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达逃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收敛尸体。
经过半个时辰的清算,死在城下的流寇足有四百人,数量与守城的军士数目相等,其中有八成是死在了广灵军之手。
另缴获可用长枪二百支,铁刀三十柄,铁叉一百二十根,木棒一百三十根,此役,广灵军消耗了近百斤火药,不过战果是辉煌的,完全可以用一场大捷来形容,而为之付出的代价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灵丘城的军民死伤二百余人,多数是死在了流寇的冷箭之下,相对而言,广灵军的损失就令人瞠目了,只有三十多人受伤,真正死掉的不过十数人。
蒋秉之对王腾的练兵手段钦佩不已,仅仅依靠六百人却列队在正面击杀了同等数量的敌人,而己方伤亡不过四十,这等战绩,只怕纵使韩信转世也不过如此吧?
见到这一幕,蒋秉之对王腾平白增添了几分信心。
这样的人物,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大战过后的灵丘一片忙碌,城内的两个医师忙得脚不沾地,城墙上劫后余生的乡民在帮着官军洗刷城墙,城外,乡民将一具具流寇的尸体聚敛到一处,四周摆上了巨量的柴禾。
广灵军在王腾的默许下也参加了搬运工作,战争是残忍的,然而最残忍的却是战争之后,残破的城墙还可以修缮,可失去的家人却怎么也挽回不了,此役,城中数百个家庭披麻戴孝,一片愁云惨淡。
灵丘城外十五里,铁家庄内戒备森严。
流寇大举围城,谁也不知道县令能撑多久,万一贼人昏了头脑,冲到铁家庄来,势必要发生一场恶战。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报,急报,灵丘大捷,流寇落荒而逃!”
铁家护卫觉得难以置信,“什么?灵丘大捷?流寇逃了?”
“广灵王腾引军来援,大破流寇,斩首近千!”
铁新元皱起眉头,“王腾来了?广灵军现在何处?”
“王腾正在城中,广灵军也在城中”
铁新元总觉得有些不妥,近来因为广灵建立铁厂的事情,铁行与王腾闹的很不愉快,万一此人借题发挥,那可如何是好?
“传令下去,提高警惕,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入城!”
“少主,流寇已经逃了,还需要这样谨慎吗?”
“照我说的去做!”
铁新元满脸怒气,头目再不敢多言,急忙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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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感冒四天了,今天咳嗽特别严重,喝了好多糖浆也没效果,实在难受,今天只此一更,抱歉。
第一百八十章 突如其来的报复()
没多久,广灵军大获全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铁家庄。
铁家家主铁文广闻听之后大喜过望,“新元,流寇败了,咱们的庄子没事了”。
铁新元不以为然,“父亲,流寇虽然败了,可是王腾还在,此人手段很辣,不得不防呀”。
铁文广不屑一顾,“不过是一个六品武官而已,灵丘县令尚且不敢得罪我们,他能把我们怎样?”
铁新元皱起眉头,“父亲,蒋秉之是个文官,只要咱们拿捏住他的七寸,他自然不敢如何,可是,王腾却不同,他是个武将,手下又有精兵强将,万一此人纵兵劫掠,那又该如何是好?”
铁文广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王腾绝不敢胡作非为!”
铁新元心事重重,“希望如此吧,咱们断了他的财路,绝无缓和的可能,如今只能见招拆招了”。
铁文广笑了起来:“我儿自幼聪慧,这家业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有些顾虑”。
“父亲担心什么?”
“我儿什么都好,唯独有些太小心了”
铁新元有些不舒服,“谨慎也有错吗?”
“谨慎自然是没错的,可是,过分的小心就是胆怯了,生意场上有很多事情容不得我们从容考虑,只能当断则断,新元,你还要历练几年呀”
铁新元一肚子不满,却也不敢反驳,只得应诺道:“父亲侥幸的是,新元受教了”。
铁文广老怀大慰,“好了,别在这里闷着了。出去走走吧,你不是担心王腾滋事吗?派人去城中探个明白就是了”。
“父亲这是……”
铁新元有些跟不上铁文广的节奏。
“新元你说的没错,王腾确实是个人物,咱们得罪他虽然迫不得已,却也别无选择,眼下既然成为敌人。自然要多加小心”
铁新元明白了,感情他父亲只是想借机敲打他一番,并非没把王腾放在心上,这样也好,省得壮丁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父子二人相谈甚欢之际,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庄主,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铁文广勃然大怒,“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慢说!”
