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幽州!”
荀攸指着刘政,朝刘正大喝道:“季匡公比你年长,与兖州刺史尚且有几分交情,若他前往说服刘幽州出兵,再有你今日联合蹋顿、轲比能,说服他二人一同出兵,公孙度岂有嚣张的时候?”
刘正愣愣无语,太史慈等人同时眼前一亮,暗自思索。
见刘正一副愣头青的模样,卢植差点没笑出声来,刘政在两人的对话中早已满脸滚烫,惭愧道:“荀公子此计有几分道理。实不相瞒,刘某其实也想过凭借身份依附刘幽州,但刘幽州太过仁慈,想要他动兵,绝无可能。刘某便是不想打扰幽州百姓的安宁日子,才想着南下去投靠刘兖州之弟,心头也想着以羸弱之躯,为大汉出点力。”
荀攸突然讥笑起来,“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季匡公连试都不敢去试一下?”
刘政脸色一滞,有些不知所措,就见荀攸又望向刘正,“未曾想,有了一个汉室宗亲,你便不想再出头了?惜命对吧?恕荀某不伺候了!”
荀攸拂袖便走,刘正抬了抬手,脸色愧疚,却一句话都没说。
田约一脸不是滋味,含泪拱手道:“刘公子,若你们能说服刘幽州,田某愿充当向导,带领军队攻克辽东!”
“仲承,你”
刘正一脸烦躁道:“实是刘某无能为力啊。刘使君至今不肯见我,我又怎么过去?而且我还想着南下过去对付”
“事有轻重缓急!”
田畴望着不断朝他使眼色的太史慈,突然开口道,随后见刘正有些不耐烦地望过来,又畏畏缩缩地闭了嘴,田豫和阎家兄弟也立刻噤若寒蝉。
太史慈见状一脸焦躁,他是外人,针对这件事情不好发表意见,可荀攸所说的话,他真的觉得有几分实施的可能,只是刘正要南下,也没什么错,至于那番推卸责任明哲保身的话,连刘政都说了,他总不好拆刘政的台,此时心中却真的很是心痒难耐。
而且,刘正所说,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他真的觉得很有道理啊,这件事情如果成了,自己的未来绝对是一片坦途吧?
可,奉刘正为主来推行这件事情?
太史慈犹豫不决,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就听有人突然开口道:“德然,为师便厚颜求你试一试。”
刘正扭头,急忙跪下,面有难色道:“老师,学生”
卢植望着刘正的眼眸,眼中精芒闪烁,义正言辞道:“为师知道你有所顾虑,但公达与子泰所言不虚。事有轻重缓急,你不过区区四百余人,南下并非真的缺你不可。”
“可若你留在此处,以你在幽州的威望,只要刘使君鼎力支持你出兵,你大可调拨他手下五万兵马,再在幽州百姓和过来的流民之中择优而选,然后与蹋顿、轲比能以及伯珪留在此处之人联合,一同装备骑兵三宝,以雷霆之力击之,平定辽东,指日可待。”
卢植说到这里,突然望向刘政,拱手笑了笑,“至于刘使君那里,你放心,有我与季匡一同,定然保证说服刘使君。季匡,老夫厚颜,如今不过白身,还得你帮衬着一同过去。”
刘政一怔,受宠若惊地拱手回礼,迟疑了片刻,叹道:“既然子干公有心,那刘某便陪你一试”
他说着,想起刘虞那为人,有心说几句贬低刘虞妇人之仁的肺腑之言,想想这么多小辈在,又闭了嘴。
“如果老师与季匡兄能说服刘使君,学生自然从命!”
刘正一本正经,随后望向太史慈,“就是子义”
太史慈大义凛然道:“既然季匡叔父留在此处,某家受人之托,自然要护他安全。待得刘公子平定辽东,不是还得南下?到时候某家再一同与你前往酸枣自然,季匡叔父说了唯你所用,只要你能护住叔父,某便是随你一同上战场也无妨。嗯,还得刘公子派人叮嘱,让人多护我娘一些时日了。”
太史慈稍稍透露了一下为刘正所用的心思,心头还有些窃喜,刘正之前就想着要招募自己,这时候自己一说,绝对会让自己上阵杀敌,到时候有了破敌之功,去哪里都有了底气,还怕不能建功立业?
“如此甚好!”
