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于是他们首先启用了华人探员。
华人探员又称作包打听,他们身着便衣,整日厮混于租界内的酒楼、茶馆、烟馆、戏院、青楼等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探查整个租界内的风吹草动,一旦有案件发生他们便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然后报告给上面的洋人探目、探长。
自从有了华人探员以来,巡捕房的破案效率就高了很多,凡有案件发生只需招来包探询问,不消多长时间便可以告破,于是这些华人包探越来越受到洋人上司的赏识,很多案件可由这些包探自行解决,无形之中助长了这些包探的权利。
随着租界的越界筑路愈演愈烈,租界内的人口也越来越多,自然需要的华人包探也越来越多,仅靠少数的洋人探目、探长已经不足以应付,同时也为了提高华人包探的积极性,于是巡捕房便任命了一批华人探目。
探目的指责是负责管理下层的包探,同时协助上面的探长侦破案件,相对于没有任何职务的包探来说自然拥有不少的权利,这种权利虽然不被租界上层的华人富商。买办看中,但却被租界内的中下层华人所看中。
在巡捕房内,洋人巡捕自认为高人一等,平时也只是往来于租界的华人富商。买办之间,不屑于与占绝大多数的中下层华人为伍,于是巡捕房的华人探目便趁着这种上下不通的机会,有了从中为自己牟利的空间。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巡捕房内有才华、有手段的探目便脱颖而出,于是便被巡捕房任命为探长。
探长相较于探目虽然只高了一级,但权利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已经不再是仅仅提供情报、指认罪犯的人员,而是有了左右案件的进展、犯人罪名的大小的权利,于是成了租界华人,尤其是那些处于灰色地带人员趋之若鹜的对象,如此便直接冷落了下层的这些探目。
小兰虽然对第一个华人探长的事情语焉不详,但根据孙伟的推测,那人估计就是从华人包探中一步步熬资历和功劳晋升为探长的,并没有像法租界的黄金荣那样拥有很高的帮派地位来震慑下属的宵小之辈,于是便引来了下层人员的窥视,成为了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其实孙伟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华人在租界的地位会不断的增加,以后会有更多的华人成为巡捕房的巡长、探目、探长,甚至是督察长、工部局华人董事这种高位,当然这都需要一个循循渐进的过程。
按照孙伟所熟知的历史,华人在巡捕房内最先发迹的当属法租界的黄金荣,他凭借自己之前网罗的帮派分子为巡捕房在越界筑路过程中镇压不愿意动迁的农户、坟主和抗议加捐的小东主,从而获得巡捕房的提拔,随后他又凭借自己消息灵通,或真或假的破获了不少的大案、要案,成为了巡捕房炙手可热的人物。
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虽然都是列强在华的租借地,但其内部的意欸识形态还是不一样的,黄金荣之所以能够在法租界迅速发迹,其得益于法租界在意欸识形态更类似法国人的殖民地,其一概事务都要取决于驻上海的法国领事,只要打通这一环节便可以高枕无忧。
至于公共租界,它更类似于一个股份制公司,英国驻上海领事虽然拥有一定的权利,但其主要权利还是掌握在由租界洋人互推而产生的公董局的手上,这也导致了公共租界在管理方面要比法租界清正廉明,形成不了只手遮天的人物。
相对于黄金荣在法租界巡捕房的发展,华人在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发迹就显得有点晚,一直到民国初期才出现了叫陆连奎的华人探长,而他的发迹很大一部分依仗了在法租界当探长的黄金荣,当然到最后他也凭借黄金荣早期的提拔在上海滩有了与黄金荣分庭抗礼的地位。
在当时,老上海人相互间开玩笑时会说,侬不要奎,侬又勿是陆连奎,译成普通话的意思就是,你不要自以为是,你又不是陆连奎,由此可见在上海公共租界的陆连奎的权势之重。
纵观上海租界的历史,孙伟并没有发现租界中还有自己这一号任务,当时心下便了然,按照历史的发展自己这具身体定然是在这次的中枪中死亡,而自己的灵魂却阴差阳错的进入了这具本应该埋葬的身体。
正当孙伟与小兰聊得正嗨,房门突然被一个三十许的女人打开,这女人手提一个食盒,虽然身着和相貌艳丽照人,却依然无法掩盖眼神中的疲惫。
“狐狸精,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看到门外的女人,小兰好似被咬到了屁股,立即变换了脸色,从椅子上跳起来对女人斥责道。
“阿伟,我听说你醒了,就做了参汤给你送来,你趁热喝点补补身子吧!”门外的女人名没有理会小兰的斥责,直接越过小兰走到孙伟的床边说道。
