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好的开始小女可是要见到梦郎了。呵呵,可笑至极。我在想,哪天真如朱公伟所说,就做太常算了话说太常升到三公的可能最高啊。”
“慈明公刚入朝堂便觉得力不从心,想做事了?”
卢植斜视一眼,深笑道。
“呵,卢中郎将庇护我家中二郎,朱中郎将欠了家中小婿天大恩情,我荀氏六房想要在这乱世中传宗接代是没问题了。不过,总要自强不息才能让人看重不是?毕竟是颍川荀氏嘛。”
荀爽笑了笑,负手走向宛城,看着京观,深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
卢植转身,朝着简雍颜良招手,随后望了眼凝望着简雍的刘备,也跟了上去,“想要无为,先得有为啊!”
第199章 明灯()
此后一个半月,一路东行,及至豫州汝南郡,随后又跟在朝廷军的尾巴后面北上,到得秋意浓厚乃至开始转寒的九月中旬,刘正一行人终于到了颍阴。
这一路上,刺杀与诋毁不断,人数虽然没有减少很多,两百余人的心情却也说不上愉快。便是荀攸关羽等人与李成文丑等人熟络起来,最近半个月更是开始嘻嘻哈哈,每个人心头事实上偶尔都会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宛城之战,到底是让所有人都领略到了战争的残酷与权谋的黑暗。
便是后来到的两百余人,看着京观筑起,感受到的也不是大汉军威震天,而是天地苍茫命如草芥的悲凉与沉重。
不过,当进入汝南郡后,众人的心情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好些时候,他们听到不知情的百姓谈论此事,口风已经变成了为朝廷军诛灭宛城蛾贼叫好,甚至零星听到有人说刘正提议屠城一事可谓明察秋毫、深谋远虑。
联想到一路上接踵而来的各种刺杀事件,还有时不时地排挤诋毁,听到这些充满荒诞感的言论时,着实让众人感觉解脱一般,内心愉悦了好久。
当然,底下人知道一些情况,却也未必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有时候笑着谈论此事也并不是说有了一丝明悟,多半却是觉得东家的名声开始变好,起码刺杀与诋毁的事情终于可以消停一些,想到刘正在幽州的美名,更是觉得苦尽甘来,未来说不定能捞些好处。
而荀攸关羽张飞等人,也算历经磨难了,那些口风变化可能存在的因素也猜到一些,除了为苦尽甘来、人云亦云而高兴之外,多半时候,却是为了暖场,让整个相处气氛愉悦起来。
因为自打苏醒以后,刘正的话就变少了,笑容也开始有点牵强,每每笑起来,都只是嘴角一咧,脸庞之僵硬让旁人完全没有说话的兴致。
众人知道他的情况,内心自然担忧无比,但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想着也只有通过时间来磨平这一切了。
说起来,之所以东行再北上,而不是从东北方向直接去颍川,也是为了完成刘正夺情起复的使命。
宛城城破之前那几天,波才彭脱率军自豫州一带挥军救援,随后得知宛城城陷,为了吃下宛城剩下的黄巾军,乃至孤注一掷再一次占领宛城,其实又行进了几天,与朝廷军打了几场硬仗。
但广宗被破,张角三兄弟被杀时,黄巾军内部人心早就涣散,张曼成部曲攻占宛城坚持了将近四个月,在黄巾军内部也说得上圭臬般的存在,在那样的情况下,余下的黄巾军心中也有个念想,觉得朝廷军并非锐不可当,众人仿照张曼成,也未必不能拖垮大汉重开太平盛世。
然而宛城被屠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黄巾军人心崩溃,开始出现大规模逃逸现象,而后皇甫嵩回到军中坐镇,几场硬仗打得十分激进、不计后果,及至朱儁与卢植也率领部曲同时会军围剿,便是波才在黄巾军内部素有“神将”的名号,也遏制不住大势已去,连连败退。
随后在九月十日那天凌晨,波才彭脱军被完全击溃,波才被杀,彭脱失踪,余下不少裨将首领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整个黄巾之乱,到得此时,算是彻底结束。
其中倒也有消息称,彭脱被张曼成所救,但黄巾贼大势已去,余下的化为散沙只要州郡出马就可以解决,任凭他张曼成只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朝廷军便也班师回朝,准备论功行赏。
其中当然没刘正什么事情,众人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按照形式走一遍。
荀攸倒也知道宛城的事情传出去,刘正的名声在士人之中绝对不会好听,就算完成夺情起复,算得上一个孝子,也终究会被人看轻。
只是现在朝廷那边对于刘正的功绩具体怎么处理、评价还没有消息下来,有些事情实际上也难说不能变通,这时候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先把礼节做足了再说。
随后到得九月十六这一天,刘正等人终于到了荀府门口。
两边通过书信,此前又有人通报,荀衢早已带着几名家仆候在门口,只是其中没有任何荀氏重要人士参与,即便是荀表荀棐回来,一个重伤方愈一个荣誉加身,嫡系中其他七房的人却也一个都没有出现,连礼节都免了,事不关己一般。
走下马车看到这冷冷清清的一幕,荀攸对荀衢行过礼,又将刘正等人介绍给荀衢,察觉到荀衢有些敷衍了事地回礼之后,荀攸心中了然,随后颇为难受地摸着结痂发痒的屁股、后背,望望门内,苦笑道:“叔父,分家分成这样咱们这是鸠占鹊巢了?”
