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两三息之后,砰!砰!砰!
四百多杆重型火枪同时开火射击,一阵烟雾升起后,百步外左军一方,几十个左兵立时被重火枪射出的铅弹搁到了,哀嚎声一片,斑鸠铳八十步内就能洞穿铁甲,百十步左右射杀披着轻甲的左兵简直轻而易举。
左兵前锋的装备可没有满洲八旗兵披着几层铁甲那么变态,他们只有一些棉甲和披甲护身,这还是因为作为前锋兵马需要一定的防护力而得到的特殊待遇。
后方军阵中,大部分营兵连套棉甲都穿不上,都穿着老旧的鸳鸯战袄,最多再包了一层铁网作为防护,只有一千左右的家丁亲卫和队首以上的军校才能披上铁甲,所持的火器,腰刀,长弓都是营中最精良的一批。
其中辽东嫡系营头的披甲率总体又高于陕西诸营头,至于千余家丁亲卫的力量,则是全军的真正精华所在,是绝对的主力,但又因为人数太少,不是到了极其关键的时刻,一般都是舍不得动用的,一旦折损严重,就真的要大伤元气了,这股力量是短时间内没法补充到的。只能靠不断的杀伐,优胜劣汰,靠时间慢慢积累培养。
按以往的情况,在一场战争中,藩镇们只要主力家丁折损不严重,等有机会劫掠到一批钱粮,再竖个招兵大旗,短时间内便又能聚集起数万人马,声威赫赫,所以藩镇们不管经历了多少场战争,只要嫡系家丁力量不散,想要东山再起并不难。在之前的几次交战中,左良玉麾下总共有三百多家丁丧身在了御营的火枪火炮及骑兵之下了,可以算是伤筋动骨了。
火绳枪这种原始的火器因为是前装滑膛的,远距离命中率很低,即便是斑鸠铳,五十步外即便杀伤力依旧很强,但准头却没什么可言了,只有许多火枪集中在一起齐射才能对敌军人马起到较大的杀伤效果,即便这样总体命中率还是不算很高,四百多杆斑鸠铳齐射,能杀伤百步外的几十名左军,效果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射完后,第一排火枪手飞速从阵列间的空隙中撤入后阵,第二排斑鸠铳兵准备火绳。
重火枪兵一共五排,交替发火,每排四百多人,在军校的令旗指挥下,横阵由疏变紧,结成了密集的长条队形。相对而言杀伤力也对应的增强了许多。
五轮齐射了一波后,左兵前军大片的刀矛手和鸟铳,三眼铳手中弹,一个个批倒在地,木制藤牌都被打穿了不少,死伤惨重,前军阵列一下子凹进去了不少,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剩余的左军见状一片惊骇,没想到朝廷的火枪能射这么远,也顾不得营官的军令和手中的弓箭和鸟铳射程不够了,下意识的乒乒砰砰一阵响,朝着对面朝廷平叛大军的方向还击了过去。
可惜因为距离较远,箭矢和鸟枪的铅弹到了八十步外就基本没什么杀伤效果了,更何况御营前军的火枪手都披着铁甲,穿着铁皮战靴,戴着清一色的八瓣帽儿铁尖盔,面对飞来的铅弹和箭矢完全不惧,左兵前军的弓弩手和火器手噼里啪啦的打了半天,看起来挺热闹,却几乎没杀伤几个御营前军火枪手,硝烟散去后,看到对方军阵依旧严整如初,顿时一阵气沮。
绝对的实力差让他们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就连朝廷一方护卫两翼的黄得功部下,也都被御营始终严整的队列,干脆利落的攻击手段震撼到了。有这等实力,难怪敢以八千步骑对抗叛军数万大军了,先前还真是小看那些御营新军了。
不少黄得功麾下军将在见识了御营新军的表现后,心下已经暗暗收回了对他们的质疑和轻视之心,军中最重实力,只有展示出足够的肌肉,才能真正得到那些沙场老卒的认可和尊敬。亲征大军的凝聚力和士气不知不觉又增三分。
面对朝廷那边犀利的重火枪持续不断的打击,不少幸存下来的左兵吓得赶紧就想撤入后阵,左梦庚又气又急,连下了几道死令,亲卫家丁队一连斩杀了百十个人才阻止了前军的溃散。勉勉强强保持住了队形。
令盾牌兵在前持盾开路,继续往前冲,徘徊不前的就地正法。即便这样,前营士兵们还是巡梭着不敢向前,任谁都看出来,他们已经到了崩溃的零界点。
第109 决战(终)()
勉强又往前冲了二十步,御营前军炮手将早已准备好的近百门虎蹲炮对准左军前军阵列所在,轰!轰!轰!射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散弹,随着火炮轰鸣声响起,瞬息之间三百多左兵被轰倒在地,哀嚎不已,剩余的左兵侥幸躲过一劫,眼看朝廷一方新一轮炮击又开始,不由得肝胆俱裂,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了。哪怕面对己方督战队的大刀,他们也不想再面对成千上万飞来的炮子。双方的火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前军步卒们疯狂得往中军逃窜,把中军总兵李国英的阵列冲得七零八散,一下子军心大乱,中军也跟着往后逃,李国英亲自统领亲兵,阵斩了几十人毫无效果,溃兵全都绕开了他的亲卫队往后逃,特别是两翼的那些非嫡系的陕西诸营头大将,如马士秀、马进忠、金声恒、王得仁等人,他们原本就没打算拼死力,都或多或少有些保存实力的想法,在见识到朝廷大军的实力后,就没几分战心了,要不是怕成出头鸟,早撤了,趁着前营总兵卢光祖的军士溃逃的机会,也都跟着往后撤。
左梦庚一脸的惊慌,在他嘶声力竭的指挥呼喝下,由总兵徐勇统帅的后营左兵被迫改为前营,飞速往后撤退,只是随着原先前营,中营的溃兵一拥而至,他们的阵列也都很快被冲散了,紧接着就被溃兵裹挟着一起逃了,从撤退演变为溃逃,只是一会儿功夫。
点动成线,线动成面,两万多战兵如雪崩一般,大溃败的趋势已成!
