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妍却觉得有趣,不知什么时候学了去。配着她那如花的笑魇,显得是那么潇洒俊逸。
朱由检情知万事妥当,便默不作声地跟着卢象升出了王府。其实皓月当空,走了一会儿,卢象升突然道:“尤兄弟,我观参加宴会之人,皆是庸庸碌碌之辈,只有你与卢某心意相通。方今天下大乱,朝堂之上阉党惑主误国,中原之地流贼荼毒百姓,辽东更有建虏,对我大明江山虎视眈眈。可这些人还在歌舞升平,唉!莫非天数已定?”
朱由检见卢象升如此忧国忧民,更是心生敬佩。但又怕他意志消沉,忙为他打气道:“卢大人,天数乃虚无缥缈之物,末将只相信事在人为。虽然困难重重,只要大人志坚不堕,诸事仍大有可为。”
“说得太好了!”卢象升双目闪闪放光地盯着朱由检,恳切地道,“尤兄弟虽然年纪不大,但见识高远,卢某愧不能及!你我二人一见如故,情意相通,不如结拜为异姓兄弟,你可愿意?”
“这如何使得!”朱由检忙摆手道,“大人贵为知府,末将却刚刚从军,身份相差悬殊;再说大人年长末将许多…”
“管他那些做什么!”卢象升开怀大笑道,“肩膀头齐便是兄弟,你只说愿不愿意?”
朱由检也深喜卢象升的豪迈不羁,脑子一热便道:“小弟求之不得!”
卢象升大喜,就在路边撮土焚香,与朱由检一起跪下,朗声道:“皇天在上,本人卢象升!”
“本人尤俭!”朱由检也跟着说道。
卢象升接着道:“情投意合,今日结为异姓兄弟,共佐大明江山。自今日始,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皎皎明月,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诛!”
朱由检也跟着念诵一遍,二人便嗑破中指,歃血为盟,义结金兰。然后互换生辰八字,卢象升生于万历二十八年,也就是公元一六零零年;朱由检的本尊生于万历三十八年腊月二十四日,也就是公元一六一一年二月六日。卢象升比朱由检大了十岁,自然为兄长。
直到此时,朱由检才觉得有些不妥,暗道卢象升对自己毫无保留,自己现在却不能对他讲明身份,实是惭愧得紧。
再看戚美凤正对自己轻轻嗤笑,才想起当日诸女结拜之时,自己还笑她们乱认姐妹,不想今日也未能免俗。
正胡思乱想之际,卢象升笑道:“贤弟,既然你不愿意在左良玉麾下,不如跟愚兄返回大名,在天雄军中效力。贤弟青春年少,文武全才,假以时日,成就必不在愚兄之下!”
他这么一说,朱由检才想起这趟出门是要干什么,忙苦笑一声道:“兄长有所不知,小弟是重任在肩啊!”
第459章 结伴而行()
面对卢象升的盛情邀请,朱由检只得把戚美凤唤过来道:“不瞒兄长,这位齐姑娘是女扮男装,她已与小弟私订终身,奈何老泰山不允,小弟此行实是要去登州当面求亲。”
他当然不敢实际身份,只得将始末缘由藏头露尾地讲述一遍。卢象升听罢哈哈大笑道:“贤弟做得不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愚兄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先生一定会被你们的诚意打动,玉成好事的。愚兄军务缠身,无法陪你到登州那么远,在此就先祝你们夫妻和美,白头偕老啦!仓促之间,愚兄也没什么准备,这口宝剑就赠给贤弟,权作贺礼吧!”
