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何况只看齐南瓜那小样儿,他就猜到那位齐夫人出手绝对不平常。
他眼珠子一转,就笑嘻嘻直接大大方方打开了荷包,见里头果然是满满当当的金珠,他就象征性地拿了一个金锞子,几颗小珍珠,随即就把剩下的连同荷包一同递回给了齐夫人。
“齐叔叔已经送过见面礼了,婶婶你送太多了,我就拿这点,剩下的还给您。爷爷常说,做人不能太贪心,之前师父带我去景福殿,任娘娘塞了我一大堆东西,我也一样不敢全收。再说了,婶婶家的菜这么好吃,以后我一定常来,您以后不要嫌我常来蹭吃蹭喝就行。”
齐夫人被越千秋逗得花枝乱颤,但终究没有继续硬撑。她横了一眼脸色发白的丈夫,以及眼神飘忽不定的严诩,这才笑着对越千秋说:“那好,我就等着以后千秋你上门做客。你等着,我去做酥酪,一会儿当点心吃。”
见妻子如同蝴蝶一般翩翩而去,齐南瓜按着胸口如释重负。他没理会严诩那鄙视的目光,双手合十冲着越千秋连拜了几下:“小祖宗,多谢手下留情!那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私房钱,要真让她全都送了,我这个月……不对,接下来几年就都喝西北风了!“
越千秋这才明白齐南瓜刚刚的肉痛是怎么回事,不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而一旁的严诩则恨铁不成钢地皱眉道:“你从前多男人?如今娶了媳妇不算,还被管得这么严严实实?”
“那是你没体会过有媳妇的好!”
看到齐南瓜开始拍着严诩的肩膀,说着自己这些年痛并快乐着的婚后生活,什么有人知冷知热地伺候着,回家就有热饭菜,雨雪会有下人特意去送蓑衣斗笠,一年四季衣裳鞋袜从来不重样,穿出去人人夸赞……越千秋就知道,齐南瓜正在试图诱拐严诩这个不婚党脱单。
他倒无所谓将来多个师娘,可他建议严诩跑来找旧交,不是为了给两人单纯叙旧情的,更不是让齐南瓜拖严诩下水的,因此他瞅了个空子好奇地插嘴问道:“齐叔叔,你名字到底叫什么?总不成真是师父说的……”
“别听他瞎扯!”齐南瓜这才暂时打消游说的念头,瞪了严诩一眼,就笑眯眯地说道,“齐叔叔大名叫做齐南天,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
齐天大圣大闹南天门……
越千秋倏然冒出了这样一幅画面,随即就竖起大拇指赞道:“齐叔叔这名字好,有气势!”
没等齐南瓜……不,齐南天继续得意,他就立时岔开话题问道:“齐叔叔,今天我师父狠狠教训了英王,长公主和我爷爷进过宫之后,皇上虽然没说什么,可英王是他唯一的儿子,之前在垂拱殿又哭得那么凄惨,英王会不会想办法报复师父,还有长公主和我爷爷?”
“他敢?”
越千秋知道严诩也就只能说这种张狂的话,因此一点都没指望这个师父,而是认认真真看着齐南天,指望这位镇守宫门的武官能够给他提供点讯息。
否则难不成他回去问爷爷越老太爷?甭指望那老狐狸会对他说什么!
也许是被越千秋忧心忡忡的目光,也许是被小家伙之前给自己留下了大半私房钱的行为感动,齐南天在踌躇了一阵子之后,最终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出了一番话。
“皇上虽说只有英王一个独生子,可如果真的就满足这么一个继承人,这些年后宫也不会多了四五个美人,两三个婉仪。更何况,冯贵妃再大的气性,也扛不住长公主又或者越老大人之中的任何一个,更不要说两个人加在一块。”
齐南天顿了一顿,随即鬼使神差地补充道:“再说,宫里有一种说法,道是英王未必就是冯贵妃亲生,冯贵妃自己也想再生一个,这才会娇惯得这个独子如此人厌狗憎。而且,英王也没多大人望,宫外还有个被抱进宫抚养了十年,然后又退回王府去的准皇子呢。”
这一刻,别说越千秋深感这顿饭没白蹭,就连严诩的眼睛也在熠熠发光。
第56章 又出大事了()
黄昏时分,离开齐家那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温暖安心的小窝,越千秋和严诩同乘一马,踏上了归途。一路上,不论是素来习惯记路以备不时之需的越千秋,还是从来没个师父架子的严诩,全都没怎么说话,全都在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直到拐进了越府门前的长街,越千秋才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赶紧拉住了缰绳。
“师父,咱们是溜出来的,大摇大摆回去不太好吧?”
“皇宫都去过了,皇子也差点打过了,连你爷爷都被请到宫里去了,这还不够大摇大摆?”
