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视朝廷律法为无物!其中内情你给本官一一道来。”
“敢问江大人作为案犯,所犯何罪?”,台上这位巡官一照面就将自己老师打成春闱案犯,林甫心中很是不快。
“江殷所犯,自是失察失职,玩忽职守之罪!”
“江大人犯得若是失职失察之罪,那是别有人徇私舞弊,既然如此与我何干?学生凭卷上榜,又何来勾结一说?”
“你!!”,这话一说,堂上了两位都是动了火气,大约是从未遇见过身无官职的人敢如此冒犯他们,把手中惊堂木猛地一拍,响脆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堂。
“本官就是在问你!你春闱贡院之内为何与江殷私下勾结耳语,又为何放榜之后独自上门拜访!江殷此次案件责任重大,你与他数次联络如不好生交代配合,你也脱不开关系!”
听着堂上这人一口一个江殷的叫着,林甫心中多有不齿。封建时期不称呼人的字太岳,而直呼其名这是大大的不尊重,江大人好歹先前高他二品,转眼之间就如此嘴脸,当真是叫人看不起。
堂上的人发了怒,小林公子却是有持无恐,“先前春闱时,学生正在答卷,江大人巡查号舍时路过学生,见学生答得好,便驻足观看了一会。江大人和学生可都是谨遵考场律法始终未发一言,何来耳语一说?而事后拜访,学生曾在徐州与江大人有故,只是念及来月春闱,为避讳便不曾上门。此刻榜单已经放出,上门拜访又有何不可?”
第五十三章 给我打!(中)()
林甫的这回答,看似答话实则话中带刺,尤其是刑部头头的侄儿如今还在大狱里蹲着,这个时节听到林甫口中那句出于避讳没有在考前拜访,更是显得十分讽刺,台上的那位巡官恨得是牙痒痒。
堂上那位巡官大人心中恼火得很,谁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科场的腐败他们是最清楚的,哪有没人帮忙照应能杀进前十几的道理?可偏偏这小子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迷茫地瞪大了眼睛,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而且这话中倒也没有漏洞,说来说去所有的证据都是当时春闱贡院里那一个照面的事情,眼前这小子不招供,江太岳那个老油条就更不可能说出什么来了。
这要是里里外外问不出什么线索来,也当真不好把他怎么样。
可这次春闱弊案他们损失惨重,虽说在他们的视角上尚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主要怀疑目标还是有几位的。
这林甫的中榜分明里里外外透露着诡异,这其中的事情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他们这些参与者吗?
科场的规矩他们是缔造者,自然是清清楚楚,眼前这小子绝对是走了门路,且多半是江殷那一环。
可偏偏这做判断的理由见不得人,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所以台上两人明知其中的猫腻,偏偏又不好发问。而若不直截了当的问,眼前这小子又端的是胆大油滑,不仅没有露出马脚,还软中带刺地扎了自己一下,当真是可恶至极。
可怜林甫那句话真的是实话,他决意尽全力不藏拙之后虽然用不上那份推荐信,但却还是想拜访江先生一下来着。是真的觉得需要避讳,因而拖到了现在。却没想到这件事无意之间戳到了堂上人的痛处。
幕后的梅尚书因为这春闱案发,自己的安排布置被全盘打乱,自己的侄子恰巧也是这波参考,被下了大狱。他因此事不开心,他身后的主子更是看不惯这位小林公子反而能在这场大风波中一枝独秀。
身边这位都察院御史,也是带来了自己背后主子的意思,这是要治一治这个刚来了京都就不知天高地厚,公然作诗与士族作为,又胆敢在春闱中玩手段如此嚣张拿了榜单第一的年轻人。
最最可恶的是他这小手段还当真让他玩成功了,反倒是自家的侄儿栽在了监狱里。这让梅尚书如何不气?
此刻堂上的巡官见着他如此淡然应对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起背后给自己撑腰的主子,这便眼睛一瞪,惊堂木一拍,“你这小子胆大包天,竟不肯认,来人呐!给我打他三十杀威棒,看他还敢不敢嘴硬!”
这是要来真的吗?眼见两侧走出四位差役,这番动静不似作伪,林甫十分诧异。
“打不得打不得!”林甫连连高呼,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啊!看这架势堂上这位好似当真要对自己动手,小林公子这两辈子都没挨过打,怎么能让这么个一脸猥琐的老头子得了手?这便开口据理力争。
“放肆!”堂上巡官又是惊堂木一拍,这玩意儿拍起来还真是有气势,林甫暗想,以后有机会了自己也要拍上一拍。“这公堂之上哪有你指挥的地方!你与春闱案首犯江殷勾结,暗中牟利,如何打不得!来人啊!给我打!”
