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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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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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极大的不满。

    刘光世本是最早加入赵构大元帅府的老人之一,况且,他手中三千西军精锐是赵九班底最可靠的军事力量,也是皇帝的心腹。

    今年这个刘平叔在苗、刘兵变时又有擎天保驾之功,被任命为江东宣抚使、太尉,差一步就可以开牙建节,军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你杜充何许人也,一来就要骑到我刘光世头上,断不可忍。况且,你这厮在开封败得那么惨,又凭什么管辖我的部队?

    于是,刘光世就上书赵构,反对此事,又说了六个理由。不外是,江淮地方实在太大,得分兵驻受各大要点,军势亦分不宜合;如今地方糜烂,消息不通,各军当各自为战,若是统一指挥,岂不拘泥延误战机;杜充刚失开封,深负圣恩,有罪当罚;杜充贪墨成性,喝兵血,不能为将;杜充好杀,已失军心,不能为将;杜充不知兵,每战必败,江淮防何等要紧,不能为将;杜充好色,军中夹带妇人,不能为将。

    说着说着,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开封留守司的兵马在以前兵力最壮,不过,以前在东京的时候有点独立单位的意思,这次来扬州,拱卫御驾,正合赵构之意,当下就有笼络之心。

    于是,帝大怒,招刘光世进宫,一通大骂,又将他赶去楚州。

    刘光世没能板倒杜充,又吃了皇帝一通训斥,心中烦闷到死,自此和杜充结下了梁子。

    如果受了招安,名义上归刘光世节制,有这么个简在帝心的人照应,自然也不用怕杜充了。

    考虑到自己的军队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出路,想通这个关节,李成心怀大畅,说:“道思一语惊醒梦中人,罢,就受这个招安好了。据探子来报,刘平叔的中军行辕就快到天长了,我这就派人过去接洽。”

    说罢,他握住王慎的手道:“道思啊道思,真想不到你治军带兵有一套,还辩才无碍。某受招安之后,必向张相公讨要你这个人才。到时候,你可不许不答应。”

    王慎点头:“若张相公要派在下来天王军中效力,敢不从命。”心中却苦笑,我识得张浚,只怕张浚却不认识我。

    能够说服李成受招安,他还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生起了一股豪气:就目前看来,我与安娘姐弟还有那两百个兄弟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从长远看来,大宋得了一支能战之军。要知道,这个李成可是不逊于岳飞的强人,他投了伪齐之后,给南宋制造了巨大的压力。现在受了招安,我汉家天下算是少了一个强敌。

    突然,有隐隐约的号角声从东面传来。

    王慎和李成同时闭上嘴巴,侧耳听去。

    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急冲冲跑进来,一脸沉重:“天王,紧急军情。”

    李成:“陶子思,出什么事了?”

    陶子思:“禀天王,据探马上来报,天长淮西军全军而动,其中还有刘光世旗号,据平原镇十五里。”

    李成冷冷地笑起来:“郦琼这厮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才到,想来知道我占了平原镇,知道问题严重了。嘿嘿,说不好吃了刘光世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陶子思点头:“李昱的济南军不足挂齿,郦琼也是大意了。却不想,这一桌子菜突然杀出天王这个食客,郦国宝慌神了。”

    “哈哈,哈哈,聪明反被聪明误。”李成大笑着,摇了摇王慎的手:“道思,听说你斩了一个临阵溃退的都头,而那个都头恰好又是郦琼的外甥。郦国宝之所以迟迟不发援兵,想的就是借济南军的手除了你。可惜啊,他算计了半天,却便宜了我李成。这回,看他如何向刘平叔交代。刘光世来了也好,咱就好好同他谈谈条件,他想要平原镇,可以。先把朝廷欠我的军饷补全了,并将泗州交给我养兵。还有,兵甲也得给我一些。”

    王慎:“天王说得是,是得要些军需才好。不过,刘太尉将来毕竟是你的上司,不可撕破了脸。”

    “不用担心,刘太尉富得紧,就是个土财主。走,咱们去望楼上看看。到时候,你到刘平叔那里跑一趟,颁下圣旨,大家谈谈。谈得拢,我引兵回泗州,若是说不好,大家战场上见。”

    按说,只要一接圣旨,李成就是宋朝的军官了。他和淮西军都是自己人,这仗也不用再打。

    不过,南宋小朝廷初立,乱得很。各地的军头争权夺利,无论你是官军还是流寇,你抢我的地盘,我兼并你的部队,相互之间打得热闹,才管不了那么多。比如岳飞独立领军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死在别的觊觎他手下兵马宋军将领之手,其中甚至还包括他的舅舅。而他,也杀过好几个宋军将领,吞并了别人的人马,壮大自家力量。

