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胜捷军军官大喊:“弓手准备,瞄准,瞄准!”
吴宪法:“把弓都放下,看看再说。”
很快,两骑就跑到军营之前。
一人高声喊:“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杨再兴,我旁边这位乃是张用将军,快快去通报,告诉吴宪法,咱们想和他说说话,还请他出营一见。”
听到是杨再兴,胜捷军士兵微微骚动。此人的勇武大家都有所耳闻,这可是一个独战军中几位高手的猛人啊!不但军使对他的武艺赞不绝口,就连一想狂傲的岳云将军私底下对他的武艺也是服气。
想不到今天不但张用孤身而来,陪同他的还有杨再兴。
吴宪法将头探出去:“我就是吴宪法,原来你就是杨再兴将军,久仰久仰。”
杨再兴很不耐烦:“吴宪法,你究竟出不出来?”
吴宪法身边众人都道:“将军,此人凶残成性,不可轻身犯险。”
杨再兴见里面没有动静,忍不住大声冷笑:“怎么,怕了,原来都是些胆小鬼!”
众胜捷军将士都是大怒,已经有人在喊:“弓手上弦,射死这鸟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 招安(二)()
“不要射箭,不要射箭!”杨再兴身边的张用大惊,他右手被杨再兴砍断,流了许多血,又奔波了一夜,身心俱疲,此刻已经开始发烧,只觉得一身软得厉害。
如果换成其他人,早已经彻底病倒了。之所以坚持到现在,想的就是自己一千多手下弟兄的前程。
此刻,他提起全身力气喊:“吴宪法将军,我等是来受招安的。若你不相信我等,张用愿意下马进寨,以身为质和你谈。”
说罢,就抽出腰刀扔在地上,跃下马去,空着双手,吃力地朝前走去。
杨再兴大惊:“张大哥!”
张用一边走,一边回头大喊:“杨兄弟下马,为了弟兄们,就别置气了。听哥哥的没错,泗州军都是英雄好汉,不会为难你我的。”
“哎!”杨再兴气得叫了一声,只得也跳下马来,三步并着两步冲上去扶住张用。
吴宪法:“打开寨门,接张用和杨再兴将军进来。”
“将军……”
“执行命令。”
很快,张用和杨再兴二人就被一群卫兵带到吴宪法身边。
众人同时对着杨再兴呵斥:“扔掉手中兵器!”
杨再兴大怒:“老子今天是来受招安的,可不是请降伏,让我缴械,休想!”
“杀了他,杀了他!”
“好了,好了!”吴宪法看到张用断了一只手,一脸病态,好象明白了什么,叹息一声:“来人,去叫军医过来给张头领看看伤。张将军,你今天来见在下,足见诚意。”
张用摇头:“不用了,我已经上了金创药,不打紧的。没错,今日我和杨兄弟过来,就是为谈受军使招安一事。”
吴宪法心中好奇,忍不住问:“张将军,据目前形势来看,你们可是占尽了上风,你又为何要受招安啊?”
张用叹息一声:“很简单,某和杨再兴将军大好男儿,却是不肯做女真人的奴隶。”他就将昨天夜里的一幕大概同吴宪法说了一遍。
“啊,曹成他们果然做了汉奸!”
“这些混帐东西,连祖宗都不要了!”众胜捷军将士一个个都怒发冲冠。
“好,张将军和杨将军深明大义,此刻弃暗投明,在下极为敬佩。”吴宪法倒也干脆:“二位将军若是愿意投入我泗州军,在下非常欢迎。张将军和杨将军可暂时将部队撤去后方休整,至于如何安置,将来又该任何官爵,一切都军使回来再说。”
张用点点头:“一切但凭将军做主,我这就传令让士卒们过来。”
“慢着。”杨再兴突然道:“要受你们招安,咱们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吴宪法:“杨将军还有何话要说?”
杨再兴:“要受你们招安,首先,咱们要保持独立的建制,不接受王慎的改编;第二,部队需要马上得到泗州军的补给,兵员、粮草、军械都不能短了咱们的;第三,以后,泗州军各部领多少军饷,咱们也要拿多少,不能厚此薄彼。”
“可恼,你这是要独立成军。既然投了咱们泗州军,就得按照咱们的规矩来,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别到时候养足了力气,背后再咬咱们一口。你们这些贼子,都不值得信任,这断断不可能!”吴宪法的副将大怒,出言反对。
“你说什么,谁是贼子?”杨再兴性格暴躁,大声怒喝:“俺的盘王军士卒都是一言九鼎的好汉子,俺乃是杨家将后裔,忠良之后,岂能出尔反而,两面三刀。既然投到王道思的麾下,就认他为主。你若在羞辱于我,老子今日也不受招安了,自去提兵来打,拔了你们这鸟山寨。”
副将冷笑:“你们盘王军,就凭你们三百来人,笑话?”
