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疯!”
李氏瞪眼道。
“你家儿子想出来的,你说是不说?”
“德然?他要你问我这些干什么?”
“不是问你,是问全县人。”
刘始笑道:“士农工商,你会的样样得说。如何做菜,如何买菜,这菜什么季节种的,包括针线如何用,或者其他。”
“他这是做什么?”
李氏疑惑不解,随即皱眉起身道:“这小子莫不是因为县令归降,便想出这种方式耍威风?看我不去教训”
“回来!”
刘始伸手拉住,苦笑道:“行了,妇道人家,不要瞎添乱,就是繁琐了点,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若是利用好了,便是惠及民生的事情。等到时候你便懂了。”
“惠及民生?我儿这么厉害?”
李氏两眼发光,刘始哭笑不得道:“不是天命之人吗?”
“对,对!我儿是天命之人!”
李氏连忙点头。
“婶婶!还未睡吧?妾身来叨扰一番。”
门外响起柯氏的声音,李氏开了门,就见柯氏提着一盏灯笼,身后跟着三名女子,四人都是目光红肿的样子,显然是刚哭过。
“芸儿回来了。”
李氏拉过柯氏的手拍了拍,一脸心疼地关心道:“耿家那边如何?”
“留下几房的母子,比我预料的要好。”
柯氏开着口,却是又颤声起来,显然这个“好”也没好到哪里去,随后吸了吸鼻子,展颜笑道:“还得多谢刘公子。”
她扭头道:“秋伊,过来。”
有个十七八岁,长相干净的女子当即上前,做福道:“妾身耿秋伊,见过夫人。”
“哪里有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叫我婶婶便好。”
李氏理了理耿秋伊的云鬓,心疼道:“姑娘啊,别难过了。往后多过来坐坐,婶婶就是你的家人。”
“多谢婶婶”
耿秋伊闻言便哽咽起来。
“还真得叨扰婶婶了。”
柯氏凑过来,拍了拍耿秋伊的背安抚几下:“耿家现在剩下的就是一群遗孀,也没人照顾,承蒙刘公子搭救,才保全了一些血脉。这是拙夫堂妹。往后便服侍婶婶和公子吧。若是有机会,便让公子纳她当妾,拙夫与我也”
“使不得,使不得啊!芸儿,你这是何意?”
李氏急忙摆手:“官道的时候,是宪和拼死一搏才让老身等到我儿来救!耿家如今正值用人之际,由我儿他们帮衬,又不是不能好了,怎会突然把耿姑娘送进我家做妾为奴伺候我们可是宪和要你如此做的?我这便去找”
“婶婶!实不相瞒,如今耿家已经散了。几位婶娘因为叔伯救人遇害的事情,没少埋怨宪和与我。秋伊站在夫君这边,已被赶出来了,也无处容身,你便给她一个心安,可好?”
见柯氏固执,耿秋伊又是梨花带雨,李氏心疼地抱住耿秋伊的手,“姑娘,你且安心呆着。不要听芸儿他们胡说。大家往后便是一家人,你随我来,我带你去找张管家,让张管家安排住所。”
“婶婶!”
柯氏还要固执,刘始出门道:“芸儿,你回去跟宪和说,我刘家绝不会乘人之危,如今”
“伯父,此前我家夫君答应了刘公子,救了耿家便变卖家产投靠。只是那些婶娘霸占田产房契,说是给自家骨肉用作平日开销,也要个容身之所,我思及夫君心中有愧,也必然不会做出赶人出门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便只带了秋伊去而复返。如今秋伊正好也答应在刘家伺候,你便让我三人心安吧!”
“伯父与婶婶便答应下来吧!”
耿秋伊眼泪婆娑道:“刘公子能救家兄,又解了耿家的绝户之危,妾身无以回报。更何况楼桑村灾祸,县城之中人尽皆知,妾身深感愧疚,还望伯父收留妾身为奴为婢!妾身定会将二位当亲生父母般好生伺候。”
“这”
见耿秋伊都这么说了,刘始与李氏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无可奈何。
“伯父,拙夫也说了,公子对他礼遇有加,嘴上说让他当公子家臣,公子待他却如手足相亲。拙夫如今重伤在身,又无钱无粮,实在心下难安。恰逢秋伊有心,不如伯父和婶婶便答应下来,便是不能成就一段姻缘,公子有人伺候总是好的。”
柯氏想了想,又道:“再者,公子再过不久便要出征抗贼了。他身边无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伯父婶婶恕罪,妾身便是觉得,有个血脉留着,公子出门在外,二位也有个依托。何况也不耽误公子娶亲。”
这句话说到刘始和李氏的心坎里了,两人一时之间有些意动。
李氏打量着耿秋伊,看她长得白白净净,模样姣好,越看越是满意,有心答应下来,可是刚刚还说不能乘人之危,眼下就出尔反尔
她一时犹豫,刘始想起昨夜在井里对李成喊的那番话,正色道:“耿姑娘,你当真愿意伺候我儿?”
