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自己做的孽呢,自己去还,若是有一天你死在他们手里,反正我是不管。”
李承言偏心是出了名的,李异客丝毫不意外李承言的话,哈哈一笑说道:“让你管?你不帮着他们下手就不错了,上次那檀香加上乌青花是你教的吧,上上次在茶杯上摸毒也是你教的吧,我就纳闷了,怎么会有你这种当师傅的?”
李承言完全没有被拆穿之后的尴尬,夹了一口菜送回嘴里对着李异客说道:“我就这么当师傅,管得着么你,我这也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小命,大家族的子女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窦家被你们干了一个一干二净,在东宫还有我护着,出不了什么差子,若是除了宫呢?谁还能护着他们?”
李异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闷声不在说话,好像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呆呆的看着湖中的灯塔发呆,几只蛾子扑棱棱的飞进了灯塔,然后转眼被油灯烧死。
“明知必死无疑为何偏偏的还往火里扑?无知遍无畏么?”
看着李异客的样子,李承言也是嘀咕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扫兴!好不容易有心情跟你喝酒,谈那些做什么?你又不是那蛾子,你就知道他没有欲望?”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确实说出了万物的本质,欲望就是万物活着的本能,或者大,或者小,或者隐藏的很深,或者表现的很热烈,一个念头就会让他们忍不住的想要追求那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说他是无知也好,无畏也罢,总归这就是本性。
“亏你还是练武的,没一点豪爽性子,跟个娘们似得,说个话遮遮掩掩。”
李异客白了李承言一眼,这句话气的李承言好险没突出血来。
“嗨,我说你这人怎么一会一个样,说清楚,怎么就娘们了!不行咱们出来练练?”
“还用我说?江南糜烂成这样你们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人家成了气候了你们才想起来下手,偏偏如此还到罢了,快刀斩乱麻,将他们全部抓起来砍了脑袋不就完事了?偏偏生出这么多幺蛾子。”
李承言气哼哼的白了李异客一眼:“夯货就是夯货,你这话说的轻巧,江南这地方水想的比你深的多,要是能快刀斩乱麻,我费这劲干嘛,战事一起就是生灵涂炭,受苦的终归还是百姓,江南之地不过刚收回四五年,民心不归,你说打就打?”
李异客不过一介武夫,当年若不是官府无能自家十几口人怎么会只剩自己一个?本能的就想着杀一个是一个,听完李承言的话才知道政治果然不是自己能玩得转的,气闷的哼了口气,表示自己不认可,但是有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想没想过来军中,你的身手才智都是一等一的,若炼上几年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大将。”
“噗”一口酒水从李异客的嘴里喷了出来,一桌子好菜还没动筷子,就浪费了,李承言没有吃人口水的习惯,瞪了李异客一样,招呼过侍女将菜端下去。
“来一盘酱牛肉,一盘花生就行了,他就吃不了个好东西。”
听着李承言的话,李异客拉住侍女的衣袖说道:“别听他的,按着原样来就成。”说完了回瞪了一眼李承言,“让我去军中?我可不是那块料,军中打仗,不同江湖搏杀,更何况我现在过得就挺好,无儿无女的,要那些富贵留给谁?没意思。”
“烂泥扶不上墙!”李承言气哼哼的对着李异客说道,这是李承言第一次主动给别人官当,没想到别人相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事情怎么能不让他难受?不过话说回来,李异客的意思很简单,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得久了,就想着安稳安稳。
“哈哈,子非鱼,安之鱼之乐?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若是进了军中我不就成了你的臣子,到时候我还能坐在你面前这么跟你说话?”李异客将杯中的酒水一口饮尽,哈哈笑道,在这个时代,武人是最容易升迁的,只要身上带着武艺,在豁出命去博,就不会被淹没,更何况李异客还有上面人看着,若是想要公候的爵位不敢说,但是荣华富贵还是唾手可得的,不过李异客志不在庙堂,虽然心里感动,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你爱怎样就怎样,我还不管了,不过有件事情要说清楚,兕子还小,我又不能长盯着,你是兕子的家臣也有教导的责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敏感的李承言仿佛察觉了兕子的变化,李异客挥挥手说道:“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你还能看着她一辈子不成?那丫头就是一个混世魔王,你让我交到她?你信不信我话一出口,她能十句百句说回来,而且还都是大道理,我是怕了她。所以啊这事别找我,我只要保护好她的小命就行了,其余的事我不掺和。”
李承言看着李异客的样子知道他受了不少兕子的气,无奈一笑,不在说话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老太监()
生命就像是日升日落,不断的循环着,有出生就会有陨落,这是自然的法则,谁也不能违背,留下的只有亲人的哀思,还有一堆枯骨而已,或许他们要是还有意识,定然会惊叹,原来这就是生命的延续,逝去的,终将被活着的替代。
