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又穿越了。”林甫绝望想道,头一歪,然后便又昏死过去了。
就在林甫梦中想着前世今生的这不到十天,莫说是京城,全国各地都传遍了这个消息。
若是寻常暗杀事件,其实倒还不至于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权贵们的斗争,虽然给劲,但百姓们还是没有那么关注的。
偏偏林甫有一个新科状元的身份,今年陛下大招寒门,虽然林甫叔父是吏部尚书,但他毕竟多年客居叶城,无父无母。
各地学子百姓们还是把这个身世凄苦,没有父母照拂的小林公子看作半个自己人的。
尤其他在春闱案中没有涉案被抓,替寒门学子发声,就算他是个权贵,大家也对他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来。
所以在他连中三元之后,不少学子百姓们仍旧是更加愿意把他算作是一个寒门子弟,在听闻了这种骇人的事情之后,都很是不满。
大家口口相传,这起太湖边的暗杀事件竟然和小林公子高中状元的消息没差到一天,就同时传遍了整个大陆。
当然也传入了傅风雪的耳中。
只见这位老大人缓缓地收起银针,走出这间屋子,一众御医连忙屁颠颠地围了上来,“傅大人!这这可还顺利??”
事涉自己安危,众太医都极为紧张。
“无事了。这箭上之毒虽有些花巧,但好在他功力不错,抵御了大半,我方才以气运针,又替他排了个差不多,他已经醒了一次。只是一时间还不适应,养一阵子就好了。”
“哎呀!多年不见,傅大人这手医术还是如此超凡入圣啊!”
“我们几个老家伙忙活了这么久,还是傅大人手到擒来,轻松解决。”
“别了别了。”,傅风雪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养身的方子你们比我会开,调两剂温和的给他喝着就是了,再过三五个时辰他大概就醒了。”
众太医连忙点头称是,一旁一直等在门口的林瑶也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悬着的心。
“几位忙着,我还要去见陛下一面。”,说起这事儿,傅风雪心中很是不快。京中闹出这种破事也就算了。
这背后牵头的竟然是自己外甥!!这个蠢货,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他傅风雪的外甥犯下这种事,差点害死林家那一脉唯一留下的儿子。
不说他有没有脸在地下遇见那两位,他自己怎么看待自己?天下人怎么看待他?
想起当年别离时,自己信誓旦旦的对慕青竹说,不如将他留在京城,自己保证给他皇子的待遇,也就等于说自己要保得他的周全。
可如今呢?他的好外甥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呐!!
第一零八章 傅风雪(中)()
深夜了,傅风雪今日里赶到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日落西山的时分。
直奔东宫,切脉,施针排毒,这又是几个时辰的光景。
待得让小林公子脱离危险,离开东宫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几乎是午夜了。
夜深人静,这皇宫里除了东宫依旧是忙着之外,还有一处,竟也是诡异地亮着灯。
而且是正殿,承天殿。
此殿这时节极少启用,即便宫女们尽力点了很多烛灯,这宽敞的殿内仍旧显得有些昏暗。
皇帝此刻正借着身边的火光,斜依在龙椅上,随意地翻阅着什么。
在旁人看来,陛下面无表情,云淡风清,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在随意的翻着书和下面两人闲聊罢了。
但下面跪着的两位则是一身冷汗,呼吸急促,连连吞了几口口水,心下紧张的连跪都跪不稳了!
陛下传唤他们来,见面一跪下,迟迟不见上面有回应。两人又都心虚,不敢有任何动作。
陛下就这么在上面翻着手里的东西,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一样。
越跪越紧张,越跪压力越大。
七皇子心里知道,自己和兵部尚书曹安民一起被传唤来,肯定是太湖边的刺杀案件败露了。
可究竟败露了多少?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自己本来想的是连太子一起杀掉?
弓弩手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被自己全送走了,这一步他算的很清楚,只是地上躺着的那个
七皇子跪在地上,这接近一个时辰跪下来,殿内压抑的气氛已经深深侵入了他的内心。越想越觉得害怕,虽然听说那位高手脸被劈得稀烂,身体也被炸得四分五裂。理应查不出身份才是。
可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安呢?七皇子双手的指甲不知不觉深深扎进了掌心,几近流血,他却浑然不觉。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龙椅上终于传来了动静。
“朕这么晚了,还让你们来这正殿,知道为什么吗?”,殿下两人已经跪了接近一个时辰了。
“嗯?”,陛下将手中的册子放在了一旁,语调很是轻松地问道,“两位,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要解释的?”