“妾身荣幸之至。”
“不瞒姑娘,我儿他已心有所属,姑娘虽是商贾出生,若是换个时日,便是做正妻也可以。如今”
耿秋伊脸色悲戚,却也点头道:“公公,妾身并无非分之想。如今爹爹的尸体已经安葬,妾身也想守孝只是被婶娘她们赶了出来。妾身心知婶娘她们不肯报恩,妾身却不能让爹爹在天之灵,知道耿家背上这般恶名。还望公公勿怪妾身不守孝道才好。”
她突然下跪,叩拜哽咽道:“妾身跪谢公公,婆婆!”
这身“公公”叫得刘始心中一颤,只觉得刘正身边多一个人,心中踏实不少。
李氏急忙搀扶道:“好孩子。起来吧,快起来。”
“对,快起来。秋水伊人的秋伊对吧?”
见柯氏点头,刘始脸色和蔼地笑了笑,“往后便是自家人。秋伊,家中没什么规矩,不用太过拘束。你爹在天之灵,知道你有个好归宿,也不会怪罪你的。”
刘始安慰了一番,随后回过神,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两名女子,疑惑道:“芸儿,你方才说从耿家来的只有你与秋伊二人,还不知这二位”
“妾身孙黄氏,见过刘公。”
“妾身程黄氏,见过刘公。”
两名女子做了个福,柯氏解释道:“伯父,二位姐姐都是定兴黄氏,前几日便是相约回来探亲,谁料到在途中被那定兴县吏假冒的蛾贼掳了去,又被暗自送到张县令这边来了。昨日公子似乎用了非常手段,致使张县令幡然醒悟,之后张县令太过繁忙,也忘了二位姐姐。今日张县令派人护送我过来的时候,顺便把二位姐姐托我送了过来,说是是去是留,随公子定夺。”
“这张县令”
李氏脸色一黑,随即迎了上去,“二位夫家可在?是要老身托人送你们去夫家,还是去婆家?”
“多谢夫人。我等夫家都在。婆家那边,有蛾贼在那儿,便先不去了。”
孙黄氏感激道:“如今已经失踪两日,还不知道家中乱成什么样子了。还望夫人现在便托人送我等回去。等到了夫家,我定然会让拙夫送些财帛,以报公子救命之恩。”
程黄氏提袖掩面,痛哭流涕道:“多亏公子及时出现,要不然妾身可就,可就呜呜呜。”
刘始脸色难看,要不是张轲现在算是刘正的心腹,对他也礼遇有加,他眼下又想骂上刘正一顿,竟然和这种人为伍。
“夫人,我去安排人将这两位夫人送回去,你去支会德然一声,顺便把耿姑娘也带上。”
刘始想起柯氏刚刚的那句“是去是留,随公子定夺”,虽说知道绝不会是刘正让张县令献过来的,只是若是无人看管,说不定自家儿子就胡作非为了,当即走到耿秋伊面前,正色道:“秋伊,往后在德然身边,你切不可任他胡来。有什么事情,你觉得不好的,便来与我们说。平日里管着他。你也别怕别人说你不守妇道,有我们撑腰。他若是让你受了委屈,你只管来说,我打断他的腿!”
第52章 我不会负你()
李氏带着耿秋伊过来的时候,刘正坐在床边,正在沙盘上写着字。
钱灵溪、青禾,与另一名叫青檀的丫鬟排排站在一旁,青禾举着油灯,刘正一边写一边念,三人便摇头晃脑地跟着念。
看到李氏带着人进来,刘始笑道:“娘累了,灵溪先出去玩好吗?”
“不好。”
“还要不要识文断字了?”
“好。”
钱灵溪拉着青禾青檀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刘正追喊一声:“记得叫你朱哥哥晚上去你那边守着。把常继文他们叫到门口来。”
见钱灵溪毫无回应地跑出去,李氏坐到床头,叹气道:“她听得懂吗?”
“听不懂,我也不是说给她听的。两个丫头虽然不识字,认人的功夫倒是厉害。”
刘正靠在床上,望向耿秋伊:“这位是”
“妾身耿秋伊,见过公子。”
耿秋伊做了个福,刘正随即反应过来:“嫂夫人回来了?”
“回来了。”
李氏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这位是宪和堂妹。往后便待在你身边了。别委屈了人家姑娘。”
“娘?”
