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彦和奢社辉挟持安位控制水西军政大权,又以重利诱惑周边土司跟随自己一同叛明。为了攻下贵阳城,安邦彦和各土司一共集结了三万多人,在派出张彤的四千余人和减去攻打贵阳城的损失后,安邦彦手里还有两万多人。
观察使拿上了地图,让张彤在贵阳周边注明了安邦彦军队的部署。
等朱燮元了解了水西的虚实后,便对张彤道:“张彤,你跟着乾象下去吧,只要你心向朝廷,本督就会一直保你性命!”
“谢总督大人!”张彤退了下去。
“来人!”
门外的传令兵迅速走进来,行了一个军礼:“总督?”
“传令给各军主将,今日下午两时许,在知府衙门升堂!”
“是!”
白杆兵处,谭良栋和秦良玉讨论到了关于水西安氏的问题。相比较永宁的奢氏,水西的安氏传承时间更长,在当地的势力也更为庞大。在当前朝廷把精力放在辽东的情况下,已无法做到像当年平定播州杨应龙一样大力支持朱燮元。
秦良玉推测,一旦贵阳的局势好转,朝廷肯定会调白杆兵北上辽东,就现在朱燮元手里还压着兵部的好几份调兵命令。
“秦少保,若是水西城守备松懈,我们可否直接攻下水西,逼迫安邦彦投降?坐到族战速决!”
“不好讲,水西宣慰司的精华在贵阳府周边的贵竹一带,水西城只是水西宣慰司的驻所,真要打下这个地方,若是安邦彦不顾现任的水西宣慰使安位的话,对水西的实力并无多少削弱。”
“况且,水西安氏对周边土司影响太强,若是我们打进水西城,出了什么岔子,让那些没有依附安邦彦的土司也跟着叛乱,就得不偿失了。”
水西城的地位很特殊,它是水西安氏的起源之地,也是很多跟水西安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土司的心中圣地。若此时明军军力强盛,自然不用考虑这些,直接用绝对的武力消灭所有敌人。
然而,奢崇明围成都、安邦彦围贵阳,虽然二人没有成功,但也让西南众土司对明朝廷也不复以往的敬畏之心。朱燮元为了尽快平定安邦彦之乱,也为了能稳定地方,需要考虑的地方太多太多。
“束手束脚啊!”谭良栋有些无奈,战争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对一个稳定的政权而言,军事行动必须得符合政治利益才能继续下去。
吕梁镇不适于大规模的深入黔西,因此谭良栋才把特战队带上。在吕梁镇抵达赤水卫后,谭良栋便给特战队安排了特训,让黔西山地的老猎户带着特战队天天跑山林,让他们学会如何在老林子里生存、找路,并让特战队的全体人员学习当地语言,要能做到去了当地的寨子里不被怀疑是外来人。
特战队搞得这些训练,全都是为了特殊行动作准备。谭良栋的目标是水西城里的安位和奢社辉,若是能杀掉奢社辉、绑架安位,对安邦彦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但现在听秦良玉这么一说,谭良栋不知道这个计划该不该进行。奢社辉无所谓,安位却是不能轻易动。
就在此时,门外进来了秦良玉的亲兵,道:“将军,总督府传来命令,让您下午两时前去。”
“好,我知道了。”
谭良栋听到这个消息后,告辞道:“秦少保,末将就先回去了。”
秦良玉点头道:“来人,送客!”
回到了重庆府专为吕梁镇设的公馆,卢象升正坐着,优哉游哉的喝着茶。
谭良栋很无语,打趣道:“建斗,真是同人不同命,你在这悠闲地品茶,我却跑来跑去不得停歇。”
卢象升笑道:“良栋,这可是云南那边刚采下来的普洱茶,一般时候可喝不到。要不,你也来一点。”
“算了,你喝吧,我下午还得去总督府。”
“不光你去,我也要去。”卢象升喝了一杯茶后,慢悠悠道。
谭良栋坐了下去,问道:“建斗,你在成都府筹备粮草,觉得此次总督大人能调集多少兵力?”