“学生是举人出身,如今是春闱会元,一甲贡士,按律不可刑讯逼供。”林甫觉着情况有点不对,对方好像并不想和自己讲道理,这没有官位就是惨啊,对方不讲规矩要打你板子竟然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卖弄嘴皮子。
他真要是不想受这个罪,倒是可以动手,只是在刑部大堂上动了手,恐怕罪名不小,可眼前这位分明就是气急了,估摸着也顾不上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背后有人指使,担这么个罪名不痛不痒,最多是打了一个学生,撑死了是有点背景的学生,而他林甫要是敢在刑部大堂上动手,那可是天大的事情。这官位果然是好东西啊,看来自己真得加快点速度了。
“若是大人有证据在手,自然打得,但若是没有证据,按律是万万打不得的。”
林甫据理力争,把律法说得明明白白,但看这架势心里也觉得用嘴说恐怕是没有用了。
果然也是没有猜错,梅尚书把桌上桶中行刑的令箭执起,往前一扔,眼中狠色毕露,口中喝到,“给我打!”
左右两边各有两位差役出列而来,前面的两位伸手架住了林甫的胳膊,这便要将他按趴在地上,而后两位则是举起杀威棒,等待前两位按倒之后便轮流出棒,执行这三十杀威棒。
这封建时期的杀威棒林甫也是有所耳闻的,棒身特意处理过,也不记得是用水侵泡还是如何,质量比之寻常木棍要大上不少,这一棒子下去可不好受。
尤其这等衙门,平时经常做这等刑讯逼供的龌龊事情,这一手杀威棒使得是凌厉无匹,寻常人两三棒就能见血,就算是练武之人,一位五品高手要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三十杀威棒那也是不会好受的,少说一两个月行动不便。
眼见着前面两位已经按到了自己身上,后面两位也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自己被按倒之后棍棒加身,林甫犹自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因为若是真的动了手这事情可就难以收场了。
但眼见着杀威棒已经举了起来,马上就要冲自己粉嫩嫩的屁股狠狠抽下来,林甫实在是不想挨这三十下。
罪名事小,被人打烂了屁股事大啊!
林甫稳住下盘,不论这四人如何用力都是纹丝不动。这四名差役无法将他放倒,自然也就不方便使手中的杀威棒。
见着堂下乱成一团,四个孔武有力的差役竟然连一个文弱书生都放不倒,那位巡官恼羞成怒,连骂废物,一挥手将装着令箭的小桶整个打翻,散落了一地。
“一群废物,给我直接打!”
林甫身后的差役闻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后退了一步。前面两人按住了林甫的肩膀,后面那人横举起杀威棒便向林甫臀部抡去!
第五十四章 给我打!(下)()
看着手下差役抡起杀威棒,堂上这位巡官心中快意至极。
他今次春闱案也有参与,如今一对比,看眼前这臭小子是格外不顺眼。
虽然这小子后面有林尚书,但今次春闱案犯了众怒,就算是林尚书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这臭小子这般招摇,今次自己便要代主子教训教训他。
身后的杀威棒呼啸而至,林甫心中很是不快,这力道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打啊!
微一用力,挣脱开按在自己肩膀上两名差役的手,侧身单手轻轻松松按住了这一棒!
还没等堂上堂下的诸位回过神来,林甫按住杀威棒的手往回一收,便将它夺了过来!
然后微微用了些力道,横向一扫,正中那位差役的右脸,将那位心狠手辣的差役猛地击飞了出去,趴在地上不住地哀嚎!
“你!!”,随着一声闷响,那位差役颓然倒地,堂上的那位巡官大人这才回过神来。
适才的事情就只发生在一瞬间,在他的视角看来,前一秒自己还是大获全胜,眼见着杀威棒要落到实处,定能打得这个嚣张的臭小子嗷嗷乱叫。
下一秒,不知怎么回事,人影一绰,自己手下差役手里的杀威棒,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臭小子手里,自己却是倒飞了出去。
林甫身侧的余下三位皆是一惊,连连却步。
“好啊!!好啊!!”,这位巡官怒极反笑,站起身来大声呵斥道,“你竟敢在刑部大堂之上殴打朝廷官差,你可知这罪名有多重??”
