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穿了王腾的疑惑,宋献策好整以暇地笑道:“莫非大人把郑休忘了?”
郑休?王腾怎么可能忘记,他不是去找卢象升去了吗?
有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有了宋献策的提点,王腾当即醒悟道:“督师会来吗?”
宋献策连连颌首,“卢大人一定会来的”。
王腾摇了摇头,“督师的天雄军昨日尚在百里开外,今日只怕到不了”。
宋献策似笑非笑,“大人拭目以待便是”。
卢象升的天雄军是少有的明军精锐,如果有他们相助,击败豪格绝非难事。
只是,卢象升真的能够及时赶来吗?
豪格身披重甲,策马狂奔,前方,广灵城的城门在槌木的撞击下已经摇摇欲坠,越来越多的部众攀上了云梯,登上城头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候,明军的短矛终于停歇下来。
一切都与之前预料的相同,明军的短矛有限,他们的人数也有限,只要加把劲,广灵城可破!
王腾可是能让阿巴泰吃瘪的人物,如果豪格夺了城池,岂不是名正言顺地证明了自己?
机会难得!
大好局势让豪格心头极爽,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夺了城池,杀了王腾,日后见了阿巴泰,定要好生奚落他!
豪格已经下了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杀了王腾,夺了城池。
卢象升的大军已经到了百里开外,今日再不夺城,明日可就没机会了。
广灵城门之后,整整地排列这三个长枪阵,他们都是王腾麾下的的精锐。
为了保持军队的机动性,王腾并没有彻底堵死城门。
县令费清闻讯而来,他涨红了脸,大声质问:“为什么不堵死城门?王腾,你要害死全城的人吗?”
王腾嗤之以鼻,“费大人,你若是放心不下,不如你来指挥?”
建奴的强大众所周知,这时候指挥守军,岂不是坐在火上烤?
费清可不傻,“王守备,你这是怕了吗?”
王腾冷冷而笑,“明明是费大人你怕了,军情紧急,如果大人不打算接过指挥权的话,还请让开些,不要耽搁守城大计!”
费清大怒,“你……”
有心驳斥,然而,一种军卒不怀好意的微笑却让他不寒而栗,这帮丘八最是嚣张跋扈,眼下,若是落到他们手上,说不定会倒什么霉!
想到这里,费清抛下一句话,落荒而逃,“王腾,你给我等着!”
王腾不置可否,“我什么时候也没走”。
“咚咚咚”,槌木依旧在撞击着城门。
门外的建奴兴奋不已,攻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破门而入的机会,由不得他们不喜。
“快,加把劲儿,再来一下,再来一下这门就要破了!”
“啊呀嘿!”
披甲的建奴青壮喊着号子,又撞了一下。
“轰隆隆”,城门栓终于从中间裂开,厚重的城门倒下了。
城门后,童一贯、周遇吉、黄虎都已经抽调了精锐兵马,只等着一击必杀。
“砰!”
城门轰然倒塌,建奴大为振奋、
“杀呀,破城了,杀进去!”
“杀进去,杀光汉狗!”
豪格虽然觉得破城有些太过简单了,可急切之间却也来不及细想,他把长刀高高举起,身先士卒,直往城门而来。
城头,王腾松了口气,道:“城门终于破了”。
宋献策微微颌首,“是呀,终于破了!”
城门不破,豪格麾下的大军总归会有收兵撤退的可能,可一旦破了城门,豪格肯定耐不住诱惑,定会大举入侵,那样以来,就给了广灵军创造了可乘之机。
即便不能将这九千人马尽数留下,可再多杀他们几千人,却也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战机瞬息万变,后金军卒刚开始攻城的时候,城门自然是不能破的。
那时候,城下挤满了无辜的乡民百姓,一旦城门破开,第一个入城的一定是临近百姓。
百姓入城,势必会影响到官军的部署。
可现在就不同了,豪格已经全军压上,乡民们早已经逃的无影无踪,就算城门洞开,毫无顾虑的明军也可以放手厮杀,而不必顾及乡民的性命。
换句话说,王腾这一招叫做“示弱以敌”,他故意露出破绽,没有多做补救,就是等着建奴破门而入。
现在,豪格应约而来,王腾又怎么会放过这道可口的大餐?
危险与收获并存。
城门之后,另有一番天地!