卢象升左手拿着茶杯,右手拿茶盖在茶杯上轻研,回道:“总督大人能筹到的粮不多,川地虽未有晋地那样的旱情,但今年的的降雨量也要比往年的少,影响到了水稻的长势。良栋,吕梁镇收复了毕节卫,朱总督可是把手里三分之一的存粮全部拨给了你。”
余生运回赤水卫的物资确实不少,但谭良栋没想到竟占了朱燮元能调动物资的三分之一。难怪朱燮元平定安邦彦时小心翼翼的,从不主动进攻,实在是手里的力量有限。
“川贵的局势,不乐观啊。”
卢象升默然,他在成都府筹粮,了解到的事情更多,西南明面上的大敌是水西的安邦彦,民间的矛盾都被土司叛乱给掩盖了。但卢象升却看到了隐藏在西南深处的危机,朝廷征粮,只敢征小民百姓的地,地主豪强士绅的则不敢动,光蜀王占据的都江堰周边十多万亩上好的地,就一分粮税也没交。
若是长此下去,西南必生祸患。
(本章完)
第145章 145。军议()
下午两时许,被朱燮元征辟作总督府的原重庆府知府衙门,被朱燮元召来的各军将领和协助处理军务的文官们汇聚一堂。
知府衙门大堂,朱燮元坐在堂上主位,文官坐在右手边,武将坐在左手边。朱燮元召开的的是军事会议,参与的文官都是各地负责筹备粮草军械的主官,卢象升以吕梁提督的身份坐在文官首位。
武将这边则是秦良玉坐在首位,不论从资历上还是官职上讲,在座诸将没一人能比得上秦良玉,就连朱燮元都要称呼一声秦良玉为“秦少保”。
第二位的就是谭良栋,吕梁镇的实力和白杆兵不相上下,刚刚又收复了毕节卫,纵使谭良栋年轻,后面的老将们也不敢跟谭良栋争这个第二的位置。军中虽讲资历,但更看重实力。
朱燮元是第一次见到谭良栋,心里也为谭良栋的年轻小小的惊叹了一下,本身卢象升就够年轻的了,没想到谭良栋比卢象升还年轻,在明军中像谭良栋一样的年轻将领已不多见。
各军将领有很多还是第一次见面,因此在开军事会议之前,朱燮元让各军将领介绍一下自己。
秦良玉一身戎装,最先站起身道:“老身秦良玉,暂忝为石砫宣抚使兼指挥使。”
等秦良玉坐下后,无论是明军将领还是土司头人,都齐齐道:“秦少保!”
谭良栋接着站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朗声道:“在下谭良栋,现为吕梁镇代总兵!”
众人看向谭良栋,吕梁镇收复毕节卫逼降张彤的事人们都已知晓,大家原本以为谭良栋是一老将,没想到是一年轻人。
坐在谭良栋后边的是龙安府指挥使,此人是朱燮元的嫡系,指挥着四川还堪能使用的三千卫所兵。
龙安府指挥使后边的是来自湖广行都司的苗人头领,其名洞察,现任洞司一职,统领两千苗兵前来听候朱燮元的差遣。
苗人头领后面就是众土司,酉阳土司和秦良玉关系密切,一向以秦良玉为主。乌撒、乌蒙等土司则是见明军占了上风,怕朱燮元打败安邦彦后找他们麻烦,派了使者过来要协助明军行动。
等武将们介绍完之后,朱燮元便道:“好,观察使,你将贵阳那边的情况介绍一下。”
“是,总督大人。”观察使站起身,然后道:“今年(天启四年)二月份,安贼第二次兵围贵阳城,到现在已围攻两百多天。最初围攻时,安贼兵力三万多,到现在还有两万余人。”
“贵州巡抚王三善王大人多次告急,前不久王巡抚派人来求援,贵阳城内已无粮草,情况极其危急。”
观察使未把贵阳城内的惨况说出来,安邦彦围困贵阳城两百多天,彻底断绝了贵阳城和外界的物资往来。在极端缺粮的情况下,贵阳城内已到了人相食的地步。
谭良栋来自后世物质大丰富的年代,刚来这个时代也就是在煤矿上挨过饿,很难想象缺粮缺到人相食是什么样的残酷景象。
“贵阳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解围。”
“对,总督大人,安贼进攻不下,士气必然低落,正是解围的好时候!”
……
观察使说完后,文武官员们一致认为应该尽快解贵阳之围。
朱燮元摆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道:“贵阳之围必须要解,并且要在今年解决。”
给军事会议定了调子后,朱燮元继续道:“众位,接下来要说的是关于如何调遣兵将解贵阳之围,事关朝廷大局,相关内容一律不得外传,诸位可否明白?”说完朱燮元扫视了全场一眼。
“若有泄露者,一律按军法从事!”
朱燮元话音一落,文武官员全部站了起来,齐声道:“谨遵总督大人军令!”
