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怎么样了?”黄虎的善后工作决定着洞内所有人的死活,由不得王腾不重视。
“八匹马都被我割开了缰绳,刺伤了后腿,我估摸着这时候能蹿出七八里了”,黄虎龇牙而笑,言语间颇有几分自得。
“喔?我怎么没听到马嘶声?”
“哈哈,我让马武他们把马嘴缠了起来”
原本王腾还怕马匹的吃痛声召来鞑子的斥候,可现在来看却是多虑了。
“真有你的!”王腾由衷赞叹,这一路行来,黄虎处处维护,着实帮了他的大忙。
“这算什么呀,马武这子还给鞑子留了惊喜呢,保管够他们的狗鼻子喝一壶的!”
“啥惊喜?”
“硫磺,我们把硫磺放到了之前宿营的地方,要是鞑子的猎犬追到那里,嘿嘿,那气味……”
王腾喜上眉梢,他在后世里见多了猎犬追踪的事情,生怕己方一行人被鞑子的猎犬惦记上,没曾想马武竟然还有这一手,真是意外之喜。
“好样的!”王腾拍着马武的头,不吝赞叹。
“多亏了张大叔,是他藏了些硫磺”,马武毫不居功。
被唤作张大叔的男子也没有睡着,他就在不远的地方,似模像样地打了揖,道“这一路行来多亏有王哥儿照应,有情后补,有情后补”。
洞里没有火光,看不清脸面,不过听着声音起码得有四五十岁上下。
王腾哪里会托大,“张老哥哪里话,都是汉家子民,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只是老哥是从哪里取的硫磺?”
“张大叔之前是个铁匠,鞑子把他掳走,是想让他打造火器”,不等张铁匠作声,马武便替他解了围。
原来还是个铁匠,这可是人才呀,王腾顿时心中有数“张老哥莫怪,我也是觉得这硫磺用处甚大,所以才叨扰一句”。
张铁匠想不出除了打造火药之外硫磺还有什么用处,当下笑道“月前鞑虏攻破灵丘县城,这硫磺便是从那里掳走的”。
“鞑子也开始重视火器了呀”,王腾心生警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转瞬间,他便醒悟,眼下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研究火器,想到这里,王腾道“诸位弟兄都好好歇歇吧,忙了一宿,今夜有我”。
“那怎么行,你也累了一天,还是我守夜吧”,黄虎不依不饶。
“也罢,那便一人睡一个时辰”,王腾妥协了。
“还有我”“还有我”,马武与刘田一道叫了起来。
“咳咳,如果王兄弟不嫌弃,我想我也可以”,这是张铁匠在毛遂自荐。
这一刻,王腾终于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他连声道“好好好,那便两人一队,轮流值夜”。
众人又谦让了一番,终于还是王腾与马武先行睡下,其余两队轮番休息。
第九章 推举首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王腾便领着马武一道往溪边走去。
食物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在干粮耗尽之前找到新的食物,饿肚子的边民一定会闹起来。
生米恩,斗米仇,这句话用在边民身上很是贴切,王腾虽然从鞑子手中救出了他们,可是,如果不能找出足够的食物,边民们定会迁怒于他。
希望溪水里有鱼吧,王腾深吁了几口气。
如果溪水里有鱼,这一夜应该可以困住几条。
行了好一会儿,马武忽然叫了起来:“咦,竟然真的有鱼”。
马武手指石坝,在石坝前的深坑里有几十条拇指粗细的鱼在游来游去。
鱼虽,仅够数人果腹,不过,这却是个好兆头,最起码这可以让人看到希望。
王腾松了口气,笑道“快回去让人准备布袋,再多唤几个壮丁过来,我要把这水坝加大”。
马武眼尖,他瞧见水坝的木制闸门坏了一半,似乎被什么东西暴力撞开了,难道有大鱼?
“好嘞,好嘞”,马武喜上眉梢,脚下的步子也格外快了几分。
不多会儿,张铁匠与马武等人便赶了过来。
听溪水里有鱼,众人都很是高兴。
几人同心协力,先把水坑里的鱼逮了出来,接着又把水坝筑的更高。
做完这些,众人重新返回山洞。
每人分发了仅可果腹的食物,王腾便举着手中的布袋,道“大家不用担心饿肚子了,这里有鲜鱼”。
流民果然精神大振,“太好了,咱们有救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感恩戴德,“不能生火吗?”冻了一夜,连口热食都吃不上,难免有人一肚子怨气。
“不能,只能生吃”,王腾时候便吃过生鱼生虾,味道虽然谈不上好,但却胜在营养十足。
再者,恼羞成怒的鞑子可能就在外头,万一因为炊烟暴露了痕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番辛苦?
