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战国- 第21部分

　　　　“尝尝吧。”白晋递给聂山一个陶匕。

第四十六章　当街卖浆（）　
聂山小心地捧着陶碗向后退了退，看了看碗中几乎以假乱真的豆腐花，犹犹豫豫道：“这么好看，就不要吃了吧？”

　　　　白晋有点好笑，只要有原料，想要多少，他都能做出来。

　　　　“吃啊，还有很多。”白晋把陶匕再向前递了递。

　　　　聂山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瞪着一双眼睛，举着陶匕思量一番后，才小心翼翼地伸了进去舀了一块出来。

　　　　“我真吃了？”聂山平举着陶匕，确认道。

　　　　“吃吧。”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这聂山看起来粗犷，其实比谁都有一颗少女心吧？白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嗯。”聂山张口一下吞了，接着不再犹豫用陶匕再挖了一勺。

　　　　“怎么样？”白晋微笑着问。

　　　　聂山干脆放下陶匕，捧起陶碗将豆腐脑一口气地全倒进了嘴里。嫩滑的豆腐脑一进嘴里，嚼也不用嚼，几乎立刻就滑进了肚子里，但嫩滑的感觉依然在口腔中缠绕不去，让人念念不忘。

　　　　“比越女还滑！”聂山大赞一声。

　　　　白晋一愣，随即汗颜，看不出这家伙表面上挺憨厚的，原来是位老司机啊。

　　　　“小兄弟，再来一碗吧？”聂山眼巴巴地望着桶内的豆腐脑道。

　　　　白晋却将木盖盖回到木桶上，挡住了聂山灼热的视线。这次试着制作不多，剩下的，最多一人两碗。难得第一次制作这么成功，白晋当然要留给鬼谷先生他们尝尝。

　　　　“我买了！”聂山马上掏钱。

　　　　白晋微微一笑：“不卖。”

　　　　聂山：“……”

　　　　忽然间想硬强抢了怎么办？！聂山细细回味了那嫩滑的感觉，想道。

　　　　“小师弟，这两个木框放在何处？”正在此时，孙宾一手提着一个方形木框走了进来。

　　　　聂山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什么歪心思都没了。

　　　　“我看看。”白晋接过来看了看，木材表面比较平滑，隼卯之间结合得严实。那么短时间内能做到这种程度，凭借着这手艺，孙宾完全可以去当一个木工。

　　　　对比了一下，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模具简直不堪入目。

　　　　“这个用来做甚？”聂山好奇地问。

　　　　“当然是做豆腐。”白晋把方形木框放好，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木案上那压在木框上的木板掀开，露出下面包裹着的麻布。顿了顿，白晋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将麻布掀开一角。

　　　　当熟悉的豆腐呈现在眼前时，白晋忽然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他终于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做了出来，但是他却不能够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时代。

　　　　孙宾看了白晋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所谓的豆腐对小师弟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这个就是豆腐？”聂山引颈瞧了瞧，没有桶里的那些水灵漂亮。

　　　　“豆腐脑压去一些水分，便是豆腐。若压去的水分多一些，那便成了豆干。”白晋解释道。这次做出来的豆腐虽然成功了，但受条件限制，还是有些许不足。木框不够平滑，规整，做出来的豆腐形状不够方正。麻布的纤维比较粗，没有棉布的细腻，压出来的豆腐表面上留有麻布的经络印子，不够光滑漂亮。当然没有豆腐脑看起来那么嫩滑。不过有了豆腐，很多菜就可以做了。麻婆豆腐、鱼头豆腐、家常豆腐、肉沫豆腐、脆皮豆腐、酿豆腐，臭豆腐……

　　　　豆腐可以做的菜式，数不胜数。豆腐的出现，可以说是美食界的里程碑。从此人们的餐桌上的菜肴被极大地丰富了。豆腐以其丰富的营养和独特的包容性，在很多的菜肴中都能寻觅到其身影。它后来甚至还成为了素食者的宠儿。大豆这种平民的食品，经过华丽的转身，今后它也将成为王侯将相食案上必不可少的佳肴。不过如今，它还默默无闻，还被一条大汉嫌弃不太好看。

　　　　莫牙虽然家里离山阳县不远，但平日里被莫将看管得严，轻易不得出门。

　　　　莫将的担心不无道理，在这个混乱的世代，人命如草芥，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比比皆是。他担心自家莽撞的儿子不小心冲撞了哪路神仙，凭借他那还粗浅的功夫，怎么能躲得过去？莫将越是不让出，莫牙就更要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出去。这次是因为莫将和晋平两人出去采买矿料未回，莫牙才求了聂山带着他一起出来。

　　　　莫牙漫无目的地在坊市间逛着，哺食已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以往多是一些平民，商人，今日见到的反而是腰间悬剑的剑客居多。

　　　　奇怪了，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山阳？他拦下一个剑客询问却被瞪视后，只好尾随着其他的剑客，听听他们如何说。

