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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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宋-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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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骗人吗?

    严曰孟见王慎还在犹豫,心中大急,道:“军使,此番剿灭钟、杨妖寇,以军使的手段,属下以为也就三五天的事情。依我看来,李成已有图谋军使图谋我安陆野心。将来说不好两家要兵戎相见了。一山不容二虎,立场不同,门庭不同,也没有妥协调和的余地。大丈夫当断必断,行不得快意之事。想来军使也不想将来和战场上和陈兰若将军见面吧,试想,踏白军和陈将军的骑兵军在战场上铁骑对冲,那又是何等侵者痛仇者快的可怕的场景。”

    想起这一幕,王慎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国家和民族就只剩下踏白和陈将军手下这点骑兵了,无论如何要为我汉家留点元气啊!”严曰孟苦苦哀求道:“军使,再不能犹豫了!”

    王慎一脸的苦涩,喃喃道:“不行,不行啊!”

    “若将军不肯和陈将军重叙旧情,属下倒有个主意。”严曰孟右手狠狠朝下一斩:“钟、杨,疥藓之疾,李成心腹大患。不如立即动手,斩了陈兰若将军,收编骑兵军。”

    “啊……”王慎大口大口地抽着冷气,说不动心也是假话。

    严曰孟此议确实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法子。

    可是,可是……我这么做不是畜生吗?

    王慎王慎,你真要变成宁我负人,莫叫人负我的枭雄吗?

    不能,不能这样。

    “罢,我还是去寻兰若好好解释一下当初的误会吧。”王慎苦笑,这个时候,他看到严曰孟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心中气恼:糟糕,中了他的计了。

    这个严曰孟虽然野心不小,热中功名,可对自己倒是忠心耿耿,却不好责怪于他。

    不过,这厮心眼太多,太不可爱了!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可是,为了不和她将来在战场上相见,这个流氓还真得耍了。作为成功人士,花丛老手,王慎并不认为和陈兰若重归于好什么不得了的挑战。

    当下在心中说服了自己,一整面皮,大步走了出去。

    还没走到地头,突然间,就看到岳云摇晃着硕大的身躯,轰隆地走到陈兰若身前,将一个口大包袱扔在地上。

    “哗啦”一声,包袱裂开,里面的银梃散了一地,银光闪烁,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陈兰若正看着篝火发呆,她猛地抬起头来,也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岳云。

    “这是俺的积蓄,都给你,买你的一百个骑兵连带战马和配套装具。”

    陈兰若瞳孔一缩:“不卖。”

    岳云冷笑:“你们这群流寇贼子,一路从河北抢到湖南,千里转进,不就是为财吗,俺给你就是了。怎么,嫌少,你报个数来?反正,屠戮良善,欺压百姓也用不了这么好的士卒,一把菜刀就够了。”

    泗州军士卒待遇不错,吃得好,穿得也不错,至少大冷天的不用像其他宋朝官兵那样依旧是一身破旧的烂衫。但是,将领和官员们的俸禄极低,平日间也只有一些津贴。要想赚钱,你得在战场上去拼。但岳云却是个例外,他岳父是杜束。当年泗州军移镇黄州,杜判官在杜充的点头下,老实不客气从建康府库中弄了不少金银财帛,说是给杜术女儿的嫁妆。

    如此,岳云算是泗州军系统中的富豪。只不过,这小爷每天只要有肉吃,对于钱财倒是不放在心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 挑衅() 
这一年来,部队打的仗多了,岳云大约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对于战争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天分,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带兵大将。他算是看明白了,在战场上,个人的勇武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要想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依靠的是纪律和装备。

    背嵬军乃是泗州军的重甲锐士,浑身上下都包裹着钢铁,一个个身高力壮。遇到普通的流寇,简直就是欺负人。

    不过,因为步兵的机动力实在太差,虽然背嵬军在阵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可战后统计战果,比起踏白却差上许多。如此一来,外人一提起泗州军,总会第一时间想起踏白骑。想起老郭和方我荣,搞得岳云很是气愤——合着啃影骨头我来,吃肉的时候就变成你们骑兵了?