“臣臣愚钝,望陛下恕罪!”,七皇子不敢乱开口,这是曹尚书的回应。
“哦?你也知道自己蠢?”,陛下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微笑,看得殿下两人心中发毛,“做出了这种事,不收拾细软早些跑路,还有胆子入宫来,的确是蠢。”
“干出这种事情,那就更蠢了。”,陛下缓缓地走下台阶,“安民呐,你是老人了。朕还在为一城一池发愁的时候,你就在朕身边了。”
“咱们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是吧?多苦时候都过来了,怎么现在反而就是看不透那一点小事呢?”
“朕给了你机会了,你供认不讳,朕也能念着些许情分。如今这样,何苦呢?你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那点里通外国的事情绝对不会暴露?还是觉得朕这么晚叫你来,就是为了联络感情?”
“里里里通外国???”,七皇子猛地抬起头来,这可是皇子也背不动的大罪名啊!就算是他伏杀林甫之事暴露,也算不得死罪,最多只是被罚得重些。
可若是沾上了里通外国这事儿,那可是铁定的死罪!
“父皇!这这是怎么回事!?曹大人怎么会里通外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七皇子本以为自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却突然发觉这上演的戏码和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毕竟是个十七岁多的少年,又比不得林甫那般,乃是穿越人士,心理成熟,重压之下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
也顾不上自己犯了大错的事实,张口便问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闭嘴!”,一直神色淡然的陛下情绪突然爆发,“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父皇!!我没有!”,七皇子在这样压抑的情况下彻底慌了神,也顾不上会不会惹陛下不高兴了,连忙急着撇清关系,“什么里通外国,我根本不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绝对都不是我做的!我不是!我没有!”
“我!让!你!闭!嘴!”,陛下脸色狰狞,一字一句地大吼到。一个箭步上前,恶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七皇子的脸上。
把他打得翻了几个圈,趴在地上犹自在不住地哀嚎,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哭号道,“我没有父皇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这些屁话你们留着去跟风雪说吧!朕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了!”
“安民,我们认识几年了?”,陛下话音刚落,一个极有磁性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映着背后的那轮明月,一袭白衣的傅风雪踏入正殿,气势慑人,脸色有些疲倦。
七皇子闻声向殿门口望去,见得来人是自己舅舅,瞬间破涕为笑。连滚带爬地迎过去,用袖袍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舅舅!舅舅您来了!你快告诉父皇,我对大周是最忠心的,绝对不可能做出里通外国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事,全都是曹安民做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七皇子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只知道事情大条了,自己被坑了,这背后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些天压抑了太久,方才又被陛下一巴掌扇怕了,此刻一个劲的只想着和里通外国四个字撇清关系,因为他知道,父皇最恨的就是这件事,若是自己和此事扯上关系,就完了。
“舅舅!!舅舅你一定都查清楚了!绝对和我没关系!”,七皇子看到傅风雪,一下子安心了一些。
自己的舅舅那样厉害,父皇又很尊重他的意见,他一定能够证明自己和里通外国这事无关!
七皇子踉踉跄跄地冲到了傅风雪旁边,一脸傻笑,刚想站直了身子,笑容却蓦地凝固在了脸上。
傅风雪目不斜视,看都没有看七皇子一眼,就猛地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
七皇子本能地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股巨大的力量便已经将他击飞了出去。
贴着地面滚了十几米,最终撞在承天殿内的一根柱子上,两眼一翻,当场昏死了过去。
第一零九章 傅风雪(下)()
被一脚踹飞的七皇子如同离了水的鱼一般,扭动了几下身躯,然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陛下抬眼深深看了傅风雪一眼,然后冲着张公公微微使了一个眼色。
张公公轻声碎步,走到七皇子身边,将生死不知的七皇子缓缓拖了出去,交给了附近待命的几位小太监,吩咐他们将七皇子送去医治。
傅风雪那一脚...踹得可不轻呐....
