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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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征天下- 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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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知无命兴兵,所罪非轻;然此役实乃我朝数十年未有之大胜、完胜,一战而复套,必使蒙人不敢复南下饮马,解君父西顾之忧。即以辽东建虏之凶残,亦早晚必知我大明有此虎贲之师,深撼其心也。于戏!天威振奋,顽贼俯首;圣德昭彰,以武止兵。臣敢奏请圣上重赏有功将士,优恤殁于王事者,其罪责臣愿一人承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复套之战结束将近二十天后,延绥巡抚周延儒的奏折报至京师,登时引发朝野震动。这篇文采洋溢而又振奋人心的奏章全文,也迅速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上至天启皇帝,下至贩夫走卒,谁也不敢相信,几十年来大明对外作战屡战屡败,连连失地,西北又流贼大炽,朝廷正在焦头烂额,却突然取得了这么一个意外的大胜,还把丢了将近二百年的河套地区给收复了!

    对周延儒的奏折,廷臣分为截然不同的“赏、惩、观望”三派,在朝堂上为如何处理此件大事争得脸红脖子粗。以中立大臣为主的“赏派”普遍认为此役极其振奋士气,宜重赏周延儒及所部李定国、李来亨、郝永忠等将领。

    而以阉党为主的“惩派”则认为此战必引得蒙古人大举兴兵报复,得不偿失,周延儒及其部将擅启战端,罪大恶极,应立即逮入京师,从重惩处,至少也得立即斩决。

    至于观望派,则是谁也不得罪,但也不相信官军能取得如此大胜,反怀疑周延儒虚报战功。

    最后,平时从不过问政事的天启皇帝一锤定音了。八月丙申日,天启极其罕见地亲自降旨,诏书云:“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周延儒打得好,有勇有谋!自朕登基以来,除了朕弟秦王代朕出征宁远,打退女真人以外,每次官军打仗都是输输输,就没有一次能胜的。难道朕不去惩罚败军之将,反而惩罚有功之臣?

    “周延儒为朕分忧,收复失地,是我朝第一大功臣,着即授从一品少保、东阁大学士,挂兵部尚书衔。为稳定西北局势,暂留任延绥巡抚,待正月进京,朕要亲自召见,加授要职。李来亨、李定国、郝永忠这仗打得好,赏银一万两,以下将士着兵部从优叙议。贼酋帖木尔要尽快解至京师,献虏阙下,朕还要亲赴太庙,告之列祖列宗。诸文臣武将,皆要以周延儒、李来亨、李定国、郝永忠等为榜样,尽忠护国,朕可以高枕无忧,自然不吝赏赐。如有眼红别人立功受赏的,有本事自己去和蒙古人、女真人打一仗!钦此!”

    圣旨一出,海内欢腾,阉党则是如丧考妣,失魂落魄。天启在圣旨中虽未点名,实则却是严厉批驳了阉党的颠倒是非,把魏忠贤吓得一连十几天称病不出。更有甚者,那些曾经连番上疏要求惩治周延儒等人的阉党成员,此时却是见风使舵,又纷纷请求更加重赏周延儒。他们算看出来了,周延儒凭借着这场大胜,已经成为天启的宠臣,现在得罪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还是赶紧溜须拍马为上。

    复套之战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本来朝中还有人担心,蒙古人遭此重大打击,会不会更加坚定地与后金勾结在一起,影响辽东战局。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蒙古各部一盘散沙,鄂尔多斯部完蛋了,大多数蒙古贵族反倒是弹冠相庆,庆幸明朝替自己解决了一个争抢草原的强劲对手。

    当然也有些蒙古部落感受到了明朝的压力,但这种压力并未使他们立即倒向女真人。道理也很简单,以蒙古人现在的实力,他们是墙头草顺风倒,谁强就偏向谁。过去明朝连战连败,蒙古人反倒想着加入后金的阵营,跟在后面喝点汤。

    而现在不同了,明朝展示了自己强大的军力,这就不能不使蒙古人瞻前顾后,考虑自己万一站错了队的可怕后果。因此本来有几个部落已经打算投降后金,如今也暂缓执行了,他们都想再观察观察,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又过了数天,身在鄜州军中的朱由检得知了天启的圣旨和朝野的反应。李来亨不禁忿忿不平地道:“唉!咱们在前线奋力作战,最后让周延儒捡个大便宜!殿下,你说这复套之战有他啥事啊!”

    朱由检却微微一笑道:“小鬼,这是政治,你不懂!”

