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手甚至来不及叫上一身,就如米口袋一样摔了下来。
众人都是面色大变,神臂弓的威力竟大成这样,再加上孔贤那可怕的准头真让人胆寒啊!
什么时候少将军有如何高明的射术了?
他们并不知道,孔贤在做俘虏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平日闲得无聊除了种豆芽就跑到军营里找人吃酒玩耍。
说来也怪,泗州军的将士们好象并没有拿他当敌人,对孔少将军也非常客气。
王慎军中最重弓马,对于士兵的射击训练也有一套严格的章程。军中的弓手、弩兵中也有不少神射手。孔贤看了几日,得了趣,也跟着练了一阵子。在泗州军现代的训练手段下,他的射术也进步得非常快。
今日小试身手,竟是射无不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 高光时刻()
见顺利射杀两个卫兵,孔贤心中得意,他将手中的神臂弓往地上一杵,霍一声上了弦,大声喊:“妹妹,阿琳,快,拿我扎甲来给我披上,贼子马上就要杀进来了。”
扎甲实在太重,除了夜里,平日间他也不可能穿在身上。
喊了几声,却听到嘤嘤的哭声:“娘娘,娘,你怎么了……大哥,娘快要不成了。”
孔贤回头一看,泪水如同泉水一样涌出。
只见,母亲口中、鼻孔、耳朵里有血渗出来,就连眼睛里也满是红色的液体。
他猛地扔掉手中的强弩,悲叫一声扑到母亲身上:“娘,娘,你不要死啊!坚持住,儿子这就带你杀出一条血路,却寻王道思。只要到了他那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娘,不要死!”
母亲已经陷入弥留,可听到王道思三个字,眼神突然清明了些:“王慎,你们如果能够到他那里去就好,娘也就安心了。不要管我,快走吧……可怜娘一直都听人说起他的名字,却一直没有能够见着未来姑爷一面,也不知道他对我的琳儿好不好,娘就算是死了也不甘心啊!”
孔琳大声地哭着:“娘,王道思会对女儿好的,一定会的,你就放心吧!他要娶女儿,和我孔家军打了这么多仗,死了那么多人,可见其心之诚。”
“是啊,是啊,我的阿琳可是个天仙,这世上男子只要眼睛不瞎,都会爱你敬你的。”母亲笑着,伸出手去摸着女儿的脸:“阿琳阿琳,我的阿琳,你真美啊,娘好想看到你穿着嫁装的样子。好想看到你将来儿女成群,好象看到你成为将军夫人,可惜娘坚持不到那一天。”
说着话,她又伸手摸着儿子的脸:“贤儿,我的贤儿,娘也舍不得你。你这孩子性子柔,又善良,不是个能带兵的。将来你也别想着做什么大将军,要不你就暂时在王慎那里住上一阵子,等世道太平了就回老家去。你不是喜欢种地吗,就种种地,养养牛羊,也是好的。不过,你先得保护好你妹妹。”
孔贤用手抓住母亲的手不住点头:“娘,你放心,我会保护她的,我发誓,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将她送到王道思那里去。”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也不要发这样的誓言,娘不想你们死,娘要你们兄妹好好地活着。”孔贤母亲面上带着潮红,大口大口地喘息,每喘息一次,口鼻中就有血涌出来。
孔琳哭喊着不住用手巾去擦,可又如何擦得干净。
“别弄了,停下吧,娘时间不多了,有话同你们讲。”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兄妹二人停了下来,将耳朵凑到母亲嘴边。
孔贤母亲面上突然出现淡淡的笑容:“你们不是孔彦舟那老贼的骨肉。”
兄妹二人同时身子一颤。、
孔贤母亲继续说道:“是的是的,孔老贼猜得没错,你们是娘和别人私通时生下你们的。你爹爹也姓孔,后来死在孔老贼刀下……所以,你们以后也不用改名……娘要你们答应,如果有机会……呼呼……”
她大口地喘着粗气,额上有汗水不住渗出:“如果有机会,替你爹爹还有外公和舅舅,替娘报仇……不过,你们先得保全自己……娘好象看到你们长大成人的样子,娘要走了,娘很不甘心……”
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终至细不可闻。
但她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孔贤和孔琳并不知道,母亲在临死的时候说了假话。她深恨孔彦舟,日思夜想就是杀了那个老畜生。又怕儿女因此背负弑父的罪名,于是在临死的时候顺便报复孔彦舟,也好使得老贼骨肉相残。
“娘!”孔贤和孔琳大声痛哭。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激烈的呐喊:“冲进去,杀了小畜生,留下女野种!”
