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女歪头叼过,转身风一般的跑出去了。
白晋无奈叹了一声,算了,慢慢教吧。美味佳肴也不是一瞬就能做出来的。
用树枝沾了点盐刷了一下牙,再洗了把脸,穿戴整齐后白晋才提着木剑打开门走了出去。来这里一段时间了,每次刷牙白晋都无比怀念现代的牙刷和牙膏,日后有条件了,定要好好改进一下生活。
每天朝食前一个时辰固定是晨练时间。就算是苏秦和张仪这两位更侧重头脑的,也必须会一些武艺,毕竟这是一个群雄逐鹿,崇尚勇武的时代。
前段时间孙宾对白晋进行了一些基础训练,白晋那本来看起来有点文弱的身体现在变得结实了些。以前爬点山路也会气喘,现在在山间健步如飞也没问题了。于是孙宾决定开始教白晋剑法。
这个时代的剑式没有后代的繁复,比较简洁,但一招一式都是杀人的招式。要练好绝不容易。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白晋还是练得格外上心。
“不行,手腕抬低了,出剑再快些!”孙宾毫不客气用剑背敲了白晋的手臂一下,在对待武学的问题上,孙宾格外严谨。
白晋咬咬牙,顾不得擦擦从鬓边流下的汗水,收回剑,重新刺了出去。
啪的一声,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根树枝从旁刺来,一下将白晋的木剑挑飞了。
“肉。”狩女一把抛开树枝,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眼中明明白白写着:求投喂。
白晋的眼皮猛地一跳,这个吃货!低头看到地上的木剑,心念一动,走过去捡起来递给狩女。
“练好了才给。”白晋故意冷着脸道。不能那么容易让她吃到肉干,不然存货就快没了。
狩女瞧了瞧木剑又瞧了瞧白晋,歪着头想了想,记得白晋经常让她模仿他的动作,于是爽快地拿起木剑,挥舞了起来。
行云流水,一招不差!
她认真学过么!就算在旁边看脑子里想的也是肉干吧?白晋忍不住吐槽。
“此女真是练武的好料子啊。”鬼谷先生捻着须,点了点头。
难道这就是鬼谷先生留下她的原因?孙宾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哎,季子你汗颜不?”张仪用手肘捅了捅苏秦。
“该汗颜的是你吧?连我都打不过。”苏秦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来来来,咱们来比划比划!”
“比就比,输的人今天小师弟做的菜就归对方。”
“好!”
那边苏秦和张仪一言不合乒乒乓乓打了起来,这边白晋只好掏出肉干给了狩女。
狩女叼过,乖乖地退到一边,蹲在地上,一双猫瞳盯着白晋,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站好!”白晋无奈扶额,怎么说这么多遍都记不住呢?
狩女闻言站了起来,还没等白晋老怀欣慰一下,一双沾着泥污的手就伸了过来。
“肉。”
……
白晋仰天无泪,他到底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吃货啊。
第三十五章 留下()
“你昨日为何回得如此之迟?”送别了陌一行人后,莫将状似随意地问了一下。
“大兄觉得昨日的宴席如何?”晋平沉默了一下,不答反问。
“味美,其肉为甚。”莫将认可地点了点头,不过他总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昨天的肉羹,鱼脍不是三叔你做的吧?”莫牙嘴里叼着一条草根,撇撇嘴道。
“小子,眼力见长了啊。”晋平笑着伸手想揉了揉他的头发,却被莫牙一下躲开。
“切,我是你教出来的,怎么会不清楚?”莫牙吐掉嘴里的草根,瞪眼。
“那你说说,不是我做的又是谁做的?”晋平双手抱胸,笑得有点高深莫测。他们一家子人,只有晋平会一点厨艺,平日里大家的伙食都是他准备的。莫将多次想让这两位弟弟找个媳妇成家,可这两人却一点心思也没有,说什么有牙儿足够,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这个……”莫牙抓了抓头发,一时也想不出来。
“是庖乙吧。”莫将回过味来,在山阳最善烹饪肉羹的,非庖乙莫属了。那熟悉的味道,正是出自于庖乙之手。
“莫非昨日你带回来的人是他?”聂山说。
“正是。”晋平点了点头,微微叹了一声。
难道庖乙是三弟带回来准备宴席的?但从晋平的神色中,莫将知道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晋平将昨日所见之事告诉他们几人后,莫将沉默了。
“大兄,不如就让他在我们庄子上住下吧,反正他有一手好厨艺。”对于没有一个女人的男人窝来说,有一个厨子实在太好了。
“嘿,这庖乙剑法竟然是个剑客?但为何又操此贱业?”莫牙就有点不明白了,好好的剑客不做,竟然去做一个低贱的庖人?这家伙的脑袋莫非是被驴踢了?