“你这狐狸精怎么这么不要脸,我说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也不稀罕你的破参汤,你赶紧滚!”小兰再次拦到那女人和孙伟之间,再次辱骂道。
“小兰!”孙伟从小兰的话语中隐约预料到这女人的身份,明知道不是自己做下的孽债,依然有点底气不足。
“姑爷,你我去告诉小姐!”小兰被孙伟的态度委屈的脸色通红,泪水直接流了出来,然后直接扭头跑出了孙伟的病房。
“这丫头就这个脾气,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孙伟伪装成一副非常熟悉的样子,劝解道。
“没事的,我都已经习惯了。”那女人在面对小兰辱骂的时候虽然表现的毫不在意,但多少也有点不太舒服,所以在语气上有点僵硬。
随后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参汤端出来,一边坐到床边喂孙伟喝参汤,一边有点哽咽的说道:“我听到你中枪昏迷的时候都快要吓死了,外界都有传言你已经重伤不治了,我也不知道你的真实情况,好几次想来医院看你都被你家的母老虎挡住,这次我听说你醒了,特意趁那母老虎不在将你送我的那颗人参炖了为你送来。”
“你看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之前王倩照顾自己的时候,孙伟因搞不清状况只能做些小动作,而这美丽的妇人明显是自己的姘头,也就没有了顾忌,抬手擦着女人的眼泪,并且感受一下女人丝滑的肌肤,说道。
女人显然也注意到孙伟在擦拭自己眼泪的小动作,不仅没恼,反而轻轻地打了一下孙伟放在自己脸颊的手背,破涕为笑道:“你这坏蛋,都伤成这样了还色心未改,小心你家母老虎看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孙伟得到了女人的默许,动作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不要闹了,我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给你说点正事。”女人娇羞的用拿勺子的手打落了孙伟在自己脸上的手掌,有点娇羞的说道:“今天早晨顾业成来找过我,说是找到绑架领事女儿的那伙人了,说是正躲在法租界的一处货仓里。我当时还以为你出事了,也没有心情理他就直接打发了,先来还要你拿个主意。”
“法租界,这可不好让巡捕房直接去抓人,要是和法租界交涉好了,那活人也该早得到消息跑了!”孙伟也不知道自己在巡捕房的情况,更不知道这个顾业成是何许人也,只期望这女人能够主动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女人也没有令孙伟失望,看到孙伟有点踌躇不定,于是建议道:“既然不能动用巡捕房的人,那就让顾业成带些弟兄悄悄地将他们抓起来,不过那伙贼人有几支短枪,还要让孙立提供一些武器、人手协助一下。”
第五章 病床见闻()
“就按你说的办,你去安排就可以了。”孙伟装作很随意的说道。
“顾业成那里还好说,就是孙立那里比较难办,他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向来只听你的命令,你不出面我怕指挥不动他,你得给我写一道手令。”女人说道。
“你看我这样那里能写得了字,不如你拿张白纸我给你按个指模,你再把内容补上。”孙伟现在最怕两件事,一件是认人,另一件则是写字,这两个都是容易出差错的,他自然不敢随便显露自己的笔迹。
“这样也好,你等一下,我去借张纸和印泥。”女人说着便匆匆离开了房间,不过片刻便折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盒印泥和一张纸。
在女人出去的这一会孙伟的脑子也没有闲着,他已经猜想到这女人应该是为自己这具身体在外面打理事务的姘头,应该知道自己进入巡捕房以后的事情,故而在打完指模的时候装作很随意的问道:“我昏迷的这几天外面没出什么差错吧?”
“人心浮动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有顾业成和孙立压着,倒也没出现太大的差错,也好在你及时醒来,绝了那些人趁火打劫的心思。”女人说着便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
“怎么,你这么快就要走吗,不多陪我坐会?”孙伟问道。
“你家母老虎这个点估计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如果你想让我们见见面,我倒是没什么的。”女人作势想要坐下来。
“这个你路上小心点。”孙伟的表情顿时僵了下来。
“嘻嘻,你看把你吓得,给你开个玩下而已。”女人揶揄道。
果然不出那女人所料,在女人离开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王倩带着丫鬟小兰提气呼呼的推开了孙伟的房门,然后对孙伟厉声问道:“谢晓淑那狐狸精呢?”