邗江边一处平原上有一个高约一丈的坟茔,若是不知道,定然不会认为这就是一个帝王的墓室,简简单单的陵墓,简简单单的墓碑,四周虽然荒芜,但是却十分的整洁,就像是经常有人来打扫一般。
杨婷儿一开始觉得自己可能会流泪,可能会悲伤,但是到了这一刻她知道原来对于这个父亲,自己并没多少感觉,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轻轻的跪拜在墓碑前,仿佛是把自己的后代给他看一下,让他认认,这个孩子的体内,有这杨家的一份骨血。或许这就是那个男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证据,他的女儿,还有他的外孙。
陵墓的左侧有一个茅草屋,那是一个十分破旧的草屋,就好像黄土与木头随意搭建的窝棚,只不过是多了一些茅草而已,破旧的木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就仿佛是用什么在摩擦牙床一般,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开门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头发散乱的束缚在头顶,被一根磨得锃亮的树枝穿住,老人面色很苍白,仿佛是大病过异常一样,浑浊的眼睛差异的看着李承言一行人,看着老人,李承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们,是谁?”
破锣一般的声音嘶哑的让人几乎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颤巍巍的脚步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他,拿起门前的一个木杖,一颤一颤的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故人而已,老人家可是看守陵园的?”
“故人?什么故人?可是十七公主?还是三公主?”
杨广的儿女不少,但是敢大庭广众的过来祭拜的也就是皇家的那两个,老人虽年迈,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是十七公主。”
“哦,小十七啊。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不过是这么大,老奴还抱过你嘞。”
杨婷儿疑惑的看着那个自称老奴的老人,在她的记忆中,扬州的一仿从来没有出现过,自己的记忆是从河南开始的,那个总是阴测测的老太监,还有整天望着这边的女人就是记忆中的一切。
“我姓张,这还是陛下赐给我的姓氏嘞,来来,过来过来。”
李思承似乎有些害怕,轻轻的抓住了杨婷儿的手,躲在杨婷儿的身后,既惊恐有好奇的看着那个笑眯眯的老人,杨婷儿拉着李思承走了过去:“您可是张道张总管?小时候,刘公公经常提起您?没想到您还活着。”
“活着,活着,老刘当年拼死把你们送出宫去,没想到还真活了下来,早就听说你去长安了,没成想咱主仆还有相见的一日。”
老人仔细的端详着杨婷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边上的李思承说到:“这就是你儿子吧,嗬,都长这么大了?”
老人家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玦,在手里爱怜的摩挲了几下,用干巴巴的仿佛是树皮一样的手递给杨婷儿:“来,老不死的身无长物,也就只剩下这块玉玦了,给孩子添点喜气。”
老人笑了,笑的就像是看见一个小孩子,但是老人的眼中还挂着泪水,就像是一个久未归家的游子,终于回到了家里,捡到了自己的亲人,相聚的喜悦,就像是最美的美酒,让老人喜极而泣,往事的一切一旦被牵动,那就是慢慢的回忆,记不清,但总也忘不掉。
“老丈,您就一直住在这里?”
老人仿佛没有听见李承言的问话,恨恨的瞪了李承言一眼,然后将玉玦塞给杨婷儿,杨婷儿也不退却,大大方方的收下了,看着杨婷儿的样子,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你能来就好,能来就好,陛下早就说想你了,他说啊,咱们小十七长大没?小十七快婚嫁了吧,小十七,小十七,说着说着就又不说话了,陛下永远都是那副性子,”
人是一种感情动物,老太监是杨广的贴身太监,从杨广出生的那一天就跟着他,看着那个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看着那个孩子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帝王,虽说有过错,但是在老人的眼里,那就是一个调皮孩子的恶作剧,没有喜恶,不掺杂正确还是错误,就像是一个父母对于孩子的宽容,然后看着他走进坟墓,老人依旧是陪在他的身边,这是杨广的福气,也是杨广的悲哀。
老人的呓语仿佛是一真正的回忆一般,让那个已经躺在坟墓里的人,有了思想,有了意识,有了浓的化不开的思念,杨婷儿流泪了,本来不打算伤心的她也哭了,就像是知道父母艰辛的叛逆少女一般。
老人家看了一阵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转身回了茅屋,随着门吱嘎的一声响动,门被死死的关上了。
李承言和杨婷儿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打扰那个老人,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中午了,李承言带着杨婷儿上了车,再回头,就看见那扇不大的窗子微微的开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这边。
“王忠,若是那天我也躺在坟堆里,会有人这么守着我么?”