“牙儿!”莫将皱眉低喝了一声,官无常贵,民无终贱,若没有庖人,又怎有五味调和?
“莫要轻贱他人!”莫将肃容道。
“儿受教了。”在莫将严厉的目光下,莫牙低下了头。他心地并不坏,只是年纪还小,说话有点不经脑子。
“现今他还在我们庄上?”莫将的目光转向晋平。
“是。还带有一老母。”晋平如实回答。
莫将思索了一下,庖乙身陷困境而不弃其母,孝也。一个孝子的品行也不会坏到哪里去。而且自己身为墨者,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就让他们留下吧。”莫将道,再次望向远处,路的尽头已经不见了陌一行人的身影。
晋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次带走了一批利剑,这个江湖,怕死会再起波澜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子辛。”莫将喃喃道。恩人虽然未来,但交代的事他做了。
“他们可有说带这批剑去干什么?”晋平问。
莫将摇了摇头:“并未。”
莫牙仰首看了一下面色凝重的三人,心中有隐隐的不安,这天,恐怕要变了。
自从在山阳醢稷家里见过石磨后,白晋就对此念念不忘。想在鬼谷里也弄上一台,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磨粉制作各种面食。
重庆小面、兰州拉面、云吞面、桂林米粉……
好怀念它们的味道啊。
这个时候给谷物脱壳主要用木棒在石臼里捣,还比较少用石碾子或者是石磨,一来因战乱经常迁徙,二来石磨重携带不方便。一般一村能有一台已经很稀罕了。
不过要弄一台不容易,必须要让经验丰富的石匠打造,白晋决定下次去山阳县时再去转转。
鬼谷先生他们平时吃的黍主要是由自己种植,自给自足。他们开垦山间盆地,引山上山泉水来灌溉,因此这里的黍米比外面的香也好吃得多。
种植黍米的地方离现在住的地方有两里多路,三面环山,中间开垦出两三亩地,然后再沿着山脚向上开垦,倒有点梯田的雏形。
地里一片金黄,乍一看上去像是成熟了的稻谷,仔细一看却不是,沉甸甸地垂在枝头的,是一粒粒圆形黍米,而不是像稻谷那样两头尖尖。
今日他们前来,就是来收割黍米的,这些将会支撑他们度过整个冬天。
收割黍的是青铜制作的镰刀,还算锋利但硬度不足,往往割了一阵子就有点变形,得要在地上踩踩。
“小师弟,过来喝一下水吧,这一时半会也收割不完。”张仪再树荫下对着白晋招手道。
白晋擦了擦脸上的汗,这太阳也太毒辣了,汗水出个没完。被张仪这么一说,也觉得口干舌燥了。
“就来。”
白晋、苏秦、张仪、孙宾四人忙活了一个早上,收割了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白晋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水,望着剩下的黍,心里无比怀念起现代的收割机来。
“不用担心,先生占卜过了,这些天都是晴日。”苏秦折了一片野芋头叶子扇着风说。
“这割下来的黍该如何处理?”白晋望着堆成一摞一摞的黍,问道。至今没看到过脱粒的工具,难道用手搓?这么多,得要搓到什么时候?
“到时你便知道了。”苏秦微微一笑,“到那时也要麻烦小师弟了。”
“对了,小师弟,肚子饿了,可有什么吃的?”张仪伸长脖子,看着搁在树荫下的一个竹筐,那是白晋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一起背过来的。
此时朝食已过,哺食未到,大概是日中时分,经过几个时辰的体力劳动,早就饿了。平常还可以忍到哺食时分,但今日体力劳动过多,是难以撑到那个时候了。以前饿了可以就着清水吃一些糗粮。那些糗其实就是烘烤熟的豆、米等谷物,有时也会舂成粉末。吃的时候直接吃就行,根本不用在生火煮一次。方便是方便,也饱腹,但没啥滋味,并不好吃。
“来吃些韭菜盒子吧。”白晋在竹筐中拿出两个大陶碗,里面装满了韭菜盒子。
张仪搓了搓手,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香!脆!”几口吞下一个,张仪又拿起一个囫囵塞进嘴里,“小师弟,这真好吃,怎样做的?”明明是惯常吃的韭菜和猪肉,为什么这次吃味道就不一样了呢?
