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手掌,神色自若的看着一众侍女鱼贯而入。
她们皆身着彩色绸衣,身上又披着薄纱,极为惊艳。
荀冉在长安也是见惯了花魁的人,见到这些侍女仍然有心动的感觉。
看来江南水乡的美女和关中花魁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其独特的气质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荀将军,这些女子可还和您的心意?”
见荀冉面颊带笑,封德邦自然十分得意。
这些都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绝世女子,别说在扬州便是放到了长安也是花魁级的。今日荀冉若不在乱花丛中迷了眼才是怪事呢。
“封刺史有心了,不过这些美女却是太重的脂粉气,只可远看矣。”
封刺史不由得心中一沉,这荀冉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他虽然名义上是要让这些侍女献舞,实际是希望荀冉能够看上这些美女。只要荀冉看上其中一人,封德邦便会命其去陪侍荀冉。
大唐高官有几个没有侍妾暖床的,何况像荀冉这般年纪,最是需要女人服侍,封德邦此举可谓费足了心思。
可是从效果来看却不是很理想,至少荀冉没有直接接受封德邦的好意。
“起舞吧!”
封德邦又拍了拍手,这些侍女纷纷起舞,一时莺歌燕语煞是动人。
荀冉夹起一枚芸豆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着。他当然知道封德邦不仅仅是叫这些侍女跳舞的,这厮是想往自己身边塞人啊。
如果荀冉收下了这些侍女充作侍妾,封德邦在他身边就相当于有了耳朵。荀冉眼下还对封德邦没有充分的了解,封德邦的人自然还是不收为好。
“这南舞与北舞差别还真是明显。”
荀冉小酌了一口三勒浆,淡淡说道。
“荀将军说的极是。某在洛都任职时也看过不少北舞,都是刚健有余柔美不足。某以为既然跳舞是为了娱乐众宾,还是柔美一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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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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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老实话荀冉并不觉得这南舞有何出彩之处,但封德邦将话说到了这个层面,他若是
寡淡的饭菜着实不能勾起荀冉的食欲,加之荀冉又不是很喜欢南舞,这之后整个宴席间若不是封德邦主动问起,他都是沉默不言。
宴席结束后,荀冉匆匆带着随从返回刺史府。
虽然与封德邦同时赴宴,但二人却很有默契的错开了时间,封德邦并没有在此时赶着回府。
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荀冉也能猜到他老人家叫自己巡视扬州,为的可能是水患一事。
江南水患严重,扬州更是当其冲。决堤事件使得这座千年古城遭受了灭顶之灾,便连刺史府都被淹没。若不是封德邦跑得快现在没准已经成了江中鱼虾的口粮。
等到洪水退去,封德邦又舔着脸回到城中,却对一无所有的灾民熟视无睹,并未及时开仓赈济灾民,这才导致扬州附近灾民扯旗造反。
这么看来这次扬州灾民造反一事其实是一个连锁事件,而一切都是因决堤而起。
大唐官员尤其是像刺史这种官员是有很大的权力的。虽然说不上生杀予夺,至少可以算独掌主政大权。
这么说来这件事肯定和封德邦脱不了干系。
决堤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质量有问题。
朝廷对堤坝的修筑一向很重视,拨付的款项也从不会拖欠克扣。不干净具体修筑堤坝却是有地方官如刺史全程监管的。
这里面的猫腻和油水可就太多了。
荀冉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封德邦贪墨了朝廷下拨的修筑堤坝款项,并以次充好弄了个豆腐渣工程。
这个封德邦胆子还真是够大的。别人偷工减料贪墨银饷都是在不易察觉的细枝末节上。这个封德邦却把心思动在了大堤上,当真是不怕死啊。
怪不得荀冉一来扬州他就要献出歌姬来堵荀冉的嘴,他这是心虚啊。
当然现在荀冉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事情就是封德邦做的,他还需要时间和充足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推断。
由于大运河的缘故扬州富庶繁华,虽然经过一次洪灾肆虐后元气大伤,但毕竟底子厚实,恢复了一段时间便又繁华如初。
用过晚饭,荀冉便带着王勇封等几名亲随换上便服夜游扬州。
扬州的街道和益州很像,并未划分明显的坊市区且不行宵禁。
所以一到晚上扬州城便热闹了起来,小商贩们沿街兜售,叫卖声不绝于耳。
荀冉可不是来单单寻欢的,要想揭开封德邦的老底,仅仅靠官方渠道肯定是不行的。且不说封德邦在扬州经营多年,府衙之中全是他的人。便说那贪墨的银饷不可能都落入封德邦的腰包,而是被一众官吏瓜分。自己是个外来户,又捏着这么一件事情不放,扬州官员势必沆瀣一气。
这和他处置杨怀不同,杨怀那件事是私人事件,影响的只是杨怀自己。可扬州水患一事却是牵一而动全身,为求自保扬州官员势必会连如铁板一块,与荀冉对抗到底。
倒不是荀冉矫情,至少在这个层面上他要比大多数人看的清。
要说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那莫过于青楼了。勾栏厂里什么人没有,三教九流的人多了杂了,知道的消息自然便多。
荀冉倒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闲逛到一家名为普云楼的青楼前,他停下了脚步。
王勇封见状直是乐开了花,这些天冲杀敌阵可是把他憋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来到扬州,还不得去青楼逛逛。
原本他想着找个由头向荀冉告假前往勾栏场败败火,可却想不到荀冉自己先忍耐不住了。啧啧,这是何苦呢。今日宴席间那扬州刺史封德邦可是几次三番向荀将军暗示要把那些侍女送给他做侍妾啊。那些侍女各个貌美,又家世清白不比这些卖笑为生的人强?