    后来,随着江汉平原的收复,泗州军的财务状况一天天好起来,王慎也开始给岳云装备战马,以此提高背嵬军的机动能力。

    如果条件允许,王慎倒是愿意手下的部队人手一匹战马,跟后世的蒙古人一样。当然,这也就是想想,在没有收复燕云、河西马场之前根本就没有可能。

    这几日,看到陈兰若手下那群经验丰富的骑手和精良到令人发指的装备,岳云眼睛都红了。

    对于陈兰若和王慎以前的那一段露水情缘,应祥将军自然听人说过。一想起姐姐,看到陈兰若那男人婆的模样,岳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岳云说得如此无礼,陈兰若手下人人怒目而视。

    陈兰若依旧淡淡道:“不卖,人不是货物,如何能够变卖?我视手下袍泽为亲生弟兄,须臾不肯分开。岳将军,此话休要再体。”

    岳云嘿嘿冷笑起来:“须臾不肯分开,你是在养猪吗?所谓勇士,是在战场杀出来的,看看你们这些瘟货,这两年可打过象样的仗吗?这么多好汉子落到你手头却是违误了,不如交给小爷,好歹也能调教出来,免得别人象话咱们两河男儿都是废物。”

    “铿锵”陈兰若身边的众卫士大怒,齐齐抽出刀来。

    有人怒喝:“姓岳的,你说谁是猪?今日不拿个说法出来,咱们刀下见真章。”

    岳云却是不惧,冷笑声更大,鼓掌道:“好好好,这才象是俺们两河的豪杰。要说法是吧,要打架有的是机会,不过,话可得说清楚了。”

    “好,你说,不说清楚,咱们今天就得有个人趟下。”

    “砍了这鸟人。”

    “咱们东京留守司,咱们河北汉子虽然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眼见着大家就要打起来,一直神情冷淡坐在一边的陈兰若站起身来,对手下道:“你们都别动,都是友军,怎么还没见到妖贼,自己先打起来?”

    她微微朝岳云一拱手:“应祥将军,你我两军配合作战,同去剿灭钟杨二贼,大家将来都是要在沙场上一起流血的。军队的事情大伙儿都清楚,只要一起流过血,共过生死,那就是比亲兄弟还亲,这就是你们泗州军对待袍泽弟兄的规矩。见了自己人,不想着如何配合作战,先要兼并别家队伍。若是传了出去,将来谁还肯和你泗州军打交道?”

    这话顿时让岳云一窒。

    陈兰若继续说道:“且不说这支骑兵是东京留守司做统制的先夫留给我的,也算是个念想,若是卖给别人,将来百年之后,我又有何面目却见他。现如今,骑兵军归李天王统帅,我又拜他为义父,没有他老人家的同意,谁也拿不走咱们骑兵军。”

    “对对对,咱们可是宗爷爷和马皋将军一手训练出来的好汉,怎么可能为这个小毛孩子效力,真是可笑。”众人同是叫嚷。

    岳云最恼别人当自己是个孩子,再不留情面,铁青喝道:“你们还记得自己是东京留守司的兵,记得宗爷爷,哈哈,看看你们这一年也算得了什么东西,可在正经战场上和占我河北、毁我家园的女真鞑子打过一仗?平日间只顾着抢劫百姓,一路从河北逃到万里之遥的湖南,真真是逃亡如风啊!若是宗爷爷知道了,还不被你们这群垃圾废物给气得活过来?老子们再怎么这,跟了王军使在建康可是和女真还有契丹人狠狠地打了一仗,等到取下钟相的头颅,就会北伐河南。是好汉的,就跟爷爷一道北上杀女真。若只知道躲在俺们屁股后面安享太平日子,今后见了别人,就别说自己是河北豪杰,小爷身为河北人,丢不起这个人!”

    “小畜生,爷爷砍了你!”终于有一个骑兵军士兵实在忍受不了这个羞辱,一刀朝岳云头上劈去。

    可惜他如何是岳云的对手,岳云一骨朵架住他的刀,右脚飞起,将他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来来来,你们这些废物只知道欺负老百姓,身上的血气都已经耗尽了,小爷一个可以打你们十个!”

    眼见着他们就要战成一团,王慎再看不下去了,忙走上去,喝道:“都不要打,岳云,你干什么?”

    岳云见到王慎,不敢造次:“军使,俺就是想向他们买些人马,没别的意思。”

    “退下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岳云,知道我军中的制度吗,军中将士聚众斗殴,该凼何罪?今日之事暂且记下,等回到安陆,去陈达那里领罪。”

    岳云知道王慎对自家姐姐又敬又爱,平日间在他面前也是大大咧咧,不当回事。可一提到陈达心中却有些畏惧,那鸟人就是个强项令,眼睛里只有军纪,谁的面子就不给。

    当下就讪笑一声:“军使,我这不是跟骑兵军的弟兄们闹着玩的吗?嘿嘿,各位弟兄,最多两日咱们就要同钟相交手,你们说自己是东京留守司的精锐,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别到时候说你们骑兵不参与攻坚,叫俺们背嵬军把仗打完了。”