第三十六章 韭菜盒子()
白晋笑了笑,能做出这韭菜盒子,还得多亏了从醢稷处拿的那一小袋面粉,若没有它,还真做不来。
“没什么,就是把韭菜切成细末和肉馅搅拌,加些作料,用面皮包了,放到油里炸一炸。”新鲜出锅的韭菜盒子表面酥松微脆,馅料汁多味美,非常好吃。虽然这些已经出锅了一段时间,口感虽差了点,但味道没差多少。
本来白晋是想摊大饼的,但是苦于炊具的限制,只能做些能做的了。灶台倒是比较容易建造,但铁锅铁勺菜刀等一些铁质厨具就不好弄了,谁让战国还是青铜时代啊,铁器还比较少。没有硬件设施,有些菜还是难以做出来。例如一些炒菜,用陶锅容易烧穿,用铜器的话又没有合适的。再说,铜铁多用于制作兵器,价格高昂,一般人家还真用不起,只能用陶的。要打造铁质厨具,不但要有人,还得要钱。
钱啊,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问题。白晋仰头灌了一口水,擦了擦嘴,鬼谷里的钱币只够维持生计,要打造那些铁质厨具,得要一大笔钱币了。
白晋除了带了一些韭菜盒子来,还带来了一些新鲜摘下的李子和桃子,这些都是在院子中的李树、桃树上摘的,在清凉的溪水中泡一泡,清甜又解渴。
在树荫下就有一条小溪潺湲流过,小溪两岸比较规整,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说是小溪,更像是一条沟渠。
“这里的引水都是墨子带领一些墨者帮忙修筑成的。”张仪蹲在白晋的旁边,摸过一只桃子咬了一口。
“墨子?莫非就是提倡兼爱非攻的那个墨子?”白晋惊奇地问,原来鬼谷子和墨子也有交情啊。
“嗯,就是那个。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鬼谷确切所在的人。”张仪咔擦咔擦地啃着桃子,“几乎每年都会来和先生讨教一番。人是不错的,就是思想有点天真。”张仪扬手把啃剩的桃核抛到远处的水里,咚的一声,微微泛了些涟漪便消失不见。
“人都是自私的,自己都顾不了,还管得了别人?至于非攻,再过几百年吧!”
“馀子此言差矣,天下虽纷争不断,若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敖贱,如此岂有纷乱?”苏秦拿着芋头叶点了点张仪道。
张仪抄起一个李子砸了过去:“咄,季子莫非想要成为墨者?既然你有如此胸怀,不如就替我们把这些活都干了吧!”
苏秦抬手接过,哼了一声:“强词夺理。”
白晋对苏秦和张仪的斗嘴已经习以为常,遂摇了摇头继续洗果子,经过清洗的果子水灵灵的,看着更加可口。
“孙师兄,接着。”白晋将一个桃子抛了过去,还没等孙宾接住,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一下子把那桃子给截了。
“狩女!”白晋皱眉喊道。和大家比较熟悉后,就没有关着她了,随她自由活动。本来以为她回到山林后不会在回来的,没想到她还是赖在鬼谷里不走了。
狩女咬了两口,皱了皱眉,不是她喜欢的肉干,遂把手中的一物朝白晋抛了过来。
砰!两只野鸡砸在白晋的脚边。
“肉。”狩女盯着白晋,眼中的意思非常明显。要吃肉,要吃肉,要吃肉!
白晋的头皮一阵发麻,原来刚才不见了是狩猎去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狩女的脸上长了些肉,也越发的可爱,用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真让人难以拒绝她的请求啊。
唉,看来是个奶爸的命了。白晋无奈叹息一声。
“得要等到哺食。”白晋硬了硬心肠道。
“哎,小狩女,再多捕两只吧。”张仪怂恿道。两只六人吃有点少啊。
狩女对张仪龇了龇牙,没有听张仪的话跑回山上,反而跑到树荫下,坐在树下假寐起来。
“哈,小狩女干得好!”苏秦拊掌笑道,“馀子,看来你是指使不了这只小老虎的了。”
张仪一边摇头一边叹道:“野性难驯,野性难驯呐。”
四人歇息了一会儿,又再次收割起来,直到快到申时的时候才将割下的黍挑回去。用麻绳将割下的黍捆了,用竹子制成的担干挑着回去。苏秦、张仪、孙宾他们一次大概能够挑起一百多斤,白晋是有心无力,只挑了几十斤。狩女在他们四周跑来跑去,偶尔停下好奇地瞧着他们。
五人在渐渐变淡的阳光中一步步向鬼谷走去,身后还没有收割的黍在晚风中轻轻摇摆着,沙沙作响。
院子中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用来脱粒和晾晒。地面被平整得光滑如镜,挑回来的黍在上面摊开,然后用连枷拍打脱粒。连枷由一长柄和一组平排的竹条或木条组成,用来为谷物脱粒。用连枷拍打一番后,再将脱落的黍扫起来,和黍的杆茎分开。等黍米晒干后,再筛去渗入其中的泥石,便可入库储藏了。
挥舞连枷给黍脱粒这种事往年一般由苏秦、张仪、孙宾三个大老爷们做,今儿虽然多了白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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