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走早治!驾!”
“我要如厕!再晃就”
“滚!”
马蹄声、车轱辘声、关羽张飞的对话声糅杂在一起,逐渐远去,刘正躺在马车上笑了笑,记录着刚刚从自己与关羽对话中得到的启发,在竹简上刻着狼来了的故事——这是他最近无聊在做的事情,只是双手无力,浑身酸麻,他摸黑在竹简上刻了“狼来了”三个字便气馁地趴了下来。
听着雨声,想着刚刚从张飞口中得知的时日,倒也有些恶趣味地摇头笑道:“七夕下雨原来传承已久了啊”
“德然,醒了啊?我们找到了!”
甘始打着伞提着灯笼跳上马车,与凑过来的公孙越等人招呼了几声,让公孙越他们先赶上去援助关羽,探进头来放灯伞、拿蓑笠的功夫,刘正疑惑道:“兄长,谁啊?是泼皮无赖还是富家公子带着不少人?怎么需要,咳,需要子度也去帮忙?”
“一个人。别提了,那大汉有些手段,我与子章联手都打不过,总不能杀了人家吧?我看他熊腰虎背,也不像是好欺负的,真动起手来说不定还真讨不了好。可人家张神医都答应给我们看了,他死活怕张神医染了伤寒,影响给他儿子看病,拦着不让神医出门。”
“你和子章兄联手都打不过?”
火光下,刘正的眼神古怪起来,望着甘始“88”的武力,想着再加上卢节77的武力,怎么也抵得上一个武力值九十的猛人了。
“没错。”
甘始点头,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之中带着点复杂难言的意味,“张仲景确有其人,是那张神医本家侄子。只是如今还在张神医门下学习,可不似歧黄医术大成的年纪你确定这世界真是圆的?”
这两个问题看似毫不搭界,却也说明通过前者证实了刘正耳听八方的能力,甘始多少信了刘正的那番妄言,只是他内心着实复杂,一辈子想着修道成仙,没想到身边反倒有个羽化登仙的
而且人家还这么年轻,对黄老之学也没什么了解
他越想就越是内心复杂了,刘正有气无力地问道:“啊,雨太大,你说什么?”
“伤好点了没?脸还烫吧?”
“兄长放心,没事了。”
“”
这耳朵时灵时不灵的毛病最近十有八九会发生,甘始咂巴几下嘴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随即戴上斗笠,拉着缰绳纵马奔驰。
马蹄声响起不久就停了下来。
前方吵闹声一片。
刘正换了个姿势趴在车厢里探出头去。
“黄某说了,你们身穿丧服,不准进来!尔等谁敢乱动!别怪某翻脸好一张红脸!你若敢进来吓了我家叙儿,黄某饶你不得!”
微弱的火光中,一道黑影声音雄厚,那官话有些蹩脚,却字字扎在刘正心头,刘正脸色一变,随即就听到关羽大吼起来,“杂碎!你找死!”
刀戈撞击声在夜色中乍然而起。
青龙偃月刀劈开风雨,挥向一道黑影。
“铛!”的一声脆响,双刀划拉着分开,两道人影各退几步,那人大吼着“好刀法!黄某让你死而无憾!”
黑影晃动几下,突然有亮光闪烁,那微光中分明是弯弓搭箭的姿势,刘正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人的轮廓来,浑身毛孔乍然炸开,“云长小心!”
“就是你了!”
“希聿聿!”
身前马嘶声骤然而起,紧跟着车厢晃动,眼前天旋地转,刘正整个人都翻出车厢,落入暴雨之中。
“大哥!”
“德然!”
“杂碎!关某要了你的命!”
人声喧闹一片,武器相撞声伴随着关羽的大吼声再次响起,连连不绝。
“某家要了你的命!”
张飞提着蛇矛冲了上去,公孙越等人大吼着骑马冲进村口,却时不时被弓箭射中马匹,人仰马翻。
夜雨中听音辨位,一箭射死了马
刘正被甘始扶起,整个人被暴雨淋得发颤,揪着甘始的袖子大喊道:“兄长,拦住他们!快拦咳咳,拦住他们!那是黄忠!云长现在还打不过的!”
他身体激烈颤抖,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寒冷导致,甘始摸着油纸伞撑开来,又听刘正重复了一遍,大喊道:“通通住手!壮士可是黄忠?!”
“知道黄某名讳,还不速速退”
“嚣张个屁啊!你敢射老子的马!越今天非宰了你!啊——!”
公孙越冲了出去,刀矛相撞,随后“嘭”的一声,他整个人被砸飞到水滩之中。
“子度!狗贼咳咳!”
“你也是伤寒?!不准过来!真以为黄某不敢杀人?!”
“你家儿子是人,咱们不是啊!”
