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吓了一跳,赶紧涎着脸解释道:“事急从权,我这不是怕这个唯一的医生也病倒了么。她要是真病了,你和那六个病人可怎么办!你可不要多心啊,嘿嘿嘿嘿。”
“不要忘了,王爷您也是个病人啊!”蕊儿此刻心情大好,故意开玩笑道,“昨夜,玉怜小姐没顾得上给您金针过穴,可见王爷身上的毒已经缓解了不少。蕊儿想着,玉怜小姐也算与王爷有过肌肤之亲了,王爷何不把她收了,也做个王妃呢?”
“这个…”朱由检不好意思地傻笑道,“蕊儿别逗为夫了,我可真没这个意思,再说人家玉怜小姐还不愿意呢,嘿嘿嘿嘿…”
“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来?”蕊儿鄙夷地道,“玉怜小姐身世可怜,与王爷既有了一番际遇,早就对王爷芳心暗许。至于王爷,您那点花花肠子,蕊儿早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有剧毒在身,恐怕王爷早就对玉怜小姐下手了!说不定,连那梅兰竹菊四姐妹,还有伊伊,也都得让您给收了!”
朱由检见自己的心事被蕊儿一语道破,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蕊儿见了朱由检尴尬的样子,突然促狭地笑道:“好了王爷,蕊儿不过与你开几句玩笑罢了,看把你给紧张的,汗都冒出来了!蕊儿又不是妒妇,您贵为信王,多立几个妃子也是应该的!只是…”
“只是什么?”朱由检见蕊儿说到这里,突然飞红了脸颊,也不禁情意大动,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只是…待王爷病好之后,一定要…一定要先与蕊儿同房!”蕊儿鼓足勇气,终于说了出来,声音却是细如蚊吟。
面对这近乎裸的,朱由检早将身上的剧毒抛到了九霄云外,紧紧地搂着蕊儿,喘着粗气道:“我已经好了…你竟敢讥讽本王好色,好,本王现在就重重责罚你!”
蕊儿惊慌地一边躲闪朱由检的狼吻,一边小声道:“王爷,玉怜姐姐还在这里呢!”
朱由检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发动进攻,终于印上了蕊儿那滚烫的樱唇。
蕊儿嘴唇遭袭,全身如遭电击,再无半分力气,软软地倒在朱由检的怀中。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隔壁传来史可法的惊喜叫声:“殿下,恩师醒转了!”
蕊儿一惊,马上恢复了理智,轻轻将朱由检推开。
朱由检也只好尴尬地整了整衣衫,口中应道:“来了来了!”心中却忍不住大骂:“史可法,你大爷的!”
第89章 万岁也活不了一万岁()
“谢殿下救命之恩!”
病榻之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等“东林六君子”先后苏醒了过来。
除杨涟之外,众人皆不知自己是如何从诏狱脱身,来到信王府的。朱由检将“狸猫换太子”的经过讲述一遍之后,几人才恍然大悟。回首这半个多月在诏狱中的遭遇,不啻是一场极为恐怖的噩梦。此时躺在舒适的病榻上,真有两世为人之感。
尤其想不到的是,东林党人之前还集体上疏弹劾朱由检,这次倒是被朱由检以德报怨,冒着生命危险给救了出来,因此无不感念。
朱由检也告诉他们,诏狱天字号牢房已经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他们这六人,名义上已经被烧死,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了。除非有朝一日能平反昭雪,他们只能隐姓埋名,而且必须小心避开遍布天下的东厂、锦衣卫探子,否则,一旦被发现,仍是死路一条。
几人死中得活,已是万幸,此时顿觉名利乃身外之物。顾大章等人当即表示,一旦京师解除戒严,他们当化装遁出城门,或返回故乡隐居,或云游天下,总之绝不赖在信王府,给朱由检添麻烦。
只有杨涟、左光斗二人,因为被高位截肢,失去双腿,显得格外意志消沉。
朱由检一再劝谏,杨涟只是闭目不语。左光斗却痛哭失声道:“如今我已成废人,再不能为国效力了!”
此时蕊儿也走进这临时病房,耐心地劝道:“左大人,何必灰心呢。太史公有云:‘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俶傥非常之人称焉。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戹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左大人虽然遭此磨难,只要心怀报国之志,也必能像这些先贤一样,再成就一番大事业。”
朱由检顿觉尴尬,一个劲地后悔在前世上学的时候没好好学古文,到现在可就傻眼了,一句文也跩不出来,只得频频点头道:“左大人,王妃说得对!只要您身残志坚,一样为人民服务!”
