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号:陈述句结束符号。
“,”逗号:常用符号,句中用。
“?”问号
看着密密麻麻的注解,荀采心中慢慢激动起来,尤其是她回忆着各种话语意境,总能在其中找到匹配的符号,虽说注解之处还有含糊其辞的地方,但这一套标点符号已经算得上极其系统全面。
等仔仔细细看完之后,荀采激动道:“公子,你”
她突然脸色一变,就听刘正的身体开始消散。
“荀姑娘,有桌椅响动,恐怕在下要醒了。明日再叙吧。”
刘正笑了笑,听荀采的语调就能知道这套标点符号绝对富有冲击力,心想这桌子倒是碰的凑巧,正好打断在最关键的地方,想来荀采绝对不会再想中邪的事情了。
果然,随后他就听见荀采语调飞快地喊道:“公子,明日,明日还请公子速来,妾身亥时就等着”
看着刘正消散在梦境中,荀采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她扭头望了眼漏刻,才丑正两刻,是耿姑娘吗
想到这里,荀采望着两卷竹简,一时没了兴致。
好半晌才回过神,想着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轻浮的想法,荀采拍了拍脸,拿起毛笔一边临摹竹简,一边低声道:“得抓紧时间记住,等等告诉爹爹明天再向刘公子讨教。”
刘正醒过来的时候,模模糊糊中,耿秋伊已经穿戴整齐,抱着换下的被子,点了油灯将要出去,“秋伊?”
“公子醒了?公子恕罪,妾身是想出去洗漱,顺便洗一下弄脏的被子,谁想”
“洗漱?什么时辰了?”
“丑正二刻。”
“这么早洗漱干什么?你睡够了?才一个时辰吧?”
刘正怔了怔。
耿秋伊有些紧张道:“妾身是想等公子起来了,再伺候公子,何况,妾身没梳过妇人髻,还得”
刘正心头一暖,笑了笑,“不是如厕就回来吧。”
“哦。”
耿秋伊迈着有些别扭的小碎步又乖巧地坐到床上,才刚放好油灯和被子,刘正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耿秋伊哆嗦了一下,缩在刘正怀里一动不动,“公子,妾身灭一下油灯。”
“不用了。外衣脱了,穿着内衣睡吧,我不做什么。”
“哦。”
耿秋伊脱了衣服,躺了进来。
刘正望着她一张略显青嫩的脸在尚未褪去的潮红,眼睛还有昨夜逢迎时落泪红肿的痕迹,把她抱进怀里,笑道:“伺候我什么?我就是腿受伤了,到时候帮我递两盆水,扶着我如个厕,平日里帮我娘打打下手,其他也不用你服侍对,到了床上还是需要你的。”
“公子。”
耿秋伊瞬间面红耳赤,缩进刘正怀里。
“今日刚破身,腿脚都不方便,还起来,你这样我娘也不会让你干活的。而且你起这么早,当自己在我这里是个丫鬟?我昨夜怎么说的?”
“妾身明白了。”
耿秋伊心中一甜,想起这两日人生的大起大落,抿着嘴有些哽咽道:“公子真好。”
见耿秋伊目光含泪,刘正抱紧她,叹了口气。
汉代虽然没有像后世理学出现之后对女人那样苛刻,但大多数时候女人还是附属地位,更不像一千八百年后思想开放,男女平等,连带着女子出嫁的要求都开始高了。
刘正前世没车没房,条件不高,面对喜欢的女生也有些自卑,谁能想到来了这里之后,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耿秋伊满足的说自己是好人。
如今两人已经同床共枕,耿秋伊也不可能发什么好人卡,刘正有些满足于耿秋伊的乖顺,见她眼泪越来越多,疼惜道:“可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昨夜了。那些人冲进来,杀人,杀了很多人弟弟、妹妹们,很多小孩子连反应都没有就死了,还把几个婶娘,嫂嫂压在身下那些畜生,连七八岁的小妹都没放过”
耿秋伊身躯战栗起来,“我是被奶娘藏进床底下的,但有人冲进来了,奶娘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就奉承了那个男人可那个人就是个畜生!我听到奶娘惨叫,然后血滴到床下了紧跟着就是一把刀,接连捅穿了床三次,我没有喊,可是也已经哭出来了。奶娘像是听到了,就一直喊,一直喊,一直喊到我不哭了,她也没力气了她就那么死了。正好公子的二弟和县令冲进来了。”
“那个人还活着吗?”