荀衢哭笑不得道:“你是鸠,我等可不是。”
他走过去帮着荀祈将荀表扶下马车,望了眼与荀攸一样动作的刘正,又扫视一圈,却也不邀请刘正众人进门,扶过荀表走向府门,朝荀棐笑道:“仲辅,久别重逢,你可着实让为兄大吃一惊。此次斩杀张角,可谓光宗耀祖。族中可是少有将帅之才,未曾想竟然出了你这么个异类。”
荀棐笑着谦虚几句,还想邀请刘正等人进去,就听荀衢“哦”了一声,“你们来的时候,为兄已经去通知曹都尉了,他在此地等候已久,说是一定要见上你们还真是来的快,你们聊。我等便先进去了。”
远处马蹄声传来,刘正望过去,怔了怔。
荀表也望了一眼,随后扫了眼刘正,朝荀棐、荀攸使了个眼色,与荀衢荀祈父子交谈着走进府门。
荀攸目送着荀衢几人进门,瞥了眼刘正,暗自苦笑。
荀棐挥手朝着一马当先的曹操大笑道:“你这厮倒是来的快,怎么不先回去论功行赏?志才,这厮待你如何?若是有什么不顺的,你便直说,荀某替你做主。”
那天为了刘正,两人有过一番交心之言,随后共同请辞,虽说此后将戏志才托付给曹操就没有任何交集,但那份共患难的情义荀棐记在心里,这时说话便随意了一些,也算给曹操一个态度。
曹操快马过来,却也会意,跳下马时大笑起来,“论功行赏哪里有你这边重要!”
他凝望刘正,作揖笑道:“曹操曹孟德,见过刘公子与荀公子。二位伤势如何?曹某准备了一些草药与药方用以滋补,还望二位笑纳哦,这位是戏志才,此二人嘛,异姓兄弟夏侯惇字元让,这小子我从弟,曹仁字子孝。”
一行人跳下马来,身材魁梧模样宽厚的夏侯惇抱着两个木箱与长相青涩灵动的曹仁,气质儒雅的戏志才说笑着过来。
三人笑着行过礼,神色好奇地打量着刘正等人,戏志才还与荀棐、荀攸说笑几句,气氛颇为融洽。
曹操这番话里抬举戏志才的心思明显,便被代荀攸笑纳木箱的荀棐调侃几句,一脸豁达地承认之后,自夏侯惇手中拿过木箱递给刘正。
刘正也没客气,接过之后递给张飞,朝四人还礼笑道:“曹都尉费心,喊我德然便好久闻大名,那日曹都尉鼎力相助,着实让刘某受宠若惊,已然念着他日报恩的事情,未曾想曹都尉至今还记挂刘某,刘某他日必定结草衔环以报。”
客套话加真心话说了几句,望着曹操夏侯惇四人的模样,刘正心中也生出几分唏嘘。
没想到与曹操的见面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也没想到自己以往凭空设想了一大堆,甚至将曹操当做假想敌来对待,结果对方与自己素未谋面,竟然也会为自己的事情出力。
虽说从荀棐此前转述的那番话中,刘正已经知道曹操会这么做,除了荀棐的那些条件,一定也有好感度在其中作祟,但这时感受到对方那份真性情中透露出来的亲善,刘正还是感觉颇有传奇色彩,后世褒贬不一的传奇人物,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而且
那天竟然没有看错,这长相真的很次。
个子有些矮小,面黄肌瘦,有着岁月留下的沉稳和一丝人到中年的痕迹,皮肤黝黑粗糙,俨然是连月征战导致的,要不是那身份放在那里,曹操给刘正的感观完全不显眼,刘正甚至想起前世经常看到的一段修饰语——这家伙放在人堆里,绝对没人找得到。
普通、平凡,不如夏侯惇魁梧,也不如曹仁俊朗,甚至没有戏志才的那份儒雅,他比不少人都要不显眼,却在三国历史中留下蔚为辉煌的一笔,刘正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身世和相貌,竟然能够排除万难,位极人臣、乃至以虎狼之势号令天下。
也在刘正有些发愣的同时,曹操见刘正没有介绍一番,扫向关羽,笑道:“哈哈,既然如此,曹某恭敬不如从命,便直呼德然名讳了这位便是关羽关云长吧?曹某这一月有余,在军中可没少听说云长兄两次进入帅帐磕得头破血流。能在朱中郎将面前如此,云长兄忠肝义胆,刘公子能得你与益德兄这二位兄弟,曹某着实羡慕啊。”
关羽谦虚几句,与张飞感谢曹操的出手相助,刘正却记忆上涌,这时望望荀攸关羽心中一突,急忙介绍关羽张飞李成公孙越四人岔开话题。
他望望一旁的文丑,有心让对方得知自己对他的器重,呼唤道:“文丑,你也过来见一下曹都尉吧。”