卢节大喊道:“卢某本不想如此,但既然你执迷不悟,便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卢某乃当朝北中郎你敢射我?!你不让我喊,我偏喊!有本事你射死我啊!看我爹过来,你儿子的命还要不要了!”
“啊——!”
大吼声夹杂着不甘愤然而起。
砰砰砰!
兵器激烈碰撞!
张飞整个人跌飞出去,倒地不断咳嗽。
关羽踉跄几步,后退着急忙过去搀扶张飞。
黑影跪倒在地,状若疯狂地仰天大吼道:“你们他娘的吓唬我!凭什么!有权有势了不起啊!”
夜雨中他提弓拄刀嚎啕大哭,哭声撕裂暴雨:“那是我儿!黄某的儿啊!你们没有吗!黄某已经不惑之年了,叙儿还小啊!他体弱多病,唯有张兄能维持!黄某不想他染伤寒死了!不想我黄家绝后啊!你们懂吗!富贵人家了不起啊!我儿要是死了,信不信我射杀了你们所有人,给我儿陪葬!”
“兄长,扶我扶我过去咳咳。”
刘正不停哆嗦着,不断咳嗽,有些虚弱地靠在甘始身上迈步过去。
甘始连忙脱了蓑衣,撑伞扶着刘正上前。
第131章 借尸还魂()
等到走近一些,黑影的轮廓清晰了不少。
没有题字的村落门牌的木柱上吊着一盏灯笼,刘正走近的时候,便看到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跪在门牌下方,浑身淋成了落汤鸡,哭声当中,那灯笼被雨水扑灭,便也看不清楚了。
不远处的屋檐下,有道人影撑着伞,一身装扮普普通通,微暗的火光下,面相看上去有些老迈,正在叹气。
卢节提着灯笼凑过来,照向黑影,随后被一刀打得踉跄了几步,连灯笼都被打翻了。
关羽张飞公孙越等人再一次责骂起来,只是这一次的声音很小,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听不清了。
不惑之年,儿子还体弱多病,众人再自私,却也明白对于对方来说,骨肉至亲最重要,何况绝户之痛虽然有些夸张,完全可以通过另娶再生,但对方这么说,想必也是痴情之人,又或者有些隐疾、苦衷,至少当下众人还是没了脾气。
大雨磅礴,刘正浑身湿漉漉的,瑟瑟发抖中,他捂着嘴凝望着一米开外的黑影轮廓,咳嗽了几声,提着气喊道:“汉升兄,在下无意冒犯。便是不进去也好。若有可能,能否,咳咳,让神医帮我望诊?某家来此,此病托了两个多月了,若是瘟疫早死了,如今虽偶有咳血、昏迷,却也扛过来了,而且也没有牵连旁人,便是命不该绝在下也想活着,还请汉升兄,咳咳,给我一条生路。”
话语声中,他暗自查看对方的属性和好感度。
“人物:黄忠(字汉升)
武力:100
智力:66
统帅:86
政治:52
魅力:5
体力:82
武技:化境箭术,化境刀法。
特技:百步穿杨。听声辩位。
相性:子:黄叙。”
“现好感度(黄忠):…20”
黑暗中浮起黄忠的属性,那属性一看就是巅峰时期,刘正也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遭遇了对方,只是那好感度还是让他暗自苦笑。
“不行!尔等统统滚出去!”
“你”
关羽提刀还要上前,刘正抬手虚压几下,“汉升兄,你可有什么顾虑?”
“休得再提!尔等通通滚出去!”
属于黄忠的黑影站了起来。
“汉升,莫要赌气了。这伤寒分好几种,有的可救,有的不可救。老夫身为医者,还能没个分晓?何况医者当一视同仁,你便放心吧,便是我有个闪失,仲景得我真传,叙儿又不是没有人照顾。”
屋檐下那人影走了出来,提着灯笼到黄忠身边。
黄忠的身影清晰了一下,那有些苍老的国字脸满是雨水,发带早已脱落,须发如同水藻般蜷缩起来,遮掩得整张脸又是狼狈,又是如同疯魔般狰狞可怖。
他把大弓背在身上,正了正腰间的箭筒,映着火光的眼眸中闪着浓郁的敌意,“南阳多少人死于伤寒了!张兄你别执迷不悟了!看不好的!这些人要是将你传染了,仲景不会医你吗?医者不能自医的道理,你别以为我不懂!”
他揉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提刀指向刘正,“你们滚出去!黄某一身箭术便是暴雨黑夜一样能射你们人头!再执迷不悟”
“瘟疫害人无形无影,说不定连雨水也会感染,那你不是已经被我等感染了?你说南阳瘟疫,死于伤寒者数不胜数,可有想过这天下多少人因此绝户?你儿子往后若是被感染呢?你若也如今日一般,说不治了,卢某也佩服你!不过想来也不可能!可你要神医医治,神医被伤寒害死了呢?便是那张仲景都死了呢?便让伤寒瘟疫无人来医了?所有人都如你这般自私自利,将神医囚困在家,苍生社稷如何延绵不绝?”