第685章 各取所需() 
周延儒之所以能白捡这个天上掉的大馅饼,当然也是朱由检有意为之。

    此次复套之战,虽然从头到尾都是出自他一人的决断,但碍于藩王的身份,他又绝不能公开露面。让李来亨等将领出头也不合适,毕竟他们的防区不在那里,无命擅动还要承担责任。而且这么做了这么大的事,迟早也会震惊天下,想捂住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朱由检思忖再三之后,命李定国星夜赶至固原,先通知了延绥巡抚周延儒。

    周延儒本来在固原过得挺滋润。其实接替孙传庭出任延绥巡抚,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不但要面对西北流贼,还要夹在三边总督洪承畴和西安镇守太监李钦之间受夹板气,功劳都是别人的,出了事却要自己扛,因此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巡抚。

    周延儒在朝中没有根基,原也是做为炮灰才被迫上任的。但是自从到了固原,各地流贼慑于秦兵的威名,都远远地遁走了;朝廷虽然不拨给粮饷,但手下几员将领各自屯田,也不用他这个巡抚出一两银子,因此周延儒还很是轻松逍遥了一段时间。

    哪知才逍遥没几天,李定国就给他带来了“复套”这个重磅炸弹!周延儒先是大惊,然后是大怒,最后却是大喜过望!

    惊的是,朝廷对蒙古人的方阵一直是守,从未主动出击;鄂尔多斯部好几万人,秦兵却只有几千人,这次却是主动招惹人家,幸亏胜了,要是大败亏输,甚至引蒙军入寇,他这个延绥巡抚也就活到头了。

    怒的是,他身为堂堂巡抚,底下的将领却根本没拿他当回事,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居然事毕之后才通知他,可见他完全就是个摆设!

    可是反复思量之后,周延儒却是转惊怒为狂喜。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秦兵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听自己的调遣,人家有自己的部署,而在幕后襙控的多半就是秦王朱由检。

    如今天下大乱,奸臣当道,他周延儒虽自负才学过人,但苦于无人赏识,正在怨天尤人;而从朱由检和他的秦王庄、秦兵身上,周延儒却看到了一条平步青云的捷径。

    他知道秦王是皇帝的亲弟弟,极受宠信;他也知道秦王和魏忠贤势同水火,随时有可能撕破脸皮;他还知道魏忠贤仗着天启的放任而倒行逆施,早招致天下公愤;他更知道天启皇帝耽于嬉戏,最近龙体每况愈下,而且至今无嗣…因此,在反复权衡利弊之后,周延儒狠狠地押了一注,决心以此事为契机,加入秦王的阵营。面对朱由检伸过来的橄榄枝,周延儒一把拽住。所以,就有了那篇颇有点“颠倒黑白”的奏折。在那里面周延儒专拣对秦兵有利的话说,并且大包大揽地把整件事的策划全都说成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表面上看起来是揽功,实则是把朱由检给撇清了。

    而且周延儒也自有其过人之处,别看他和天启从未见过,天启又有“木匠皇帝”之称,周延儒却能准确地把握天启的心思。从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中,周延儒已经看得很透:一般的朝政,天启不屑于过问,但军国大事他还是上心的。道理也很简单,一个皇帝就是再昏庸,也不愿意把江山给玩丢了。而且天启自登基以来,明军屡战屡败,也实在让这位万岁爷很没面子,他急需一场大胜来提振信心。

    所以周延儒才敢在奏折中说责任都在自己身上云云,因为他料定天启必会认可这场大胜。果不其然,天启龙颜大悦,周延儒豪赌狂赢,一下子成为天下瞩目的名臣,其风头甚至盖过了三边总督洪承畴。

    最大的功劳让给了周延儒,朱由检却是满不在乎。他可不在意那些虚名,他更看重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这一仗下来,秦兵一口吃成了个大胖子!

    首先是人,此战几乎全歼鄂尔多斯部,除了在战斗中杀死的以外,还俘获了三万多人。朱由检的打算是把他们全部带回关内,先关上一小段时间,然后把那些比较老实的放出来,在秦兵的监管下做苦工。现在他最缺的就是人力,垦荒、修路、河工、烧砖等无不需要大量的人手,让这些蒙古人接受劳动改造,好好地为他们之前的侵略行为赎罪,而秦王庄除了提供基本的饮食以外,不用花一个铜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其次是马,这次秦兵一下子收获了近万匹蒙古骏马,骑兵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有了这些战马,不但现有各团的骑兵营、车兵营可以很好地装备起来,还为继续扩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再者就是银子。鄂尔多斯部各旗贵族都拥有大量的财富,这下全归了朱由检。单是白银就缴获了五十多万两,黄金更有近十万两,这下秦王庄的储备资金一下子翻了一番还多。至于那些珍珠玛瑙玉石等物,随便买卖也得值个几十万两,可以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朱由检是不用再为资金问题发愁了。

    接下来还有牛羊。普通蒙古人最大的财富就是牛羊,每户至少也得有几十头,秦兵累计收获了近十万头之多。但蒙古人养牛羊,是为了吃肉喝奶,朱由检却不同,他打算把所有的牛都训练成耕牛,羊则直接卖掉。

    因为他知道,养牛羊需要大片的草原,秦兵又不可能留在河套地区,黄土高原上根本没有大规模饲养的条件。他还依稀记得,前世提倡“低碳生活”,其中有一条理由就是每产出一公斤牛羊肉,就要消耗二十多公斤谷类。当然吃牛肉喝牛奶对身体有好处,但朱由检现在必须先解决温饱问题,所以他才不会向畜牧业发展。

    至于其他物资,比如帐篷、兵器等等,朱由检就懒得细算了,直接把东西一分,交给几位将领带回各自驻地。他们出征时仅耗时十余天,回来却足足走了一个半月,不为别的,战利品太多了,俘虏和牛羊赶不过来!