“勇封,我们进去坐坐吧。”
王勇封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拱手道:“末将领命。”
荀冉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道:“恁的什么事情都要加一句领命,来这里你可是要逍遥的。”
王勇封挠了挠头道:“这不是末将习惯了嘛。”
一行四五人进了普云楼,自有小厮凑上前来道:“几位公子看着眼生,应该不是扬州人吧。”
荀冉点了点头道:“我们是来扬州游学的。”
小厮闻言立刻道:“怪不得离得老远小的便闻到了一股子书卷气呢。怎么着,几位要什么样的姑娘,小的去给安排。”
王勇封白了那小厮一眼道:“你小子嘴巴恁的跟抹了蜜似得。书卷气你都能闻的出?”
书卷气王勇封是没有,可他有的是杀气。这个小厮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倒也算是本事。
“几位公子请这边请。”小厮嘿嘿一笑,走在前面引路。
荀冉观察后判断这家青楼应该不是扬州最顶级的,从生意上也可以看出一些。
现在正是傍晚是青楼生意最好的一段时间。
但此处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十人,实在是有些冷清了。
小厮热情的把几人引到二层,便拱手礼道:“几位爷稍候片刻,小的前去知会一声。”
荀冉点了点头道:“自该如此。”
那小厮走后王勇封皱眉道:“荀将军,怎么没见着假母。”
假母就是指的青楼中的老鸨。青楼女都管老鸨叫假母故而有此称呼。
王勇封的怀疑也不无道理,一般情况下老鸨会坐在一楼迎客。此举对生意来说很重要,很多情况下可有可无的生意被老鸨这么一劝也就成了。
这确实是有些奇怪了。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断然没有再退出去的道理,荀冉倒想看看这个普云楼到底有什么名堂。
“几位爷久等了,事情小的已经安排好了,几位请随小的来。”
小厮陪着笑脸又凑了过来,生怕来的慢了这几尊好不容易进楼的财神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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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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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子这边请,剩下的几位公子请稍候,会有人把你们领到姑娘房中。≯”
小厮冲荀冉点了点,云淡风轻的说着,王勇封心中有些郁闷,心道怎么待遇还不一样?
“那好吧。”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王勇封便挥了挥手示意小厮快去快回。
荀冉跟着小厮沿着廊道一路绕行,终于来到一处闺房前。
“这位公子咱们到了。”
小厮单臂延展道:“请吧。”
荀冉点了点头,缓缓推开了门。
屋内一佳人正在抚琴,荀冉顺手带上了门走到她身侧坐下。
静静听完了一曲,荀冉抚掌赞叹道:“好曲子,好琴声。能得佳人抚琴一曲,直是不虚此行。”
“奴家叫萧若燕,公子怎么称呼?”
荀冉被她看的一怔,苦笑道:“某姓荀。”
“原来是荀公子。”萧若燕将琴放好,柔声道:“奴家听闻公子是夜访至此,并非刻意前来。如此看来公子应该是不知道奴家的。”
荀冉点了点头,这小娘子的心思倒是缜密。
“不知公子是想听曲还是赏舞,亦或是。。。。。。”
说到这里萧若燕面颊一红,垂下头去。
“萧姑娘不要误会,某来这里是想和萧姑娘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
萧若燕显然不敢相信。来她这普云楼的非富即贵,所图的不就是她的身子。
这俊美公子看年纪不过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忍耐的住。
只是闲聊,怎么可能。
“荀公子想要聊些什么?”