说着他便解下腰间佩剑,郑重其事地递给朱由检。朱由检有心不收,又一想这是卢象升的一片心意,只得与戚美凤双双拜倒谢过,又将佩剑稍稍出鞘。在明月的照耀下,剑身泛着淡淡的清光,一看便知是口削铁如泥的宝剑。
“此剑名为‘斩虏’,”卢象升油然道,“愚兄请巧匠铸成此剑,本为至辽东与建虏作战。不料海内不宁,流贼纷起,这口宝剑至今还未尝过鞑子的鲜血呢。”
朱由检心中一动,想起在历史上,卢象升正是被女真铁骑包围,最后寡不敌众,力战身亡的。忙肃容劝诫道:“兄长,小弟观兄长作战,勇则勇矣,却稍稍有些鲁莽。比如今日流贼数十倍于天雄军,就算将士人人死战,还是过于凶险了。如果对手不是流贼而是鞑子,后果不堪设想。兄长身系保国重任,天雄军又是难得的精兵,可千万不要因一时大意,铸成千古之恨。小弟说话向来不会兜圈子,还望兄长不要见怪。”
卢象升听罢慨叹道:“多谢贤弟提醒。《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愚兄岂不知之?但有时局势所迫,不得不为耳。此次洛阳之战便是如此,愚兄本来根本不知道洛阳被围,只是追踪一小股流贼到此,哪知道要面对的是数万人。但藩镇至重,愚兄也只好全力厮杀了。”
朱由检见卢象升没太听进去,也只得笑道:“如今夜已深了,兄长箭伤未愈,还是早点回营歇息。小弟本来就住在客栈中,如今那里还有不少同伴,就还回客栈去。明日一早,小弟就要出城赶路,只好与兄长别过了。”
卢象升却笑道:“你去登州自然是向东走,这一路却不很太平。这样吧,左右愚兄也要率兵回大名,正好与你顺路,你我可结伴而行。等到了大名以后,愚兄再派数十骑兵一路护送你到登州,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另外,登莱巡抚袁公可立驻节登州,他老人家是愚兄的恩师,愚兄为官身不自由,已多年无暇探望,正好贤弟可帮愚兄捎一封书信给他老人家。”
朱由检本来还担心这一路上再遇流贼,卢象升如此提议,自然大喜过望。二人挥别之后,朱由检即率领众人返回客栈。
刚一进门,陈圆圆就哭着扑了过来,倒在他怀中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边哭还边哽咽道:“王…人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朱由检只得温言宽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两天没见,你们也受苦了!”
“我们只是没有饭吃,您可是在性命相搏啊!”陈圆圆心有余悸地道。
朱由检忙命人取出卢象升赠与的饭食,让客栈中人先吃饱再说。众人断顿已经两天,饿得眼睛都蓝了,当即大吃起来。就连陈圆圆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度,来了个风卷残云,不多时便吃了个干干净净。
随后朱由检又宣布明日就要离开洛阳,众人听了自是心花怒放。在洛阳困了这么久,他们真是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既然要走,自然要盘点行装。这次朱由检可谓是损失惨重,不但代步和押运货物的车辆全部丢失在城外,随身物品也被官军搜刮去了不少。好在他把最重要的礼品、银票和燧发手枪等物藏在了福王府,如今已经取出。另外他还从福王府顺出不少好东西,变卖之后也差不多能抵偿损失了。
最让他心疼的,还是众人的战马。特战队员的马匹自不待言,戚美凤和李贞妍的坐骑都是宝马良驹,自己的枣红马更是大玉儿所赠,承载了他的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但这么大的战马实在无法隐藏,因此全被官军抢走。如今跟左良玉翻了脸,想要回来势比登天,很是让朱由检惆怅了一番。
郁闷归郁闷,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特战队员中还有七八位受伤的,如今果然发起高烧,显然无法一起上路了。朱由检又想到这次洛阳被围,消息迟早会传回秦王庄,还不得把蕊儿等人担心死。
因此他便留下二人照顾伤号,待伤好之后就原路返回秦王庄报平安。正好红娘子要跟着自己去登州,她的马戏班子无处安置,朱由检也让他们一路随行。
红娘子还怕他们去了泾阳后无法安身,朱由检却笑道:“放心吧,如今那里各行各业都有,就是没有娱乐大众的马戏班子。他们去了以后,只怕每天晚上数银子都数不过来呢!”
由于前日城防吃紧,客栈的房子都扒了用来守城了,现在众人只得露天歇息。是夜朱由检与四位美女挤在一起,靠在残垣断壁上睡了一觉。虽然远不如在床上舒服,但一则是太累了,二则心中无事,他这一觉仍睡得十分香甜。
甚至他还做了个不甚健康的美梦,梦到不但顺利地迎娶了戚美凤,还稀里糊涂地把李贞妍、陈圆圆和红娘子等人都拉进了洞房。
正颠鸾倒凤之时,忽然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传来。这货猛然惊醒,却发现卢象升已站在身前,其他人则早收拾好了行装,只等自己醒转了。
朱由检老脸一红,刚想挣扎着起身,卢象升却笑道:“贤弟,你看外面是什么?”
还不等朱由检张望,数声熟悉的长嘶已经传入耳中。他喜得一跃而起,大笑大叫道:“这不是我的枣红马么!”