刘正脸色一肃。
“死了。妾身听到他就是王县尉,然后被公子的二弟一刀砍了可妾身害怕。等县令把耿家清理干净之后,才发现有几名嫂嫂婶婶自缢了。其他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像是有点疯了。后来嫂嫂进门,跟她们说叔伯的安葬处,还有葬礼从简,那些婶娘嫂嫂就开始骂人,又哭又骂,还砸东西,什么错都怪在嫂嫂和家兄身上。没人想明白,那些人本来就是来对付耿家的啊为什么家兄死里逃生,就成了被怪罪的人?”
耿秋伊语带哭腔,搂住刘正,“公子,妾身是被赶出来的可是,妾身也心存让公子庇护的想法。妾身实在没办法了,那个家已经不是家了”
她擦着眼泪,“妾身保证,往后会好好伺候公公婆婆,公子对妾身一家都有恩,妾身一定”
“我知道。不用保证,我知道的。”
刘正摩挲着她的头发,抱着她颤栗得像是小动物的身体,正色道:“你放心,往后我不会让身边的人再发生这种事情了。那些想法错的,我不知道能不能都矫正过来,但是我会慢慢告诉他们是是非非。这个是非,不一定对,但至少给他们思考的能力,让他们藏好心中的那把刀。”
“公子”
“睡吧。别想了。会过去的。”
“好。”
耿秋伊起身熄了灯,又缩了回来,黑暗中看不清晰,她就蜷缩在刘正怀里,睁着眼睛东想西想着。
好久之后,想到自己委身刘正,能够有人依靠,她搂紧了刘正,缩了缩脑袋,随后就感觉到一阵粗重呼吸。
紧跟着,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发了出来。
“公,公子”
“睡不着。”
“你的腿。”
“大腿无力了,小腿有力着呢。”
“可早上”
“不用起了。”
“我”
“我说了算。”
“哦。嘶!”
“还疼?那算了。”
“公子,妾身,妾身”
“你别抱我啊,这样我忍不住的我真是禽兽啊!”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再次睡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刘正只知道天色开始亮了,他抱着乏累的耿秋伊满足地睡去,心中倒是头一次计较起梦境的出现来。
但愿别进去梦境了,虽说醒来感觉一样,可是总不能一辈子都不睡觉吧,而且又不能在梦境中搂着人睡,像这样搂着人睡的感觉都没尝到过呢,总得享受一次吧
这一觉刘正倒是如愿以偿,真的睡得死死的,只是他睡得满足,荀采被父亲叫醒之后,发现下笔总有停顿,思绪也颇为混沌,内心愈发烦躁了。
“如何?”
荀爽在旁脸色凝重。
“逗号,句号,书名号,破折号爹爹,应该没什么遗漏,只是这用途,我想不起来了。”
荀采气馁地放下毛笔。
荀爽脸色迟疑,“要不,你再睡睡?”
“爹!”
荀采脸色滚烫起来,“你不是说我中邪了吗?”
“这邪中的好啊!这邪呃”
见荀采脸上闪过一抹蕴意,荀爽望着竹简正了正色:“女荀,并非为父前后颠倒、胡言乱语,你仔细想想,当今世上都无人在这细微之处下过功夫,连郑大家都没有。此人拿出来的断章方式,足以让很多刚读蒙学的幼童理解文章含义,若是普及下去,诸多士人所写文章也再无诡辩的可能。”
他拿起竹简,脸色愈发肃然道:“这些符号,看似小小的几笔,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啊!”
“你方才可不是这番言论。还生怕我又中邪陷入梦境,可又是敲门,又是大喊,甚至还闯了进来”
“我怎知道你正在抄写这般重要的东西。再者,昨夜便提醒过你为父会闯进来,以便你及时脱离。谁知道你一两个时辰还没研究透。”
荀爽干笑一声,随即目光热忱道:“如此一来,你我不如便在此处多住几日?为父着急将这些东西全部整理出来,也就一两日的日子。”
荀采倒是知道荀爽一旦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一定要把他研究透为止,只是她如今更牵挂着从涿县寄往颍川的书信,“爹爹,刘公子说了,他的父亲已经写信去颍川了。我等还是先回去颍川,等收到书信,再写了拜帖,到时直接过去询问吧?毕竟是刘公子告诉女儿的,也未说能否外传,女儿告知于你,已经算逾礼了。”
“也对。还得亲自登门拜访才好。”
荀爽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他写信去颍川了?”
“正是。”
荀爽脸色一肃:“可是你说的?”
第55章 做媒()
“爹爹为何会又这般想法?”
荀采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委屈道:“女儿此前一句‘天命使然’,你便以为女儿已经不守妇道,为刘公子出谋划策,以期私定终身了?”
“你别哭啊,为父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为父知错还不行吗?”
