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没见到我媳妇用这么惆怅么?
046 袖6里乾坤()
“本茂兄是风雅人,咱们谈咱们的。”黄胖子不以为意,这便拿起茶壶给杨长帆斟了,“杨公子,实不相瞒,为兄想试试这状元铃的生意,听说本茂有参与,我今日一早就过去问了,问过之后才知道本茂只是做个人情。”
“这人情可太重要了。”
“那是,本茂兄面子大。”黄胖子倒好了茶才笑道,“这不,本茂兄牵线领我过来了,不知杨公子有没有心思谈谈货的事。”
杨长帆当即笑道:“瞧老兄说的,我这么赶着做,就是在等老兄来啊!”
“呵呵。”黄胖子跟着笑道,“我也没想到你能把这海舍搞到这个规模,真是万事俱备!”
“请。”杨长帆敬茶。
“请。”
二人各自喝了一杯,却是谁也没聊生意的事。
“请这些人,得不少钱吧?”黄胖子望着忙碌的人群道。
“也不太多。”
“你这贝供得上么?”
“将将。”
“成本就沿滩而置?”
“暂时。”
三个来回下来,基本相当于废话。
二人心里也都清楚,后面要谈的无非就是价钱问题。黄胖子想摸摸底,杨长帆肯定不能让他轻易摸到。
为了不被摸到,杨长帆转守为攻:“黄兄,这货你准备往哪里出?”
“哪里好卖去哪里。”
“黄兄在绍兴府有铺面吧?”
“小铺小铺。”
“上虞两日后开考,那边可以试试。”
“怕来不及。”
三个来回下来,杨长帆还是掌握了一些信息的。
黄胖子再度举杯:“请!”
“请!”
二人喝了不知道第几杯茶,心下依旧各有算计。
他们共同掌握的是会稽县炒作后的售价:四钱五分,可这个炒作有案首热门和县首富捧场,这才有这个效果,也只是当日会有这个效果,二人都清楚,换了地方换了时间换了人,这个价钱是不可能的。
杨长帆算计着黄胖子的运货铺面销售成本,黄胖子则算计着一个风铃到底有多少生产成本。
开价,自然要在这二者之间。
价钱开高了,黄胖子完全有本事自己做,或者找别人做。
开低了,杨长帆也可以自己卖,或者找其他人出货。
如何找到合适的尺度,让自己一方有利可图,才是根本。
黄胖子揉着下巴道:“按你说的,就算赶上时间运到上虞,可能卖多少,尤不可测啊……”
“我弟弟也算小有名气,眼看便要摘得会稽案首,就算到了上虞,考生也该知道他。”
“上虞也有上虞的案首。”黄胖子摇了摇头,“说白了老弟,所谓运到上虞,我不过是投机,真正报以希望的,还是后面的府试。你弟弟要真摘得案首,也就根本不会去府试了。”
“会的,他依然去。”杨长帆眉色一抬,“他必县、府、院三试俱通,方可直入府学。”
黄胖子闻言为难起来:“老弟,说来说去,他可还没拿案首呢。”
“好好,不提他。”杨长帆摆手道,“如今‘状元铃’的风气已经传开,外加平安、长寿、富贵等铃散卖,这些可都是愚弟运作的,老兄要做这买卖,好商量,还是要给弟弟留一口不是?”
“那是,那是。”黄胖子点了点头,又望向忙碌的人群,“这边现在有多少货?”
“四五百只,状元铃居多。”杨长帆不慌不忙说道,“现下沥海的滩已经拾光了,我收的贝还要夹杂路途成本,先前赚的小钱已经都砸进去了。不说上虞,县考第三场迫在眉睫,老兄就算拉回会稽卖,也保你进账。”
“哪还有那么多考生。”黄胖子这便抬起胳膊,把袖子抻出来一些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拉持试试,合适就成,不合适我认识了兄弟,也算不白来。”
“认识老兄才是愚弟的荣幸!”
“客气客气。”
“不客气。”
黄胖子就这么抬着手,二人尴尬对望说了一通废话。
“倒是拉啊……”黄胖子僵着胳膊催到。
“拉啥?”
“……”黄胖子见杨长帆的表情,啼笑皆非,“我说弟弟啊,你还真是个新人,‘拉持’,不懂?”