荀冉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便说说不久前扬州决堤一事吧。”
萧若燕神色一暗,叹道:“公子为何想聊这个,那场洪水直接冲垮了大堤,不知淹死了多少扬州父老呢。”
荀冉摇了摇头:“出了此事,世人皆悲恸,荀某自然也不例外。荀某只是想知道大堤是怎么决口的。”
“这。。。。。。”
萧若燕沉吟了片刻,柔声道:“公子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荀冉正色道:“自然是要听真话,假话听来有甚的意思。”
“既然公子想要听真话,便要给奴家透个底,公子打听此事所欲何为?”
这萧若燕倒真是伶牙俐齿。
荀冉却是不再回答,走到书案前拿起笔来蘸墨写了一个查字。
萧若燕看到此字后大惊:“公子是朝廷的人!”
“这下萧姑娘可以说真话了吧。”
荀冉刚一进屋时萧若燕便觉得他气度不凡,可却说不出奇在哪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是一股贵气,只有朝廷之人才有的贵气。
“既然是朝廷的贵人,奴家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若燕抿了抿嘴唇,缓声说道:“其实这年事情奴家也只是听说。至于做不做的准还得荀公子自己判断。”
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荀冉,萧若燕索性便还以公子相称。反正荀冉看着年岁尚轻,这么说倒也相称。
“萧姑娘请说吧,荀某自有计较。”
“事情生在三个月前,当时天降暴雨,一连数日不停,江水水位猛涨,眼看着就要过碑石刻线。。。。。。”
说到这里,萧若燕有些哽咽,拿起帕巾擦了擦眼睛:“奴家的族兄在衙门里做事,他便在一次检查水位时被江水卷走。”
原来这萧若燕是有兄弟死在了水患之中,怪不得她如此悲恸。
“之后奴家托人多方打听却听说那大堤并不牢固,恐有决堤的风险。之后奴家为求稳妥,便带着细软出城躲在了近郊的土山上。之后的事情荀公子应该都听说了。大江决堤,淹死了无数扬州百姓。若不是躲闪的及时,奴家没准也得被那江水卷了去。”
听到这里荀冉打断了她追问道:“你是说这大堤并不牢靠?”
萧若燕点了点头:“奴家也只是听说,并不能作准。”
“你尽管说,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萧若燕环视了一周见并未有人偷听这才放下心来。
“据说是封刺史克扣贪墨了造堤的银饷,这才导致修筑的大堤并不牢靠,一连数日的暴雨终把它冲开了。”
这个倒也是说的通。毕竟封德邦是扬州刺史,扬州大小事务都要经由他手。换句话说封德邦要是想克扣修筑大堤的款项是绝对有能力做到的。如果没有一连数日的暴雨,如果长江水位没有猛涨,决堤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生的。
没有决堤就没有人知道他贪墨款项的事情。换句话说封德邦是在赌,赌在他任期内不会出现汛情,大堤不会出现危险。
可惜他赌输了。
朝廷每年向扬州拨付那么多银钱却被他吞去大半,他的胃口还真是大。
“你说的这些都是你托人从衙门里问到的?”
如果真的如萧若燕所说她有一个在衙门当差的族兄,那她通过关系打听到大堤修筑实情也就不难理解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人肯不肯出来作证。
“是啊,不过他当时给奴家说,叫奴家不要管这些闲事。封刺史在扬州手眼通天,得罪了他奴家也不用在扬州待了。”
萧若燕看荀冉不是等闲之辈这才会把事情经过说与荀冉。可是从她话里话外荀冉也能听出她并不看好自己。
也不怪她,怪只怪荀冉没有亮出真实身份。
“你可知修筑堤坝用的石材采自哪里?”
似乎有了一些线索,荀冉正努力的把一些片段串在一起。
“荀公子说的石材应该是用船从北面运来的,具体是哪里奴家也不甚清楚。”
“哦?北面?扬州附近难道没有石山吗?”
照理说石材这种东西肯定是就近开采的。即便扬州紧挨着运河,可以减少运送的损耗。可那毕竟只是减少,就地开采石块修筑堤坝岂不是更为便捷。
这封刺史竟然舍近求远,去别处找石材当真是疑点重重。
“谁说不是呢,扬州附近便有几座石头山,用来开采石块是绝对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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