去岁,王腾一意孤行,为广灵城增添了瓮城。
今日,瓮城终于在建奴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当杜金率先冲入甬道之后,他惊恐地发现,四周俱是高大的城墙,“瓮城!”
建奴在城外是看不到广灵城的构造的,而进入瓮城之后,再想退出可就不容易了。
同样发现不妥的还有数百名冲得最快的旗丁,他们蓦然回首,只见一道千斤闸已然轰然落下。
完了,这是明人的陷阱。
瓮城虽然不大,不过,困住千余人马绰绰有余。
备战之前,谁也没把广灵城放在眼中,因而,城墙的改造工作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今时今日,小小的瓮城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建奴慌了手脚。
杜金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广灵军如此难缠,他又怎会毛遂自荐?
现在看来,之前的勇敢只不过衬托出了现在的无知!
可恨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好厉害的建奴()
杜金中计遇伏,城外的女真统领豪格勃然大怒,小小的广灵城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玩阴谋,偏偏杜金还上当了。
这要是折损了兵马,败坏的岂不是豪格的名头?
不行,必须救出他们,否则的话,豪格的颜面何存?
“正蓝旗的勇士们,攻破城池,杀光汉狗!”
瓮城的万斤石门已经落下,再想攻破城门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若想救援中计的族人,唯有攀上城头,杀尽官军。
“杀,杀,杀!”
数千兵马齐声呐喊,声势浩大。
城头,广灵军不为所动,鱼儿已经上钩,接下来便是收获的时候了。
王腾始终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黄虎露出嗜血的笑容,而童一贯大为兴奋,他高高地举起手臂,放声怒吼:“火铳手听令,放!”
广灵军的火铳手久经战火,每个人都有一手精准的射术,眼下,目标俱在城下,无需仔细瞄准便可以击中,火铳手当即大开杀戒。
这样的活靶子可不好找,今天说什么也得杀过瘾!
杜金铁青着脸,今日遇伏,说不定就要死在这里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他光着上身,没有采取丝毫防御手段,这时候,只要一颗铅弹便可以取了他的性命,“向我聚拢,竖盾,竖盾!”
微微有些慌乱的女真锐士举起盾牌,狂奔而来。
这时候,枪声响起。
间不容发之际,广灵军大开杀戒。
先行入城的女真锐士俱是勇猛无敌之辈,他们能攻善守,经历了无数次战事。
今日,陡然中伏,原本有些出乎意料,可是,杜金的表现却完全稳住了人心。
女真锐士悍不畏死,他们可以向数倍于己的敌人发动袭击,绝境之下拼死反扑更是家常便饭一般。
铅弹四处飞舞,间或有人中弹身亡。
不过,女真人身上的棉甲设计巧妙,多数铅弹即便命中目标也很难起到作用。
周遇吉皱起眉头,“童哥,让我的人来吧!”
周遇吉麾下的骑士上马是骑兵,下马是背矛士,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手精巧的掷矛技巧。
眼下,火铳未能奏效,背矛士当即跃跃欲试。
留给广灵军的时间并不多,城外,豪格麾下的大军战力极强,他们很快便突破了护城河,冲到广灵城下。
若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瓮城内的敌人,一旦豪格杀到城头,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广灵军了。
建奴身上的甲胄防护铅弹效果极佳,再发射火铳只是浪费时间。
可是,就这么浪费掉机会,童一贯又有些不舍,可惜呀!
大局为重,童一贯并未过多纠缠,“火铳手退下,让背矛士上前!”
已然休息妥当的背矛士再度发威。
“目前,瓮城建奴,自由投掷!”
周遇吉一声令下,数百支短矛划破长空,径自落下。
“快,举盾!”
“是短矛,快躲!”
为了躲避守军可能的箭矢、火铳,不少女真军士都准备了盾牌,只可惜,他们手中的盾牌不算厚重,防备箭矢的话兴许绰绰有余,可应对短矛却有心无力。
“噗哧、噗哧”,矛尖入肉,惨叫声此起彼伏。
“该死,官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短矛”,三百支短矛完全掷出了一道死亡地带,即便杜金胆大如虎,却也畏之不前。
一军主将尚且如此,别提其他人了。
然而,老这么耗着可不是办法,女真锐士困在翁城中,即便想要反击也找不到法子。
一旦王腾调来更多的人马,那时候再想逃离可就难上加难了。
广灵城已经成为一片修罗场,城内城外俱是滔天的厮杀声。
豪格怒发冲冠他从军卒手中夺过两面盾牌,“有盾者,随我杀,杀入城中,财物、女子可尽取之!”
