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冉微微一愣,显然不敢相信皇帝对自己的封赏。
左千牛卫大将军?
这可是一卫统帅,便这么授予自己了?
“荀冉,还不谢恩!”
薛武礼扯了扯荀冉的衣角,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行稽礼。
“微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年!”
大朝会上的封赏只是口头,圣旨并不会立刻传下,故而荀冉谢恩后内侍便继续念圣旨,不再理会荀冉。
少年平复了一下心情,思忖着皇帝陛下这一连串封赏到底是啥意思。
“恭喜荀将军啊!”
“恭喜恭喜!”
同僚们立刻向荀冉拱手祝贺,朝会还没结束,便恨不得定下酒宴,邀请荀冉赴宴。
又持续了半个时辰,随着内侍一声尖利唱颂,朝会总算结束了。
朝臣们稀稀拉拉的朝龙原下走去。沿着石壁急行,荀冉想要快些出宫。面对那么多同僚相邀,荀冉可不打算得罪人,索性将自己关在府中,谢绝一切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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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内侍张芳捏着鼻子,不耐的摆了摆手。
“怎么这么臭!”
牢头陈九陪着笑脸凑到他身前道:“阿翁有所不知,这些犯人都是死囚,必须严加看管,吃喝拉撒必须都在牢房,故而有些脏乱。”
张芳白了他一眼:“你们也不打扫打扫,真是荒唐。供词可都拿到了?”
陈九连忙从袖口抽出一条白布,缓缓展开:“阿翁,这是他们按下的手印,供词早就拟好了。”
张芳满意的点了点头,望着牢房之内面如死灰的一众叛将,冷冷道:“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不过陛下既然已经有了旨意,也不宜拖了,送他们上路吧!”
说完张芳便一甩衣袖,朝天牢大门走去。
出了天牢,张芳觉得阳光甚是刺眼,咒骂道:“真是该死,若不是为了殿下,某绝不会来这等阴鸷之地。”
“阿翁,等一等!”
陈九气喘吁吁的从天牢中追了出来,张芳蹙眉道:“又有什么事?”
“五斗米那几个教众还是不肯开口。。。”
张芳冷冷一笑:“某是牢头还是你是牢头,简直是荒唐!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立刻给我把他们的嘴撬开。殿下这几日心情可不好,你可不要犯了大忌!”
“是,是我这便去办!”
牢头陈九唯唯诺诺的点头道。
张芳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躬身上了马车。
“去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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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府之中,上上下下已是忙作一团。
传旨的小黄门被荀冉迎到了花厅之中,好茶好酒的伺候着。
虽然封赏的具体内容荀冉已经知道,却还是恭敬地领了旨意,命仆人将圣旨悬挂在木架上,置于香案上供奉。
从小黄门稚嫩的面庞荀冉可以看出他应该第一次出宫传旨,故而有些紧张。
荀冉淡淡一笑:“这些是荀某的一点心意,还望中使笑纳。”
小黄门警惕的瞅了荀冉一眼,不知该不该拿这份银钱。
唐朝时宦官的地位并不算高,及至晚唐宦官的地位才大大提升,甚至可以左右皇帝的废立。不过在此时,宦官不过就是皇家豢养的家奴罢了。
“中使放心,这件事不会有旁人知晓。”
荀的这句话终于让小黄门心下稍定。
他笑着将一包银钱收至怀中,和声道:“荀郎君真是太客气了。”
荀冉摆了摆手道:“这些都是应该的,中使这般辛苦,荀某十分敬佩。”
小黄门得了荀冉银钱,心情十分不错,他凑到荀冉近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如此,某便告诉郎君一件大事!”
“一件大事?”
荀冉有些好奇的追问:“中使请讲!”
“天牢里那些关押的叛将已经全部被处死了!”
轰隆!
荀冉脑子一炸,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蜀中叛乱平定后,除了萧琛被当场斩杀,其余叛将都被薛武礼命人压到了长安。
从他们嘴里可以迁出晋王,这肯定是东宫想要看到的,如今这些叛将被处死,等于一下子斩断了线索,再想带出晋王就很难了。
天底下可以下如此命令的只有皇帝陛下了,想到此荀冉竟然为李贞感到一丝可惜。
谁说皇帝的心不偏?晋王就差举兵逼宫了,皇帝陛下竟然还袒护着他。
若是荀冉换做李贞,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多谢中使提醒。”
荀冉冲小黄门拱了拱手,心中记量着该如何与太子商议。
“如此,某便告辞了。”
小黄门满意的起身朝花厅外走去。荀冉目送小黄门出了院门,转身来到书案前,提笔研墨,铺开宣纸,与王维写了一封书信。
叫来了王勇封,荀冉悉心嘱咐道:“你去一趟终南山辋川别业,把这个交给摩诘兄。”
王勇封点了点头:“荀将军你便放心吧,我一定把信亲手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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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北里设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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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友不在多而在精,有
王维便是一个荀冉可以交心的好友。
寻来王维到府上,荀冉提了一坛剑南烧春,几碟子酱菜与好友在花厅中小聚。
“几月不见,摩诘兄你这是要成仙啊!”