见叛军的野战阵列终于溃散了,朱由桦轻呼了口气,急令靖南侯黄得功和副将马雄带着军中仅有的近两千骑兵,从两翼围上,追击并抄杀左军的溃兵,同时又令军阵向前继续稳步前进,不断的逼着溃兵去冲击己方的后营方阵,遇到反冲过来的溃兵,直接用枪打死,或者用长矛戳死。
两军交战到现在,一直是天子的御营军充当野战主力,并且前锋兵马用绝对的实力正面击溃了左兵步卒,黄部兵马几乎成了打酱油的存在,寸功未立,让黄得功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一点朱由桦显然也考虑到了,所以一击溃左军前营,就令他出马,负责追杀溃卒,也算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吧。
黄部的骑士护卫两翼一直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早就战意沸腾了,一得到军令就如猛虎下山一般,疯狂得冲向左军阵地,枪挑箭射,鞭打刀砍,发泄着旺盛的精力。
空旷的阵地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刀枪相击声,还有左军溃兵倒下时发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幅异常惨烈的画面。
左梦庚的周围集聚了大约八百多亲卫家丁部曲,清一色铁甲骑士,由“铁骑王”王允成统领,他们保护着主帅边战边退。
在一片混战中,黄得功见左梦庚这边的左兵拼命地聚在一起,保护着主帅且战且退,立功心切的他急令马雄继续吊在后面追杀溃卒,他自己则点了一千骑士,向左梦庚这边冲杀了过来。
左梦庚见状,赶紧命亲将王允成率兵前去阻挡。
一时间,左梦庚周围成了双方拼杀最激烈的地方。
面对着拦截而上的左氏家丁,黄得功凭着难以想象的神勇,持着一根精铁制的马槊,在人群中驰突,杀散了一批又一批涌上来的左氏家丁,一层一层地突破,拦截他的左兵被他那股双睛充血、面容狰狞的狠劲儿震慑住了,都怕遭到他的毒手,纷纷逡巡而退。
王允成舞动长刀,砍死了几名溃兵,驱赶着后退的家丁继续冲锋,他见黄得功英勇善战,深知只有杀了黄得功,才能遏制这支骑兵的攻势,他放下长刀,悄悄取出骑弓,故技重施,对准黄得功,揪着机会,一箭射去,正中黄得功手臂,辛亏有铁甲防护,入肉不深,黄得功一咬牙,将箭矢“啪”的一声折断,双目圆睁,大喝一声,杀开一条血路,直取王允成,黄部亲卫一见,急忙跟上策应。
黄得功马快,转瞬间到了王允成面前,宛如神兵天降,对准其要害处一阵猛刺,王允成满脸络腮胡,也是凶悍异常,他丢了骑弓,抡起长刀还击,刀槊相击,火星飞溅,王允成打了个旋,卸去了马槊的力量。
黄得功没想到他动作如此敏捷,当下回转马槊,又是一刺,王允成大笑一声,挥刀劈向了槊杆处,想要一刀将槊杆劈断。
黄得功怎能让他如意,他槊头一变,不再刺喉,而是直扎王允成的胸口,王允成穿了两层铁甲,防护很严,所以槊尖只是在铁甲上一溜烟刺出了一道深痕,并没有刺穿身体,不过黄得功的本意也并不在此。
马槊虽没刺透身体,但槊尖上蕴含的力量却都作用到了王允成的身上,王允成身形一晃,几乎要从马上栽了下去。
黄得功并没有给他踹息的机会,趁他身形未稳之隙,手中马槊再次闪电般刺出,这次目标直指王允成的盔领与披肩甲胄间露出的咽喉。
王允成避无可避,“啊”的一声惨叫,咽喉被马槊刺穿,鲜血飞溅,黄得功一声冷笑,双臂使劲,一槊将其尸体挑了起来!
