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临战经验丰富,提前做出预判,可子弹的速度又岂是人所能躲闪。这一枪虽未击中李永芳的要害,却打在了他的左耳上。李永芳顿觉耳根子处一阵巨痛传来,伸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他已经成了“一只耳”!
趁着李永芳惨哼一声,身躯在马上摇晃之际,李崇瑶催马疾冲,左手戟已经脱手而出,如同一条桀骜的银龙,旋转着砍向李永芳。
李永芳虽然失去一耳,毕竟功力深厚。见李崇瑶一戟飞出,不禁心头窃喜。心想这丫头的双戟极其难缠,如今竟弃掉一支,如同自断一臂。而自己虽然受伤,可还有李崇琪以及数十名手下的帮忙,只要将她缠住,时间一长,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别想走脱了。
可他却不知李崇瑶作为李家家主,自然有些高深的绝艺是不传之秘,这“撒手戟”便是其中之一。就在他举大刀封挡,眼看就要把飞戟磕出去时,这支戟突然一分为五,戟尖、两侧的月牙刃、戟杆和戟攥分别射向五个不同的部位。
由于离得太近、速度太快,李永芳就是再有本事也来不及变招了。他的大刀只磕飞了最长的戟杆,戟尖则正中盔缨,戟攥则砸到了战马的一只眼睛上,当即打得眼球爆裂。
而李永芳虽然身披重甲,但此刻高举大刀,却将两个腋窝了出来。那两支月牙刃,正好不偏不倚地插了进去。李永芳痛得大叫一声,眼见李崇瑶越冲越近,两臂却被月牙刃架住,轻轻一动便痛彻全身!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李崇瑶的另一支戟已经齐颈袭来。这个最早投降女真人的汉奸,就这样身首异处,丑陋的头颅带着一腔狗血高高地飞了出去!
李崇瑶一击得手,更不停留,也不理会就在旁边不远的李崇琪,策马向西猛冲过去。她之所以出手便使出绝招,是因为她与李永芳交过手,知道他定是这些敌人中武功最高者,一旦被他缠住,一来众寡悬殊,二来还带着朱由检这么个累赘,肯定难以幸免。所以她宁肯弃掉一戟,也要杀掉李永芳。
李崇琪见李永芳连一个回合也没走上便脑袋搬家,大骇之余,那还敢与李崇瑶交手,只是声嘶力竭地大叫道:“放箭!乱箭射死他们!”
他的几十名手下此时正拦在李崇瑶的马前,闻令皆援弓在手,顷刻之间就射出一片箭雨,将李崇瑶和朱由检罩在其中。
李崇瑶却冷然不惧,将单手戟抡得如同风车一般,几十支利箭皆被她一一击飞。
只在一瞬间,李崇瑶的汗血宝马就撞进了敌人的队伍里。只听惨叫之声连连,凡是敢于接近的骑兵,无不被她一招刺中要害,惨叫着跌下马去。
“抱紧我!”李崇瑶拼死厮杀之际,还不忘关照她身后的朱由检一句。
而朱由检早吓得紧闭双眼,死死地搂着李崇瑶,脸上溅满了从敌人身上喷出的鲜血,却也浑然不觉!
不过片刻功夫,李崇瑶已透围而出,继续向西疾驰。李崇琪急得大吼一声:“给我追!给我放箭!”
李崇瑶双眉紧蹙,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到了。刚才她是面向敌军,拨打射来的箭支还较为方便。可如今背朝敌军,只能凭利箭破空的声音判断方位,自然大为困难。
尤其更让她分心的是,朱由检还在她的背后!
击落了几支利箭之后,李崇瑶见情势紧急,将牙关一咬,猛地向后探臂,将朱由检提了起来,从空中转了半圈,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的身前。
可就在这一刹那,四五支利箭也同时钉上了她的后背!尽管她穿着护身铁甲,但由于放箭的距离太近,势大力沉,竟将护心镜击得粉碎,终于还是有一支箭深深地嵌入了她的肌肤!
李崇瑶闷哼一声,噗地喷了一口鲜血。朱由检大急道:“崇瑶,你怎么样!”
“我…没事!快伏低些!”李崇瑶艰难地道。
朱由检情知若不是为了救自己,李崇瑶也不会中箭,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大吼一声道:“马儿已经没力气驮两个人了,快把我扔下去!要不咱俩谁也跑不了!”
李崇瑶却紧紧将朱由检压在身下,朱由检都可以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她一边奋力拨打箭支,一边贴着朱由检的耳朵喊道:“少废话!你不是说过么,要死一起死!”