刘正说着,急忙站了起来,“公达那边负了气,可别一气之下走了。老师,还得劳烦你招待,学生稍后便回。”
见刘正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卢植哭笑不得,随即安抚众人凑过来,商量起说服刘虞和前往辽东的计划,望着众人时不时慷慨激昂出谋划策的表情,他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骂刘正和荀攸这两个用心险恶的竖子。
第292章 不吝赐教()
出兵辽东,自然需要详细规划,尤其是此事占主导位置的其实是刘虞。
刘虞向来不喜欢劳民伤财、大动兵戈,卢植等人只能将轲比能、蹋顿、公孙瓒,以及公孙度可能有的反应全都计算在内,更事无巨细地规划一番,以便于能够直接说服刘虞答应此事。
过程中,刘政与田约等人自然也问了怎么说服蹋顿与轲比能出兵的问题,但卢植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叫众人相信刘正与荀攸。
众人见卢植说得成竹在胸,也觉得卢植阅历丰富,又最了解刘正等人,甚至抛却次子都要支持刘正,既然他有把握,众人也只能暂且按捺下内心的好奇与猜疑,决定拭目以待。
此后众人说着,便也转到了蹋顿为什么会过来的原因上,阎志知道的不多,事实上寇娄敦还是他们来到上谷之后赶上来的,众人一番讨论找不到原因,便也只能放下,又商量起刘虞身边可能支持出兵的人来。
而事实上,另一个毡帐内,刘正也在好奇蹋顿过来的初衷,在荀攸也摸不着头脑之后,就问起怎么说服蹋顿和轲比能出兵。
“你管他们出不出兵,只要刘使君答应出兵,这仗就一定会打。接下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真以为刘使君会把兵权给你?他要不要过清闲日子了?”
荀攸侧躺在床榻上,一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说道:“你也不用担心轲比能和蹋顿他们会趁机抄略幽州,不管他们是否心怀叵测,暂时对刘使君还是挺客气的,如今知道能赚钱做生意,再敲打几下,会老实的。”
他打了个哈欠道:“何况在刘使君眼中,他们的威胁还不如公孙伯珪来的大。刘使君巴不得你牵制公孙伯珪呢,兴许你根本不用参与,还得看着公孙伯珪南下,至于谁领兵么尊师这次兴许便是自投罗网咯。”
刘正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反应过来,疑惑道:“敲打你之前就说让我在轲比能与蹋顿面前立威,到底怎么做?说出来让我帮着合计合计啊!”
“合计什么?什么都要合计,还要我干什么?你便只管做,我绝不会害你,往后等你有了官位,再合计不迟还是说,你这趟出门,觉得小有收获,便想着端了我的饭碗了?荀某第一次用计啊,你能给我一个好心情吗?”
荀攸眼神幽幽,看得刘正脸色一滞,就见荀攸将薄毯盖在身上,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失笑道:“你还别说,或许我真比你先一步得到官位。”
“嗯?”
“你想啊,你这刚出门,又是帮助公孙伯珪得了蓟侯,又是招惹轲比能,如今蹋顿还送上门来”
荀攸躺下来望着帐顶,眼眸有些戏谑,深笑道:“这里可是上谷与代郡的边界了,普富卢与蹋顿可不对付。要是两边打起来,牵连的可不只是乌桓,你说刘使君急不急?他一急,不能沾上你,不还是得找个你身边的人扶持一下来稳住你。或是文若叔父,或是我,你猜他会选哪一个?”
“那绝对是文若”
依照刘虞不兴兵马的性子,绝对喜欢相对擅长治世的荀彧,刘正想着,挑眉道:“涿县令?”
“你信不信”
荀攸突然扭头,“是涿县太守!”
刘正愣了愣,正要开口,门外郭宵过来说蹋顿邀请,荀攸朝刘正摆摆手,闭眼笑道:“稳住他,谈天说地,问问来由,甚至说说跟那染涟的婚事,绝对不要提一句方才的打算。连日赶路,我先睡会儿,等子干公他们商量好了,我再去补充补充。对他们,你也暂时什么都别说,给季匡公和太史子义一点神秘感,勾起他们的好奇心。等我将罗罟做好了,就收了他们。”
罗罟便是罗网,捕鸟用的,刘正听着啼笑皆非,随后针对染涟的事情辩解几句,便走出门去。
刘正出门之后,自有人通报给在一个毡帐内的几名鲜卑首领。
众人早有商量,这时知道刘正出去营地面见蹋顿,你一言我一语,不久之后,便进了轲比能的毡帐。
毡帐内轲比能与苴罗侯正聊着什么,轲比能对待族人向来平易近人,便是苴罗侯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发了脾气,事实上平时也很好说话,于是众人也不客气,有人直截了当地说道:“大人,那刘正自恃勇武目中无人,竟然还直说要我等与乌桓两败俱伤,虎狼之心昭然若揭。如今他过去面见蹋顿,蹋顿又觊觎我鲜卑领土已久,此次过来定然是别有用心,两人若是有所图谋”
那人脸色一肃,一旁有人狠声道:“不若我等先下手为强,将蹋顿与刘正一举歼灭!”
轲比能一愣,嘴角微微一勾显得有些谦和,随后与笑容玩味的苴罗侯对视一眼,笑问道:“蹋顿有所图谋那你们说说,他图谋什么才过来的?”