“黄兄请指点。”
黄胖子一笑:“罢了,总要有个领路的,来来,你学着我把袖子抻出来一些,然后跟我的袖子搭上,手拉在一起。”
“原来如此!”杨长帆如梦初醒,这就是传说中的“袖里乾坤”么?大家为了体面保密等等原因,把手藏在袖子里打手语议价,一种高深且恶心的交流方式。
杨长帆是想干脆动嘴皮子聊,可这会儿有这会儿的规矩,今后这么议价的情况还多,早学会没有坏处,他这便学着黄胖子,二人袖子接上,手握在一起。
哎呀妈呀好恶心,对面都是手汗……
黄胖子倒是习以为常,摸着大男人的手丝毫不介意,肥滑细腻,他望了望左右才轻声道:“咱们刚才聊过货了,400只,这个提前说清。”
“说清了。”
“下面记得我这个手势。”黄胖子摸着杨长帆的右手,捏了两次,“这个抓是定起价,说好是‘两’起还是‘十两’起,我抓两下是‘十两’起,三下‘百两’,以此类推。”
“就是说咱们议价的单位是十两对吧?”
“不错,这货……其实也可以两起。”
“那哥哥就欺负人了!”
黄胖子摇头一笑:“我是个实在人,这才跟你十两起的。”
“我信。”
“咱们接着说,拇指为尊,拇指上议到底是几十两,你伸出拇指,我来触你。”
“伸了。”
“这是一。”
“嗯。”
“二。”
“嗯。”
拇指被调戏一圈,杨长帆便记住了。其实很简单,手指分为上肚、关节和下肚三部分,每个部分又分为左边右边和中间,加起来刚好九个点,就像九宫格一样,每个点代表一个数字,左侧的上肚、关节、下肚分别为一、二、三,中间是四、五、六,右侧七、八、九。
聊清楚这个,黄胖子颇为神秘地说道:“那我先开价了。”
“请。”
047 押韵()
黄胖子摸着杨长帆的拇指,用自己的拇指在左上轻轻一点。
十两起?
“这不行。”杨长帆当场就说了出来。
“别说,袖里听。”黄胖子正色望了望袖子,“我开完价了,你要觉得合适,就也触一下我开价的位置,咱们十两就算说定了。要是不接受,你就反过来开价,开几十两,就点我拇指的哪里。”
“原来如此……”杨长帆毫不犹豫,摸到了黄胖子拇指右中,即是“八”,意思是八十两往上。
黄胖子当真老练,没任何表情变化,重又握着杨长帆的手,又点了一次“一”的位置,同时口中说道:“事不过三,倘有一方连续三次报一个价,对方仍未同意,这次就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话也明白,如果黄胖子连续三次铁了心开价十两起,杨长帆都不同意,大家就不用聊了。
“明了。”杨长帆不假思索,在“八”的位置,又点了一次。
这次黄胖子终于有些动容:“可以啊小子!”
“是哥哥指点的妙!”杨长帆笑道。
黄胖子仗着自己老江湖,不紧不慢,两次开价十两起,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威胁,如果他再开十两,杨长帆就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了,要么同意十两,要么放弃。这对还是新手的杨长帆来说非常被动,如果着急出货,或者沉不住气,很可能会大幅降低自己的底价,为保做成这单。
杨长帆心里的底价是20两,每个风铃在他这里成本顶天5文钱,但现在正是紧俏的时候,市场上再无二家,正是做大热生意的机缘,真的按照成本价走就太惨了,况且黄胖子绝对知道先前一只状元铃卖到了四钱五分,450文的事情,不过双方也都知道这个价位只是昙花一现,不确定因素太多,再者货品也不全是状元铃,因此杨长帆预判他每只能卖到二三钱,再流出利益空间,就算他一钱收铃保赚,这样下来400只,就是40两。
可黄胖子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货色,他瞥一眼便知成本几何,真要开价40两,估计他自己就找人做去了,又没什么特别的难处,现在找杨长帆,无非就是念个货源快捷,产出稳定,更重要的是,除了黄胖子还没人收风铃,这货虽然紧俏,但反应过来的还只有黄胖子,他要不买暂时还就没人买。
因此杨长帆心里底价定在了20两,相当于每只五分出货,他也有得赚,只是大头让给了黄胖子,当然,卖不出去的风险也是黄胖子承担的。之所以肯让这么多,另一个原因就是杨长帆自己不方便摆摊,昨天放榜处叫卖实际上不合规矩,至少该租个像样的摊位,杨长帆没这个资源也没这么精力,可黄胖子都有。
这尼玛就是贸易啊,杨长帆心下感叹,生产商与销售商之间的博弈。
黄胖子踌躇片刻,最终还是退让了一步,在杨长帆拇指左中一点,愿意出二十两往上了。
杨长帆也让了一步,表示七十两。
黄胖子不禁一笑:“弟弟,我念你是个新手,一笑而过,真跟初次见面的人谈生意,这么漫天要价,人家早甩袖子了。”
“哥哥,咱们按照之前的售价算,大头可都是你赚的。”
“行了行了。”黄胖子无奈道,“再跟你讲个规矩,要捧贬货品,话都说前面,袖里听金一开始,嘴上就不能说话了。”
“懂了,哥哥请。”
杨长帆稳稳当当,再次摸了个七。
黄胖子眉头一皱,在扬长帆拇指左下连点三下,同时解释道:“连点三下就是死价的意思,你若不从,便不听了。”
“我也可以开死价么?”