王允成一身大将装束,在人群中分外的显眼,四周的左氏家丁见状,不由得惊呼连连,士气大沮,黄部骑士确是一阵欢呼,声势大震。个人的勇武在这场小规模的骑兵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嘶!不愧号称黄闯子,好猛!”护卫圈中,左梦庚吓得呆立当场,当黄得功快要冲到跟前时,才反应过来,正要呼喝下令,却被家丁们齐拥着逃窜,尚未冲出几步,就被黄得功及其亲卫截住,一番干脆利落的砍杀后,左梦庚人头已被黄得功高高举起。
“逆贼授首!尔等还不投降!”
四周的溃兵见主帅都被擒杀了,士气已经跌倒了谷底,两翼和后方又有大军围杀,更是没了斗志,纷纷丢下兵器,跪地请降。
第109 大胜()
ps:剑客手残啊,以后如果一更的话尽量保持在3000字以上,两更就4000多字。
陕西诸营大将马士秀、马进忠、金声恒、王得仁等人也因为舍不得麾下士卒光杆逃跑,都打起了白旗,请求归降。
其中后营总兵徐勇、吴学礼等人在大军合围前各自带了几百亲卫步骑往大军驻地的方向逃了,他们不知道左良玉已死,还指着左良玉带着他们东山再起呢!
阵地上只有极少数的左良玉辽东嫡系,如中营总兵李国英、副将郝效忠,前营总兵卢光祖等人在被朝廷大军围困后,没有立即投降,依旧领着他们的亲信部下做负偶顽抗。
其中李国英本籍辽东,左良玉麾下辽东营总兵,顺治二年(1645)与左良玉之子左梦庚同时降清,历官四川巡抚,兵部尚书,陕西、四川总督。封世职一等阿思哈尼哈番。初从豪格至四川镇压张献忠部农民起义军,后屡率兵击败孙可望、刘文秀诸部明军。康熙元年(1662)率军合击李自成部将郝摇旗、李来亨等于茅麓山区,攻陷四川。康熙五年(1666)病故。
郝效忠,本籍辽东,辽东营副将,顺治二年(1645年),在九江随左梦庚降清,署原官,与同降总兵惠登相入山搜剿,招抚李自成副将王复远万余人。跟从英亲王阿济格平定湖南,顺治五年(1649年),被提升为湖南右路总兵。顺治七年(1651年),遣参将马如松击败孙可望于托口,擒总兵李应元等。顺治八年(1652年),被执,不屈,被孙可望杀害。
两人在原本的历史上,随左梦庚投清后都成了铁杆汉奸,为了报答满清主子的知遇之恩,镇压南方汉民不遗余力,为满清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正应了“助纣为虐”这个词,这样的“忠”还真是讽刺。
等朝廷大军两翼渐渐合围后,正面排枪射击不断,侧翼弓箭射击辅助(黄部兵马有弓箭手),场中剩余的三四百左兵结着圆阵,还在反抗,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个被放倒在地。
圆阵中的李国英身上血痕累累,仍在奋力砍杀,宛如一头困兽,紫堂色的脸上,青筋爆露,写满了疯狂之色。
御营总兵张堂功对着李国英闷声喝道:“你也是朝廷武将,却行造反之事,如此死心塌地的为反贼卖命,可知羞耻吗?”
李国英冷哼一声:“各为其主罢了,某家是左帅一手带出来的,只为左帅卖命,左帅让打谁就打谁,其他一概不管,废话不必多说,尽管放马过来,某家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张堂功见态度坚决,心下一阵惋惜,熄了纳降的念头,下令御营火枪手射击,几轮齐射下来,场中再无一个站立之人,李国英、郝效忠等人全部被射杀当场。
一场正面决战进行了大半天终于结束了,两万七千多叛军,死伤四千余人,逃掉三千余人,余下的尽数投降。
朝廷一方,一共死伤了三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在最初的炮击中丧生的,还有一部分是在追击时伤亡的。
战争交换比近乎一比十,堪称大胜!
战争胜利了,余下的就是收押俘虏,打扫战场和追击残敌的扫尾工作了,除了黄得功,马雄的两千骑兵负责继续追击残敌外,余下的步卒军士朱由桦命原地休整一天,预备第二天入九江城。
月落十分,天色渐黑,朱由桦坐在帅帐内的罗汉榻上,脸上略显疲惫之色。
帅帐内烛台高照,灯火通明,两旁站满了随同亲征的文武大臣,他们虽然硝烟满面,尘土满身,却各个喜笑颜开。
天子御驾亲征,没想到竟一战击败左贼主力,这是一件多么鼓舞人心的事啊!
自崇祯以来,国事越来越糜烂,中枢党争不断,明军逢战必败,丢城失地已成常态。朝廷太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了!
如今天子亲征第一战就靠着一万多兵马成功正面击溃了左贼三万主力,使朝廷转危为安,而创造这一奇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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