第460章 萧萧竹语()
客栈之外,朱由检的枣红马正昂首长嘶,见主人出来,立即安静了下来,还亲热地拱了拱他的肩头。
不但枣红马回来了,戚美凤的千里雪、李贞妍的黛云,以及所有特战队员的战马全都失而复得。朱由检简直欣喜若狂,对卢象升喃喃地道:“兄长,这…”
卢象升则笑着为他解释了一切。原来宴席散后,朱由崧虽然感到窝火,但思来想去,还是要全力拉拢卢象升。虽然这次不能把他留住,但把关系搞好,说不定以后还能为己所用。
但卢象升既不爱财又不好色,朱由崧还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能讨好他。后来想起他与那个名叫尤俭的百户似乎异常投缘,朱由崧便决定先收买这个“尤俭”,以达到影响卢象升的最终目的。
于是他便找来左良玉一打听,才知道卢象升已经强行把“尤俭”要走了,只剩下没收他们的二十余匹坐骑。朱由崧一想送佛送到西,干脆让左良玉把这些马匹也如数奉还。
这次卢象升果然颇为感动,因为毕竟是义弟的东西。为此他还亲自登门致谢,朱由崧又借机要送“程仪”(也就是路费),卢象升则婉言谢绝了。
“若非兄长,小弟这些坐骑可就真的回不来啦!”朱由检爱怜地抚摸着枣红马的鬃毛,感激地对卢象升说道。
卢象升却微笑道:“自家兄弟,有什么可谢的。时候不早,咱们启程吧!”
朱由检一行便纷纷上马,随着卢象升的大队人马开出洛阳城。朱由崧又亲来送行,还向卢象升赠酒三杯。卢象升自然不知朱由崧的真正用意,还道这位王爷与其他藩王不同,颇知体恤士卒及百姓,倒也十分感动,千恩万谢之后,才上马投东而去。
不多时洛阳城已被抛在身后,众人便一路谈笑着向大名进发。朱由检等人被困城中多日,此时皆有“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感。尤其是红娘子,本来险些被福王朱常洵霸占,此时却可自由自在地随着救命恩人去看海,更是兴奋异常,一路不停地唧唧喳喳。
戚美凤、李贞妍与陈圆圆也被她的直率与纯真所感染,本来这三人的性格都较为沉静,如今也变得开朗健谈了不少。四位女子无话不谈,没半天就如胶似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又增加了一个,那燕语莺声简直呈几何级数增长。
朱由检被她们吵得不胜其烦,这也算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吧。好在还有卢象升在,他们兄弟二人便常常纵马走在最前,或谈论天下大事,或讲述奇遇轶闻,倒也十分惬意。
尤其是卢象升,他见朱由检年纪轻轻,却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甚至有些见识比自己还高明,更是对这位义弟钦敬非常。到夜间露营之时,他还要与朱由检同帐夜话,越谈越投机,直至三更才罢。朱由检虽也喜欢卢象升的直爽豁达,却不免心中有些埋怨,暗道本来可以与戚美凤先预习预习功课的,不想让这位大哥给搅和了。
有了天雄军的保护,这一路上十分顺利。众人从洛阳东行至开封,又从开封折向正北,直抵直隶最南端的大名府。虽然行程有七百余里,但皆是平原官道,又人人骑马,因此行军速度非常快,一天至少也能走个一百多里。不过五天,就抵达了大名府。
刚远远地望见大名的城墙,沿途就有不少百姓夹道欢迎天雄军的归来。天雄军的将士与这些百姓也极为熟悉,不时亲热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到了城门口,更有数千百姓聚集于此,见了卢象升的战马,一齐倒头便拜道:“卢青天回来了!”
“乡亲们快快请起!”卢象升忙跳下战马双手相搀,众百姓却一定要给他磕过三个响头方才起身,又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各种食品衣物劳军。将士们起初不受,但百姓执意要给,最后卢象升不得不眼含热泪同意收下,他们才接过东西,却立即转交给军需官,没有一个揣进自己怀中的。
朱由检一看便知,这些百姓均是发自肺腑地拥戴卢象升,拥戴他的天雄军。想是卢象升在此地为官清廉刚正,天雄军又治军极严,能做到保境安民、秋毫无犯,百姓才能如此感念。他不禁心中感慨,若大明官员皆如卢象升,官军皆如天雄军,国家又怎会沦于一个人口仅数十万的蛮族之手!
及至进了大名府城,见街市上熙熙攘攘,做买做卖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比起西安、洛阳的闹市也不遑多让。朱由检不禁赞叹道:“兄长为官造福一方,难怪百姓如此景仰!”
卢象升却谦虚地笑道:“贤弟过誉了。这大名府乃是千年古城,宋时还曾是陪都,号曰‘北京’。其时城墙有内外两道,外城周长四十八里,城中还有宫阙,人口不下百万,真可谓城高地险,堑阔壕深,鼓楼雄壮,人物繁华。
“可惜洪武年间一场大水,老城皆在淤泥之下。如今的大名城乃是本朝新建,已经远不复昔日之繁华了。愚兄也很想让大名府重现唐宋盛景,惜乎海内不宁,匪寇纷起,实是有心无力呢!”
朱由检这才知道大名府还有如此辉煌的过去,他在前世对大名的了解,也仅限于“大名府小磨香油”了。
当晚众人宿于府衙,卢象升却一直忙到三更时分,才有功夫找朱由检谈天。原来他离开大名半个多月,全府大小事务已经堆积如山,都要他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