说完之后,他却是心念一转,安安稳稳坐了下来。
眼前这臭小子没有官职在身,就做出了当堂殴打朝廷官差的事情来,自己今日的任务便已经完成。
刑部刑未加身,这小子殴打官差却已属实,这下子就算林尚书有心维护,恐怕也难以出手了。
说不得还要被自己这边的大臣们参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这位巡官态度顿时平和一下,稳坐太师椅,不急不躁地说,“林公子,你还是乖乖配合得好。如今春闱案先且不说,当堂殴打官差的罪名同样不小。”
“你若是老老实实配合,说出这春闱的内情内幕,先前的事情当然我们一笔勾销。你若是还不肯认,本部要用刑,你总不能个个都拳脚加身!”
“你胆子就算再大,敢打这些差役,你敢打我吗!”,这位巡官面带冷笑,“就算你敢打我,若是我部的梅尚书出马,你难道敢在刑部打当朝二品大员不成!”
林甫眯起眼睛,这梅尚书也是够贼的,明明是他的主意抓自己来刑部,如今却是连面也不露,坐在后面安心看戏。
打两个差役可以,朝廷命官的确有些难办。
不过心中虽是这样想,口中却不落下风,“这位大人如若不信,大可以到堂下来试试看!”
“你这小子!来人!给我用刀架住他的脖子!他难道敢在刑部大堂上夺刀伤人不成!”,那巡官听得林甫这样说,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顿时又火冒三丈。
他为官的这些年,哪里有人这般没有礼数??“把你们的腰刀都给我掏出来!”
堂上一声令下,顿时一阵腰刀出鞘之声,杀气凌然。堂下两排差役应声拔刀,大有此事绝对难以善了的意味。
除开先前林甫身边的四位,其余所有差役齐齐上前,围成一个大圈,将林甫围在中间。
而除了仍旧躺在地上的那位,剩下的三个差役也是拔刀而出,想把刀架在林甫脖子上,逼他就犯。
林甫微笑着看着持刀而来的诸位,轻轻说道,“这世间,不论熟的还是不熟的,总是容易把我当成书生。”
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想道,他们又哪里知道,自己首先是一个剑客,然后才是一位学子呢?
此事若是好好说,林甫不是不愿意配合,但这帮人自己得不到便宜就要拿他撒气,他怎可能乖乖配合?
尤其此时,竟然想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林甫左手猛地伸出,捏住最近的那把刀尖,左腿跟着一抬,正中持刀者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骨裂的声音,持刀者应声握着手腕蹲在了地上,痛苦不堪,难以自制。
见堂下人真敢夺刀,这位巡官也是有些慌张了,若是刑部大堂里真闹出什么流血事件,林家虽然不好受,他自己却也要背锅的。
可事已至此,已经是骑虎难下,刑部官差被一个书生夺了刀,若是不能将他制服,自己在刑部将来如何自处?刑部的威望又何在?
“你这狂徒!今日里你有胆量便拿着这把官刀杀出刑部去!否则我刑部不论如何也要将你这案犯拿下!”
“这位大人莫不是以为学生不懂律法?”,林甫冷笑一声,“不说按律学生不该受刑,就算是能用刑,大人总也要拿出点证据来。难不成你们刑部做事一直就是这般乖张,不讲道理?若是如此,我看你们刑部办出来的案犯皆是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
林甫持刀四顾,眼神凌冽,今次来刑部走这么一趟,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要说杀出刑部学生的确是不敢的,不过你们若是拿不出证据来,也别想让我配合!”
“大人你也不必再喝,就凭堂下的这几位,根本近不了我身。若是大人不舍得我走,我便在此陪大人聊聊天又如何?拖上个半日的,我倒要看看是大人能将我拿下,还是我安然无恙地走出这刑部大堂去!”
林甫冷笑着看着堂上巡官,自己又不是什么籍籍无名地学子,他们真以为把自己抓来刑部无人知晓?
不出半日,必然有人闻讯前来。春闱案是陛下的手笔,自己中榜是陛下钦点,且卷面毫无水分。
等自己出了这刑部大堂,他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堂下局势僵住,后面的人终究按耐不住了。林甫很清楚有人要来捞他,梅尚书心中也十分明白。
自己的侄儿在大牢里吃苦,让眼前这人如此春风得意,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只见堂上,梅尚书缓缓自后边走出,阴笑道,“本官倒要看看,若是我要行这三十杀威棒,你敢打我这个二品尚书不敢!”
第五十五章 终入局(上)()
“梅尚书何出此言?”,林甫轻声应道,“刑部妄想屈打成招,学生只是不从,不想受这无妄之灾罢了。怎得被梅尚书说得,像是我要来这刑部寻衅滋事一般?”
“都说这刑部大堂阴森,如今得见,原来不是刑法严明,而是因为这主事者心狠手毒,不辨是非。难怪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