王维淡淡说道:“佛在心中,万事皆平。徐之兄若能潜心礼佛,所得所悟必不在某下。”
荀冉苦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摩诘兄说的不错,只要清雅静心,便不会惹上尘埃,被俗世羁绊。”
王维赞叹道:“徐之兄妙口偶得,某直是佩服。短短数言将一生禅悟尽数阐释,妙哉,妙哉!”
荀冉心道惠能大师所做自然非凡。
“荀大哥,荀大哥,那些五斗米教的教众又开坛治病了!”
常子邺慌慌忙忙的冲了进来,见王维也在,奇道:“王小郎君也在啊,真是巧。”
荀冉皱眉道:“你话别说一半,刚刚你说五斗米教又在设坛了?他们恁的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陛下回京后,五斗米教曾沉寂了几日,不知为何现在重又出现在百姓中,大肆招揽教众。
“那我便不知道了,总之他们现在就在北里外的斗鸡场那边,荀大哥你要不要现在和我赶过去。”
荀冉点了点头:“便是殿下不与我说,这件事我也要管上一管!”
五斗米教又叫天师道,最著名的人物便要数张角了。
凡入教者皆需献出五斗米,故这些教众又称米贼。
五斗米教最出名的便是以符水治病,将符文焚烧以灰冲水,据教众说可包治百病。
便是靠着这种手段,他们能够迅的招揽教众,规模也不断壮大。
北里外有一斗鸡场,是常家的产业。
常子邺对这一代十分熟悉,每一家店铺都能指出背后主家是谁。
他们三人下了马车,朝前走去。见百姓已经将斗鸡场围拢的水泄不通,常子邺大怒:“是谁准许他们在此设坛的!”
常子邺当即便要拔剑冲过去理论,却被荀冉一把拉住。
“荀大哥,你干什么拉我!”
“他们人多势众,你去了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不若我们先静观其变,等拿捏了证据在报官。”
常子邺虽然心中愠怒,却也觉得荀冉说的在理。
“那就这么办,我倒要看看这些妖道会扯出什么东西。”
五斗米教历史上十分诡谲,与正统道教若即若离,甚至有人认为不能将其归到道教之中。
荀冉也很好奇这个打着五斗米教名头的究竟是帮什么样的人。
王维倒是心境平和,随着二人缓缓向前挤过去,不一言。
好不容易挤开一个口子,荀冉定睛向台上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道士正在挥剑而舞。
台下的百姓都十分紧张的看着他,似乎道士是通过剑舞与上天沟通。
那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时而怒目圆睁,时而紧闭双目,宛若天神附身般。
荀冉知道东汉末年的五斗米教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刚刚进入到五斗教的教众称为鬼卒,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可升为祭酒。当然升为祭酒十分困难,因为一旦成为祭酒便可以管理一个整块的辖区,当然祭酒其下还设有将军、校尉、主簿、领神、监神、督查、功曹、书吏、从事、仙官、饭贤等官吏(注1)。
张鲁认为人生病是因为受到上天的惩罚,要想逃离惩罚便要到静室悔过。所谓静室不过是一独立屋室,其内有祝师主事。
所有来静室看病的人都需要写下三官手书,祝师会将病人写下的手书默念祷告,以期天神知晓。最后,这些祝师会
将一份手书烧掉,祝师祷告后,还会将烧掉的纸灰溶在水中,命病人饮下。一旦病人痊愈,则会被认为是虔诚的信徒。若是不能痊愈,则会被认为心不虔诚。(注2)
到了唐朝,五斗米教又兴盛了起来,不过其基本形式已经生了很大改变。
据荀冉了解,此时出现在长安的五斗米教,其展教众的目的已经不再是帮助百姓重廉耻和行善积德,而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若这背后之人真的是安乐长公主,情况将更加复杂。
那台上的五斗米教道士舞完剑后在蒲团上坐定,取来一张黄色符纸,用火折子引燃,丢到一个陶罐里。
待那符纸燃烧成灰,他又将其倒在一玉杯之中。
他端着玉杯走到一老伯身旁,淡淡道:“喝了这杯符水,你家阿郎的病就会好的。”
那老伯感恩戴德的冲道士连连做拜,常子邺实在看不下去了,快步向前冷笑道:“若是符水能治病,还要郎中干什么。依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道士,而是借着五斗米教装神弄鬼的小蟊贼!”
