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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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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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瞅着自己的禁军,循声找到了那个突然嚷嚷的家伙,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人一会儿,他就嗤笑了一声。

    “照你这意思,昨夜这么多死伤里头,有一多半是咱们大吴的人?”没等对方回答,他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抢在所有人反应之前,把人一把拽了出来,就这么将其丢在了徐厚聪和越小四面前,这才轻轻拍了拍手。

    “第一,咱们大吴大概、也许、应该、肯定是有谍子放在北燕。可这样的人才何等宝贵,用在昨天晚上这种场合简直暴殄天物!我是不信驻北燕谍探总哨这么愚蠢地让我大吴豪杰来攻打竞陵,如果这么愚蠢,那么他和他指使的人死了比活着好,因为他们只会祸害军政!”

    见那汉子使劲想要爬起来,脸上尽是怨毒之色,他就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第二,北燕秋狩司副使楼英长曾经亲自在南边窝了那么长时间,还策反了当初的神弓门徐掌门,现在的禁军徐将军。而咱们大吴的谍子七年前好歹也接应了刘戴二位将军和那四大家南归,你这样的饭桶也配当我朝的谍子?随随便便就攀咬我这个正六品朝奉郎,你当谍子是什么?”

    “那些是隐密战线上的英雄,不是你这样自以为聪明的软蛋!”越千秋一面说一面斜睨越小四道,“兰陵郡王和徐将军你们看着办,爱杀就杀,爱留就留,爱审就审,我很好奇他们能编出什么故事来!”

    哪怕没有越千秋的冷嘲热讽,徐厚聪心中也不信这突如其来的指证,可当着其他那些对他这个南人异常敌视的北燕禁军军官,他自然不会表现出任何偏向,只默然不做声。然而,他却只见和越千秋素来有仇的兰陵郡王萧长珙突然大步走上前去。

    众目睽睽之下,越小四直接拔出佩刀,竟是当胸直搠,把人捅了个对穿。见那大汉满脸难以置信的惊怒,他却也不忙着拔刀,而是对着这个本来在昨夜突袭中失败的黑衣伤者说道:“还有谁附和这家伙,指证南朝使团的人指使了昨夜这闹剧?”

    见没人说话,越小四就暴怒地吼道:“这些使团的南蛮子先是住在南苑猎宫,然后是宫里的长缨宫,再然后就是本王的兰陵郡王府,每逢出去必定有人跟随。照你这口气,是本王还是徐将军,又或者干脆是皇上自己和和这些南蛮子勾结,于是让他们有机会联络外人攻打竞陵?”

    徐厚聪没想到越小四直接扯上了自己,登时脸色有些难看,可想通此人乱攀咬的后果,他心中不免立时警惕了起来。

    至于越千秋,眼看越小四直接往人头上扣罪名,他脸上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没搭理人,实则快笑破了肚子。

    而越小四在喝骂过后,见四周围一片安静,他就怒声叫道:“本王刚刚说了,此番回上京不带累赘。不过,只要谁能指证这家伙刚刚所言有假,那么本王可以饶他一条狗命!”

    即便昨夜攻进来的这百多人中不少都是死士,可就算死士,意志却也有极大的区别。此时越小四一刀刺死一人,却又给了这么一个承诺,在片刻的死寂过后,当即有人尖声叫道:“我不知道主使,可我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我是燕人,和南吴没有半点关系!”

    眼见有几个伤者怒吼一声就朝那开口自辩的家伙扑了过去,越小四眼看刚刚被自己一刀穿胸的家伙已经是没了气息,他一把拔出刀来,脱手就是一掷。

    随着那准头极好的一刀顷刻之间把人钉在了地上,其余几人在这震慑下,动作慢了何止一拍,他耳听弦声乍响,顿时笑了笑。

    果然,随着弦声,那几个惊怒之下想要杀人灭口的家伙悉数中箭倒地,却是徐厚聪终于让底下的神弓门弟子出手了。

    这时候,越小四方才慢条斯理地上了前去,将那开口自陈是燕人的家伙拖了回来,随手掷在徐厚聪脚边,旋即方才转头说道:“如果还有要开口的,最好动作快一点,我不需要那么多肯说话的证人,路上带不了那么多累赘!”

    在这样的雷霆手段杀鸡儆猴之下,声嘶力竭嚷嚷说自己知道内情的伤者一时更多了。

    越千秋眼看不断有人在甄别后被拎出来,七八个人之后,越小四身边的侍卫就提刀大步上前,杀人如屠鸡狗,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多达近百名伤者屠得干干净净,饶是他不久之前还亲自把人活劈成两半,此时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可他心里更清楚,越小四巧妙挑动了那些想活命的家伙,也彻底搅混了这趟水。

    当众人离开竞陵回程的时候,徐厚聪把禁军之中的伤者都暂且留了下来,负责清理那一具具昨夜和今早刚刚留下的尸体。至于剩下的活口,却全都绑在了马后用绳子拖着,就这么一路疾驰回了上京城。

    当一行人已经能远远看到城门口时,眼尖的越千秋就只见城楼上正把一个个头颅吊了下来,赫然是正在悬首示众。

    显然,昨天夜里,这座上京城亦是杀机重重!