左光斗见蕊儿虽是女流之辈,见识却如此高远,顿时肃然起敬道:“王妃娘娘教训得是!左某刚才一时糊涂,闻娘娘之言,宛如醍醐灌顶,顿开茅塞!若能逃出京师,左某当返回桐城着书立说,静待时局之变。烛火岂能与日月争光,左某倒要看看,阉贼还能嚣张到几时!”
顿了一顿,他又苦口婆心地对朱由检劝谏道:“殿下,您少时耽于游乐嬉戏,于学识上实在短浅。今幸得王妃娘娘如此贤明,还望殿下今后在娘娘的辅佐下,能潜心读书,悟圣人之道,万勿再陪着万岁荒废时光!如此,则社稷幸甚!”
朱由检只好喏喏连声,却趁着左光斗不注意,狠狠瞪了蕊儿一眼。
蕊儿见朱由检吃瘪,也忍俊不禁,悄悄地对他耳语道:“王爷自己不学无术,倒来怪蕊儿么?”
朱由检气得咬牙切齿,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对蕊儿耳语道:“本王才学过人,只是不愿意咬文嚼字而已。你竟敢轻视本王,看本王不好好地整治你!”
蕊儿自然懂得这“整治”二字的暧昧含义,不由得脸颊微红,白了朱由检一眼,眼神中却带着无限甜蜜。
“殿下,其实你不该以身犯险,救我等出来!自古文死谏武死战,我等死于诏狱之中,可谓死得其所;如今虽可苟且偷生,但不能伤阉贼之分毫,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杨涟突然嘶哑着嗓子叹道。
“杨大人,你又来了!”朱由检虽然敬佩杨涟的勇气,但也对他的迂腐感到哭笑不得,“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这都是魏忠贤的奸计,并非是皇上要整治你们。只有留下有用之身,保留革命的火种,才能继续与魏忠贤作斗争不是!”
“什么‘革命的火种’?魏忠贤宵小鼠辈,‘革除天命’,他也配”杨涟忿忿地道。
朱由检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不留神把现代词汇给顺口带了出来。“革命”一词,古代和现代含义有很大的不同,难怪杨涟理解成另外的意思。
他忙补救道:“我说的不是革除天命,是革除狗命,嘿嘿嘿嘿。”
“谈何容易啊!”杨涟叹息着道,“我等位居公卿之时,倾举朝之力,尚不能撼动阉贼。如今死的死残的残,最轻也是丢官罢职,可谓一败涂地,就更加无法与阉贼对抗了!”
听他这一说,其余几人也都心下黯然。
朱由检只得给众人鼓劲道:“各位大人不要灰心,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魏忠贤不过是倚仗着万岁一时的宠信,才能如此嚣张。据说,皇后对他也很不满。所谓疏不间亲,我想万岁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到那时候,魏忠贤自然就完蛋了。”
魏大中听了摇头道:“皇后也奈何不得魏忠贤。前些日,魏忠贤指使崔呈秀等爪牙上疏,参奏国丈、太康伯张国纪贪赃,又让客氏在万岁面前进谗言,诬称国丈和皇后阴谋要害死她。万岁对魏忠贤和客氏言听计从,竟将张国纪逐回河南原籍,永不得再回京师。皇后连自己的父亲尚且无法相救,又怎能和魏忠贤一较短长?”
左光斗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激动地道:“殿下说得对,疏不间亲!孔时(魏大中字孔时),此事若出在嘉靖或万历年间,国丈犯法,皇后当如何?”
魏大中似有所悟道:“那恐怕就要废后了…”
“对啊!”左光斗急切地道,“可是万岁非但没有废掉皇后,反而给了皇后很多赏赐,以示安抚之意。这就说明,万岁虽耽于嬉戏,荒废朝政,却独于夫妇手足之情分不薄!”
魏大中喃喃地道:“遗直,你难道是想说,在万岁眼中,你我之辈是疏,阉贼是亲;而与皇后相较,则阉贼又是疏了?可客氏谋害中宫,致皇后小产,也不见万岁有何表示啊!”
左光斗咳嗽了两声,喘息着道:“孔时,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万岁之亲人,可不止有皇后!皇后毕竟是外姓,外戚乱国的事难道还少?更何况那张国纪本来就是贪赃,留在京师,只会给皇后带来更多的麻烦。左某想说的是,还有信王殿下!”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顿时精神了起来。杨涟也眼中一亮,恳切地对朱由检道:“殿下,遗直说得没错!既然朝臣都无法扳倒阉贼,如今也只好请殿下上疏万岁,痛陈阉贼之害…”
还没等朱由检说话,左光斗忙打断杨涟道:“文孺,你糊涂啊!如果单是上奏章,殿下与我们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让阉贼截住了!如此莽撞行事,非但于事无补,还会害了殿下!”