李崇琪见李崇瑶中箭,登时精神大振,胆子也壮了许多,大叫一声道:“给我抓活的!”说着便策马赶来。
此时汗血宝马果然体力不支,越跑越慢,李崇琪也渐渐赶上,几乎追了个马头连马尾。他狞笑着喝道:“妹子,你都受伤了,还护着这没用的昏王作甚?听哥一句劝,赶紧下马,把昏王交给哥哥发落。别看你杀了叔父,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我可以把账全记到昏王头上。待你治好了伤,我再带你面见大汗…”
“你放屁!谁和你是一家人!”李崇瑶厉声叱骂,可由于伤势极重,声音已经低了很多,“叔祖正是死在李永芳的手上,你认贼作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李家人么?我宁死也要保护王爷,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李崇琪怒道:“没想到你这么倔,看来是和昏王有了私情!既如此,也没必要把你献给大汗了!别怪哥哥心狠手辣,纳命来!”
说着,他便抡起掌中大刀,劈头盖脑地向李崇瑶砍来。他虽然武功平平,但毕竟出身李家,又是李成用的亲孙子,这一刀倒也势大力沉,威猛无比。
李崇瑶见刀劈到,抬戟一挡,两件兵器狠狠地交击在了一起。她娇躯一震,又喷出一口鲜血,单手戟却顺着李崇琪的刀杆迅速向上滑行。
李崇琪一刀将李崇瑶劈得吐血,心中正自得意,万料不到李崇瑶还有后招,仓促之间已无法应对,只得撒手扔刀,这才避免了被月牙刃割断手腕的后果。
可就在他一愣的瞬间,冷森森的戟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李崇瑶急促地喘息着道:“让你的手下快滚,否则我要你的狗命!”
“妹子,别冲动!”李崇琪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忙扯着嗓子对后面喊:“都别过来!谁敢乱动,我回去禀报大汗,把你们全都斩了!”
有什么样的将,便有什么样的兵。他的这些汉奸手下见主将一个惨死一个被擒,尽皆胆寒,纷纷勒马后退。
李崇瑶则强迫李崇琪下马,用戟尖抵着他缓缓前行。向前走出里许,李崇琪见手下果然没有追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讨好地道:“妹子你看,他们没有追过来!哥哥实在错了,看在多年兄妹情分上,看在祖父的情面上,你就放哥哥一回,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朱由检忙道:“崇瑶,不能信他的鬼话!”
李崇瑶却嗤笑道:“还用你说!你以为我是真的避不开弓箭才受伤的么?那是我的计策!不用这招苦肉计,吸引不了这个胆小鬼,咱们也不能这么容易地逃出来!”
李崇琪大惊失色道:“原来你…”
李崇瑶面色一寒,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你不提叔祖,我可能还会饶你一命。可你明知你的祖父是被李永芳所害,还与他狼狈为奸,简直猪狗不如!我身为李家家主,今日要清理门户,为叔祖报仇雪恨!”
说着她手臂运劲,戟尖向前一挺。李崇琪当即被刺破喉管,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却无论如何不能将空气吸入肺中,憋得满脸通红,手足乱蹬,浑身抽搐,不多时即双目圆睁,死于非命。
李崇瑶杀了李崇琪,却对天失声痛哭道:“叔祖大人在上,崇瑶为你报仇了!”
刚刚说完,她便将头一歪,靠在朱由检的背上,昏了过去。
朱由检忙将她紧紧搂住住,含泪呼唤道:“崇瑶!”
良久,李崇瑶才昏昏沉沉地道:“向西走…到草原去…”
朱由检无奈,只得用绳子将李崇瑶缚在自己的背上,边策马前行边不住地呼唤道:“崇瑶,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此时已是旭日初升。在苍茫的大地上,两个年轻人乘着一匹马,孤独地向前行进,显得异常渺小和无助!
第190章 苍天为庐()
春天就像一位任性却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说来便来。尽管起伏不定的松岭山脉仍是白雪皑皑,一派隆冬景色;可它西侧的蒙古大草原,却已经积雪消融,露出被覆盖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本来样貌。放眼望去,虽还是大片的枯黄,那嫩绿的新草却也已开始萌芽,露出了尖尖的一角。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朱由检与李崇瑶同乘一骑,已经在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走了一天一夜。由于积雪融化,他们不必担心会留下马蹄印,从而被追兵发现。可也正因如此,草原上也变得泥泞难行。
其间李崇瑶只醒过来一次,挣扎着要拔去背上的利箭。可她伤势极重,轻轻一碰箭杆便钻心地疼痛,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只得请求朱由检帮忙。
朱由检小心翼翼地帮她脱去铠甲,撕开被鲜血浸红的衣服,露出了她那挺拔的美背。
若换在平时,见到这种香艳的场景,朱由检早就抬枪致敬了。可此时他见那支利箭深深地插入李崇瑶白雪一般的肌肤,箭头似乎还有倒钩,早吓得六神无主,抓住箭杆的手不停地颤抖,怎么也下不去手拔箭。
李崇瑶又急又羞道:“喂,你看够了没有!快拔出来呀!”