“可以,但我先出了,你就不能出了,只能从或不从。”
“这手够狠的啊。”杨长帆笑道,“哥哥你这就不讲究了,不告诉我这个规矩自己就出死价,早知道我也开死价了。”
“哈哈。”黄胖子一阵苦笑,“好,我让你一步,你出便是。”
杨长帆想了想,微微一笑,也在黄胖子拇指左下连点三下,自己也开了三十两的死价。
黄胖子一惊,随后晃着另一只手笑道:“弟弟你讲究,就你讲究!”
杨长帆大笑道:“哥哥教我规矩,我就当交个学费,还能真占哥哥便宜不成?不过咱们话说清楚,下次要来再单议,我这边进贝壳的本钱每天都在涨。”
“这个自然。”黄胖子美滋滋一笑,基本也达到了他想要的价位,“下面你伸食指,咱们来论到底三十几两。”
“原来如此,依次往后。”
杨长帆伸出食指,右下立刻被黄胖子连点三下,示意“九”,总共加起来就是三十九两,直接开了个顶家,还了杨长帆一个情。
“哥哥也讲究啊!”杨长帆瞪眼道。
“我哪能占后辈的便宜!”黄胖子紧跟着解释道,“我这会儿再抓你的手,意思是后面不要议了,成交,你若同意,就来反抓我的手,不同意便点我中指,示意再议‘钱’这一位。”
杨长帆立刻翻手抓了黄胖子一下。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抽手。
“看看货吧!”黄胖子一拍大腿起了身,“说白了弟弟,我这次也是在搏,这价钱,也就是看在杨公子的份上肯出。”
“愚弟也是看在哥哥面子上才肯卖。”
“好了好了!”黄胖子笑呵呵拍了拍杨长帆,“请吧。”
“请。”
二人边聊边走到堆积风铃的地方,黄胖子随手取了几支晃了晃,声音悦耳,没什么问题,这便商议了取货事宜。一般这种交易,在拉持之前,还要说清楚是“卖方包送”或是“买方自运”,根据路途、地段、货品的不同,运费也会相当影响价钱,这次黄胖子直接自己运了,下次仍需单聊。
黄胖子也是急着要货,当即没什么耽搁,很快料理完了所有事宜,二人这边来海边感谢正在观海的中间人。
似乎是发觉二人快到了,何永强望着大海突发骚情,声音洪亮:“吾心系远岸,奈何一海隔!”
“好绝句啊本茂兄!”杨长帆笑嘻嘻过去。
“可惜就半段,说全了就更好了!”黄胖子跟着捧臭脚。
“后半段,我还看不到。”何永强的表情依然很骚,“罢了,人生的无奈便是如此吧。”
“哦……人生的无奈……我试试接一下……”杨长帆何尝不知道何永强在聊什么破事儿,杨长帆就此望着对岸吟道,“苦海虽有崖,无船可渡我。”
“哎呦!”黄胖子闻言一愣,“有两下子啊杨公子!”
“不敢不敢,只敢衬托……只是做到了押韵!”
何永强却有些发呆,片刻后竟又接了一句:“吾愿成白鹤,振翅向彼阁!”
“哎呀哎呀,妙啊!”黄胖子也不管妙不妙,都得称赞一句,随后他又望向杨长帆,“杨公子还接得?”
“接!一定要接!”何永强挥臂做‘请’的手势,“你我和诗,怎能少了最后半句!”
“嗯……”杨长帆苦思一番,幽幽道,“羽化而登仙,难识人烟火。”
“呜……”黄胖子捂着胸口当真难受了一下子,“杨公子,非这么凄美不成。”
“不不,黄兄,是本茂兄始得凄凉,我收的也必然难过。”
“啊……”何永强同样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但却十分享受其中,“长帆懂我啊,长帆懂我……”
“不懂,只是为了押韵。”
048 运钞()
“不必过谦。”何永强叹了口气道,“回去我找先生写出来裱起来,送来贤弟府上。”
“不不,都是仁兄的杰作,愚弟只是押韵一下。”
“不必争了。”何永强摆了摆手,这才问道,“你们可谈好了?”
“谈好了,多亏本茂兄疏通!”黄胖子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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