越千秋还是第一次被严诩怼得哑口无言,毕竟,今天这趟皇宫半日游真心够招摇的。
可他依旧死死拽着缰绳,有气无力地说道:“要不是师父你实在太有侠义风范,今天咱们明明可以偷偷逛皇宫,拿十个八个大红包,然后静悄悄回来的。这下可好,万一别人听说之后,质疑昨天我被人暗算的伤势怎么办?”
见严诩终于心虚地哈了一声,越千秋就轻哼道:“所以说,幸亏昨天那一下挨得真真切切,否则今天这一趟进宫之后,刑部万一派人过来给我验伤,不是又得穿帮了?”
严诩从善如流地接口道:“所以就算越老太爷知道我们去了趟宫里,还是原路返回吧。”
否则他会被徒弟幽怨的目光给直接打击死!毕竟今天可都是他惹得祸……
所谓原路返回,自然是从严诩那个小院进去,把坐骑存放好,然后再翻墙。原本越千秋对这种出入自家也要高来高去的方式挺无语的,可现在惹了事回来,他可不希望越家上下全都知道今天的事。他在越府已经够醒目了,可不希望再多一个得罪当朝唯一正经皇子的光环。
当趴在严诩背上飞檐走壁,最终在清芬馆院子里成功着陆,他才刚舒了一口气,就只听到耳畔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惊呼:“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出大事了!”
一听到出大事了四个字,才刚落地的越千秋就条件反射似的去看严诩。
而严诩虽说背着越千秋,躲过越府放了水的重重防戍成功潜入,可眼下不但脸不改色心不跳,而且连气喘的迹象都没有,却被越千秋看得有几分心虚。好在他们师徒很快就不用纠结了,因为跟在追星后头迎上前的逐月直接就捅破了这个大消息。
“公子,今天有自称是四老爷妻子的女人上府里来,还带着一儿一女。”
这下子,越千秋顿时如释重负:“原来就这点事而已。”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聚焦了好几道目光。追星逐月以及说话间匆匆从正房出来的落霞,那自然是嗔怪和忧切,可严诩也拿某种奇怪的眼神看他,他就有些郁闷了。
“一个人在外头漂泊七年,多个女人和一对儿女很奇怪吗?”越千秋没好气翻白眼。
“我也一个人在外漂了七年,我怎么就没有!”严诩暴跳如雷道,“越小四这个混帐东西,非但不告而娶,还弄出儿女来,真是不孝子!”
说得你老人家好像很孝顺似的……
越千秋无所谓地打了个呵欠:“反正我的靠山是爷爷,现在又多了师父你,爹他爱咋咋的,和我又没关系。再说了,师父也说了那是不告而娶,爷爷能让她进门就不错了。反正她肯定会死抱着两个孩子不放手,既然又不和我住,我紧张什么?”
“好小子,果然是我的徒弟!”严诩一愣之下,大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越千秋的肩膀,见人龇牙咧嘴回头瞪自己,他这才意识到徒弟背上还有伤,赶紧挪开手,却又赞口不绝道,“有这样豁达的心态,才能练出大开大阖的好武艺,不会小家子气。”
“不过,师父不会让你吃亏,我去前头看看。”
见严诩撂下这句话,直接就窜上墙头去了,越千秋不由得以手拍额,随即冲着追星和逐月吩咐道:“关院门,省得有人过来聒噪,落霞,你跟我进屋,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虽说那母子三人就算进了门,越老太爷也绝对不会把人安置在清芬馆,所以他真的很无所谓,可有道是知己知彼……咳咳,说真的,其实是他对自己的便宜养父,越老太爷的幼子,严诩口中的越小四实在是很好奇,这会儿想听落霞说说八卦。
追星和逐月深知关上院门也阻止不了严诩,但却能阻隔闲杂人等的恶意,自然忙不迭地照办。而落霞跟着越千秋进屋,见这位九公子到蒲包那边去取了茶壶,自己倒水自己喝,确实是从容不迫没事人似的,她今日始终悬起的心不知不觉就放下了。
九公子这么得老太爷偏爱,如今还有东阳长公主的独子严诩做师父,何惧那母子三人?
“来,说说,那女人多大年纪,长得有你这么好看吗?”