第三百五十三章 血流成河() 
尽管前一天晚上被越小四用话给挤兑了留下来,然后又客串扮演了一把黑衣刺客,可越千秋并不是真的就对越小四说上京城中更危险的理由信之不疑。

    可当入城之后,看到大街上那来不及洗掉的血迹,看到不少被焚毁的房屋,看到路上偶见的上京百姓满脸惊惧,他就深深意识到,城头那悬首示众的几个脑袋只怕还不算什么。

    果然,每一个路口的旗杆上,都能看到几个高悬的头颅,进城只不过才走了一小会,他就已经看到了三座贴上了封条的宅邸。饶是他已经一次次提高了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估计,可此时此刻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而就在他斜前方骑马而行的越小四说出来的话,也进一步加深了他的忧虑:“这十几年上京虽说也常有动荡,可这样的情形也实在是太少见了,难不成我们那边有人攻打竞陵,这里就有人一边杀了前贵妃和废太子,一边去攻打了皇宫?”

    徐厚聪不禁苦笑道:“这人心惶惶的时候,兰陵郡王还请少说两句吓人的话……”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就只见此时行人寥寥的大街上,前方那零星几个行人纷纷往两边让开。越千秋下意识地策马上前几步到了越小四身侧,下一刻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恰是一袭袭飘扬在空中的黑色披风。

    认出头前第一个人赫然是汪靖南,越小四就直接不闪不避地挡在路当中,语气不善地问道:“我就说怎么一回城就看到处处血迹和人头,还有被查封的宅子,原来是汪大人办事,怪不得满城噤若寒蝉呢!”

    汪靖南一看这长长一队人马,又敏锐地瞧见了众多人身上那根本没来不及清理的血迹,他就知道昨夜竞陵那边必定也是绝不太平。他没有理会刚刚那挑衅,扬手示意身后的秋狩司众人暂时停下,随即就在马背上拱了拱手。

    “兰陵郡王,徐将军。”

    他一如既往把越千秋忽略了过去,随即沉声说道:“此番上京城中查处善后等等事情,并不是秋狩司主管。事实上,从晋王殿下护送皇上回来开始,这上京城中就颁布禁令,夜间宵禁,就算白日,官民百姓如无特殊情况也最好不要出行。从昨晚开始,晋王殿下亲自拿人杀人,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看到一张张或瞬间僵住,或遽然变色的脸,虽说在这种关键时刻关键事情上被撇在一边,汪靖南心里也窝着一把邪火,可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晋王殿下刚刚举荐了兰陵郡王监秋狩司,皇上已经允准。兰陵郡王既然回来了,不如眼下和我同行?”

    越小四万万没想到,萧敬先竟然真的把自己给塞进了秋狩司。愣了一愣的他随即眉头紧皱,没好气地说:“他这到底是捣什么鬼……你先说明白,这是往哪里去?”

    汪靖南平复了一下呼吸,沉声说道:“去陈国公主府。”

    仿佛不知道昔日的陈国公主驸马就是被越小四纵马踩死这一重关节,他用极其冷酷的口气说:“晋王殿下查到了陈国公主怨望、诅咒、勾结废太子谋害皇上等实证,再加上昨日回程进宫时竟是险些被出身公主府的门人拦在宫门外,皇上如今正在火头上,因此命赐死陈国公主。”

    “顺便说一句,这是昨夜到现在,被赐死的第四位金枝玉叶。”

    越小四自忖也算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了,可听到皇帝一夜之间已经杀了三个儿女,这已经是第四个,饶是他和陈国公主有杀夫之仇,也不禁觉得一股寒气直往上冒。

    想当初踩死那位驸马,他是当着其浩浩荡荡随从的面,可现在要他去欺负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女人,他着实兴趣不大。

    当下他就没好气地说:“就算皇上真有让我监秋狩司之意,你说了不算,我总得先去请示一声。至于汪大人说的这点小事,你这点人怎么也够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一面说一面一扬马鞭对身后众人道:“诸位,先进宫见了皇上再说!”