孔贤瞬间清醒过来,回头看去,只见一群身着铁甲士兵正从院门蜂拥而入。
若在迟上片刻,待到他们冲来,自己只怕就会被砍成肉酱。
当下,他大吼一声跃起,操起神臂弓“咻”一声射出去。
劲风响亮,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甲士胸口中箭,宛若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身体顿了顿。又向前冲出两步,这才失去力气倒下。倒软倒在地的时候,他才醒过神来:“我中箭了!”
即便是身披铁甲,可在神臂弓强悍的穿透力下,所有的甲士就好象是没穿衣服一般脆弱。
射出一箭之后,间不容发,孔贤将手中的强弩往地上一扔,厉声大喝:“孔琳,上弦!”
就又拿起另外一把早已经上好弦的弩弓,瞬间击发,再次将一个敌人射倒。
原来,在这段时间里,孔贤在母亲的房中早已经布置好了。不但身上穿着索子软架,堂屋里还放在一具扎甲,一柄长斧,一根长矛。除此之外,他还放了四把早已经上好弦的神臂弓,等的就是今天。
“孔琳,快上弦,要想活就动手。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孔贤继续大吼,射完手中的箭头之后。他操起依在墙壁上一根短枪,朝前助跑两步,就投了出去。
不用问,这也是泗州军的战法。
这一枪投的好准,直接击中一个敌人的额头,将脑浆子都扎出来了。
孔贤举手投足就轻易的杀死一个敌人,当真是威风凛凛,此刻的他宛若战神附体。
投出短枪之后,他不退反进,抽出挂在腰上的骨朵就大笑着朝前逼去。
他身上全是血,有孔彦舟的也有母亲的,看起来是如此的可怕。
孔家军的士兵顿时惧了,同时发了一声喊,不要命地退了下去。
“真是没有用的废物!”孔贤大声冷笑着转身回屋。
这个时候,一个孔家军的弓手已经爬到墙上,一箭射过来,正中孔贤的背心,直射得他一个趔趄。
“贤哥!”孔琳惊呼。
“被蚊子咬了一口而已。”孔贤从妹妹手中接过上好弦的神臂弓,回手扯下背上的箭,搭在弩机上回手射去。
墙壁上那个弓手见孔贤从孔琳手中接过神臂弓,就知道不好,“妈呀!”一声,身体朝后一仰,滚了下去,也躲过了这追魂夺魄的一箭。
墙壁那头传来一片混乱的叫声,接着孔彦舟愤怒的长啸:“蠢货,胆小如鼠的混蛋,上房,上房。直娘贼,刘复怎么还不到?”
射退敌人的这次进攻之后,孔贤轻蔑地看了看外面的敌人一眼退回屋中:“都是没用的乌合之众,难怪会在王道思手下败得那么惨。”
孔淋见哥哥背心红成一片,低声问:“贤哥,你的伤怎么样?”
孔贤头也不回,只将目光盯着外面:“帮我看看。”
“是,贤哥。”孔琳用颤抖的手撕开哥哥背上的衣衫,又解开索子甲的带子。
孔贤:“如何?”
孔琳:“不要紧,就是一个口子,大概一指深,也没伤着筋骨。”
孔贤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阿琳,快替我穿上扎甲。另外,如果等下再打起来,你替我上弦。有哥在,不用怕。”
“恩。”孔琳应了一声。
等到穿好所有的铠甲之后,孔贤胆气又是一盛。有两层铁甲护体,只要不碰到神臂弓,敌人拿自己也没个奈何。
四把强弩也都上好了弦,分别放在门口、窗口位置。
他心中安稳,回头看去,母亲还躺在地上。她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不过,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光泽,身体干瘪得像是个小老太婆。
母亲今天才三十出头,竟老成这样,天知道这些年她在孔彦舟这个老子身边经历了什么?
孔贤咬牙暗暗发誓:娘,你在天之灵睁开眼睛看着。儿子今天就算战死在这里,也要拖几个贼人陪葬!
“阿琳,背起娘亲,把她老人家放在床上。”
正在这个时候,头顶的瓦楞一响。
孔贤想也不想,抬手就击发。
“啊!”长长的惨叫声中,一条人影滚落到院子里。
孔贤心中一凛,自己刚才尽顾着和妹妹说话,却放松了警惕。
当下,他又“咻咻”两箭朝外射去,大声笑道:“外面的人听着,是男儿大丈夫就正大光明杀进来,偷偷摸摸鼠辈之行!好歹也是北地男儿,没得堕了我燕赵烈士的名头!”
外面传来孔彦舟的大吼:“射,射死小杂种!”