那道士被常子邺说的恼羞成怒,当即便嗔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这么跟本祭酒说话。你可知行道者生,失道者死,你会被三官神诅咒的。”
常子邺却是呸了一声:“就凭你也好意思自称祭酒,真是叫人笑掉大牙。还有这是某家的斗鸡场,是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那道士冷笑道:“是你家的斗鸡场又如何,天师选择这里开坛,你还能与天师对抗?”
常子邺大怒,抽剑便向道士砍去:“叫你的天师见鬼去吧!”
道士大惊,连忙转身朝高台跑去。自有十几名鬼卒向前挡在常子邺身前。
荀冉皱了皱眉,叹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打个痛快。”
快意恩仇向来是一件极为爽快的事情,更何况是面对这些假借五斗米行恶事的蟊贼。
荀冉所佩宝剑还是第一次出鞘,但一出鞘便是寒光闪现,杀气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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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具体可见《三国志·魏书·张鲁传》
注2:三官手书即道教教众祈祷三官神的文书。《典略》:“请祷之法,书病人姓名,说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之天,著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谓之‘三官手书’。”(。)
第一百六十三章 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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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荀冉看来,这些道士不过是打着五斗米教的名义,招摇撞骗罢了。≥ 至于其背后有没有其他目的,现在还不好下定论。不过从他们有恃无恐的态度来看,其背后一定是有贵人撑腰。
长安城中的权贵多如牛毛,但能够真正左右乾坤的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如果坊间传闻真的属实,恐怕这件事情真的有可能与安乐公主李令月有关。
荀冉宝剑出鞘,身后的王维和常子邺也都抽出了佩剑。
在唐朝,长剑往往是作为配饰挂在腰间,与玉佩都是起装饰的作用。所谓王孙公子,长剑美玉,英挺倜傥,羡煞无数******。至于格斗搏杀,长剑无论如何都无法与横刀相比。不过谁也不会随身带着横刀,那要是让寻街的衙役看见,说不好会被锁走带到衙门里吃板子。再者说,能够以长剑做配饰的也多是公子王孙,身旁家仆护卫环伺,真要是打起来也不需要自己动手。
常子邺是国公嫡子,标准的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富贵公子,从小跟着一帮纨绔子弟斗鸡摸狗,见到不爽快的事情便要上去争论一番,一言不合自然是拳脚相向。他抽出长剑便向一名鬼卒砍去。那鬼卒虽然带着狰狞的面具,但毕竟是装神弄鬼,哪里敢迎击,半退着向后撤步。
常子邺却是不给他调整的机会,长剑轻巧一抹,立时便又朝鬼卒腹部刺去。
“啊!”
那鬼卒吃痛之下,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哀嚎之声甚是可怖。
“快迎上去,愣在那里作甚!”
身着玄色道袍的祭酒一声令下,那些候命的鬼卒纷纷挥刀上前,将荀冉等三人围了起来。
荀冉冷笑一声,这些恶贼敢公然行凶,看来真是不将法纪放在眼里了。
他亦是抽出佩剑,借势用力向前刺去。
长剑讲究的是灵动,飘逸,不管是何门何派的剑法,都不会去苛求气力。所谓取灵取巧,便是剑法的精髓。至于斗勇搏杀,那是刀法的路数。
这些鬼卒显然经过训练,虽然荀冉这一剑来的很急,但他们并未惊慌,而是散开至一个圆,将少年紧紧围在当中。
王维冲他们怒目相视。
虽然他一直以儒士自居,但儒士也有暴怒的时候。这些恶贼假借五斗米教的名义,扯虎皮做大旗,被荀冉揭穿后恼羞成怒,竟然欲当街行凶,端是可恶。
儒士一怒,虽不能使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却也可以快哉斩头颅。
三人相互掩卫着与十余名鬼卒周旋,那些鬼卒竟然占不到什么便宜。
常子邺出剑狠,王维出剑厉,荀冉出剑则是又狠又厉。
经历过军队的打磨,荀冉用剑时明显加入了许多刀法的元素,讲究效率,讲究实用。
鬼卒们见占不到便宜,便想靠人数的优势轮番上前耗掉三人的气力。
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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