庄丁连连喘了几口大气,“庄主,外头来了好多官兵,他们要进庄拿人!”
铁新元暗叫不妙,“哪里来的官军?他们打着谁的旗号?”
“好像是广灵军”
铁新元父子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明白。这便是王腾的报复手段了!
“来人呐,点齐人马。随我会会他们!”
铁文广怒火中烧,铁家庄是他的颜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官军进庄,否则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他岂不是成了笑话?
铁新元没有阻止。庄子有太多违禁物品,藏都藏不过来,反正广灵军是客军,拦下他们也无可指责!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院墙上,此时。城外已经聚集了近百名官军,为首一人面目凶狠,正在大吼大叫,“庄里的人听着,我等奉命剿匪,若是尔等执迷不悟,休怪我痛下杀手!”
随着此人话音落地,外头的官军举起武器耀武扬威地呼喝起来。
铁文广怒发冲冠,“我铁家庄一向奉公守法,不知将军为何要强行入庄?”
周遇吉冷冷一笑,“奉公守法?好呀,打开院门,让我等进去搜搜,如果什么都没有,我自然还你个清白!”
铁文广如何肯应?
“近来流寇猖狂,铁某如何知道你不是假扮的?”
周遇吉放声大笑,“好呀,铁庄主只要派人去县衙走一遭就明白了,周某在这里候着!”
铁文广正想拖延时间,闻听之后他急忙派人出庄,在他想来,灵丘县令绝不敢得罪自己,只要没有县令的吩咐,广灵军便师出无名!
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铁新元却没有这么乐观,“父亲,铁行商会唇亡齿寒,如今王腾发难,自然不能让我们一家应对,依我之见不如通秉黄家、宋家?”
这时候求援等于说怕了王腾,铁文广本想拒绝,可是,看到周遇吉凶神恶煞的神色,他又改变了主意,“也罢,是该知会他们一声!”
铁家庄的人顺利出庄,周遇吉并未阻拦,只是猖狂大笑:“铁庄主,周某有言在先,待会儿你若是求不来援军,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铁文广懒得应答,他将希望寄托到灵丘县令蒋秉之身上。
然而,铁文广却没意识到,蒋秉之对他忍让多年,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这把火在王腾的挑动下已经燃烧起来。
灵丘县衙,一名广灵军卒正在禀报军情:大人,我等追剿流寇追到铁家庄外,谁曾想,突然间失去了流寇踪影,而我们的人马却损失了三个,如今周总旗正在铁家庄外,请大人定夺。
王腾勃然大怒,“还等什么?兵发铁家庄!一定是铁家庄的人杀了官军,藏匿了流寇!”
说到这里,王腾话音一转,“蒋大人,你说是吗?”
蒋秉之心惊肉跳,他没想到王腾手段如此很辣,连栽赃陷害这一招都使上了。
事到如今,蒋秉之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只怕若是说个不字,王腾马上就会翻脸不认人。
也罢,这都是铁家自作孽,怪不得别人。
想到这里,蒋秉之一脸正气,“王千总说的没错,官军拿匪,天经地义,如今流寇无端失踪,官军折损三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王腾松了口气,不枉他苦口婆心地说了那么久,蒋秉之终于上道了!
接下来的事情简单的很,广灵军师出有名,铁家庄再也无法阻拦!
只要入了庄园,王腾相信周遇吉能够搜出足够多的“罪证”。
铁文广把持铁行多年,手底下一定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一次,王腾打算攻其不备,翻他个底朝天!
如果铁行的其余几家知道进退也就罢了,王腾杀鸡儆猴之后不会扩大事端,如果他们不知死活,硬要搀和进来,王腾会让他们后悔终生!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威逼利诱()
铁文广没等到蒋秉之的信使,却等到了黄家、宋家的人马。
接到铁家的求援之后,黄、宋两家凑出六百人急冲冲而来,他们已经打听清楚,围住铁家庄的并不是流寇,而是广灵军。
如果是胡作非为的流寇,两家家主说不定会三思而后行,可是,听明白是官军之后,他们顾虑全消。
大明官军算什么?