五六支箭乱糟糟射来,孔贤却是不惧,也不住回射。
他在屋中预先放了四把神臂弓,五壶箭共一百支,倒是能抵挡一阵子。
只是,这天实在太热,汗水不住渗出,伤口被汗水一沁,又痛又痒。
冲是冲不出去,杀又杀不完,外面又没有援兵,看来今天要战死在这里了。
男儿大丈夫,死则死尔,又有何惧哉!
他射出弩箭之后,突然又冲出屋去,手中短斧一扔,正好砍在一个在院门口露出半边脸的敌人头上,解决了一人。
此刻,院子里遍地都是尸体,热血腾腾流淌。
站在黑色的乌云下,孔贤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强大过,这是他这辈子的最高光时刻。
当真是“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围攻()
那头,刘复匆匆点齐一百牙军朝行辕跑去,这样的热闹吕本中如何肯放过,叫了一声:“刘复将军,等等我,老夫随你一道过去。”
作为一个智者,毒计百出的谋士,吕本中喜欢这种万事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只有身处最前线,在是迅速准确地做出判断。
此刻他已经身陷蕲春两个多月,想要脱身,只能尽量将局面搅乱。、
走了一条街就到了孔彦舟行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同时,头顶又有噪杂的“嗡嗡”声,定睛看去,却是满天满地叫人毛骨悚然的红头大苍蝇。
这些该死的畜生们想必是嗅到了这里的死人味道,迫不及待过来享受着饕餮盛宴。
孔彦舟的行辕本是城中一个大户的宅子,地方极大。如今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他的办公场所,后面则是几是个小妾和子女的住处。
天色更加暗淡,腥风鼓荡,院子里的高大的香樟树干枯的叶子哗哗着响,尖锐坚硬,就好像是铁片在相互摩擦。
很快,众甲士就到了孔贤母亲的居所。
透过大敞开的院门看进去,里面的情形简直是惨不忍睹,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尸体。
人血在地上蔓延,已经凝着黑紫色。地上、墙壁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点子。
有苍蝇肆无忌惮飞舞,落到尸体上,很快就积了一层,就好象给人穿上了一袭黑衣。
吕本中乃是海内知名的大名士,居移气养移体,富贵惯了,顿觉胃中一阵翻腾,也忘记了上前和孔彦舟见礼。
只见,孔彦舟已是全身披挂,手握钢斧,眼睛喷火地指挥着手下:“杀进入,再攻一次。直娘贼,畏缩不前者,休怪爷爷手中的板斧认不得你们!”
可是,他手下的卫兵显然是已经被孔贤杀破了胆,都是一脸的畏惧,却不肯向前。
眼见着孔彦舟的斧子就要砍下去,刘复大惊,喝道:“不要动手,都停下来。”
然后走上前拱手:“军主,这究竟是怎么了?”
孔彦舟看到刘复和他身后轰隆开来的一百牙军,咧嘴怪笑:“好好好,好得很,你可算到了,马上带着人马杀进去,挤也要挤死孔贤那个小畜生!”
刘复大惊:“军主,少将军毕竟是你个亲生骨肉,纵然有错,也不至于兵戎相见啊!”
“什么亲生骨肉,放你娘的狗臭屁!”孔彦舟大骂:“小畜生是他娘和人私通生下来的,就连他妹妹也同样是野种。老子刚才已经把那贱人给宰了,却因一时不防被那孽障砍了一刀。且不说小杂种来历不明,就凭这一刀,如此弑父罪行,和老子的父子情分已然一笔勾销。刘复,马上带着人马给老冲进去,活剐了孔贤。”
他肩膀上中的一刀虽然不深,也不影响行动,现在也不痛了。可说来也怪,伤口处却麻麻痒痒的,说不好还淬了毒。
看来,这小杂种是早有准备,处心积虑要取老夫性命。
“今日不剁了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孔彦舟还真猜对了,孔贤一心要保护母亲,这几日都将手刀和兵器浸泡在便溺之中,几次下来,兵器上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粪毒。
孔彦舟这话如同头顶阴沉的天空叫刘复透不过气来:“军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到这话,孔彦舟怒啸一声,喝骂道:“刘复,你他娘磨蹭什么。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老子都把话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误会的。立即派兵马杀进去,取了小畜生的头颅来见我。否则,休怪我辣手无情。”
刘复为人执重,尚且在犹豫,旁边吕本中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反驳,又眨了眨眼睛。
他心中疑惑,但处于对吕本的信任,只得点了点头,应道:“是,军主,末将这就带人进攻。”
当下就询问起方才这一仗是何情形,在知道孔贤凭着神臂弓硬生生压得院子外的人抬不起头来之后,又看了看四周的地形,道:“军主,此地地势实在狭窄,周围都房屋挤在一块,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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