刘正怔了怔,心头随即一跳。
他看着耿秋伊目光红润,双手揪住裾裙腰带,模样畏畏缩缩,随即使劲咽了口唾沫,却还是皱眉道:“宪和这是做什么?怎么平白无故轻贱自家妹妹”
“公子误会家兄了。”
耿秋伊连忙解释道:“这次为了救家兄,叔伯兄弟都被奸人陷害而死,婶娘嫂嫂们便对家兄多有误解,还不愿听凭安排,占了田地房契。家嫂于心不忍,便决定断了来往,分文未取。妾身听闻事情始末,深感公子大义,家兄不能履行承诺,妾身却不能不知恩图报。”
耿秋伊还要跪下,李氏急忙拦住:“秋伊,别跪。此事为娘的说了算,你今日开始就住在这里吧。”
“娘”
“你少废话。”
李氏瞪眼道,“秋伊都如此了,你还想怎么样?趁着还未打仗,早点让我抱孙子。至于荀家的事情,这一来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你安心养伤,这几日便善待秋伊。”
她握住耿秋伊和刘正的手,将两只手叠在一起一握,“自古奔来为妾,眼下世道乱,也没什么规矩了。秋伊你委屈些,受苦了。德然,你也不能因此亏待了秋伊。你若对秋伊不好,为娘便在外面传你的坏名声。我知道你要当官,当官的最要名声,我还会让你娶不了正妻,荀家的姑娘也不行!为娘说到做到!”
“娘,你这也太毒了吧?”
刘正无语道。
“就是毒死你个无后的逆子!”
李氏瞪了眼刘正,起身吹灭了灯,“好了,你们早些休息吧。秋伊,我儿腿受了伤,你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便好。至于男女之事,原本我儿大病,我为了给他冲喜也让人教过他一些。后来虽然不了了之,只是才隔了八九天,想来也不会忘记。你多担当,男女之事讲究水到渠成。能配合的便配合一番为娘走了。”
房门“嘎吱”关了。
李氏来去干脆利落,却留下两人在这静谧乌黑的房间里,如陷泥泞般不知所措。
刘正的手从刚刚叠在耿秋伊手上时就没松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单身狗,在这样一个男女婚配全靠父母之命的时代,得到李氏许可之后,他也就肆无忌惮地本能欲望支配身体。
但就算脑海中浮现出无数“老师”的精彩镜头,他也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停在黑暗中不知所措。
耿秋伊身躯微微僵硬,被刘正捏住的右手也开始冒汗。
从未与男人有过肌肤之亲的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紧张的气氛,明明是四月的天,夜晚凉爽,但她整个人都逐渐冒汗,呼吸也愈发粗重。
然后,就在她脑子里混沌一片的时候,手中传来一股拉力,她半推半就地坐到床上,愈发紧张道:“公子。”
“嗯”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耿秋伊能模糊地感觉到刘正躺进去了一些,然后手中又有力量传来,她又半推半就地躺下了,几乎颤声道:“公子”
右手终于脱离束缚,耿秋伊才隐隐松了口气,木钗被摘掉,头发散了开来,她胸脯剧烈起伏,有些想要逃避,“你的腿无碍吗?”
“秋伊是秋水伊人的意思吗?”
答非所问的话语声中,她的腰带被扯了一下,耿秋伊目光泛泪,低声道:“嗯。”
“好名字。”
“多谢公子。”
黑暗中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会善待你的。”
“”
“对不起,可是我忍不住。”
“妾身听过食色性也,公子好色不淫便可。”
“嗯。方才我娘也说我是无后逆子,我知道我娘的意思,所以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只是你以身相许,我孤家寡人,难免心动秋伊,往后跟着我,我不会负你。”
身前一空,冰凉的空气打了进来,耿秋伊颤抖着身躯,缩进一团火焰中,“公子”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门外李氏守了很久,还把隔壁的钱灵溪安排到其他地方去睡。
她拦住几波来来往往的人,又让守夜的常继文和卫林平去院外守着,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看着逐渐冷清下来的院落,李氏又呆望了刘正的卧房许久。
“夫人,德然和秋伊睡了吧?回去了。”
刘始提着灯笼过来,却发现李氏黯然落泪,随即望望四周,搂着李氏回去卧房,“怎么了?”
“思及我儿不日便要抗贼,心中难受。何况那耿家姑娘也是命苦,竟然沦落到”
李氏吸了口气,随后又笑起来:“不该哭的,我儿有妾依仗,传宗接代便是有了准数,该是高兴的日子。不过,秋伊虽是妾侍,那也得让宪和他们感受到咱们的诚意。明日我去向张管家借些钱来,张罗一番,等来日你领了月俸再还上。”
“也好。”
“这么一想,二小子和三小子也没成亲。明日我去说说。既然叫了我一声娘,便把他们的亲事都定下来。往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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