    当然朱由检不会和大部队一起慢腾腾地往回走,他与李来亨先返回鄜州,为中转物资做准备,又忙了好几天。

    屈指算来,离开秦王庄已有一个多月了,朱由检已是归心似箭,真想肋声双翅飞回王府,与朝思暮想的几位夫人和他的乖女儿团聚。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惊天阴谋正在慢慢向他迫近!

第686章 塔顶密会() 
时近中秋,饱受流贼摧残的陕西大地,难得地出现了一些和平安定的气息,省府西安亦是如此。虽然去年刘宗敏一把大火烧毁了大片建筑,至今仍未复建,但街上的行人和商贩还是渐渐增多起来。穷苦百姓们掂量着手中不多的铜板,采买过节的物资,也不过是几两猪肉、半壶浊酒;富家大户则不然,局势的稳定让他们重新恢复了奢靡的习气,纷纷张灯结彩大摆宴席,赌场和清楼的生意也是异常火爆。

    但一些明眼人却看得出来,在这看似喜庆的气氛下,隐隐有数股暗流正在汹涌地翻动。

    首先是守城军大规模换防,原守军突然被调至他处,刚刚升任副总兵的高杰率部全面接管了西安防务。而且高杰名义上归新任陕西巡抚孙传庭节制,实则直接听命于三边总督洪承畴,他的部队骨干大部分是过去的流贼,军纪又差,时有欺负百姓、扰乱地方的不法事件发生。但有洪承畴的袒护,孙传庭及下面的官员拿高杰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听之任之。

    再者就是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密探大增。他们虽然不敢和高杰的守城军直接起冲突,但也明显加强了对镇守太监府的护卫,并且整日出出进进,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当然这些人也几乎没一个好鸟,干的缺德事更多,但他们凌驾于法度之外,别说老百姓,就是官府的人都对他们敢怒而不敢言。

    还有一件事引人注目,那就是城中突然兴起一个名为“白莲圣教”的教派,公然在街市上开设香坛,大规模招收信众。由于该教声称可以为人治病,又经常向穷人施舍饭食和零钱,因此很受欢迎,时间不长就招纳了近万教徒。而且他们还很括西安知府余学俊在内的很多官员,都参加过白莲圣教的“法会”,就连三边总督洪承畴都对他们睁一眼闭一眼,其风头甚至盖过了诸多享受香火已近千载的佛寺。

    相较而言,原来西安香火最盛的大慈恩寺,此时却是一番凄凉的景象。自从去年被贼人屠寺之后,原来的僧人已全部死光,佛堂和大雁塔也险些被大火彻底烧毁。西安当地名流鉴于此寺乃千年古刹,更是唐三藏译经及圆寂之处,大雁塔已成为西安城的象征,故又请来了一批和尚,并募捐重修寺庙。

    不过经此变故,老百姓们发现这佛祖连自己家都保不住,恐怕求什么也灵验不了,香火顿时大减。修复工程的进展又十分缓慢,中秋佳节将至,工匠们全都撤了,只剩下十几个和尚守着断壁残垣苦挨苦受。

    这天已是八月十四,黄昏刚过,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将破败的大慈恩寺照得一览无余,真是满目疮痍。由于几乎没有信众来烧香拜佛,和尚们也懒得做晚课了,胡乱撞了几下钟就回禅房睡大觉了,寺内本来就冷清,此时更是万籁俱寂。

    然而此时此刻,尚未修复完毕、搭满了脚手架的大雁塔顶层,却有两人如鬼魅一般在黑暗中静静地立着!其中一人负手而立,身材高大挺拔,一袭黄衣,黄巾蒙面,只露出精光四射的双目;另一人身材略矮,全身黑色夜行衣靠,青纱覆面,同样只能看到闪闪发亮的眼睛。

    良久,黄衣人才用极其暗哑的声音缓缓地道:“你来了?”

    “属下参见尊者!”那黑衣人刚要跪倒行礼,黄衣人却将手一抬道,“不必了,你我见面不易,还是抓紧时间谈正事。诸省情况如何?”

    黑衣人忙恭谨地答道:“属下及各位护法奉法旨尽力发展教众,如今教众不下百万,且多有官府官员及卫所将领。只要尊者一声令下,…”

    “不不不,现在还不是用他们的时候。”黄衣人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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