“早走了,她看到小兰去叫你了连坐都没敢做直接吓跑了。”孙伟嘴上敷衍着,心里却在想着:“那女人原来叫谢晓淑,真是一个好名字。”
“她给你带的参汤呢?”王倩再次质问道。
“小兰不是说你给我炖了鸡汤吗,我怎么能辜负你的苦心,就让她端走了。”孙伟答道。
“真的?”王倩显然对孙伟的话不太相信。
“我骗你干嘛,不信你过来闻闻。”孙伟说着向王倩张开了嘴,不过心里却在后悔,早知道先喝杯水漱漱口了。
“都多少天没刷牙了,我才不闻你的臭嘴呢!”王倩显然被孙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蒙蔽了,语气瞬间缓和了下来。
“小姐,我帮你闻闻!”就在孙伟猛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在后面提着食盒的小兰突然走上来,说话间就要爬到孙伟的嘴边。
“你这丫头片子捣什么乱,还不快点把你小姐炖的鸡汤端出来。”孙伟赶紧用手推开了小兰凑过来的脑袋,吩咐道。
“我这哪里是捣乱,分明是你心虚了!”小兰虽然听话的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盛汤,但嘴里依然非常不服气。
“看你把这丫头宠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怎么说好歹我也是巡捕房的探长。”孙伟看小兰没有再来捣乱,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不过依然向走过来坐在自己床边的王倩抱怨道。
“小兰怎么了,你自己做错事还容不得人家说。”王倩反驳道。
“就是!”小兰闻言立即附和道。
“你这丫头片子,小心我打你屁股!”孙伟佯怒道。
“小姐,姑爷欺负我,你得给我做主。”小兰向王倩告状道。
“你这丫头真是皮痒了,还学会告状了。”孙伟装作狠狠的样子吓唬道。
“你这怎么说话呢,小兰也是大姑娘了,再过两年都要找婆家了。”王倩轻轻地打了一下孙伟,训斥道。
“小兰才不要找婆家,小兰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照顾小姐。”小兰说着还非常羞涩的看了孙伟一眼。
小兰的那羞涩一撇让孙伟瞬间感觉天雷滚滚,自己的前身不会禽兽到向一个十六七岁的未成年小姑娘下手吧,不过看小丫头的样子多半是郎有情妾有意,看来之前她对谢晓淑这么厌恶也并不全是护主心切,其私心还是大大的有的。
孙伟也不知道自己的前任到底有没有向小兰下手,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在这个话题多做更深入的探讨,于是出言打岔道:“我听外界有我已经死了的谣言,这个谣言很严重吗?”
“这一定是谢晓淑告诉你的吧?”王倩从小兰的手中接过汤碗,一边喂孙伟喝汤,一边问道。
“你别管是不是她告诉我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孙伟咽下口中的鸡汤,追根究底道。
“确实有这么回事,你刚受伤那会来医院看你的人都快将医院门口的那条大街堵住了,我和爹娘一边要关心你的伤势,一边还要应付那些趁机达关系溜须拍马的,烦都烦死了,不过说来也巧,你受伤的当天下午外面就起了传言,说你重伤不治快死了,下午来医院的人顿时就少了很多。我一看这个方法也不错,所以当别人向我问起你是不是重伤不治的时候我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在那里哭,结果大家更相信这个谣言了,第二天除了你那几个门徒就没有别的人来看你了。”王倩有点自鸣得意的说道。
“你这个败家娘们,要不是我醒的早,险些让你坏了大事!”孙伟终于知道自己这个人在历史上泯然众人的原因了,当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你这没良心的,当年我不顾爹娘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你,你现在发达了竟然嫌弃我了,我不就是没给你生一个儿子吗,我也没见谢晓淑这个狐狸精为你生儿子!呜呜”王倩数落到最后竟然由哽咽变成了哭啼。
“小姐!”旁边的小兰看王倩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哎,你怎么就哭上了,还有你小兰,你这丫头跟着凑什么热闹!”孙伟被王倩主仆哭的心慌意乱,一边出言训斥凑热闹的小兰,一边掏出王倩的手帕为她擦眼泪,随后出言安慰道:“我只是说你这次做事做错了,哪里有嫌弃你的意思。”
“你说我做错了,我哪里做错了?自从你进入巡捕房以来,你看看你都是结交的什么人,不是街头的帮派青皮,就是谢晓淑这样不守妇道的寡妇,我默认你重伤不治的谣言就是要让你看清楚你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以前你官职小要应付一下那些人,但现在你都已经是巡捕房的探长了,再结交这些人只能给你的形象抹黑。”王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