眼见这二人就要起冲突,张用大惊,急忙上来劝解。
吴宪法呵斥那个副将:“你住口!”
然后看着杨再兴,诚挚地道:“杨再兴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若能加入我泗州军,军使知道了不知道欢喜成什么样子。不过,咱们泗州军自有制度,是个讲究规矩的地方,一应军政大事都由军使做主。不过,我可以替军使做这个主,你和张将军的条件,我都答应了。”
副将军急道:“统制,这个……”
吴宪法:“一切有我,我会向军使解释的,你退下!”
说完,他朝张用和杨再兴微一拱手:“欢迎二位将军加入泗州军。”
可就在这个时候,杨再兴却冷笑一声:“我改主意了。”
“你!”众胜捷军将士大怒,同时将手放在刀柄上。
吴宪法却一脸笑容:“杨将军还有什么话说?”
杨再兴道:“我不会带军撤到后方休整的,你们瞧不起我们盘王军瞧不起杨某,老子今天还真要留在这山寨里,帮你等守住这寨子,打败来犯之敌。”
“留在山寨里?”众人都是一呆,心中一紧。这厮武艺实在太高强了,盘王军有都是剽悍勇猛的野人。他若是诈降,等到曹成大军来攻,来个里应外合,事情就麻烦了。
胜捷军丢了这个隘口,放贼军长驱直入,安陆危矣!
杨再兴一脸的狂傲:“你们也别小看了曹成,是的,你们泗州军长于阵战,可这里都是山地,你们的军阵也展不开。而我盘王军贼擅长打这样的战,没有我你们打不败曹成的。”
说着,他指了指一边的山岭:“若曹成来攻,可将我军布置在山上,到时候居高临下,老子要给姓曹的一点颜色看看。”
听他的意思是不住在营着,又要留下来作战,吴宪法等人疑心尽去,皆是大喜。
吴宪法:“好,就依将军的,到时候我等可以亲眼目睹将军的沙场雄姿了,只是要委屈将军和弟兄们住在野地里。”
杨再兴:“咱们瑶人可没那么娇气,有酒肉吃就好,天当背来地当床。”
吴宪法:“好,传我命令,盘王军的好汉要什么就给什么。打开寨门,接张用将军的士卒进来。”
见终于做成此事,张用心中一松,头一歪,软倒在地,就此晕厥过去。
很快,前来招安的部队就被接了进来,然后集中调动去后方的一个小村安置。至于张用,因为烧得厉害,也没办法走,只等住在山寨中治疗。
张用这一昏迷就是两日,到第三天才清醒过来,整个也病得变了形状。
这个时候,有斥候来报,刘麟和曹成集中了六家贼酋,领五万大军朝这边开来。
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以胜捷军区区两三千人马硬杠五万大军,说不紧张也是假话。
但紧张的同时吴宪法又感觉到异常的亢奋,从加入泗州军使了非常手段做到一军统制之后,说句实在话,他还是非常心虚的,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何证明自己。
只要过了眼前的这一关,看谁还敢小瞧我吴宪法。
“某不但要守住这座山寨,还要彻底击溃曹成!”他狠狠地捏紧拳头,在心中发誓。
“来人,去问一下杨再兴将军,旗号金鼓可熟悉了。等下战起来,让他依我旗号行事。”
第三百三十八章 来了()
郢州,京山,五华山。
恼人的秋雨,水气迷朦的江汉大地。几骑在连绵起伏的山丘上奔驰,马上骑士俯视着下面的山谷,山谷中有一条宽阔的官道。
说是山谷其实并不贴切,这里的山都很矮,坡度平缓,其实就是一片连一片的草场。若非空气湿润得可以拧出水来,还真叫人怀疑此处乃是广袤的陕北大地。
而马中的勇士们大多从那里里,自靖康年到现在,一晃那么长时间过去,故乡却是回不去了。
在山谷的一侧的山脊线的另外一边的反斜面上,是上千士兵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至于战马,都装了辔头,跪在地上休养气力。
没错,这就是岳云亲领的踏白骑兵。自从京山老营撤下来之后,他们选择在这个地方伏击耶律马五的契丹主力。
“天气不冷不热,地面坚实,我军又占有地利,真是个厮杀的好日子。”岳云不住纵马在山地间跑着,勘探着地形,欲要将方圆几十里之内的一草一木都记在心中。
这已经是整个泗州军所有领军大将每次出战的制度了,王军使说过,打仗说穿了就是空间和地点的争夺。要在有利于我的时间、地点和敌人战斗。
战前你不但要将地图背熟,还得提前在战场上跑上一趟,彻底将地形弄明白。是的,做军官就是这么苦。到了地头,士卒可以倒头就睡,但你不行。否则,一旦因为不熟悉战场地理吃了败仗,不但你会死,还得牵连其他袍泽弟兄。