朱由检忙点头道:“各位大人可能还不知道,魏忠贤这个老小子阴我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若非我命大,早就让他害死四五回了。你们说我能不恨他?但是我现在连万岁的面都见不着,虽然名为王爷,可跟个囚徒也差不了多少!”
“遗直,既然殿下也束手无策,你此话又是何意?”杨涟没好气地问道。
左光斗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咬牙低声道:“刚才殿下不是说了么,阉贼不过是倚仗着万岁一时的宠信!”
“遗直,殿下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杨涟无奈地道,“万岁不是一时,而是一直宠信阉贼!”
“文孺,你怎地脑筋如此不灵光!殿下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左光斗也急了,低声嘶吼道。
“莫非…”魏大中突然颤声问道,“莫非遗直言外之意,是说…是说万岁…?”
“对啊!”左光斗兴奋地频频点头,“孔时已经参透了,文孺尚不明乎?”
朱由检正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周朝瑞突然拍手大叫道:“遗直是说,万岁一直宠信阉贼不假,但万岁并非真的能活一万岁,亦只有‘一时’而已!”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除了左光斗和周朝瑞,其他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杨涟才反应过来,忙低声道:“思永禁声!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怎能脱口而出!”
周朝瑞却冷笑道:“怕什么!反正你我皆是死过一次之人,只要是为了大明社稷,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到这里,他勉强用手臂支撑着,从病榻上给朱由检磕头道:“殿下!今上暗弱,任用奸佞,朝纲不振。又有客氏,毒如蛇蝎,专事媚主,致使万岁龙体每况愈下,即位经年,至今无嗣。万岁千秋万代之后,何人可继承大位?我看惟有殿下!还望殿下到时能大发神威,将阉党逆贼一举剪除,以谢天下!若真有这么一天,我等万死无悔!”
朱由检被他这番话惊出一身冷汗,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史可法跌跌撞撞从楼下闯进来,喘着粗气道:“殿下,不好了!孙传庭被东厂的人抓了!”
第90章 营救孙传庭()
传庭死而明亡矣。
这是《明史》对孙传庭的评价。朱由检同学虽然历史知识贫乏,这句话还是听说过的。明亡,自己也就亡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孙传庭死!
他赶忙问史可法:“到底怎么回事?”
史可法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道:“今天清晨,伯雅兄(孙传庭字伯雅)惦记城外的灾民,要亲去粥厂施粥。学生也想着出去打探风声,看城内戒严情况如何,能否将恩师和几位大人转移到城外。因此,学生就跟着伯雅兄一起到了德胜门。
“本来德胜门的守城军士,与伯雅兄已是熟识了的。这些日伯雅兄天天在城门外赈济灾民,被灾民视作救星。守城军士虽然碍于上命,不能放灾民入城,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伯雅兄的义举也都十分敬佩。即使前些日全城搜捕在逍遥伯府行凶的刺客,各城门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只要是伯雅兄运粮运柴的马车到了,军士们照样直接放行。
“可今日却大有不同,除了守城的军士外,东厂还派出几个番子,严令城门关闭,所有想进城和出城的百姓商人,全被挡在城门处。”
朱由检暗想这倒也是必然。上次逍遥伯府的刺客,本来就是东厂的人假扮的,所谓搜捕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而这次不但燕凌大闹诏狱,自己还一把火将天字牢烧个精光,东厂和锦衣卫老窝被掏,不急眼才怪。
史可法接着道:“伯雅兄见无法出城,自是十分着急。他向城门官痛陈,若无法出城,城外上万灾民就有可能冻饿而死。可城门官也无权开城,只得向东厂的番子请示。
“哪料东厂的番子极其蛮横,只说奉督公之命紧闭城门,其他一概不管。伯雅兄一再苦苦哀求,那番子却道:‘灾民死活,与我何干?再来聒噪,本大人就把你拿下!’“伯雅兄好话说尽,仍是不能出城,一时没忍住,就…”史可法说到此处,语气迟疑了起来,似是不敢继续往下说。
“就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别吞吞吐吐的!”病榻上的左光斗大声训斥着他的学生。
“伯雅兄趁那番子头目不备,一把将他的佩剑夺了过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厉声道:‘赶紧打开城门!待将粮食送至灾民处,我自与你去东厂领罪!”
史可法讲到此处,满脸敬佩之情,但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后来如何?”朱由检赶紧追问道。
“那番子头目见伯雅兄怒气冲冲,真恐伯雅兄将他一剑杀了,只得命人开城。伯雅兄眼见着手下将粮食送至粥厂处,煮给灾民吃了,这才弃了剑,束手就擒。”史可法语带哽咽地道,“那番子头目立即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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