　　　　很快，他就知道了白家万金悬赏白家小公子的消息。

　　　　莫牙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一个人，当真没用。

　　　　再在街道上游荡了一会儿，听了满耳朵的八卦，又看了几场剑客的比剑，莫牙摸了摸肚子，饿了。

　　　　路边有卖饵饼的摊子，还有买浆，卖糗粮的。莫牙瞧了瞧它们的卖相，实在提不起一点胃口。自从庖乙来了他们家之后，伙食水平飞快地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们的胃都被养刁了。

　　　　莫牙望了望两边的食肆，摸了摸袋里的钱，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自家父亲对他的行踪看管得严，对给他的钱财看管得更严。

　　　　“你们私下里不要给他多余的钱财，没钱那小子跑不远。”莫牙经常如此叮嘱晋平和聂山。没钱跑不远，自然得要回家来。

　　　　莫牙咬了咬牙，老狐狸真狠！算了，他还是找二叔要去。

　　　　不过刚才跑得太快，莫牙还没和聂山约定在哪儿碰面。莫牙抓了抓头，只好一个个找了，幸好山阳县并不是很大。

　　　　聂山此次出门主要是采办一些生活用品，莫牙想着聂山大概就在坊市的附近，于是就开始找了起来。

　　　　街道上牛车并不多见，一般的农户连一头牛都没有。有牛的人家都是有一定的家底。按理来说，比较容易找着。

　　　　正走着，忽然见前面围着一圈人，接着他就听到了自家二叔那粗犷的声音。

　　　　“美浆咧，美浆咧，一碗两个布币！”

　　　　莫牙脚下一滑，自己没听错吧？二叔是个铜匠，怎么当街买起浆来了？

第四十七章　打开市场（）　
聂山卖力吆喝着，一些来往的剑客闻声走了过来。毕竟，在这炎热的天气，喝一碗美浆不但能解渴还能消暑。两个布币不算贵，平日里他们连米浆都不常喝到，经常都是喝些水应付了事。

　　　　不过他们大部分还是持观望的态度，毕竟他们不太相信这种看起来比米浆还好看的浆竟然是大豆制作出来的。在他们的印象中，大豆一般制成豆饭，那是贫苦人家才吃的东西。

　　　　“哎，你这叫做豆浆？这该不会是用米浆兑的吧？”

　　　　“是豆浆。”聂山嗡声嗡气道。要不是因为白晋不把另外几桶卖给他，你们哪能喝到如此美浆。聂山想不明白，白晋明明可以把所有的豆浆买给他的，为何又只卖给了自己一桶。明明可以在醢稷的店里卖的，又偏偏跑到人多的市集中来。

　　　　白晋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将豆浆和豆腐推广出去，赚取第一桶金。手中有钱，他就可以找工匠打造铁制的厨具。现在用甑、鬲、鼎等战国普遍使用的厨具烹饪一些菜式，始终没那么方便。光是炒豆渣，就已经用坏了四口陶锅。

　　　　况且以一人之口传播肯定没有众人之口的速度快。

　　　　“大豆比不上稻米精贵，这所谓的豆浆肯定不如米浆好喝。”此时一个剑客煞有介事得说道，“一个布币吧。”

　　　　一个布币？聂山瞪了瞪眼，两个布币我还觉得卖便宜了呢。聂山额角的青筋爆了爆，你知道老子多么想把这些都买回去吗？你想买，老子还不想卖呢。

　　　　舀出来的豆浆大部分都搁在食案上，大部分人都只是瞧个新鲜。用两个布币买还不如喝口凉水。也有一些人买了，但只是牛饮般灌下，估计连什么味儿都不知道。这些却是真渴了的。

　　　　白晋看着，销量并不如相像中那么好。两个布币，大部分的人更愿意去买一块糗来饱腹。

　　　　要不，改变一下策略？白晋的眼光落在用陶瓮装着的炒豆渣上。

　　　　正想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剑客扒开人群：“这里有浆卖？”

　　　　“美味豆浆，两个布币。还赠一碗炒豆渣。”白晋热情招呼道。

　　　　“我管你是什么浆，能解渴就行。”准确地将两个布币掷进装钱的藤筐内，来人不耐烦地道。

　　　　白晋装了一碗豆浆给他，再装了一碗炒豆渣递了过去。

　　　　“尝一下吧。”

　　　　来人仰首将碗里的豆浆一饮而尽，浓郁绵滑的豆浆滑进喉咙，迅速抚平了喉咙的干渴，令人精神一震。

　　　　这浆竟然出乎意料地好喝。真的是大豆做出来的？不过确实是有豆香。

　　　　一碗喝下肚，不但觉得不渴了，一路赶路的疲累似乎也少了许多。

　　　　“再来一碗！”

　　　　白晋再舀了一碗豆浆给他，豆浆从瓠瓜壳做成的倾泻出，仿若一匹灵动的白练。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声。白晋将豆浆递给那人，并把之前的炒豆渣推了过去。

　　　　“免费送的。”

