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坏人!”,阿姚大笑着走到林甫身边,似乎很是享受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感觉。然后又低声对林甫说道,“公子究竟身份何如,那不是我这个小人物该关心的事情,公子有如此实力,就算一介白身,小的也再高攀不起。这几日相处融洽,感谢公子的包容。”
林甫有些诧异,本以为还需要和他解释两句,这才好撇清嫌疑,却不曾想此人如此识相,直接给了自己一个不错的台阶。“哪里话,相逢既是缘分。”
见林甫此刻仍旧没有低看他的意思,阿姚心中颇为感激,觉得这是遇到大贵人了,连忙低声请缨道,“这天字一号房,从不对外开放。不论是宴请还是家常用饭,大都只有大老板在场的时候才会启用。看着架势,该是大老板想要见您,不若由在下代为引见?”
林甫微笑着点点头,莫说是门内出来了小厮,根本用不着他,就算无人引见,这房间这么近,也犯不着麻烦别人。
他明白阿姚是想争一个在老板面前露脸的机会,也不计较,就笑着答应了。
跟着阿姚往天字一号房去,众人的神色皆是极为复杂。仔细回味,此人所质问的也有道理,事不目见耳闻,便臆断其中曲折,实在不该。林公子还没到汉京,自己这边就乱了阵脚,真是贻笑大方。
本觉得此人是不学无术的人,最多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可最后与顾川行的短暂交手,众人虽看不懂,却也知道他是占了上风。
崇拜强者是人的本能,林甫展现出了高于顾川行的实力,众人便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加上最后林甫给出承诺,自己将在迎战林公子的时候出现,到时候定立功劳,大家便一下子将他的位置放得很高。最初的厌恶也就逐渐参杂了些敬畏,待得天字一号房开口,又再添几分羡慕。
将林甫带至门前,阿姚微叩厅门,略行一礼,探出小半张脸轻声道了一句,“殿下,这位公子到了。”便也不急功近利,乖乖退下了。
“让他进来。”,里面传出一个声音,略有些轻浮,不知道是不是那位二殿下。
“有幸得见殿下。着实荣幸。”,林甫步入厢中,声音不卑不亢,先是微微低头略行一礼,然后便很是坦然地扫视内中地光景。
出人意料的,天字一号房的规格并不大,甚至比之今儿林甫的那间,都略有不及。但看厅内摆设,显然不是用来应酬饭局的,看桌椅摆设,最多也不会超过四人。比之平日里常坐八仙,十二星的普通包厢,反而显得很是宽敞典雅。
此刻当中便有四人,但落座的仅二人而已,另两人立侍于后,仆从而已。
其一人,身着紫金软袍,上有龙纹,头发高束。装扮显得比较闲适,却还是隐约流露出真龙之气。想必就是那位二殿下刘旭了。
林甫本以为此人常行商贾之事,也该沾染几分铜臭,几分俗气,却没想到竟然与自己见过的几位皇子倒也没有多少不同。看来这形容气质当真自小培养的。
认出他来,便再向这他问了一声好,“二殿下。”
这位二殿下相貌俊朗,若是用大周那位太子做比较,他可俊多了。并且从外表看上去全然没有那位太子的城府心机,倒显得很是温柔阳光,并且不知为何隐隐有些眼熟。
问完之后,目不转向,余光略略地扫向落座的另一位,心中略有些好奇,究竟是谁够得上资格能和这位大佬在醉仙楼的天字一号房对饮。
一瞥,这是一位相貌极为清秀的公子哥,风格倒与自己颇为相近。观他的年龄,估摸着也与自己相差不多。
细看衣着服饰,虽然华贵舒适,却没有什么特别扎眼的特征。林甫虽然一路上读了不少资料,一时间却也没记起哪家的服饰该是这般样子的。
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后辈,二殿下当在此处主导。那么方才那句进来吧,想来是二殿下的声音。此人不但相貌不显城府,就连声音也显得轻浮轻佻,也不知傅风雪为何将他与太子相提并论。
“二殿下,不知这位是?”,林甫倒也是潇洒,来到别人的主场,反客为主,尚未自报家门,倒打探起二殿下身边这位清秀公子的身份来了。
“哈哈哈,你这小子倒也是真性情。有话就说,有话就问。”,二殿下笑得很是爽朗,与太子那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看得林甫心头很是爽快。由此看来,方才自己的表现似乎极得此人赏识。
“我这位后辈的身份,一会儿再说。”,二殿下笑得虽大方,却避而不答,反问道,“阁下说要迎战那位林公子,你这般身手想来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若你当真有实力迎战,那么问题就来了。”
二殿下还是那般爽朗地笑着,“你是谁?总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吧?”