    汪靖南见越小四没有和自己同行的打算,不由得望了一眼夹杂在人群中的越千秋。见少年正在神游天外似的发呆,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他就收回了目光,示意身后众人给这一行禁军让开路。

    等到几百号人呼啸而过,他不免多看了几眼最后那些被踉跄拖着奔跑的家伙。

    “大人,那些人……”

    “应该是昨夜攻打竞陵却被擒下的活口。”

    “可据线报,不是少说也有数百人……”

    那个说话的秋狩司小校还没说完,就接触到了汪靖南那冰冷的视线,立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了。而其他人在面面相觑之后,想到刚刚过去的那一行人虽说身上血迹斑斑,可都还能骑马,显然顶多只是轻伤,那昨夜的伤者显然就都留在竞陵了。

    只有汪靖南想得更加深远。留下禁军之中的伤员看守俘虏,这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可兰陵郡王萧长珙那次为皇帝嘉赏十分的平叛时,和曾经的萧敬先一样,直接屠了从上至下近千人,这次怎么可能突然就转性子了?

    话说回来,这次萧敬先亲自领衔,大开杀戒,他甚至都没机会利用前贵妃和废太子的死,把天丰行和南朝使团中那个左肩有刺青的甄容给牵扯进来。因为牵扯到的人已经太多了,已经有些失控了,萧敬先那个疯子无所谓,他却不敢冒着怨气和恨意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风险。

    而且,昨天南朝使团出的事,也已经够大了,不用他再罗织罪名!

    尽管越千秋恨不得先回兰陵郡王府,见一见留在那儿的严诩等人,可越小四尚且能克制住担心和关切先进宫,他也只能压下心头那按捺不住的忐忑,心想要是使团有什么问题,汪靖南应该早就当着越小四的面刺他了。就在这患得患失的情绪下,他终于看到了皇宫在望。

    从皇城到宫城,再到长乐宫,经过层层盘查,最终他身边就只剩下了徐厚聪和越小四。他倒是希望有人质疑一下他这个外人为何能在这时候入宫,他也好顺带用伶牙俐齿来撕开突破口探听一下消息,奈何没有人对他的出现表示任何异议,他也只能姑且忍着疑惑。

    可当看到长乐宫前那几滩正在由内侍拼命擦洗的血渍时,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而越小四则抢在他前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谁胆大包天到阑入长乐宫?”

    所谓的阑入,就是擅闯,这也正是越千秋想问的问题。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亲自出来迎接的赫金童却是眼角下垂,低声说道:“不是有人阑入长乐宫,是皇上今日免朝,却在长乐宫召见了多位皇亲国戚,这是有人叩头留下的血迹。”

    此话一出,越千秋登时悚然。除非是相当重要的场合,南边的吴朝并不用时时刻刻行磕头礼,北燕亦然,这一点从他上次作为使节上朝递交国书就能够看得出来。而一群皇亲国戚拿着脑袋和地上的青石板过不去,磕头磕到这样血迹斑斑,那么唯有一个原因。

    寄希望于用这样卑微的方式,保住一条命!

    而越小四就问得直接多了:“这些人是和逆贼有涉?”

    “是否有涉,我不敢说,晋王殿下已经亲自去查了。”赫金童的回答小心翼翼而又不失恭敬。等到领了众人入内,他瞥了一眼身上唯一还算干净的越千秋,轻声说道,“皇上正在气头上,各位如果没必要,竞陵那边的事一笔带过就好。”

    这算是非常直白的提醒了,越千秋自然是打定主意就跟在后头打个酱油,如无必要一声不吭。然而,等到一路来到最里间,他随大流躬身行了个礼就闭紧嘴当哑巴,却没想到越小四竟是根本罔顾赫金童的警告,直截了当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见到皇上安好,臣就放心了,昨夜要不是徐将军神箭大发神威,竞陵那边兴许就要被一把火烧了。臣斗胆越权下令挑了十几个活口出来,剩下的伤者全都杀了。”

    皇帝看了一眼瞠目结舌瞪着越小四的越千秋,原本分明冰冷到极点的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看来千秋劝了朕回程,倒不是杞人忧天。朕不过就是在皇宫门口被几个耳聋眼瞎的狂徒留难,没想到竞陵竟是遭到了围攻。说吧,你们杀了多少人?”

    “大概一二百吧。”越小四含含糊糊说了个数字,这才有些尴尬地说,“这一夜厮杀起来却是顾不上,臣也不知道是否坏了竞陵的风水。”

    此话一出,徐厚聪即便低着头,脸上也终于变了一变。昨夜他只想着尽快杀敌,完全忘记了那是帝陵,别说杀人,就是染血也不吉!

    可是,他这忐忑和惊疑才刚刚滋生出来,就被皇帝的一声冷笑给掐断了。

    “竞陵不比别地,皇后当年请人点穴的时候就发过话,不要什么太容易被人坏了风水的福地,要禁得起杀戮,最好能上应西方白虎的杀伐之穴。别说你只杀了一二百,如果能杀了一两千,竞陵的风水只会更好。”

    “那臣就放心了。”越小四嬉皮笑脸地咧了咧嘴,随即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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