　　　　那人快速看了白晋一眼，赶了这么些路，肚子确实是饿了，这碗豆渣只能垫垫肚子，但聊胜于无。

　　　　一手接过，那人另一手拿着一些豆渣送进嘴里，嚼了嚼，忽然怔住了。

　　　　这些所谓的豆渣看起来跟干粮一样干巴巴。但吃起来却觉得一点都不干硬。团成小团的豆渣轻松地从中散开，咸香的味道在其中迸发出来。豆渣沙沙的口感，再加上醢酱鲜美的味道，竟然越吃越停不下来。最后竟然不知不觉便吃完了。

　　　　“喝些豆浆吧。”白晋将一碗豆浆递了过去。

　　　　吃完炒豆渣后，再喝一碗鲜浓的豆浆，舌头和肚子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来人轻吁出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白晋，放下了陶碗。

　　　　“这些都是你做的？”他问。

　　　　“没错。”

　　　　来人再打量了白晋好一会儿：“很不错。”

　　　　“当然了，小兄弟做的东西什么都好吃！”聂山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来人点了点头，没在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围在周围的人互相对望一眼，真的好喝？

　　　　正在犹豫间，先前买过浆的那些人又走了回来。

　　　　“噫！那卖浆的还在！”

　　　　“快，快去多买几碗！”

　　　　“给我一碗！”

　　　　“我要两碗！”

　　　　“这桶我全要了！”

　　　　……

　　　　白晋、孙宾、聂山三人齐上阵，才勉强应付这些人。木桶里的豆浆和陶瓮里的豆渣都在飞速地减少。

　　　　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人，白晋抽空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次还真亏了聂山，不但用牛车帮忙把豆浆和豆渣运过来，还帮忙卖。

　　　　“谢谢。”白晋真诚地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以后有什么好吃的留给我一份就行。”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白晋笑了笑，这人真直率。有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做菜么，这个不难。

　　　　“行啊。”白晋点了点头，“我们一般月末来醢老丈家里，你到时候去那儿便可。”

　　　　“诺！”聂山爽快地应了一声，手快地把一碗盛好的豆浆递了出去，“兄弟，你的浆，两布币。”

　　　　“哎，二叔，你为何在此卖浆？”嘈杂声中，一把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聂山抬头一看，这不正是一进城就跑得没影了的小兔崽子？

　　　　聂山不由分说，一把先将莫牙拎了过来：“你小子哪去了？半天都不见人！”同是差不多大的年纪，怎么别人家的就那么乖巧懂事？自家的却是个混世魔王？

　　　　“我这不是过来找你了？”莫牙像条泥鳅般扭扭身，挣脱了聂山的手，用手指了指正在舀豆浆进陶碗里的白晋。

　　　　“此人是谁？”为什么二叔要帮他卖浆？他刚才在一旁瞧得清楚，这些浆根本就不是二叔拿来卖的。

　　　　“难道是二叔你失散的儿子？”莫牙毫无遮掩瞪着白晋上上下下瞧了一通，惊讶地问。脸庞，身材一点都不像。不过，如果不是儿子，二叔干嘛对他的事那么热心？

　　　　聂山马上给了莫牙头上一个爆栗：“臭小子乱说什么呢？”他倒是很想白晋是他的儿子。有这么好厨艺的儿子，每天都有口福了！

第四十八章　拉拢（）　
“这位是？”白晋打量了莫牙几眼，跟聂山长得不像。

　　　　“他儿子！”莫牙用力拍了拍胸脯。

　　　　聂山又给了莫牙一个爆栗：“莫家阿牙，我大兄的儿子，我的义子。性子有些跳脱，你不要介意。”

　　　　原来是义子，白晋了悟，难怪不像。

　　　　白晋摊子前围了这么多人，自然引起了其他摊贩的注意。

　　　　“什么呀？那么多人买。”一个卖着饵饼的小贩酸酸道。

　　　　“听说卖的是浆。”旁边一名卖猪肉的屠夫道。彘屠看了几眼，觉得买浆的那小子格外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浆也不会这么多人买吧？难道卖的是米浆？”另一个人道。

　　　　“哪里是米浆，听说是豆浆。大豆做的。”一个卖竹器的小贩说。天气越来越热，他都想喝一碗解解渴了，但无奈挤不进去啊。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小子有点眼熟啊？”一个卖布的商人站在门口忽然指着白晋道。

　　　　彘屠耳朵一竖，那小子确实有点眼熟。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那不是和庖乙斗菜，然后把阳大掌柜逼走的那个人嘛。”布店的老板一拍脑袋道。那日他刚好在阳青的食肆吃饭，正巧碰上了那次白晋和庖乙比拼厨艺。那次他也有幸吃了几口白晋做的腊味煲仔饭，那滋味他现在都惦记着。

　　　　“你帮忙看着店，我去去就回。”布店老板吩咐完店里的伙计，大步跨了出去。

　　　　“哎，胡老板，你那小身板能挤进去吗？”后面的人调笑道。

　　　　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食肆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