听到钱财女人的诱惑,建奴“嗷嗷”叫着往前直冲。
哪怕枪声依旧,依旧不曾有片刻停留。
受伤未死的那些在地上抽搐着,活着的,玩命狂奔。
旗丁都是一群疯子,他们狂暴起来的时候,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都能去闯一闯。
眼下,豪格彻底激起了部众的**。
活了一辈子,还不是为了钱财女人?
与其唯唯诺诺的活,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死!
狂暴的女真大军在豪格的统领下扛着云梯三步并作两步,直往城墙而来。
间或有短矛穿透木盾,刺伤盾下的部众,然而,但凡是受伤未死的那些,只要他们还能迈动脚步,便依旧往前疾行。
厮杀到现在,正蓝旗的兵马也激起了血性。
一直以来,只有女真人大开杀戒的份儿,哪曾有汉人威风的时候?
可是现在,耀武扬威的却是汉人,这让旗丁们无法忍受。
经过紧急的赶制,五十架云梯、八十粮冲车都已经准备妥当。
这些器械虽然不多,不过却也足够支撑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了。
几百步的距离转眼及至,正蓝旗的弓手在冲车的掩护下已经来到了距离城池不过一百步远的地方。
只要再前行十步,弓手就可以压制城头的守军。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直到这个距离,广灵军依旧一枪未发。
适才一番激烈的交战,火铳手已经耗费了极大的力气,眼下,敌军大军入侵,他们抓住难得的空闲,快速恢复着体力。
不少士卒的掌心已经流出了汗珠,可他们却强忍着,没有贸然开枪。
童一贯在等待机会,刚才那一轮厮杀,火铳手未能建功,固然有建奴棉甲的原因,其实也有火铳距离过远的缘故。
这一次,童一贯要一击必杀,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上杀伤敌人。
瓮城两侧,周遇吉麾下的背矛士投出了五轮短矛,一千两百支短矛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杜金身旁只剩下百余名甲士在拼命坚持,两侧,到处都是射成刺猬一般的尸体。
杜金目光呆滞,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
两千精锐就这样断送在广灵城,杜金有何面目去见阿巴泰?
想到这里,杜金流下泪水,咬牙自刎!
杜金一死,翁城中的建奴完全崩溃了,这种只能挨打却不能反抗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降了!”
一名建奴按捺不住,独自脱离军阵冲到了另外一侧,余者阻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竹筐运走了他。
有门,汉人并没有大开杀戒,余下的建奴面面相觑。
没多久,建奴一分为二,一部分人选择了投降,另一部分人选择顽抗到底,
死硬者很快死在了短矛之下,投降之人活了下来。
豪格并不知道瓮城内发生的战事,他只是迈步狂奔。
可是,令人疑惑的是,广灵官军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起进攻,好像完全放弃了抵抗。
城头的守军在搞什么名堂?
正蓝旗的兵马早已经进入了城头弓手、铳手的射程之内,可对方却依旧没有开枪压制。
类似的情景在以往的战场上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守军胆寒,不敢战,其二,守军在等待更好的机会。
广灵军刚刚小胜一阵,万万没有没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那么,真正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守军在蓄势以待。
豪格吸了口冷气,王腾真是好大的胆子。
越是如此,明军的攻势越是犀利。
豪格攀上云梯,快速上前,“小贼,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手段!”
踱入射程之内的正蓝旗弓手在同伴的掩护下,弯弓搭箭,开始了试探性弓箭。
箭矢高高抛起,很快便跃上城头。
“嘭嘭嘭”
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声,近百支箭矢仿佛全部落空了。
怎么会这样?
正蓝旗弓手面面相觑。
豪格只是往前攀登,他以盾护面,身姿矫健。
忽然,城头传来一声暴喝,“放!”。
接着,震耳欲聋的炸响响彻云端。
“盾!”八旗百户歇斯底里地指挥着。
“砰砰砰”,旗丁瞬间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没有盾牌的那些躲在了冲车之后。
几百年下来,如何应对弓手、火铳的的威胁,攻城一方都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防护手段。
“咄咄咄”,火铳击打在铁盾上发出了接连不断的撞击声。
进入守军射程之内的正蓝旗精锐装备了最为精良的防御武器,厚重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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