    这次刘光世大队而来,又和李成是老对手了,难保他不会有报仇的念头。

    在纲纪崩坏,人心险恶的念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王慎心中一动:“天王,可着人将陆灿陆虞侯请来,他是刘平叔故友,有他在,等下谈判又有人说得上话。”

第三十六章 两军() 
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轰隆脚步声声震耳,大地在千万人的脚步声中如同微风掠过的水面微微起伏。

    时值正午,刘光世的淮西军终于到了。

    望楼上,王慎用手紧紧地抓着栏杆,竭力将头探出去,端详远方的情形。

    自从那一场暴雨落下来之后,天气一日凉似一日。即便有灿烂的阳光照射在身上,风吹来,却将一身都吹透了,很冷。

    前面三里,红旗如火焰在空中飞扬,使得刘光世的军队如同沐浴在一片火海之中。

    在最前头是一队又一队骑兵往来穿梭,这些都是宋军的哨探,他们队型稀疏,不断在平原镇的壁垒之前掠过,然后又呼啸一声跑开,炫耀武力,侦探消息,速度快得惊人。

    在斥候骑兵的后面则是一个接一个步兵方阵,正缓慢地朝前推进。刀枪如林,号旗不住招展传递着信息。

    他们身上都穿着轻重不一的铠甲,却无一例外地涂成黑色,这使得淮西军看起来如同决堤之后涌来的洪水。

    除了步兵,还有大量的攻城器械,一架架投石车、冲车、鹅车摇摇晃晃地移来,如同步履蹒跚的牯牛。

    就算对冷兵器战争一无所知道,王慎也能算得出来,淮西军今日发动的兵马比起前几日攻打平原镇的李昱前军要多得多。只见,顷刻之间整个眼帘都被步兵填满了。四面都是林立的长矛,都是朝这边推进的军士,一队队似是永无穷尽。

    在先前,以两百神臂弓弩兵硬生生扛住一万济南军之后,王慎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制作精良逼真的游戏,敌人就算再多,也不过是来送装备、送经验的小怪。你所需要做的不外是不停打下去,直到把他们杀光为止。

    可现在看到淮西军,心头却有一个声音响起: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军队,真正的战场。相比起这个时代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李昱军就是一群流民叫花子。

    在这种几万人分工协作,各司其职,高度职业化的战场上,个人的力量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就算让你做一军主帅,别说指挥作战,就拿整个战场的态势而言,你看都看不明白。

    书上得了终觉浅,电视上的战争场面都是骗人的。真落到这样的场景中,你除了被震慑得呼吸不畅还能做什么呢?

    在之前,王慎觉得打仗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如今想来,自己还真是小看古人了。如果直接将这两支军队的一支交给现在的自己,别说指挥作战了,下一步该怎么做都是两眼一抹黑。

    本来,王慎穿越到这个乱世之后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思索着如何从这里脱身,然后逃到南方平安度过这一生。此刻,看到着宏大的冷兵器战争场景,不禁目驰神往,胸中有一股豪气涌起:这就是真正的军队,真正的战争啊!一军统帅,号令下去,千万人拼死效力,大丈夫当如是哉!

    如果我王慎真要从事行伍这个职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知识需要学习。

    淮西军在南宋中兴四将的军队中排在最末,刘光世也是有名的长腿将军,已然有如此威势。也不知道岳家军和女真铁骑又是何等模样。

    “起码两万人,主力战兵至少五千。哼,刘光世尽发主力来攻,这个刘太尉还真急眼了。”旁边,李成淡淡一笑:“我与刘平叔可是老对手,先先后后打了十几场,有胜有负。不过,真算起来,好象吃亏的总是他吧?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也准备一下,别叫人把某看轻了。”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骄傲,确实,在过去的几年中,李成就是刘光世的噩梦,每战都打得极其顺畅。若不是有猛将王德拼死相救,刘太尉早两年就已经做了李成的俘虏。

    对于刘光世,李成有着强大的心理优势,包括他的手下也是如此。

    听到这一声笑,王慎这才醒过神来,转头看去,心中又惊又佩。

    自从占领平原镇之后,短短三日,李成军就修筑了坚固的工事。一堵堵壁垒拔地而起,前面上长长的展览和一座又一坐箭楼、望台。在最前面还挖了简单的壕沟,立了鹿砦和拒马,由此可见李成军马的执行力和战斗力。