“我们这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如回鞑子那里呢,我受够了”,忽而有人一怒而起,咆哮着冲向洞口。
仅仅是第一天便有人焦虑不安,王腾知道不能让这种狂躁的情绪蔓延下去,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手中钢刃出鞘,正要有所动作,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呼啸,接着便是短促的惨叫声。
惊望去,却是人群中一个持弓的汉子射出了这致命的一箭。
了结了一条性命,这男子缓缓向前,道“擅自出洞者,杀!同舟共济方能同保性命,我童一贯的性命是王兄弟救的,谁若是拂逆他,便要问过我手中这把弓!”
童一贯是最早依附在李贤身边的青壮,因而,他身上也保存了武器。
今日的突发事件再次醒了王腾,必须在人群中建立起有效的控制手段,不然持续下去,早晚会出大乱子。
“童兄弟好箭法”,王腾赞了一声,他记起来,之前在鞑子营地厮杀的时候,他记得是有这么一人时不时地抽放冷箭,之前还以为这等人才被金国武拉拢过去了,没曾想却是留了下来。
“王兄弟谬赞了,这鱼,我可以尝尝吗?”童一贯背负弓矢,双手骨节粗大,硬茧横生,看上去便非寻常角色。
王腾笑了起来,“自家兄弟,当然可以!”
一箭立威,童一贯借此表明了追随王腾的立场。
洞中流民又惧又怕,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
此时,黄虎、马武等人立在王腾身边,道:“大家伙聚在这里,也算是缘分,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觉得,是王兄弟救了我,要不是他,我们谁也活不下去!也许你们觉得,鞑子只是让你们干活,不会杀你们,可是,你们知道吗?鞑子从来不拿汉民当人看,想想你们的亲人吧,是谁杀了他们!如果你们还对鞑子心存幻想,出了洞穴,你们可以去找他们!”
童一贯阴沉着脸,帮腔道:“半个牛录的鞑子,我相信,这时候鞑子已经疯了,谁要是不开眼的想去告密,只怕是自投罗网”。
王腾微微颌首,道:“如今大家伙儿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相信,不会有人想不开再去鞑子那里告密的,对不对?”
王腾的手段众人早已经见识过了,谈笑间便杀人灭口,这等杀星,谁敢半个不字?
“对,对,王兄弟所言极是,咱们手上都沾满了鞑子的血,早已经生死与共,依我看呀,大家便以王兄弟为主,咱们都听他的”
“没错,没错,听王兄弟的!”
洞中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王腾拉拢的精锐都想推举他,这时候,谁敢个不字?
王腾尚未开口,黄虎便龇牙一笑,道:“算你们有良心,之前我便过,只要你能带领我们逃出生天,从此以后,我这条命便是你的,俺黄虎话算话,王兄弟,以后俺都听你的”。
马武、张铁匠、刘田等人纷纷表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表达了赞同的态度。
王腾没有谦辞,他朗声道:“既然诸位看得起我,我王腾便接下这担子了,不过,丑话在前头,既然是我了算,谁若是犯了规矩,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的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这百十号人,如果没有个主心骨,早就被鞑子杀了,我们能有今天,多亏了王兄弟,以后,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对,王兄弟的话,我们服!”
边民急忙颌首称赞。
遭难之前,边民们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他们过惯了俯首听命的日子,罕有登高一呼的时候,倘若一直没有头领,这八十多个人只会乱成一锅粥,什么事情也做不不成。
金国志离开之后,王腾的能力毋容置疑,武力过人,杀人如屠狗,现在又找出这个藏身之处,选他做首领,众人服气的很。
当然了,边民们心中都有一个奢望,他们希望王腾真的能够将他们带回蔚州!
第十章 能杀鞑子的都是好汉子()
采凉山中,靠着捕猎的渔货,王腾一行成功存活下来。
数十里之外,虎裕口,百余名女真精骑四散而出。
半个牛录的兵丁尽数折损,这可是大事。
倘若不能找出凶手,报仇雪恨,负责断后的牛录额真一定会遭受重罚,不定还会连累到此行统领阿巴泰。
辽阔的草原上,一片片牛皮大帐星罗棋布,大帐外头,一群汉人正在拾捡木材,不远处,几个面目凶狠的女真兵丁正对着他们指指。
忽而,一名身材瘦削的汉人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捆缚起来的柴禾散落的到处都是。
女真兵丁狞笑着,大步而来,“废物,只会浪费粮食”。
罢,沾了水的牛皮鞭便狠狠地抽在了汉人身上。
“咳咳”,汉人不敢反抗,只是蜷缩着,努力护住头部,他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女真兵丁似乎抽上了瘾,“啪啪啪”,只听得鞭声阵阵,不一会儿,汉人身上便衣衫尽碎,血水透体而出。
“够了,阿木合,再打下去,这汉人就死了,他可不是你的私产,难道你想赔钱吗?”
