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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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宋-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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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彦舟早年是山贼出身,还曾经被官府捉拿下到死牢里,可说是在死人堆里打了一辈子滚,武艺高强,厮杀经验丰富。

    就在敌人的长矛将要刺中自己胸口的时候,身体一侧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去,手中的大枪瞬时刺中敌人的小腹,霍一声欲将敌人身体挑到一边。可就这个时候,巨大的冲击力袭来,虎口一麻,大枪竟被震得脱了手。

    敌人战马的冲锋速度快得超乎他的想象,转眼,两匹战马就错身而过。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两支长矛迎面刺来。

    好个孔彦舟手一拍,竟在电光石火中抽出腰刀,一刀砍断其中一条长抢。可是,剧烈的震荡袭来。长期以来形成的条件反射使他的身体瞬间做出反应,一翻身就从鞍上跃到地上去。

    “喀嚓!”

    只见,一柄泗州军骑枪刺穿了马脖子,也毫无例外地折成两截。

    方才若不是他动作快,只怕整个身体已经被血忽忽穿透马颈的矛尖刺中,即便不死,也不会有半点反击之力。

    他手一紧,长啸一声,脚在落地的一瞬间用力一点,腾身而起。腰刀舞中白光,硬生生破开重甲,将那两个骑兵砍成两截。

    再次落地的时候,他借力又是一跃,跳上无主的战马。

    这一连串动作说时迟,那时快,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工夫,现实出这个太行山悍匪头子极高的武艺。

    但这两刀也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落到鞍上之后,只感觉呼吸急促,一颗心跳得快要蹦出口来。而手中的腰刀在破去敌人身上的重铠之后也满是缺口,弯如曲尺。

    孔彦舟扔掉腰刀,顺手抽出挂在鞍边,泗州踏白装备的骨朵,心中稍安。

    环顾四周,头皮顿时麻了。

    只见自己带出来的一百多骑兵已经去了一大半,地上全是插着断矛的尸体。两军的骑兵都在飞奔对撞,可敌人身上都穿着厚甲,手中的大矛长约两丈,在孔家军士兵手上的兵器尚未够着敌人的时候,已经中枪身亡。而敌人的长矛在击中目标之后会莫名其妙地断掉,也不虞有落马的危险。

    武器装备落后于人,以一抵五,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

    很快,身前一松,敌人的第一队冲阵骑兵顺利地将孔彦舟骑兵阵打穿。

    在距离第一队后面一百步的地方,敌人的第二排骑兵次第而来。

    在高速度的冲锋中,所有的骑枪都“哗啦”一声同时放平,闪烁着令人胆寒的亮光,朝着已经变得极其疏松的孔彦舟牙军呼啸而来。

    沉闷悠长的螺号,这是王慎的第二次冲锋,孔彦舟不认为自己能够扛过去,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怎么变成这样了,敌人明明是弩骑兵,怎么变成了重甲具装?我明明有三万人马啊,怎么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一百对五百?

    不等他多想,黑压压的踏白已经将他手下仅剩的几十人彻底淹没了,包括跑在最前面的孔贤。

    依旧是连绵不断的“喀嚓”声,纷飞的木屑,激溅而起的人血,矛尖破甲的闷响,士兵们悲哀的惨叫……这已经是纯粹的屠杀了。

    不能输,不能输,王慎,王慎!孔彦舟心中大声呐喊,圆瞪着三角眼竭力朝前看去,试图在一片人马的狂潮中找到王慎,只有找到他,杀了他,或许还有板回局面的可能。

    在一片高速冲撞中,他手中的骨朵一口气砸翻了两个敌人,在血肉飞扬中扫视四下,顿时惊得冷汗淋漓。却见自己身边已经不剩一个手下,前方依旧是无休无止涌来的的敌骑和长长的骑枪。

    忽然,一条高大的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人长着一张平凡的脸,可眉毛又浓又黑,眼睛亮得向脱鞘的钢刀。在那眉头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他手执一把长柄直刃刀,浑身黑色铁甲,亮银色的头盔里戴着一顶貂帽。在风中,浓密的貂毛微微耸动,不是王慎又是谁?

    “王慎!”孔彦舟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不进反退,一夹马腹。愤怒的战马腾空而起,如同一个巨大的攻城槌向前撞去,手中的骨朵已经舞出一团黑光。

    前面,王慎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反抬起头来朝他微一笑。好白好整齐的牙齿,真恨不得一骨朵下去把它们都给敲掉了。

    “当!”