“好,观察使,把水西的情况介绍一遍。”
“据安贼的部将所说,安贼为了围攻贵阳城,抽调了几乎所有的兵力,因此现在水西城近无防备,周边的青山司、底寨司、养龙坑司、乖西司、扎佐司、水东司、贵竹司的兵力也被抽调一空,依附水西的龙里司、白纳司、上马乔司、程番司、小程番司也都派了兵。”
观察使前面所说的七个司是水西重要的军事重镇,特别是养龙坑司,还是水西的经济中心。而依附水西的诸多番司也多是水西安氏的族人,是多年前从水西城分出去的安氏分支。
听到水西城防守空虚,有人建言道:“总督大人,擒贼先擒王,既然水西城几无防备,不如直接遣兵攻克水西城,逼安邦彦退兵。”
“不可!总督大人,下官听闻安邦彦乃是挟持安氏幼主安位叛乱,若我们攻打水西城,那就是直接和水西安氏开战,到时整个西南都将战不停。”
说话的是贵州承宣布政使司的一名推官,他这话说得虽然很怂,但却有几分道理。若是明朝廷以安邦彦为敌,名义上可以是为了帮助安位斩除叛乱,到时只要一解决安邦彦,战事便可平息,腾出手的部队也可以被调往辽东,去对付朝廷真正的心腹大敌。
若是攻打水西城,那就等同于和水西安氏开战,水西安氏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安家,而是整个西南三分之二的土司,到时明军的敌人可不是一个水西宣慰司,还有云南、四川两地更多的土司。
“笑话!总督大人,下官以为,安邦彦就是水西安氏,水西安氏就是安邦彦,两者并无区别。当年朝廷能将播州杨氏连根铲除,今日就能将水西安氏彻底消灭!”
“哼,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朝廷的处境还和当年一样吗?简直是信口开河,不顾实际!”
“行了!”眼看着文官们要吵起来,朱燮元直接就拍了惊堂木,堂上瞬间就安静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吵!”朱燮元怒视着文官们,刚刚发言的多是文官,武将们反倒都在沉默。
文官们不敢再说话,朱燮元看向武将一侧。
“秦少保,你有什么看法?”
(本章完)
第146章 146。围魏救赵?声东击西!()
秦良玉站起身来,朝堂上的朱燮元拜了拜,然后道:“朱总督,老身以为,安贼调遣水西大部兵力围困贵阳城,却置安氏幼主安位于水西城而不顾,足可见安邦彦此人已有自立之心。”
“因此老身以为,对于水西城,我们要打,但也不能真打。”
朱燮元奇道:“秦少保,这话怎么讲?”
“朱总督,正如刚刚贵州布政使司的推官所言,要是我们只平定叛乱,当以安邦彦为敌,而不能以水西安氏为敌。水西城,我们要打,用以震慑水西安氏里支持安邦彦的同族。”
“但攻击水西城只能是做出一个态势,派出一支奇兵深入黔西即可,我们真正要做的是让安邦彦以为我们要拿水西城威胁他,逼他分兵,到时我军再合兵而击,解贵阳之围。”
谭良栋听明白了,秦良玉的意思是,要想不扩大战争,首先就要定位好敌人,是安邦彦个人还是整个水西安氏。要是以安邦彦个人为敌,那就不能真打水西城,但是又不能放任水西城而不顾,安邦彦叛乱,水西安氏里肯定是有人支持的,因此要吓吓水西安氏。
同时,明军要对水西城做出攻击的态势,让远在贵阳的安邦彦以为明军真要对水西城下手,到时即使安邦彦自身不理会水西城安氏幼主的安危,但他手底下的部将们可就不一定。
到了这个时候,安邦彦为了稳定军心,多半要分兵回水西救援,到时明军再合兵前往贵阳,以优势兵力解贵阳之围。即使安邦彦压制住部将和头人们,土司军的军心也乱了,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同样也能达成削弱安邦彦的目的。
总结一下秦良玉的话就是,表面上是做出围魏救赵的态势,实际上是声东击西的行动。
秦良玉所规划的这一切,都有一个大前提,就是明军已经打通进入水西城的道路,并且这个消息已经被安邦彦知道。
现在这个大前提已经由谭良栋的吕梁镇完成,张应宸部占据归化驿,离水西城的距离已经不远,并且从吕梁镇手底下逃回去的土司兵,必会将黔西的情况报给安邦彦。
秦良玉的话音一落,贵州布政使司的那位推官便道:“秦少保所言极是!”
朱燮元听完后也点点头,目光看向了谭良栋,问道:“谭良栋,你觉得秦少保所言如何?”
谭良栋站起身,朝朱燮元行了一个军礼后道:“总督大人,末将也认为秦少保说得很有道理。”
“杜文焕,你呢?”
杜文焕就是龙安府的那位指挥使,原先在辽东任参将,奢崇明叛乱后被调往四川,和秦良玉收复重庆府有功被任命为四川副总兵,但后来因进军永宁时引兵不前,被夺了副总兵一职,降为龙安府指挥使。
“总督大人,末将无异议。”杜文焕算是朱燮元的心腹,从协助朱燮元解成都之围开始一直跟到现在,已有五年时间。
这次解贵阳之围,一共有三支主力,秦良玉的白杆兵,谭良栋的吕梁镇,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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