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疯了!
卜饵神色惊恐,难以置信,心中的愤怒憋闷更是让他大吼大叫起来。
他目光血红地掏出黄巾戴在头上,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挥刀不断砍杀着周围的人。
然后被几个妇人红着眼睛抱住,又有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个个扑上来,将他淹没在人潮之中
第98章 投降不杀()
事情发生的太快。
在那当先冲过来的三匹马与程渠帅率领的两百余骑冲撞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骑兵混乱,乃至于有人纵马逃出去的一瞬间,几万蛾贼中当先快走、奔跑的一群人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虽说还在前进,但已经闭上了嘴,此后他们这些人的前进,更多的原因是后面人的推搡,以及脑子里潜意识地觉得没有问题。
等到看清楚这一路让人闻风丧胆乃至夺路而逃的两百余骑溃散,四五十骑步混合的统帅们竟然被那三个杀神杀得丢盔卸甲,望着那些狼狈逃出战圈的统帅们,五六万人中当先而行的那部分人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
有人被后面反应不过来的人撞倒——这样的事情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百上千人,踩踏事件在一瞬间发生,带来的连锁反应便是整个部队的慌乱。
前面知情不知情的通通乱了,后方不知情的也被带上了慌乱的节奏。
有人因为后面推搡赶得太急,只能奔跑,但脑海里下意识地不想朝着那个杀神过去,于是在溃散的骑兵中找到了疑似统领的背影,奔跑追赶过去,却不知道将后面的人也带着偏离了方向。
也有人吓破了胆,在正前方那人指枪大吼,单枪匹马冲过来的瞬间,就下意识地朝着后方奔跑,然后与后面的人抱成一团倒在地上,被更多的人推着向前滚动,活生生被踩死。
更多的是不知道最前方发生了什么的人,在前方的骚乱中各自猜测着,让人振奋的震天吼声逐渐变成了各种杂乱的询问大喊,人**头接耳议论纷纷,然后各种流言在人群中传播。
统帅被杀,遇到强敌,对方人马比己方还多,天神下凡、杀神再世
各种各样的流言从前方开始流传过来,后方察觉到异动而脚步缓慢的人纷纷迟疑起来。
随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因为最前方看到了大批量从流民中涌过来的人,有人大喊着中计就朝着两边逃窜,紧跟着无数人也知道自己这些神兵天将中了朝廷军的诡计,慌不择路地奔跑逃窜。
数万人争相奔跑、踩踏,场面乱得不能再乱。
与此同时,刘正已经冲进了人潮之中,在马匹被人海堵住、跌倒之后,他瘸着腿慢慢站起来,整个站起的过程还在泄愤似的疯狂吼叫,提枪杀人。
张飞死了!
作为他封王拜侯最大的凭仗之一,却不声不响地死在了这样一场战役之上!
往后数十年的历史舞台上见不到张飞了!
而身边也再也不可能有对他奉若神明的小白脸能够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一声声地叫他“大哥”了!
更何况,明明系统提示只改变了张飞1%的演义路线,张飞却死在这里——
也就是说,系统是不准确的!
意外随时都有!
系统根本无法判定!
而随着他的崛起,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提前死去或许关羽,或许其他人,他拉拢的人越多,这些原本演义中的名将谋士,都会提前离开历史舞台!
这更加意味着,他没法凭着知晓的演义知识与系统的信息,在这个乱世之中彻底掌握命运!
刘正怀着这样的念头,歇斯底里地不断砍杀着周围的人,力量的缺失让他知道天生神力已经冷却,但他乱哄哄不断嗡鸣的脑子里完全听不到系统的提示声。
他不断挑杀身边的蛾贼,悲愤而疯狂,随后眼睛余光就留意到有些昏暗下来的天色中,不远处张飞持矛横扫一片的场面。
刘正怔了怔,眼前突然刀光闪过,他扭头就见关羽飞奔身前,帮他砍杀几个走投无路而发狂杀过来的蛾贼。
看着两兄弟在身边不断斩杀蛾贼,刘正定睛凝视了张飞好半晌,确定无误后,流着泪哈哈大笑,随后望着眼前溃散奔逃的人群,拄枪大吼:“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关羽闻言一边刀背砍趴一名蛾贼,一边大喊起来。
张飞拍飞两个慌不择路撞过来的蛾贼,留意到刘正、关羽仰头大吼的动作,耳朵嗡鸣也不知道二位兄长在说什么,杀红了眼的脑子里下意识地以为是在喊口号,握着蛇矛横扫四方,口中大喊:“某乃汉民张益德!尔等统统受死!”