草不深,都是浅浅的贴地草。而且,感觉得出来,脚下的土层很薄,下面都是岩石和密实的高根。纵马跑动,不但迅速有力,甚至连马蹄印也没留下几个。
座下的战马大张着嘴,喷吐着白气,棕毛湿漉漉地贴在脖子上,也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汗水。
在岳云身后,一队卫兵骑马紧紧地跟着。他们的身躯随着战马的跑动上下起伏,显得轻松惬意。可见,这踏白军士卒的骑术高到何等程度。
“应祥将军,可以了,可以,该看的地方已经看遍。”方我荣吐了一口气说。
岳云:“不急,我们再朝前走走。”
方我荣苦笑:“将军,我知道你心中着急,怕马五不来。可你再走,就要和部队脱离了。若是有个好歹,这一仗也不用打了。”
是啊,这一仗实在太关键了。马五乘踏白军被吕本中搞乱,斥候混乱的机会突然绕到他们背后,封住了郢州和安陆之间的通道,又和女真骑兵一道对踏白采取包夹之势。
到这个时候,整个安陆战局已经处于绝对的被动之中。抛开踏白军不谈,就如今而言,可说安陆的大门已然洞开。契丹人且不说了,一旦女真的三千铁骑轰隆涌入江汉,那又是何等可怕的场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便没有和金军有过丝毫的接触,踏白军已经彻底的败了。
但岳云不服气,他觉得事情还没有到最后时刻,无论如何都得试上一试,看能不能将这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局势板过来。
那就是,先吃掉马五,将富河码头抢过来,封住安陆大门。然后腾出手来,慢慢想该如何对付完颜希尹的骑兵。
但是,耶律马五是何等经验丰富的老将,他手下那三千多步卒也不好对付。人家只要来个死守大寨不出,等着女真的骑兵开来就是了。
不得不说,吕本中这老匹夫的主意不错,对外诈称军使回来了,已经掌握了踏白军,准备将部队拉到复州去休整。
泗州军和契丹人已经在建康府结下深仇,而且,斩首军使又是如此大的功劳,马五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可是,世事无绝对,如果马五不来呢?”
看着连绵的小丘陵,岳云突然没有什么信心。
这个时候,一个卫兵道:“应祥将军,吕老匹夫好象病了?”
说起这个吕本中,全军上下都对他恨得牙关痒痒,依大家的性子,自然是要千刀万剐,掏了他的心肝煮一锅醒酒汤才甘心。
岳云也同样如此,很多次他都忍不住要拔刀动手,可每到杀意升腾之时却强自按捺住这一念头。
是的,他表面上看起来性格暴躁冲动。可没做一件事,轻重缓急好歹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老匹夫毕竟是正经的朝廷官员,虽然没有什么职权,可门生故吏遍天下,极有名望。若是杀了,怕是要给王军使惹下大麻烦。军使有麻烦,自己也有麻烦,而岳云这人最怕麻烦。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将如何处置吕本中的事情交给王慎,这事就让他抓脑壳去吧。
虽然不想亲手杀吕本中,可不知道怎么的,岳云对这老东西的阴谋诡计却有些莫名其妙的畏惧,总感觉他虽然身为阶下囚,可暗地就总想搞什么鬼。
所以,这几日,岳云索性就将他带在自己身边,勒令他不许离开自己二十步。否则,定斩不饶。
连日行军,再加上今日一大早就出来探察地形,大约是受了风凉没,吕本中病了。
岳云拉停战马看去,只见吕本中裹着肮脏的羊皮袄正瑟瑟发抖:“怎么了,病了,你可死不得。”
他伸出手摸了摸吕本中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
吕本中哀求道:“岳将军,回去吧,该看的地都看完了,你在这里等着也没有用,实在太冷了,小老儿实在经受不住。我已经一把年纪了,再这么下去,非死不可。还请叫军中郎中给我吃一剂药吧!老夫若是死了,你不也不好向王军使交代,王军使也不好想朝廷交代不是?”
看到他那张委琐的脸,岳云心中涌起一股厌恶之情,冷哼道:“什么不好交代,有杜相公在,军使就算杀了你又如何?你这个老匹夫作恶多端,某恨不得食你肉寝尔皮,之所以留你到现在,那是因为我泗州军有制度。一旦擒获敌人的大人物,得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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