“好!我要拔了啊,你千万忍着点疼!”朱由检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犹犹豫豫。
李崇瑶心中发急,突然反手一掌,猛地将朱由检推了出去。朱由检猝不及防,一下子摔了个仰面朝天,终于将那支铁箭带了出来。李崇瑶凄厉地惨叫了一声,后背被箭头勾下来一大块肉,伤口处鲜血狂涌,触目惊心!
朱由检忙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强忍着心头的狂跳,为李崇瑶清理了创口,再敷上早已准备好的金创药。李崇瑶把银牙咬得格格作响,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得呻吟出声。
最后朱由检将她的衣服扯成布条做绷带,为李崇瑶认真地包扎。后背无处可系,他便将布条从李崇瑶的香肩上绕过,再从前胸绕回。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双手就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李崇瑶那坚挺的双峰,甚至是那峰顶的红宝石。
李崇瑶娇躯轻颤,却并未像以前那样叱责朱由检,只是默默地任由他包扎。
待包扎完毕,朱由检见李崇瑶的衣服已被撕烂,根本无法再穿,便将自己的袍服脱下,为她轻轻地披上。
李崇瑶将衣服裹紧,还能感受到朱由检留下的体温。她那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红晕。良久,她才轻轻地道:“王爷,谢谢你!”
朱由检望着她那憔悴的面容,心疼得淌下泪来道:“什么谢不谢的,快上马吧!你坐在前面,我从后面抱着你,这样你可以暖和一点!”
二人继续策马前行,李崇瑶无力地倒在朱由检的怀中,不多时便沉沉睡去,呼吸也由急促渐渐转为均匀。朱由检心中莫名地涌起甜蜜的幸福感,真想就这样拥着她永远地走下去,直到天涯海角。
可草原上的天气是多变的,至傍晚时分,北风又起,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可此刻朱由检只觉得那雨滴如同冰冷的手术刀,几乎要将凉意透入骨髓,只得拼命地搂紧李崇瑶,尽可能地不让她受淋。
草原上的地形虽略有起伏,但大体上还是较为平坦。朱由检在白天还可根据太阳的方位,大致辨别方向;可入夜以后,四周一片苍茫,全是一样的景致。天空中还飘着细雨,月亮和星星全都隐去了形迹。他又没有g、指南针等仪器,很快便迷失了方向,只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中跋涉。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检的视线渐渐模糊,再也坚持不住,终于向前一歪,将剧烈疼痛的脑袋靠在了李崇瑶的肩头。
李崇瑶猛然惊醒,用脸蛋碰了碰朱由检滚烫的额头,惊叫道:“王爷,你发烧了!”
“我…我没事,崇瑶你快缩到我的怀里,这雨…好冷…”朱由检喃喃地念叨着,却一个劲地翻白眼,眼见是要昏过去了。
李崇瑶毕竟武功深湛,虽然受了重伤,恢复得却也极快。她情知朱由检是为了不让自己淋雨,结果自己反被淋得透湿,才突然发起高烧的,顿时急得大叫道:“快别逞能了,还是我搂着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得尽快找个地方避雨!”
可这茫茫草原之上杳无人烟,又哪来的避雨之所?李崇瑶急得泪流满面,狠狠地抽了马几鞭子。若换在平时,她才舍不得抽打自己的爱马。此刻那汗血宝马吃痛,突然放开四蹄狂奔。李崇瑶则四处张望,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让二人葬身于此。没过多久,李崇瑶就发现前方隐约有一个小黑点,似是一座帐篷。她赶忙策马奔去,来至近前,见果然是一顶被牧人遗弃的蒙古包,四周虽还围有毛毡,但帐顶早已被草原上的狂风掀飞,露出漆黑的天空。
可有这样一顶破帐篷,总比没有要好一些。李崇瑶忙将昏昏沉沉的朱由检扶进蒙古包,从帐篷壁上撕下一大块毛毡,尽量擦去上面的水迹,铺在地上,让朱由检躺在上面。
此时这一场春雨终于渐渐停息,呼号的北风也小了许多。李崇瑶心中稍定,又撕了一块毡子,给朱由检严严实实地盖上,抓起他滚烫的手,心疼地滴下泪来。
过了片刻,朱由检突然全身颤抖,口唇发绀,面色苍白,上下牙不住地打架,哆哩哆嗦地蹦出几个字:“冷,冷!”
李崇瑶忙为他把脉,却发现朱由检脉相狂乱,体内的一股气流在经脉中急速地游走,心中暗道不好,这必是他身上的剧毒又发作了!
她毕竟不是医生,此时也根本无力运用内功为朱由检疗伤,顿时慌了手脚。见朱由检一个劲地说冷,她只得伏下身躯,将他紧紧地搂在怀中,眼含热泪,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我搂着你,一会儿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朱由检果然停止了颤抖,呼吸转为均匀,面色也红润起来。
李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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