朱明等人已经冲到三兄弟附近,也在砍杀着四处逃逸的蛾贼,听到刘正、关羽的大喊,朱明砍翻一个蛾贼,大喊:“投降不杀!”
霍奴正扑倒一个蛾贼撕咬着,听到身下蛾贼的投降求饶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痛哭流涕,然后哆嗦着双手,无力地捶打在蛾贼的胸口,“为什么不早点投降!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然后趴在蛾贼身上,昏迷过去。
周宇、郭宵、赵犊也在大喊,杀红了眼的赵犊更是无意识地一刀了结了一个跪地投降的蛾贼,朝着四周大吼道:“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很多人跪地求饶,更多人在四处逃窜。
混乱的场面中,士仁七人一路砍杀过来,听到响动,也一边奔跑一边大喊起来:“投降不杀!”
然后更多赶过来的人听到了。
官兵、流民、义士无数人大喊:“投降不杀!”
紧跟着,听着四面八方响起来的“投降不杀”,感觉无处可逃的无数蛾贼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刘正喊了很久,闭上嘴巴。
他拄枪站立,擦着眼泪扫视一圈。
关羽奔跑过去拉住犹自疯魔捅杀投降者的张飞,然后拉着脸色麻木,还有些回不过神的张飞过来。
身前尸体一片,还有近百名蛾贼跪倒在地,卸下头上的黄巾瑟瑟发抖,再无反抗的勇气。
朱明周宇赵犊各自一瘸一拐地过来,三人身后是郭宵背着昏迷的霍奴。
再远处,无数黄巾跪着,站着的都是身穿布衣的人,众人各自浴血,目光热忱地朝着这边望过来。
刘正细细端详了很久,将整个场面都尽收眼底。
直到确认眼前再无危险,他感受着浑身的粘稠,望着霸王枪上殷红的鲜血,望着持枪的右手上粘稠的鲜血,然后望过来,望到胸前殷红的衣服内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正在汨汨流血。
他有些麻木,继续朝着左臂看过去,半只袖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有些瘦弱的胳膊上沾了血,还能看到大片的淤青,其中还有几道被拉扯出来的伤口也在流血。
右裤腿已经划破了,膝盖肿得发紫,一条条擦破的伤痕看起来比胸口利刃滑过的伤痕还要狰狞。
然后是左脚的麻履没了,袜子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大脚拇指指甲被掀了起来,流血不止。
他面无表情地静静看了几遍,又摸了摸头顶,摸到一片血,又摸了摸后背,扯下两个带血的布条
等到确认意识一直存在,并且活跃,他混乱的脑子里突然掠过很多画面——
前世的种种安平康乐,眼前的战乱与血流成河。
他突然从喉咙发出嘶哑的呐喊声,然后越来越重,到最后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他坐了下来,眼前关羽张飞跟着跪地在说着什么,朱明等人也跪倒在他跟前说话,但是他轰鸣的脑子里什么都听不到,就是想哭,直到视线模糊,直到意识也模糊,他躺倒在地,望着头顶的天际。
天快黑了呀。
他想着,然后失去了意识
梦境之中,荀采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自从知道刘正要上战场,她整个人就心绪不宁。
之前醒后,她就托辞身体不舒服,要荀爽不要再打搅,然后就关在房间里拼命想要睡过去。
但越是心中担心,她越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差点没想要撞墙昏迷。
好不容易终于睡过去,她在这梦境之中却依旧是担惊受怕,而且周围静谧一片,越发使得她胡思乱想,心慌意乱起来。
随后,眼前突然出现了刘正的身影,她惊喜地扑了过去,等到了刘正身前,又有些羞赧地改为拉住刘正的袖子,低声唤道:“德然!”
但刘正并没有回应。
他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刚刚的惨烈厮杀让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连进了梦境,都仿佛能够听到耳畔持续不断的嗡鸣声。
“德然?”
荀采又喊了一声,见刘正没有回复,她语调惊慌地搭上刘正的手臂,“德然,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刘正还是没有回复,荀采惊慌失措,一把抱住了刘正,“德然!你若有个好歹,妾身”
“没事了。”
刘正惊醒过来,拍了拍荀采的后背,“之前在杀敌,脑子里一直在嗡鸣,你让我缓缓就这样抱着吧。别动。”
荀采闻言心中揪住,“德然,你莫非真的去杀那五万蛾贼了?”
“嗯。赢了,而且没死,幸不辱命我杀敌之前还特地在流民中喊了一下我的身份,除了召集他们一起杀贼,弄点名声,也是想着不管是死是活,若是他们有人南下传播这件事情,说不定就能让你听到。又或者那些流民中要是有士人,互相传播,也能让你知道。”
“德然!”