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黝黑的女真男子,他身上披了件熊皮大纛,远远看去,好像一只真的熊罢。
“贝勒爷”,女真兵丁不敢造次,他讪笑着,嘴里道:“这汉人偷奸耍滑,奴才只是替主子教训教训他,可不敢下狠手”。
阿巴泰冷冷一哼,道:“杜金呢,他怎么不来见我?”
“杜头领似乎忙着……
“让他来见我”
“喳”
须臾,杜金快步而来,“贝勒爷”。
“这些日子我见你失魂落魄的,好像丢了魂一般,怎么,此番劫掠不甚满意?我记得你抢来的丁口最多呀,发生了什么事?”
“噗通”,杜金跪倒在地,悲声叫道:“贝勒爷饶命”。
阿巴泰铁青着脸,道:“你这奴才果然有事情瞒着我,还不速速道来!”
杜金再不敢隐瞒,当下将损兵折将的消息和盘托出。
阿巴泰一脚踹翻了杜金,斥骂道:“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出了这事情还敢瞒着我,半个牛录呀,我大金国纵横边关吗,劫掠十多万汉民也没有折损这么多精锐,你倒是给我长脸呀!”
“贝勒爷饶命,贝勒爷饶命”
阿巴泰怒火中烧,此番南下,他收获颇丰,原本便引起了诸多不满,此时,如果传来正蓝旗折损兵马的消息,想必其余各旗会笑掉大牙。
“想让我饶命,好,抓住凶手,给我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我便让你给爷一个交代”
杜金连连叩首,“奴才已经查明,凶手是一个叫做金国志的军汉,此人已经逃到了大同,便是满亦都代子的头颅就是被他割去的”。
“杀了他,我不管你用什么代价,一定要杀了他!”
“贝勒爷放心,奴才已经收买了大同副将,他答应出手,”
“我只要结果,凶手不死,你便去死!”
“喳!”
杜金深深拜伏在地,连连叩首。
阿巴泰可是出了名的凶狠,便是正蓝旗主豪格有时候都奈何不得他。
如果这一次不能将功赎罪,杜金已经做好了自尽的准备……
采凉山中,王腾侯在洞口,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神情紧张。
“王大兄!”
听到马武的呼喊,众人放下心来。
整日里待在山中,虽然饿不死,可是,边民们都过腻了,他们不想生活在这个闭塞的山中,只想早日回乡。
如今,外出哨探的马武成功归返,想必带来了外头的消息。
外头怎么样了?
边民们满腹疑云,却碍于王腾的规矩,不敢多言。
须臾,马武进入洞中。
王腾沉声问道:“外头如何了?”
“鞑子都走了,我在山石后躲了一个时辰,没有见到一个鞑子”
黄虎很是兴奋,“如此来,我们可以回去了?”
马武皱起眉头,道:“鞑子素来睚眦必报,按理,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才对,只可惜我出去的时间太短,又不敢出去太远,摸不清鞑子的去向”。
王腾拍了拍马武的肩膀,嘴里道:“若论遮掩行踪,打探消息,我们这群人当中,谁也比不上你,如今,连你都没发现不妥,我估计鞑子可能真的退的”。
“鞑子阴险,反正山中有吃的有喝的,不如我们多待一些时日?”童一贯出了自己的想法。
“山中的几个伤号怕是等不了多久了,与鞑子厮杀的时候,他们不曾落后,现在,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
眼瞅着几人就要吵起来,这时候,马武干咳一声,道:“诸位,我们还是听一听王大哥的意见吧”。
“没错,听王兄弟的”
众人深以为然。
王腾环顾左右,道:“没了坐骑,我们这几十人只能靠双腿走路,一旦半道遇上鞑子,后果一定不堪设想,我觉得,大家还是再等一日吧,如果一日之后,外头依旧没有动静,我们再开路也不迟”。
“王兄弟所言极是,可是,伤员怎么办?”
王腾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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