女孩儿谁不希望有人赞自己长得美,哪怕越千秋只是七岁孩子,可落霞还是被这变相的称赞给逗乐了。她抿嘴一笑,这才嗔怪道:“这么大的事,公子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刚刚都忘了说,周姑娘也气不过,悄悄去探那女子底细了。”
要是从前,越千秋非得惊出一身冷汗来,可如今周霁月已经在越老太爷面前过了明路,他是半点不愁小丫头做出点什么来,反正万事有爷爷挡着。他一面又倒了一杯茶,一面用眼神示意落霞继续说。
“我是听府里人说的,那女子约摸二十三四的年纪,窈窕秀美,自称四老爷在路上邂逅的小家碧玉,在老家成的婚,生育了一儿一女。后来四老爷要养家糊口,就离家去做生意了,她苦等三年不见人回来,只能循着他从前留下的家中地址,不远千里到了金陵城。”
落霞说得很有条理,可就是这种太有条理的叙述,越千秋就感觉到了破绽。
越四老爷是什么人?
老太爷口中的逆子,严诩嘴边骂不绝口的越小四,能让这一老一青如此怒气冲天的人,会是能够好好安生娶个小家碧玉,太太平平过日子的?
更何况按照那女人说的,越四老爷和她至少过了两三年!让一个矢志去做大事业的前中二病收心做好丈夫……呵呵,你以为你是四大美女吗?这可是貂蝉都没做到的伟业!
所以,接下来他完全懒得打听了,直接摇了摇手:“多半是西贝货,不用说了。”
落霞愣了一愣,开口问道:“公子,什么是西贝货?”
“呃……”越千秋这才想起这词还不知道眼下有没有,当下打哈哈道,“就是假货的意思……咳,甭管是假是真,反正和我都没关系。”
说到这里,他随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从里头拈出了一个金锞子,朝落霞扔了过去。
“今天得的见面礼,见者有份,你拿着玩,等回头过年了,追星逐月也有。”
落霞虽不认识字,可看到那金锞子上精致的纹样,还是不禁呆了一呆。
严郎君这到底是把九公子带去什么地方了,能让九公子一回来就出手赏金子?
第57章 有我在,就有你在()
屋子里,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妇正抱着手中一个男孩,痴痴呆呆地看着大门发呆。然而,当一旁的女童东张西望,最终朝着桌子上一个白瓷圆碟子里的蒸糕鬼鬼祟祟伸出了手时,她却眼疾手快,一巴掌重重打在了那女童的手背上。
见其立时噤若寒蝉,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她便仿佛恨铁不成钢似的狠狠瞪过去一眼,随即又垂下了眼睑,继续安安静静地坐着,虽没有大家闺秀的雍容,却自有几分小家碧玉楚楚可怜的风致。
窗外,一个悄悄窥视的仆妇直起了腰,冲着门口守着的丫头打了个小心的手势,自己便快步离开了。而她一走,门口守着的丫头立时没了刚刚认真的劲头,打了个呵欠的同时,又在台阶上坐了下来,随即百无聊赖地发起了呆,不消一会儿就渐渐开始打瞌睡。
屋子里早已不是之前那仆妇偷看时的光景,那女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后,此时正扒着门缝窥视着外间动静。确定丫头正在打瞌睡,院子里再没有旁人,她就一溜烟跑到了母亲跟前,满脸的讨好。这时候,那少妇方才放松了腰背,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
“不过是暴发户而已,做什么大户人家的规矩?”
见女童眼馋地盯着蒸糕,满脸渴望,她便沉下脸说道:“只要熬过今日,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现在你要是给我行错半步,回头我打死你!”
等到女童慌忙连连点头,哭丧着脸到一旁小凳子上坐下了,少妇方才看了一眼怀中那个正含着手指,有些懵懵懂懂的三岁男童,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目光在这屋子里四处打量,见陈设摆件处处寻常,她就不屑地撇了撇嘴。
然而,她以为再没有人留心的窗外,此时此刻却多了一双窥视的眼睛。
她对女儿的冷酷也好,对儿子的漠然也好,还有她那四处审视的挑剔目光,全都一丝不漏地落入了对方的观察。当她站起身随手把儿子往凳子上一放,继而丢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自己则是开始活动腿脚四处走动张望的时候,窗外那双眼睛更是按捺不住了。
就当人准备破窗而入时,肩膀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手。大惊失色的窥视者正要出手反抗,孰料嘴上也被人死死用手封住,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被拖开。
等到了一个僻静去处,窥视者感觉到对方力道稍有放松,慌忙肩膀一缩身子一矮,迅速脱开了桎梏,本能地就攻过去三拳两脚。
然而,等她这仓促之下的攻势全都被对方轻轻松松躲开,她绝望之下一抬头,看清楚来人,那灰暗的情绪顷刻之间全都消散得干干净净。
“严先生,怎么是你……”
“嘘!”严诩发出了一个很大声的嘘,这才没好气地说,“你刚刚想干什么?破窗而入教训那个女人一顿?要这样你就上当了,越家二房三房的人也好,还有这女人也好,巴不得事情闹大了。你想想,你和千秋的关系谁不知道?你去闹事,不就是千秋去闹事?”
如果越千秋在这儿,发现严诩竟然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