王忠看了看李承言,又看了看那个茅草屋,嘿嘿的笑了:“您长命百岁,就算是咱们死了,您都不会死。”
“那不成了老妖怪?”
“嘿嘿,这事您的问问老祖,咱不知道活那么久会不会变成妖怪。”
“你这夯货,什么事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笑料,败兴。”
跟王忠嬉闹了一阵子,心里也松快了很多,嘴角一钩,也不止自己拿来的这么许多感慨,那个老人几十年的坚持,让自己好像看到了人性中最为真实的一面。
“老人家不容易,帮衬帮衬吧,这件事情交给你了。”
王忠点了点头,对于忠义之士,所有人都会抱着一颗敬佩的心去对待,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敌人,这是对于他们最起码的尊重。
下了马,李承言跳到车架上,刚进车架就看着杨婷儿在盯着老人给她的玉玦发呆,李承言抱过儿子坐在杨婷儿的边上说到:“我已经安排人去了,莫要多想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杨婷儿微微一笑,然后轻轻的趴在李承言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第二百一十七章:工坊被砸()
“一时感慨罢了,承言哥哥别多心。”
声音依旧是那么好听,李承言摇了摇头,不在说话,这婆娘永远改不了这毛病,说谎不敢看人的眼睛,她的苦楚自己怎么能不知道,不过泄出来也好,省的憋在心里憋出毛病。
时夜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累了一天的李思言早早的就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着了,杨婷儿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衣依偎在李承言的身前,闻着李承言身上幽香的味道轻轻的笑了。
“哥哥总说江南糜烂,我看着不也是挺好的么,虽说算不上政通人和,但也是一个富州,百姓过的也没差到哪去。”
看着杨婷儿不知怎的就提起了这件事情,李承言也正好无聊就打算说说。
“这糜烂也分情况,治安良好,百姓安康只不过是一面,还有一面你没看到,贩卖人口,兼并土地,私兵泛滥,就连刚刚捡起的盐制司也跟着烂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竟然借着海运便利与高丽私通,高丽的盐价每况愈下,都快跟吐谷浑差不多了,这帮人已经是黑了心肝,若是不尽早处置,怕是要坏了我的大事。”
“若是依着我的意思,早就把他们抓起来了,长痛不如短痛。”
杨婷儿说话没动脑子,也就是想要跟李承言说说话,李承言看着杨婷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魂不守舍的,这事别人看不透你还看不透?江南不能乱,江南要是乱了,朝廷至少三年缓不过劲来。”
“我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想想事情,想想当年他就死在这宫里,我这心里就乱糟糟的,总是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一般,干什么都没精神。”
李承言轻轻的拥了拥杨婷儿柔软的身子,然后温言说到:“在等短时间,就快了,等着单伯伯和小佑到了,咱们就能动了。”
杨婷儿轻轻的吐了口气,还待说话,就听外面有人叫门,听话是王忠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你先睡。”
轻轻给杨婷儿盖上了被子,李承言起身穿衣,就走了出去。
“陛下的飞鹰。”
王忠看着李承言出来,将手里的一个小竹筒递给李承言,抽出里面的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
看完了信件之后,李承言嘴角一钩,看着上面临机决断四个大字,李承言眼里的寒光越来越盛。
“他们到哪了?”
“快了。还有三四天就能到,不过殿下,私调兵将这是大忌,更何况你也没陛下的旨意,这事是不是太冒险了?”
李承言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天下永远是皇帝的天下,天下间所有的东西都是皇帝的,他的东西别人不能动,就连儿子都不行,不过看着手中那封长信,李承言又有些感动,三道之兵任自己予与予求,这样的魄力不是任何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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