卢节大义凛然地训斥道:“着实荒唐!你有这等武艺,不想着为国为民,在乎家中老小倒也罢了,竟然以武压人涅阳与宛城才多少距离?贼匪之乱莫非不是祸害?怎不见你前去剪除匪患?”
“黄某说不过你!大不了黄某不见我儿,尔等快滚!”
“你当真以为我等不能斩杀了你?!”
张飞气急败坏,随后捂着胸口一连咳嗽几声。
“尔等再不走”
“汉升,他又不是伤寒。老夫已经听出来了,内息紊乱,只是内伤罢了,莫要紧张。”
相貌有些苍老的张初抬了抬灯笼一拦,笑道:“老夫都已经到这里了,你便不要阻拦了。”
他扭头扫向正自一旁提着灯笼过来的公孙越,“小兄弟,你快过来,让我将这位公子的神色看清楚。”
“张兄!”
黄忠还要阻拦,张初摆了摆手,“你还是多注意你自己吧。这番淋雨,少不得还得我给你配点药调养一番。你心中积郁已久,可别再轻易动怒了。小心肝火旺盛,到时反倒你自己出了问题。”
甘始小心翼翼地接过灯笼,抬到刘正面前,还要问话的功夫,就见张初脸上的皱纹有些紧密起来,迟疑道:“公子老夫问你,你可敢让老夫试药?”
“试药?那便是不能看?”
张飞慌忙道,便听刘正点头笑道:“针灸、试药、泡药汤神医你尽管试吧。只要不废了我的男儿身,其他都无所谓。”
“张兄”
“汉升,莫要多言。老夫观这位公子面相,当是伤寒伤及肺腑,若是寻常人,早已亡命。虽说如今有几种伤寒病症,若强健之人得了也无大碍。可方才你我也听见了,这位公子能维持数月之久,这病应当有些变化。若让我试药,说不得能解了周边瘟疫之苦。此事你若拦着我,从今往后,叙儿的事情我便不管了。”
“张兄,你可千万不能不管我儿!黄某给你磕”
张初急忙扶住黄忠,叹气道:“汉升,叙儿是打娘胎里便气血不足,身子虚,底子弱,我身为医者,又不是不想治,可我哪里有什么好办法?这番交心话,也是让你对这几位公子好一些。改善体质,我治不了,可这卢公子方才也说了,他的父亲在朝堂为官。医者也有专攻的,你不若结交一番,也好看看能不能有人剔除了叙儿的体弱之虚。”
“华佗,五禽戏!”
刘正肃容道。
“又是华佗!”
卢节失声道,甘始也愣了愣,想起张仲景年方三十,不像是医术能够大成的年纪,对于刘正所言的华佗,倒也有几分质疑。
“便是那创出麻沸散的神医?”
张初急忙拉住黄忠,神色有些喜悦,“汉升,我这些年偶尔医治流民,曾屡次听闻华佗名讳。说他开刀就医,能活死人肉白骨,未曾想他还有如此本事!叙儿说不定真有救了!”
他将油纸伞和灯笼递给黄忠,拱手道:“还请公子告知那华佗去向。传闻其人游离四方,帮人治病。我等困于南阳,倒是未曾一见。”
“神医恕罪。在下也在找此人咳咳。在下意图收拢天下医师之精妙,推广天下,让世人不必遭受疾病之苦。”
刘正拱了拱手,“刘某伤寒之事,任凭神医处置,便是有此想法。还请神医诊治,若能剔除几种危害,于天下人而言”
“张口闭口天下人,还不是要张兄替你治病!巧言令色,妄图让黄某通融于你,尔等休想得逞!我儿未好之前,你们便”
“某家一矛捅了你信不信?!”
张飞怒吼道。
“呵,取你首级如探囊取物!”
话语刚落,一声异响,黄忠惊了一下,低下头去,一枚袖箭插在他脚下,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异响,他望着插在地上的两枚袖箭,随即怒视刘正。
刘正脸上闪过一抹蕴意,“你觉得是你的弓箭快,还是我的暗器快?汉升兄,某家已经礼让许久了,莫要再羞辱我等,咳我若真有非分之想,方才为何不取你首级?你自视甚高,刘某也咳咳,也并非易与之辈。”
“你敢恐吓黄某!”
黄忠大吼道,“谁不是手下留情!尔等中了伤寒,便是来祸害我等的!难不成我还说错了!”
“汉升啊,休要执迷”
“爹!让诸位叔伯进来吧,你若如此作践自己,还牵累旁人,孩儿不看了。”
远处响起一声稚嫩的呼唤,一道小小的身影提着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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