荀采埋在刘正胸口,痛哭流涕。
她能够想象刘正喊他的身份时,应该是明了死志。
一想到对方想要自己能够有机会知道他的存在,荀采抱紧了刘正,哽咽道:“妾身想见你!妾身好想亲眼看看你,看看你伤得重不重,是不是在骗我,又或者已经”
“真的没死,也没伤多少,反正不痛先别说话。让我静静,脑子里好乱。”
刘正深吸一口气,轻轻拍打着荀采的后背安抚。
第99章 坦白()
两人搂在一起良久。
荀采哭完了,终于意识到自己埋在刘正怀里,顿时心慌意乱,却也不敢直接推开刘正,以至于他误解了什么——她其实还是有点喜欢这种感觉的,心中也知道自己已经铁了心要嫁给对方,便是提前做这些亲昵的举动,事实上也无伤大雅。
但如果是以妻子的身份安抚刘正,那便理所当然了。
只是眼下她还是待嫁闺中,如此行迹,便是在这无人知晓的梦境之中,还是让她觉得违背常理,想要矜持一点,维持她作为女儿家的教养。
荀采想了想,轻声唤道:“德然,你跟妾身说说经过吧?”
“嗯。”刘正想着厮杀的场面,下意识地点头,脑子里还有点懵。
“那就,那就松手啊,我们坐下来说。”
“嗯。”
刘正还是毫无动静,荀采羞赧道:“德然,你若是有些不舒服,要不,妾身给你点根凝神香试试?”
“嗯?”
刘正终于反应过来,感受着怀里的柔软,随即有些心猿意马,手中也用了几分劲。
“德然你能不能松手?妾身以为不要!”
荀采瞪大了眼睛,把手横在嘴前,一脸紧张地看着凑过来的模糊面孔,感受着温热的气息打在手掌上,又羞又气道:“德然,发乎情,止乎于礼。妾身一时心软才让你得逞,如此境地已然违背常理。德然你若再敢轻薄妾身,将妾身当成狐媚子,妾身为保名节,便只能自刎以证清白了。”
“是刘某一时糊涂。”
刘正干笑一声,明白以荀采的学识家教,对道德礼仪十分看重,恋恋不舍地抽开手,随后想了想,跪坐到案几旁,“那便坐会儿吧。给我杯水,方才你提到自刎,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自刎能有什么事情?”
荀采暗暗松了一口气,跪坐到刘正对面,随后变出茶壶茶杯,倒了水后,又在案几上变成一个香炉。
香炉烟雾袅袅。
刘正盯了一会儿,喝了口水,感觉心情平复了一些,抛开脑子里那些厮杀的画面,笑道:“今早你走后,我进了秋伊的梦境。”
“德然是说进了耿姑娘的梦境?”
荀采一怔,随即心跳怦然,心中欣喜,“能确定是真的吗?不是你梦到的?”
如果说德然真的进了耿姑娘的梦境,至少说明耿姑娘应当和她是同一种人,那便代表着,耿姑娘和她有很大的可能活在一个世界呢。
荀采想到这里,才发现这都是她能听到的一面之词,又想到方才入魔似的嚷嚷着要去见刘正,心中羞赧的同时便有些黯然,暗暗幽怨这年月想要联系着实不方便,却也配合着笑道:“若真是如此,德然便是身负邪术呢,还是登徒子,就往良家的梦里钻。”
“良家也是自家人,怕什么?”
“唔,德然莫要再做青楼雅舍协会的人了先说自刎的事情。”
“好。”
荀采语调羞赧,刘正笑了笑,却也想着先把正事落实下来,“真假暂且也说不清楚。我如今在故安,与秋伊分开之后才发生了这种变化。你问的倒也有道理,只是我和她在梦境中通过气,应当不会有假。”
想到自己出了荀采的梦境,就在耿秋伊的梦境里胡作非为,刘正也有些心虚,笑道:“这梦境的功效你是知道的。我便想着,让她也能够在梦境中提升学识和修养,这几日你若是有空,便帮我挑些可以分享于我的书籍,到时候我书写给她看,让她学习一番便是真的有假,她有心专研学问,我也得教她一些适合的。”
他顿了顿,坦然道:“往后你便不要提真假了,你我都发生了这等诡谲之事,为何不信我与秋伊的?以为一切都是假的,连我都是假的?你我各自心意,心中都明白。若再患得患失,平白糟践了自己,也让对方心疼。若你我真见不了面,到时再论真假不迟——眼下,你要信我。”
“妾身明白妾身会好好帮耿姑娘挑选书籍典策的。”
荀采点点头,脸上却愈发滚烫。
若都是真的,届时真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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