    在一片黄色的混沌中,兵器相交的声音如同闷雷,震得孔彦舟心血浮动。

    好大力气,孔彦舟大惊失色。

    在和王慎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看到一双通红的如同燃烧的眸子。

    一条巨大的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王慎的身边,如同高山大岳。他手中提着一条铁鞭,高声咆哮,如同刚冬眠醒过来的饥饿的熊罴,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不知道怎么的,孔彦舟心中一颤,有种心胆俱裂的感觉。作为一个沙场老人,他对于胜负和生死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他知道王慎身边那条巨汉武艺极为高强,若真一对一较量,自己只怕两三个回合就会被人抽下马来。

    好在两骑已经分开,在高速冲阵的战斗中怕是没有机会再打照面,这让他有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

    再没有心思恋战,孔彦舟不愧是积年老匪,在打倒六七个泗州军踏白之后,总算得了一丝空隙拨转马头朝本阵逃去。

    “扑通!”战马被一矛刺死,孔彦舟如同滚地葫芦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终于被几只手拉回阵去。

    团团长矛手涌来,将他包裹其中,前面的盾牌缓缓合拢。

    “啊!”这个时候,一片惊呼声传来。

    孔彦舟跳起来,伸长脖子朝前看去。

    只见,自己带出的骑兵一个也没有回来,都被敌人杀了个精光,无主的战马下意识地跟着泗州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但王慎身边那个巨汉却没有走,反勒停了战马立于弓兵的射程之外。

    他长长的粗壮的手臂上夹着一个正在竭力挣扎的孔家军俘虏,通红的如同在燃烧的眸子里满是疯狂:“尔等看清楚了,这就是同我家将军作对的下场!”

    在响亮的回音中,巨汉猛地将俘虏提到半空,右手在脖子上一掐,一拧。

    好清脆的骨折声。

    俘虏的喉管也被着一爪撕烂了,人血噗嗤一声喷得巨汉满头满脸都是。

    扔掉米口袋一样的尸体,巨汉才双手叉腰,傲气冲天地策马从容退下。

    战鼓停了,战场上无边的喧嚣也停下来。

    一片寂静中,身边全是呕吐的声音,还有就是上下牙齿相互碰击的咯咯声。

    孔彦舟面上的那条被火烧出的伤疤剧烈抽搐,士兵们显然已经是被前面那个野兽般的恶人吓坏了。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大声喊:“重新列阵,直娘贼,等下姓王的又要来了!”

    士兵们才如梦方醒地动了起来,战战兢兢地拿起武器重新站好阵形。

    “将军将军,少将军他,少将军他……”说话的正是刘复。

    “怎么了,你闹什么?”孔彦舟厉声喝问。

    刘复眼睛里含着泪水:“少将军没有回来,是不是已经……”

    “废话,没回来就是被人杀了,你哭个屁,快快整顿部队,否则老子砍你了。”孔彦舟红了眼睛:“小兔崽子死也没什么大不了,老子现在是三宫六院,身边的女人多得很。死个儿子,再干两个妇人继续生就是了。”

    “将军,将军啊!”刘复的眼泪落了下来。

    “咚咚!”战鼓沉闷地传来,接着是哗啦啦的整齐的脚步声。对面的泗州军步兵开始动了,正缓慢而坚定地朝前移来。

    可是,走了大约两百步。估计是看队型有点松散,他们就停了下来,重整旗鼓。

    半天,又在鼓声中继续推进两百步,再次停下来整队。

    如此再三,搞得孔家军士卒心中忽而拔起,忽而又重重落下,精神处于崩溃边沿。

    此刻,在泗州军中军帅旗下,王慎好奇地看着立于身边颤个不停的孔贤,问:“你真是孔少将军?”

    “回将军的话,末将正是孔贤。”孔贤身上的铠甲已经被人脱得精光,他面容苍白的地拱着手。

    “军使,这小子白面书生一个,不像是带兵大将啊,会不会是冒充的?囫囵斩了干净。”呼延通狞笑地看着他,手不住在铠甲上擦着,将人血抹得到处都是。

    没错,刚才以一条钢鞭击退孔彦舟,又生撕了一个俘虏的巨汉就是他,开国武臣呼延家唯一的后人呼延通。

    “别杀我……”大叫一声,大约是感觉自己这话没有任何说服力,孔贤的声音小了下去:“别杀我,杀我又有什么用?”

    呼延通倒是被他问住了,是啊,现在又不是在战场上,斩杀敌人大将不但是大功一件,还可以削弱敌军的士气。现在这小子已经是俘虏了,看起来也相当合作的样子,杀了他也没有什么意思。

    “好,留他一命,以礼相待。”王慎微微一笑:“孔贤,不管你是真是假,能够在战场上有那么好的运气,又在生死边沿叫出我的名字,上天自然有让你活下去的理由。杀之,有违天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限循环(求月票)() 
“我就是孔贤,人家是真的……谢谢王军使。”接过王慎递过来的一口水囊,喝了一大口,孔贤讷讷地说了一声。然后偷偷抬眼看去,观察着这个泗州军的统帅,传说中的无敌貔虎。