    众骑兵军士兵眼睛都红了:“姓岳的,咱们战场上见,看谁拉稀,看谁怂。”

    冷笑声中,岳云已经去远。

第二百八十六章 当如此箭() 
雾气还在弥漫,在篝火的光影中暗暗地红着。

    露珠已经凝结在人的铠甲和头发上,然后汇成水流下来。

    陈兰若依旧坐在篝火边,看着摇曳的火光出神。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王慎一眼,但头下却有水滴一闪而落,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露珠。

    陈兰若和王慎的男女之情的纠葛,骑兵军的众人都是清楚的,早早地就退到一边。就连王慎所带的卫兵和严曰孟也远远地躲到黑暗处。

    一年没有见面,这是王慎和她见面之后第一次单独相处。

    在来的时候,他已经想好等下该用什么样的甜言蜜语使得二人重归于好。实在不行,就用强,直接将她抱进帐篷,春风一度,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丑。

    这些招数他在现代社会用得多了,屡试不爽。

    可是,此刻见到她浓黑的眉毛,一脸英气的面庞上满是倔强的神情。王慎突然意识到,兰若和他在现代社会酒吧和微信上所约的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同。如果自己使出这样那样的手段,那是对自己和她以往那段感情的侮辱。不但是兰若,就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看着她紧抿的嘴唇和完美得找不到缺点的五官,王慎心中突然颤抖起来:该死的,原来我一直都喜欢这个女人,我原本以为当初不过是逢场作戏,其实却不是……

    他禁不住长长地叹息一声:“兰若……我……”

    “招讨置制使,请叫我陈将军。”陈兰若淡淡地说。

    “哎,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一年了,一年了,我自有娘子,而且,自从与你一别,王慎都在生死之间打滚。若说时刻牵挂着你,也是假话,这一点也没必要骗你。男儿大丈夫,想的事情实在太多,首先是要带着我和手下的袍泽弟兄活下去。若是连命都没有,也谈不上其他。可是,你却是我第一个动心的女人。”

    王慎这个时候,已经放弃了要将骑兵军和陈兰若拉到自己麾下的念头。管他呢,这事若不说清楚,老子念头不通达:“兰若,我也不骗你,今日来寻你,包括那天从李成手下把你要过来,就是想让你改旗易帜,随我征战天下。我手头实在是太缺骑兵,太缺有经验的骑兵将领了。我手下的严宣赞给某出主意,让我骗你说愿意娶你为妻,等到你和你手下的士卒加入泗州军,搓圆捏扁还不由得我的心意。我先前也打算这么干,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陈兰若还是呆呆地看着篝火,不说一句话。

    王慎:“兰若,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一年的时间我已经变了,变得心硬似铁,凡事之问得失和利益。也因为如此,王某人才能在这个乱世活下来。我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我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但是,今天我打算为自己活,某今天要行快意之事。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将来该娶谁?”

    “你若是愿意助我,咱们去将钟相的头颅取了,算是你帮我剪除这一大患。若不愿意,现在就可以带兵回鼎州,王慎绝不强留。”

    说罢,他站起来,转身就走。

    有长啸声传来:“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

    是啊,这个乱世,造化弄人,人于造化而言太过弱小而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天地万物都靠造化去熔炼、被造化主宰,就像被熔炼的铜一样,命运被燃烧的炭火掌控,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尤其是如他王慎和陈兰若这样的人物,个人的命运又如何能为自己把握?

    这人生,真是苦透了。众生皆苦,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篝火旁,陈兰若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的抄在袖子中的双手抽了出来,手中正捏着一支折断的羽箭。

    ……

    “我陈兰若发誓,今生只愿侍侯在爹爹身边,绝不外嫁。若违此誓,当如此箭。”

    ……

    道思,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我就算是死,也不离开你。

    方才你为什么说那么绝情的话,你为什么不骗骗我,骗我说要娶我为妻?

    只要,只要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

    箭头扎进掌心,鲜血滴滴落下。

    ……

    和陈兰若说出自己的心意之后,王慎也知道说不好她就会带着兵马离自己而去,突然少了五百重骑,突袭连云寨一战最后会打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如果拿不下摩尼教的伪皇庭,让钟相和杨幺逃脱,或许湖南局势又会变成当初那样互相对峙,变成一锅难以下咽的夹生饭。

    可是,那又怎么样,且让我任性一回吧?

    不回答严曰孟的询问,王慎钻进自己的帐篷就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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