89。 性别很成问题()
被二殿下问到了这个关键问题,林甫一点儿也不惊慌。
他敢在醉仙楼出言不逊,与人争论动手,当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意为之。
制汉京地图的事情日前已经完成,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接近皇宫。林甫特意选在这名流贵族齐聚的地方开口挑事,存得便是让人注意到自己的心思。
意外得知孟凡势头如此之猛,与此同时,韩辞竟然再无消息,林甫便临时起意。
只要他展现出不俗的实力,再放出豪言,要迎战林公子,想来定然会引得最爱脸面的天家注意。
也就只有东汉皇家注意到这件事,自己才有可能接触皇宫,才有机会去制内宫的地图。
至于身份,傅风雪自然也早有准备。
“回二殿下,在下是东汉梧州方家人士。就如在下方才厅中所说,家道中落,现今孤苦伶仃。所幸家有绝学,在下便风发图强,卧薪尝胆,这才练就一番功夫,出来闯荡。”,林甫说出傅风雪准备的假身份,神色坦荡,脸皮极厚。在这样一位大人物面前撒谎,没有半点怯场。
“梧州方家?”,二殿下眯起眼睛,与那位年轻公子对视一眼,“梧州方家拳脚功夫极佳,十几年前的确横遭变故。此事朝廷也颇为关注,至今未能查明凶手。不想,还有后人传世。”
林甫心中暗笑,这梧州方家在草原案中为虎作伥,距离被傅风雪所杀的那位宗师不算太远。方家是当年傅风雪亲自除掉的,但故意留了个尾巴,没有与那位宗师同时除去,而是时隔数月再杀了个回马枪。
为得就是这个身份有朝一日可以用上。
但显然,二殿下对此将信将疑,因此虽然面上不表露,再多问了几句,似乎在聊家常一般,实际上却是诸多盘问,诸多提防。
若是寻常人等,在二殿下这等身份的人手下遭遇逼问,如果不是准备多年,想来会露出马脚,很容易被人看穿。
但林甫实在强在这过人的记性。
傅风雪所备的资料详尽,更有不少方家拳脚早早传授。有关当年方家事件,族谱传承,当地见闻,林甫皆准备充分,言语之间很是周详。更遵从实实虚虚的原则,一些艰深久远的地方,他明明记得,却故意答得略有出入,故意答得有些缓慢,皱眉回忆思索的样子,极为逼真。
一来二去,二殿下也寻不着任何端倪,也就渐渐地信了。
问了一会儿,来了一位下人,在二殿下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二殿下再开口问道,“阁下既是梧州方家人士,怎么跑去了大周,又在替林家送信?”
林甫心头一紧,他临时起意,最大的破绽就是那个不起眼的小伙计。没想到这位二殿下心思如此细腻,这才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去细细盘问了那伙计。
自己入汉京之前,是白纸一张,可就短短几日的时间,这件事的确于理不合。
不过他倒也没有太紧张,有些破绽倒也不错,若是完全天衣无缝,反而更加令人生疑。
“嗤。”,林甫闻言坦然一笑,“家中变故,我着实是怕了。直到前阵子我略有小成这才出了关,正准备满天下走走,会一会各路英雄豪杰,就正赶上林公子出书。”
“我一读,心想,林公子虽非习武之人,倒还真有些豪气,加之文才盛名,我便去拜访。却未曾想…”
“未曾想什么?”
“你们也都知道的,却未曾想林公子竟然是一位绝顶高手!”,林甫说到这里,恍然一笑。这一笑恰到好处,将那种愕然,意想不到,却觉着真是有趣的心情演绎地淋漓精致,当真是影帝级别。
“我二人惺惺相惜,他听闻我是东汉人,便托我带书信回来。我想着,也好些年没来汉京了,便欣然答应。”,林甫微笑着继续,这笑容果然是最好的伪装,怪不得太子那家伙总要挂在脸上。“上回来汉京…好似还是四五岁的事情,那时候哪有什么醉仙楼啊?好似最好的酒家叫什么云…。”
“彩云间。”
“是吗?”,林甫眉头紧皱,好似不肯相信,“不过不论如何,与殿下的醉仙楼却是不能比的。”
林甫说着,很是自来熟地坐下,动手拿了些吃食,表情颇为自得。
“方公子好兴致,你也是林公子的书迷?”,经历了这么一番勾心斗角,二殿下仿佛暂且信过了梧州方家这个来历。林甫这虚虚实实,九实一虚的撒谎手法着实精妙。
“殿下怎地说也?”,与别人谈论自己,尤其是夸赞自己,当真需要很厚的脸皮,“言下之意,二位都对林公子的书籍很是喜爱?”