    李成军中,锣鼓鸣响,旗帜飞扬,一声接一声的号令在人群中传递。同样,李成军也架起了投石车。那些投石车早已经预先打包装箱运过来,此刻士卒们正麻利地在栅栏后架设。

    一队又一队李成军从营帐里涌出来,聚在栅栏后面,在军官的号令声中互相帮忙穿着铠甲。最前面是长枪手,他们的长矛靠在栅栏上,如同膨胀的刺猬。在长枪手后面则是一层层弓兵,所有人都手执步弓,背上是白花花的羽箭。

    和淮西军一样,李成部中也吸收了大量的西军士卒,可以说两军的老底子都是三秦勇士,使的同样是从范仲淹范大老子开始直到老种小种的厚甲强弩的战法。

    在以往,西军缺马,要想抵御北方草原游民民族的进攻,必须依靠弓箭。因此,军中的弓弩手占了六七成之巨。

    只不过,弓弩手对士卒的体能有严格要求,训练不易,而且需要精良的装备。靖康之后,西军全军覆灭,再要组建如此庞大的弓弩部队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因此,眼前的两军弓手已经降到只剩二三成,更多的是轻步兵。

    如靖康之前那种豪华的步兵集团也从此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一时间,进攻方如怒涛汹涌而来,防守方坚如磐石,肃杀之气盈野。

    同一脸震撼的王慎不同,立在他身边的陆灿满面的激动,嘴唇微颤:“我大宋……这就是我大宋的军队。”

    是啊,淮西军本就是江淮力量最强的军队,如今又有战斗力还强上半分的李成军受了招安,即便秋后女真南侵,守住江淮当不在话下。自靖康以来,朝廷屡战屡败,如今总算拉起一支强军,隐隐有中兴气象了。

    突然间,望楼下有一个全身披挂的李成军将领大吼一声:“弓弩手,开弓搭箭,抬高两指,预备——射!”

    超过一千射手将手中的箭狠狠射出去。

    “霹雳”一声响,整个天空瞬间变黑,满耳都是“咻咻”锐响。

    接着,天空又是一亮。一千支箭落地,插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如同一块麦地。

    对面的淮西军见这边弓手齐射,整个大阵顿了顿,又在鼙鼓的催促中“哗啦”向前。

    陆灿大惊:“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李将军你已经受了招安,已是咱们大宋朝的官,自己人怎么能打自己人?”

    话音还没有落下,下面那个军官又大吼一声:“第二箭,抬高三指,预备——射!”

    头顶顿时刮过一道强风,依旧是“咻咻”声盈耳。

    一千支箭在天空中滑出优美的弧线,落到更远处,钉在空地上。

    那军官身材高大,背上背着一柄短斧,杵在那里直如一尊铁塔。此人方才李成介绍过,正是军中第一悍将马进。

    马进是李成前军统治,弓弩手的主将,乃是一军中武艺最强者,此人好象在历史上小有名气,后来被岳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个。也是他命苦,碰上这个时代最强的军神,其实,在同时代中,能强过他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陆灿还在不住叫:“李成将军,不能打,不能打。”

    王慎一笑,拉住他,道:“子馀,马进将军这是划定标注射界,不用担心,打不起来的。”

    李成转头看了王慎一眼,点点头:“正是。”

    所谓划定标注射界指的是在站前,远程投射兵器先要试射两轮,测算武器的射击范围以及落点。这样,一旦战斗打响,就能准确地设中目标。冷兵器战争中没有精确的测量工具,如果换成现代战争,如重机枪一类的连发武器,则会实现调好角度。

    正说着话,看到李成军箭如雨下,淮西军停了下来,停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对面的红旗还在风中滚滚翻飞,灰尘弥漫天穹。

    突然中,大阵朝两边分开,一队骑兵冲了出来。为首是一个身着儒袍的中年人,在他身后有一个骑士高举着青色华盖,颇有从容潇洒儒服临军的意味。

    那文士脱阵而出之后,并没有向前冲锋,而是一转马头,从淮西军阵前掠过。不断将手中的马鞭朝身边大阵指去。

    每一鞭落下,被指着的地方,所有的宋军都高举着武器大声欢呼:“太尉,太尉!”

    一丛丛,此起彼伏,形如波涛。

    此人自然是淮西军的统帅,江东宣抚使刘光世。

    瞬间,淮西军气势如虹,刘光世的威势可见一斑。若不了解他的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必然气为之夺。

    不过,做为他的老对手,李成却不屑一顾地“扑哧”一声,对王慎和陆灿道:“这个刘平叔,就喜欢来这种虚的。搞出这么大阵仗,也不怕我轻骑夺了他的中军大旗。好,既然某已经受了招安,咱们这就去会会这个名义上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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