荀采已经泪眼朦胧,继续叫屈道:“你还说家丑不可外扬。”
“这不是家丑,怎么能是家丑呢?就是机缘巧合,别人便是想遇到,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者,那位公子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嗯,不是有些,便是为父,在符号一道上也不如那位公子想来也是无奈之举,并非故意在梦中进了你的卧房。”
“可爹爹,你一面说他逾礼,进了女儿闺房,令女儿内心蒙羞,一面又要我进去见刘公子,如今又为他这般行迹寻找理由,可曾想过女儿不想再见刘公子,以免惹人非议?连你都赞同我与公子一见,到时候若是再将女儿许配他人,你叫女儿往后如何自处?”
“这”
荀爽愣住,也发现自己一时激动,今日与昨日的反应截然不同。
只是此时就是叫他圆回来,他也没这心思了,只得脸色复杂道:“女荀,是为父错了。只是那刘公子为父从未见过,又不甚了解,怎知道品性如何?若是所托非人,你受点委屈,为父也心中难安不是?”
荀爽苦涩地动了几下嘴唇,“话说回来,你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为父也还没准备好,你与那位公子相遇,又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为父往后不说了,若真是无法摆脱梦境为父必定给你个交代。”
“爹爹也是趋利避害之人,知道刘公子才情斐然,便改变态度。”
荀采吸了吸鼻子,见荀爽脸色尴尬,夺过竹简,莞尔道:“爹爹,我们便好生赶路吧。女儿已经与公子约好了。明日亥时约在梦境一见。”
“好。那我们现在就赶路。”
“嗯。女儿这就收拾。”
荀爽迫不及待地走出门,等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反应过来。
方才女荀一番言论,等到最后自己说给个交代,就破涕为笑
身为人父,察觉到自家女儿已经有了偏向,荀爽心里不是滋味,回想着那些标点符号,只得叹了口气:“也罢,也罢,待老夫好好考考你。若是真有才情,品性也是忠良,便是给你一番助力又如何?”
“公子,起来了。”
刘正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耿秋伊梳了妇人髻,打扮清爽地蹲在床头收拢着衣服,望了望放在房间中的水汽氤氲的木桶,“婆婆准备了一桌饭菜,叫我们现在过去了。公子昨夜出了汗,洗漱一下吧,妾身等等帮你换药。”
刘正起身,拆着伤布,疑惑道:“准备?”
“说是为你我贺喜。”
耿秋伊咬着嘴唇,脸色羞赧,见刘正起身,急忙扶住走向木桶。
刘正会意过来,笑道:“我也是才想起来,你往后要叫我夫君,不用公子公子的叫了。”
“妾身何德何能”
耿秋伊目光瞬间红了,她原本进来是做丫鬟的,虽说已经与刘正有夫妻之实,但自我定位一直就是个服侍人的奴婢丫鬟,此时刘正叫她喊“夫君”,自己的地位俨然就是水涨船高了,耿秋伊又怎么可能不感动。
“好了,别哭。都说了,听我的。往后就这么叫。”
刘正哪里知道女孩子的想法,有些吃力地跳进桶里,耿秋伊“嗯”了一声,轻声道:“夫君,妾身伺候你。”
“好。”
感受着软弱无骨的手在后背有些小心翼翼地揉搓,偶尔拿着毛巾擦拭,自己却全然不用做什么,刘正心中也是不由幻想,这年月讲究三从四德,又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这一个都这么令人沉醉了,到时候一群姐妹和谐的给自己搓背
啧啧,腐败啊,真腐败!
等刘正洗完澡,又换了药,耿秋伊扶着他出门,就见关羽张飞各自蹲在一边,两人正翻弄着手中的竹简,开口讨论着什么,等看到刘正,张飞心思活络,看到耿秋伊的妇人髻,急忙笑道:“大哥,嫂嫂。”
“大哥,嫂嫂。”
关羽才刚喊完,张飞一张快嘴已经脱口而出:“大哥,你这如今势头可真是猛啊,这才没两日,兄弟找了,手下有人了,连嫂嫂都找回家了,留下我与二哥孤家寡人,好生羡慕!”
“那正好,我今日本就要跟你商量这件事呢!方才一直在厨房,也没来得及说。”
李氏的声音突然从李成的房间传来,紧跟着,李氏就笑呵呵地出门道:“三小子,下午便不要过去了。为娘带你去物色几个姑娘。如今你也要带兵打仗,也没个子嗣,还得先留个血脉才安全。二小子,你也一样。”
张飞顿时一个激灵,干笑道:“娘,我便是跟大哥开个玩笑。我去帮忙端菜。”
“我也去帮忙。”
关羽一张红脸有些局促,扭头就走,随即就被李氏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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