“正是正是。”,二殿下年龄该有近四十了,说起此事却似乎颇有童趣一般,很是起劲,“不过我倒也还好,只是见猎心喜,读些不走寻常路的东西缓缓心情罢了。倒是他…”
说到此处,二殿下以指轻点那位年轻公子,“倒是他,对林公子此人颇感兴趣,似乎寻着知己一般。”
“哪有!你又取笑我!”,那位年轻公子的回应,举止,都有些出乎林甫的意料。
自己相貌柔弱乃是承自母亲,人虽俊了些,却没有声音也如此轻柔温婉的。
可以听出,此人有在刻意地拉粗自己的声音,但却还是如清泉一般。
倘若说这是男声,好似也说得过去,搁在这时代,他这一身打扮,只听声音,倒也不至于会有人怀疑这么荒唐的事情。男扮女,女扮男在自家后院可能有之,但还真没听说有谁会穿到外边来的。
可他前世死前,性别这一概念相当模糊,辨别男女乃是一大本领,就连他自己也曾女装。因而此刻一听这声音如清泉,如风铃,顿时便警醒过来,暗暗打量这位俊秀的公子。
观身形,略显瘦弱,不足为据。看握杯的手指,实在纤细……。可为佐证。
林甫不露神色地用余光打量着,心头猛地一惊。真要是女扮男装,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不会这么巧,正是那位毫无音讯的韩殿下吧??
90。 宫内开个Party不容易呀()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找对思路最难。太多的努力都只是无用之功而已。
若是方向不对,再如何思索寻觅,都是南辕北辙。
不过,认准一个方向,这也会极大地影响人后续的判断和作为,毕竟先入为主。此刻的林甫就是如此。
他蓦地进门,本就觉得这位公子面容清秀,再听得他声音清脆,这便是先入为主。
再往后的揣测分析,总有点捕风捉影的感觉。
林甫练功的时候,有时遇着很是玄妙的地方,便紧盯着功法上的字看。看得久了,入神了,这平日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看着看着,感觉便不认识了。
此刻认准了这个方向,连连用余光打量,搜寻线索,什么手指发质,眉目骨骼,想得多了,便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神叨叨的。
这位公子究竟是男是女,又与自己何干?他究竟是谁,根本分毫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再者说了,刘启年龄比大周的陛下大,更是沉迷女色,儿女生了一大窝。此人与二殿下这般亲近,衣着又不像天家之人,搞不好是个私生子,倘若是这样的身份,自己如何猜得到?
摇摇头,不再纠结。
那位公子并未觉察这点,二殿下的眼神则是若有所思。不过待得他开口,却与林甫的这点微微的异常毫无关系。
“要说这林公子的书册,虽说尚在书坊筹备,还未发售。但想来你也看过了。”,二殿下轻展折扇,出乎林甫的意料,聊完了身世便没有提任何有关迎战的事情,而是当真兴起,说起了自己的书册来。观其神态,不似作伪。“你觉得林公子的这一册,与前册相比,何如?”
“何如…?”,林甫自挑事开始,思索的皆是如何应对,但怎么也没想到会问道这件事上,“这两册书籍,一为普通信件,一为诗词歌赋。一为抒发情意,一为所感所想。内容主旨毫不相干,如何相比?”
“读书如习武,有时全凭一个悟字,岂是事事都能列出个一二三的?只谈感受,方公子,这二本之中,你更偏爱哪本?”,那位清秀公子的类比倒是精妙,林甫顿有茅塞顿开的感觉,“不论孰高孰低,只论公子的感受。”
“我的感受?”,林甫听闻此问,心中总担忧是不是有什么陷阱。这第一册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文用词也称不上三元的名头。而这第二册,则是汇聚五千年诗词赋中的精品,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是寻常人,显然会偏爱第二册,论文采,论功底,论内涵,都是此册更佳。如果细想其中故事,考虑到个人感受,恐怕也就唯有对木子情意深重的自己,才会选择前者。
这一问到底是不是旁敲侧击?林甫一念之间便想了这么多,但转瞬之间开口的时候,却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以我愚见,当以第一本为佳。后者虽然华丽,却总觉着少了些许真情实意。”
话音刚落,厅中两人对视一眼,那位清秀公子面无表情,眉眼之间略带得意之色,而二殿下的表情则是略带无奈。
“好吧,算你赢了,你的那件事就由我去办。”,二殿下开口,林甫本来心中一惊,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