张公公看了看七皇子的伤势,那被踹的有些变形的身躯,微微叹了口气,这恐怕得在床上躺个半年多了。
傅大人恐怕是气坏了,偏偏做这事的又是他的外甥,陛下的儿子,杀不得。
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在傅大人到京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老祖宗,您怎么也跟着来了?”,几个小太监见张公公也跟着自己几人,不解道。
“咱家不走,留在那看个什么?”,这倒只是一方面,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傅风雪和皇帝相处的时候不喜欢有他人在场。不过这话说了,他张公公的威严何在?
“你们几个小东西,怎么教你们的?少说少问,多做事!这才是贵人们喜欢的样子!”
“是是是!老祖宗教诲的是!”,几人自知失言,连忙点头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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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了?你说。”,傅风雪言语之间略显疲倦。
“二十八年了。”,曹安民长长叹了一口气,咬了咬牙,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傅大人,问这个做什么?”,见此情形,曹安民明白事情多半已经败露,但还抱有一丝希望,佯作不知。
“你的心太急了。”,傅风雪走到这个老部下跟前,心中百味杂陈。“金银草和蛇尾花调制的毒药,毒性虽强,颜色和时辰之间的关系却是太密切了一些。”
“体内排出的毒是碧绿的,表明这毒才刚刚调制出来不久,你总不能告诉我,东汉的人是到了京城才准备箭毒的吧?京中显然有内应。”
“话虽如此,但此毒虽然刚调制好的时候毒性最强,颜色碧绿,可这毒性发作人死之后,哪里又看得到毒是什么颜色?”
“谁跟你说,林小子死了?”,傅风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他没死?”,曹安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此毒极烈,就是九品高手也挺不过一天,他竟然坚持了十天还没死?”
“他的功底不错,撑到了现在,我也算是了解他的心法,如今毒已排尽。”
“林少爷没事就好,林少爷没事就好。”,曹安民犹自挣扎着,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就算是发觉出有内应,他们也不该有证据证明就是自己才是。
“我说了,你心太急了。”,傅风雪伸手将跪在地上的曹安民拉了起来,替他拍了拍膝部的尘灰,整了整着装,“你替东汉调来的那个,一直潜伏在益州军的八品高手,我的人已经关注了他一段时间。”
“你心中应当也很忐忑吧,到底什么时候调他入京来,毕竟没有合适的理由,贸然从益州军调人入京,实在突兀了一些。”
“但我那不争气的外甥替你做了这件事。”,傅风雪冷笑一声,“他要动手,你便顺水推舟,暗中介绍他们认识,自己却佯作不知。”
“待得东汉人杀了人,还有我那侄儿护送出去,而你却可以轻轻松松,置身事外,当真是好算计啊!”
“算计再妙又如何?”,曹安民万念俱灰,今日里入宫,本以为是笑看七皇子顶锅的戏码,却没想到是请君入瓮。
“说到底,还是没有想到这林甫竟然死不了。若是他死了,箭毒的事情也就成了一笔烂账,七皇子要动手害他本就是事实。这两个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忙都忙不过来,又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
“并非如此”,傅风雪摇摇头,“众人都以为我这些年是云游四海,随性而为,是在游山玩水。但我实际上还是在事情的,而且做了很多事情。”
“箭上之毒只能说明内应的存在罢了,还不足以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定你就是那个内应。”
“那些弓弩手你没有处理掉,这是你的最大失误,虽有人暗中护送接应,他们出了京城不到千里,终究还是被我的人追上,尽数收押,一切也就明朗了。当然了,你的确也不方便出手出力,犯案后的第一时间就有人送他们出城,你想悄无声息地动手除掉他们,难度太大。”
“既然有人会护送他们出京城,你觉得动手处理他们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所以你忍了,我能理解。”,傅风雪看着这个暗通东汉,意图谋害林甫的昔年旧部,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只是他们好像也不怎么信任你,想让你死啊,这些弓弩手里混了东汉的人,没几句话就把你卖了。若非如此,那领头的死了,你又摘得那么干净,还真不容易找到你头上来。”
“收了他们多少好处?能比一个二品尚书的位置还有诱惑力?”,傅风雪轻轻笑了笑,如果不听内容,只听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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