
如果他分配的不好,让两人之间生出怨愤来,他这个首辅也未必能顺心的做下去。
看着这名沉默下去不是一个事,张瑞图终于打破沉默说道:“存梅兄资历比愚弟深,不如先让存梅兄定夺。愚以为,这四个职位并无多大区别,愚管哪一个都可以。”
看到张瑞图开口之后,施鳯来也出声推让了一番,最后他还是选了教育大臣的职位。
张瑞图对此笑了笑说道:“古语云:民以食为天。那么愚就选这个分管农业的位置吧。”
看到两名同僚终于没有芥蒂的选好了分工,黄立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
他随口说道:“陛下下令把中书舍人分给内阁24人,作为内阁阁员的文字助手。除了正副秘书郎三人外,每个阁员各分得一员处理琐事。”
张瑞图不由开口说道:“这中书舍人不是以往就是干这些事的吗?何必还要分出来,弄一个专职的秘书?”
张瑞图下意识的反对到,他觉得一个专职贴身的秘书,岂不是同等于身边多了一双监视自己的眼睛。
施鳯来也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黄立极已经开口说道:“陛下的意思是,今后内阁同陛下所用的中书舍人分开,免得有些心怀叵测之辈在中间胡乱传话,导致宫内同内阁之间出现误会…”
归极门以西,同文华殿形制差不多的武英殿内,一身素服的王化贞正在晋见崇祯。
朱由检看着王化贞勉励道:“虽说朕把你发落到皮岛戍边,但不过是权宜之计,日后必会调你回来。
卿与熊廷弼意气相争,导致关外丧师失土,辽民颠沛流离,此罪原本无可恕。不过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才给卿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多谢陛下隆恩,臣必粉身碎骨以报。”王化贞涕泪交加的对着崇祯感激道。
“粉身碎骨就不必了,朕听说东江毛镇当初是你的部下?”朱由检确认道。
王化贞顿时止住了泪水,小心的回答道:“臣同毛振南的舅舅沈光祚是同年,当初毛振南在辽东从军,沈光祚托臣照料一二,是以臣稍稍卖了些人情而已。”
朱由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卿同毛镇有故,那么朕也就不担心你在东江会受到什么委屈了。
毛镇只手空拳开创东江一镇,卫我辽民,实在是功莫大焉。然而东江孤悬海外,和朝廷沟通不便,总是有些人想要弄出些事端来。
且毛镇同登莱抚臣口舌之争,口出恶语,也引的朝中大臣猜忌。上下相疑,则必生祸端。就算朕不猜忌毛镇,但是毛镇能不误会朝廷吗?”
王化贞这才发觉,皇帝虽然赦免了他的死刑,但是这东江镇也未必是什么好去处。
王化贞心一横便说道:“臣此去东江,必要说服毛振南改邪归正,重新恭顺于朝廷。不过臣以为,毛振南家小现在俱在杭州老家,其母族沈家又是杭州甲族,其跋扈之意或有,但是反叛之心必无。”
朱由检看了王化贞许久,才平静的说道:“毛镇心思几何,朕无意去猜。古人云:听其言,观其行。只要毛镇还在同建奴作战,朕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东江镇兵额2万8千人,一年20万两军饷,20万石米粮,固然是少了一些,且东江镇还有近20万辽民要养活,毛镇的日子也不容易啊。
去年五月毛镇上奏:去年五月间,臣曾具疏请内臣一员,并请旧抚王化贞出海督臣。朕想着既然毛镇如此念旧情,也就让卿去走一趟了。”
王化贞又是感动又是惶恐:感动的是,毛文龙居然还没忘记自己,试图救援自己。惶恐的是,自古以来文臣同大将之间的交好,都会被人主所疑忌。毛文龙的做法,会不会让皇帝对两人产生不好的怀疑呢。
朱由检打断了想要为自己辩解的王化贞说道:“朕不会因此而有所猜忌,我大明若是兵强马壮,边镇又岂敢有异心。若是大明虚弱的不堪一击,去一毛文龙,岂无后来者?
卿此去辽东,只要做好两件事,这东江镇的辽东军士及难民也都是我大明之子民,然而东江镇地方苦寒,想必也难以养活陆续从建奴手中逃脱的难民。
因此卿此去东江,一是要代朝廷安抚好东江难民,凡是老弱孤寡皆安排船只带回天津安顿,军士遗孤遗属优先安排。
二是要求向朝鲜助粮。朝鲜国王居然敢引导建奴攻伐上国之兵,并同建奴在平壤会盟,宣布与后金结成“兄弟之盟“。这是对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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