文丑正抱着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曹操一行人,设想着往后自己建功立业锦衣还乡的场面,这时愣愣地望向刘正,等到公孙越喊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行礼,脸色倒也激动而局促。
这一路刘正虽说跟他聊过几句,却也只是普通的客套而已,偶尔神色在关羽和他之间来回也有些古怪,让他心里发毛。
当然也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类似龙阳之好的想法,只是文丑与李成如今还是这两百余人的首领,这一路他其实和公孙越等人也已经交过手,凭着赢多输少在众人面前威风更甚,那几天他心中没少得意,直到有一次和张飞交手,打个平手过后,他算是知道自己想要对付更加厉害的刘正关羽是不可能了,也收敛着没有发出挑战。
而每次察觉刘正那样的眼神,文丑胡思乱想,总觉得刘正有让关羽出手教训他然后在两百余人面前立威的想法,其实最近也有些担心威严扫地。
然而今日的场合终究不同。
曹操是骑都尉,刘正这边一群白身能与对方结交已经是幸事了,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下还将自己介绍给对方,这份心意文丑能够感受到。
更何况他平时和颜良李成走得很近,但说到底也是颜良牵桥搭线,自从颜良留在宛城,这一路上很多时候他心中也有一种不合群的疏离感,这时确实颇为感动,而能与曹操这种官位不低的朝廷命官结交,就算只是见个面,更是让一向身份卑微的他颇感荣幸。
一番行礼客套之后,荀棐笑着邀请道:“走,一路风尘,荀某”
“仲辅,曹某多嘴一句,你觉得以德然与曹某的名声,能进这个门吗?”
曹操笑着打断,见荀棐瞪眼,假装视而不见,朝刘正笑道:“德然莫怪,你我之间,曹某便不说暗语了。此次曹某便是过来看看你,你既然无事,这便得回去面圣了自然,擅离职守是要受罚的,曹某也是受卢中郎将之托,才能得以见你。”
刘正愣了愣,与荀攸对视一眼。
荀棐挑眉问道:“卢中郎将怎么说?”
曹操回忆了一下,正色道:“卢中郎将只说,他日不管发生什么,让德然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必担心,他就在身后。”
刘正闻言心头一震,全身暖流涌动。
见曹操没再说下去,荀棐一怔,“没了?这么矫情?”
“情同父子,你莫非心生嫉妒了?”
曹操调侃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肃容道:“不过,曹某听说,此次卢中郎将可能会放弃功勋,用来抵消为人师表做得不够的罪过此事曹某在皇甫中郎将那里试探过,十有八九会变成真事自然,德然也不必自责,卢中郎将胸藏兵甲,以退为进,此次或许是要将阉党一并扫除了。”
荀棐意味深长地叹道:“卢中郎将大义啊。”
刘正捏了捏拳头,神色动容。
攻破广宗、荡平黄巾的功劳非比寻常,卢植说放下就放下,存的绝对是拉阉党下马的心思。
但这份身先士卒的刚烈背后,也能看出卢植看重刘正的心思。
放弃功劳,并坦诚作为老师的过错,便意味着卢植将刘正贪慕名利的恶名承担了下来,朝堂之上再想凭借这一点对刘正进行攻击是不可能了,而这一番行为,也会被有心人发现卢植对刘正的那份维护之意,往后难说不会有人顾念卢植的情分,出面维护刘正。
最重要的是,刘正本身还有功劳在身,他日守孝结束论功行赏,有卢植帮他消弭恶名,受人诟病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如果没有阉党干扰,能得到应有的奖励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刘正更是感觉到卢植对他的疼爱,而如果没有曹操的透露,刘正也只会觉得卢植的留言单纯是鼓励,如今再看,却分明能感觉到言外之意的决绝和厚重。
如果卢植胜了,站在身后支持倒也不算意外,但如果他败了,便有可能粉身碎骨,那么这份支持鼓励,便是化作为精神,看似缥缈无力,却实实在在是为了在刘正心中点一盏明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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