    只见王慎的相貌虽然平凡,可身高臂长,微瘦微黑的面庞宛若刀劈斧削般棱角分明,有着一种北地男儿特有的豁达豪放的气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一种逼人的光芒。

    这使得他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刀,能够被人轻易在人群中分辩。

    贵为一军军主,王慎虽然气势惊人,却没有上位者的倨傲。他不停在士兵中走来走去,或伸手替骑士们卸甲,或拍拍他们的肩膀抚慰上几句。

    有爽朗的笑声传来,士卒们面上无不浮现出感激之色。

    “勇猛刚强,真真是,翩翩执金吾,缇骑类貔虎。偏又宽厚仁慈,尽得士卒之心。”孔贤心中忍不住赞了一句,暗想:“二妹若是能嫁得如此英雄人物,王道思一定会对她好的,也算是有个好的归宿,娘亲如果见了他,也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说来也怪,方才两家杀得血光冲天,可孔贤心中并没有拿王慎当敌人,即便被人俘虏了,也不感觉有丝毫的紧张。

    他在观察王慎,王慎也在观察他。

    说起刚才俘虏这个孔贤,还真有点意思。这家伙一上阵之后就什么也不做,就将头埋在马脖子后面,形若鸵鸟。

    按说,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死得最快。

    但说来也怪,无论身周是何等的腥风血雨,他都好象是置身于台风眼里,强弓硬弩、长矛骑枪到了他身边都会莫名其妙地拐弯。这一点,或许只能用上天眷顾来解释吧?

    最叫人惊讶的是,这个孔贤脑子也非常灵活。

    就在呼延通和孔彦舟过了一招,策马错身而过之后,他又发现了下一个目标——衣甲华丽的孔贤——一看小孔的打扮就是敌军中的高级将领,呼延通也不客气,提起铁鞭就要冲过去。就连王慎也来了兴趣,欲要一刀将之斩于马下。

    看到凶猛扑来的二人,孔贤知道自己再不能当隐形人,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而且,看两人的块头,自己怕是要死在他们手下了,当即就将手中的武器一扔,举起双手大喊:“王道思,我是你的妻兄孔贤,愿降!”

    呼延通的铁鞭一定,从他的头顶掠过。

    王慎一伸手,就拉住他的缰绳,一路拖了回来。

    这小子,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认出我王慎,又表明自己身份,这反应够快的,倒是个机灵人。而且,此人是他未来的分裂孔彦舟部的计划中的关键人物,留他一命比杀了用处更大。

    “某信你。”王慎道:“孔贤,你我两家本有婚约,迟早都是一家人。此次战争乃是你父挑起,责任在你们父子,王慎只不过是迫不得已奋起反击罢了。你孔家军自入蕲、黄以来抢劫州、县、屠戮百姓,我身为朝廷领军大将,自然要保境安民,征讨你们这些乱贼。”

    说到这里,他声音严厉起来:“将来荡平蕲春,所有的乱臣贼子都要受到国法审判。”

    “是是是。”孔贤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起誓压来,冷汗不住冒出。

    “哈哈,别紧张。”王慎突然宽厚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据某所知,少将军虽然是孔家军的高级将领,可为人仁厚,也没有做过恶,倒不用担心。这一点,王某心中清楚得很,我泗州军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若你能随某吊民伐罪,却也能算是阵前起义。”

    “是是是。”孔贤只能不住点头,半晌“啊”一声:“阵前起义……这?”

    “对,等下你就随我一起冲阵吧!”

    “啊!”孔贤大惊,感觉到一丝不妙,跌坐于地。

    王慎不再理睬孔贤,回头问:“诸君,可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了,军使下令吧!”众骑兵都已经脱掉了身上的铠甲,齐声回应。

    “那么,分成两队,我自领一队,郭教头你领另外一队。咱们轮番进攻!”

    “遵命!”

    三百轻骑兵一手拉缰,一手执弩,嚣张地冲了出去。

    骑在起伏的战马上,一想到要当着父亲的面眼睁睁地看着孔家军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被王慎的骑兵射杀,孔贤就头皮发麻。

    跑了几百步,他吸了一口气心中总算安稳了下。禁不住看了王慎身边的呼延通一眼,好奇地问:“将军,你手上究竟有多大力气,却能生撕活人?”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了。

    呼延通伸出右手朝他面前一爪,狞笑:“怎么,想试试?”

    却见他那只手上全是厚茧,就好象是蒙了一层牛皮。上面的血迹已干,这使得那蒲扇大的手掌看起来就如同一只铁耙,上面竟然没有指甲。

    孔贤心中一寒,缩了缩脑袋。

    王慎:“呼延通,别吓他。孔贤,呼延通乃是开国元勋呼延家的人,他那双手整日打熬气力,指甲都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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