灵丘铁行每年送出的孝敬可不是白给的,他们并不认为官军敢动粗。
派出人马来援,既能展示实力,又能卖铁家一个人情,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浩浩荡荡的六百人抵达铁家庄外,看上去人多势众。
原本有些畏惧的铁家庄丁顿时士气大振,他们没有见识到广灵军大开杀戒的那一幕,依旧把广灵军当成了普通官军。
许是觉得周遇吉人马过少,黄氏统领大声质问:“这里是灵丘治下,不知将军是哪路人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周遇吉不屑一顾,“人都到齐了吗?”
铁新元父子面面相觑,这人怎么不害怕?
黄家、宋家来了这么多人,百余名官军能够翻得起什么风浪?
黄氏头领环顾左右,“章家怎么没来?”
“许是路远,尚未赶到吧?”
“哼,今日之盛景只怕数年未有,若是错过了,章家只怕后悔莫及!”
援军抵达,铁文广底气十足,“将军究竟意欲何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缺了军饷、粮秣,我铁家自然会有孝敬奉上!”
这是在认怂呀!
铁新元大为意外。“父亲!”
铁文广变了副脸色,“广灵军远道而来,助我灵丘剿匪,自然很是辛苦,我等乡绅自当有所报效!”
铁文广这是抽风了吗?
黄、宋两家头目面面相觑,这不符合常理呀。如果铁文广服软,还要他们过来做什么?
“铁东主三思!”
铁文广不置可否,“二位援手之恩,铁某铭记于心,等到此事过去之后,自有心意奉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再多言可就喧宾夺主、不知好歹了,黄、宋两家头目微微拱手,不再多言。
此时。铁文广表现的无懈可击,他将选择权再度交到了周遇吉手里。
在所有人看来,广灵军前来无非是想打打秋风,如今铁文广表态,周遇吉自然应该借坡下驴,见好就收!
谁曾想,事情完全不是这样。
周遇吉翻身上马,朗声大笑:“诸位把我们当成街头乞丐了吗?银子?银子能够买来我家兄弟的命吗?三条人命呀。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铁庄主交出凶手。我便不提入庄之事,如此可好?”
铁文广早已经查清楚了,没有任何人进庄,外头也没发现官军遇袭,眼下对方不依不饶,只怕另有所图!
“休要欺人太甚!”
周遇吉摇了摇头。“来人呐,把遇难兄弟的尸首抬出来!”
须臾,三具身着甲衣的尸首被人抬了出来。
这一次,震惊的人变成黄、宋两家了,他们只听说铁家庄来了闹事的官军。却没想到还牵扯到人命。
这事情可就大了呀!
怪不得章家没有派人过来,这水太深了。
“铁东主,这是?”
如果铁文广解释不清,黄、宋两家的人一定会借机退去,他们可不是傻子,什么事情能够助拳,什么事情要离的远远的,他们心里明镜似的。
铁文广叹了口气,“二位,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遇吉大声说道:“事情很简单,庄主不是觉得冤枉吗?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只为缉凶,只要入庄之后没有发现凶手,一定退出庄子,绝不滋扰!”
鬼才信!
越是如此,铁文广越不敢打开庄门。
官军已经使出了这等手段,不知县令那里又会有什么消息。
想到这里,铁文广低声说道:“新元,待会儿如果事情不妙,你速速逃离庄园,别去大同,去找你表兄,他是新科进士,有法子救你!”
铁新元大惊失色,“父亲何出此言?广灵军投鼠忌器,奈何不得我们的”。
铁文广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我本以为请出蒋秉之,广灵军便会退去,可现在想来,只怕蒋秉之也被他们收买了,新元,庄里的宝贝藏在哪里你都知道,快去取了宝贝吧”。
“父亲,不如我留在这里,你去找我表兄?”
“痴儿,为父乃是铁行会首,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如何服众?”
铁新元觉得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父亲,我再等等,如果蒋秉之那里没有好消息,我再出庄”。
铁文广叹了口气,“为父小瞧了天下英雄呀,短短一年的时间,王腾从一介布衣百姓荣升为广灵防守官,正六品千总,期间他杀流寇、拒鞑子,连范氏都招惹了,这样的人物岂是良善之辈?是我太大意了”。
“父亲……”
庄外,周遇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如何?铁庄主可曾考虑清楚了?我广灵军不为钱财、不为米粟,只为流寇而来!”
铁文广一言不发。
周遇吉又道:“这样吧,我再给庄主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无论你如何答复我都要入庄了”。
铁文广仰天大笑,“我铁文广活了几十年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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