“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轲比能沉吟道:“蹋顿总领乌桓三部,自西往东,族人分别占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四郡,偏偏幽州最西部的代郡不曾入手,便是因为代郡的乌桓大人普富卢与他并不对付。而我等如今在上谷与代郡一带得以游牧,自然是因为与普富卢能够和谐共存,这便预示普富卢与我等交好,他明知此事,竟然还敢涉险来到上谷、代郡交界之地,这可是身处险境啊,他来干什么?又真的没有一点准备?”
见众人不由沉思,苴罗侯颔首笑问道:“如今我等在此游牧的部落都已经逐渐撤回鲜卑,分布四周的耳目可不多,你们以为蹋顿真的会区区一百人就过来此处?此前没听到那儒士与刘正说过,有乌桓部落在附近游牧吗?他还准备在此安营扎寨,你们相信那些人不会去通报附近部落过来支援?蹋顿可是他们的大人,便是暂代的,其威望也是一时无二。何况,方才你们见到难楼了?蹋顿都深入上谷了,能在草原之中找到我等,便是附近乌桓部落的功劳,都这等时候了,难楼还不知情?知情还不过来?”
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有人迟疑着说道:“那我等更应该小心谨慎了。大人留在此处,若是被他们围攻”
“莫护跋既然走了,有他在鲜卑,我便是死了又何妨?再说了,你我便怕被围攻了?便是千军万马,想杀出一条血路还不容易?”
轲比能淡然一笑,那一瞬间展现出来的强大自信让众人齐齐心悦诚服,却还是有人劝道:“莫护跋大帅与大人情同手足,我等自然信他会来援助,也相信大人的能力与安排。只是,还请大人小心谨慎,那刘正”
“是你们心中不安才对吧?”苴罗侯揶揄道:“那便让你们安心。”
他望了眼轲比能,“蹋顿那里,其实我等一直在留意,方才我与兄长商量过了,如今能够推断出来的有三个原因。”
苴罗侯说着,拿过水囊喝了口酒,“其一,昔日颁下南下涿县之事,早已被公孙瓒的手下黄邵透漏给公孙瓒。其子公孙续伤势虽然痊愈,可仇还是记下了。你们没听说近几年公孙瓒时不时抄略辽西、右北平和渔阳三郡吗?其实除了少数汉民,大多都是易俗农耕的乌桓百姓。”
轲比能补充道:“这件事,事实上是当初和连趁着丘力居卧病之时,接受素利的意见,让素利胁迫乌桓所做,蹋顿被逼无奈,派遣颁下前往涿县,虽然颁下歪打正着反而诛杀贼人维护了公孙瓒的府邸,可公孙瓒记恨我等这些外族久矣,颁下那次又是别有用心,公孙瓒除了找素利报复,私下里与蹋顿他们还有斗争。此次公孙瓒终于动兵南下,蹋顿却是要确认一番真伪了。”
苴罗侯笑道:“其实蹋顿应该还要早一些就已经过来了。不久之前,公孙瓒不是就出兵南下受封蓟侯,当时蹋顿应当就已经有所动作。或许与鲜于辅,乃至刘伯安都已通了消息。”
“他也是聪明人,公孙瓒受封蓟侯,摆明了要与刘伯安对抗,他当然也想着从中获利。暂时来说,公孙瓒是绝不可能与他合作的,他运作运作,变成鹬蚌相争之中的那个渔翁又有什么可以奇怪的。而既然见了刘伯安,难楼这里自然也要见一见。他们不也有大祭吗?虽然改风易俗彻底了一些,趁此机会顺道过来与难楼筹划一番没有公孙瓒在的未来时日,也是人之常情。”
众人恍然,听得那句“改风易俗”却也微微神色鄙夷,轲比能笑了笑,“这第二个原因,他应该是知道了刘正的名头哦,就是阎家兄弟。今日那阎柔奉刘正为主,阎柔你我都是见过的,年纪轻轻其实颇有能力。而那阎志既然还喊刘正为‘刘公子’,近来又不曾与我等接触,想来是还在乌桓与汉民两头奔波运作,此次应当便是阎志说了阎柔的动向,他过来一看,应当也有拜见卢子干的意图。”
说到这里,轲比能苦笑道:“你们昔日都反感我接触卢子干”
众人急忙辩解否认,轲比能摆手笑道:“我知道你们沉默到底什么意思,便是提一句,没怪你们的意思。卢子干如此国士,自然有值得学习的地方,蹋顿既然有机会接触交好,还能了解一番刘正,甚至于确认公孙瓒的是否真的南下,还能拐着弯的交好公孙瓒这可是能够让他在刘伯安与公孙瓒两头交好的大好时机,他怎么可能错过?”
“第三么,公孙度联合尉仇台与伯固,实力强大,已经威胁到蹋顿与素利他们。素利一向蛮横,碍于公孙度的威势憋了一肚子气,惹不起厥机与弥加,还惹不了蹋顿?蹋顿的压力可想而知,兴许趁着公孙瓒不留意,还有西迁的意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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