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舞坊摆酒三天作为赌注如何?”曹良听到韩烈要彩头,脱口便把这郯城他们最常去的聚集地给道了出来。
不过他这话一出口,见到众人投来的怪异目光,才反应到当着糜贞小姐的面,把去明月歌舞坊作为赌注,实在有些过于不妥,但这会改口又不来,好在韩烈及时的开口,缓解了他的尴尬。
“可以,只要我输了,我自当出资请在座的诸位公子去饮宴,不过我若是赢了,却希望在座的诸位公子,可以答应每人卖我五千石粮食如何?当然价格均按市场价,事成之后,韩某定当请诸位公子去明月歌舞坊狂欢三日如何?”
韩烈之所以答应他们的比试,却是准备借助这些公子哥的身份,为自己购买一批粮食,前次面见陶谦之时,他虽然诉说过缺粮一事,但陶谦却以官腔回复,表示徐州也缺粮,最多可以拨给他一万石粮食。
一万石粮食对于韩烈目前来说,也就是杯水车薪,所以购粮一事,却是势在必行,对此陶谦到不反对,但也表示不会支持,这样一来,韩烈自然不可能从官仓买到粮食,但从商贩手中购粮,大批量的粮食购买,却是颇为困难。
他当时去拜访陈珪父子,就是希望得到对方的支持,但陈珪父子却连府门都没让他进,不过糜竺手中应该也有粮食,也是他眼下最有可能购买粮食的对象,不过若是能够从这些公子哥手中获得资源,自是少了不少麻烦。
陶应等人闻言,一时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经过短暂的交流,早已经准备好了几首诗的陶应和曹良,自信自己不会输,其次在他们看来,以他们家族的能力,按市价卖五千石粮食给韩烈也不是问题,当下陶应遂道:“好,就依你所言。”
“贞小姐,既然陶公子已经答应赌约,这事还请你做个见证如何?”韩烈把目光投向糜贞道,对于这些公子哥的人品,他可不敢全信,但若是由糜贞作为见证,他却相信这帮急于在佳人面前表现的纨绔子弟,断然不会轻易失信。
糜贞一直也是饶有兴趣的关注着众人的举动,这会在听罢韩烈话语时,她终于醒悟到韩烈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购买粮食,对于韩烈目前的处境,她从哥哥糜竺哪里得到一些耳闻。
眼下韩烈从莒南强移百姓六万,加上东莱带来的三万百姓,以及利城本土的两万百姓,如此一来他所掌控的人口就多达十一万之众,这么多的人口,一下子涌进一座城池,前期的粮食投入必然巨大,若是无法给民饱食,那么这么多百姓就无法安居,无法安居自然也不可能乐业,所以要想安置这么多百姓,首先韩烈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
“韩大人既然信得过我,小妹自当愿意做这个见证人。”糜贞对于韩烈的第一印象就不错,毕竟韩烈天生一副俊美皮囊,自是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感,而韩烈身上表现出那股自信气质,也眼前这些纨绔子弟明显不同,自是更容易引起糜贞的好感。
“吾等没有异议。”陶应对于糜贞这个见证人,自是欣然接受。
“今日乃喜庆之日,所作之诗,理应应景,现在开始,半柱香的时间,各自赋诗一首,由大伙评论好坏,当然若一方连写都写出来,直接判定为输。”王象小眼一转,一脸笑意的提议道。
“如此甚好,韩大人请吧。”陶应抚掌而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事实上他已经背下了一首诗词,刚才王象已经找人写好,他刚才出去如厕之时,已经背了下来。
“不急,作诗需要意境氛围,岂能张口就来?”韩烈虽然疑惑对方哪来的自信,但为了麻痹陶应等人,他却假装皱眉深思了起来,要说比诗词,韩烈脑海中的唐宋诗词起码有一百首随时可以信手拈来。
不过能够应景一对佳偶的诗词,却仍然需要甄别一下,这也是韩烈故作思虑的原因。
就在韩烈沉思之余,陶应却摇头晃脑的吟道:“窈窕新妇,钟鼓和鸣,迎子于归,宜家宜室……”
四言短句的诗赋是先秦时代流传至今的诗体,不过两汉承平,乐府诗词渐渐盛行,至汉末五言体的诗词渐渐开始成为主流,甚至七言也有记载。
比如西汉时期《汉书》所载的《楼护歌》、《上郡歌》,还有司马相如的《凡将篇》、史游的《急就篇》等等都是七言通俗韵文。
可以说汉末之后的建安年间,一直到魏晋南北,汉人的诗词文化也开始呈现出多姿多彩的变化。
陶应这首诗,可以说没有半点亮点,模仿的痕迹不言而喻,对此韩烈到没有在意,毕竟作诗这是需要才情和天赋的,他自己就作不出来,好在他脑海中有不少可以抄袭的诗词,既然自己都是抄袭的,韩烈自然也就不会就深究陶应诗词的好坏。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韩烈沉吟之下,终于从脑海中搜刮出一首应景诗词,虽然是七言,但这首诗词,却是把一个新娘子初嫁的各种心情给表达的淋淋尽致,绝对是当下最应景的诗词。
韩烈这一首诗词出来,陶应和曹良等人脸上的嘲笑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但他们当中文采还算精通的王象却脸色一变,虽然韩烈用的是冷僻的七言,但这首词与陶应一对比,高下立判。
“好诗,虽然是七言,但却应景儿富含深意。”糜贞作为糜家小姐,自小可没少读书,文采比起陶应曹良一帮草包不知高了多少,所以韩烈这首诗一出,轻轻读了一遍的她,不觉眼前一亮的轻声赞道。
“王象,我们的诗真不如他?”陶应听到糜贞的称赞,原本自信满满的他,不由把目光投向了王象。
“相比应景深意,咱们确实不如。”有糜贞作证,王象也不敢违心说谎,只得如实道。
“不算,咱们再比一首。”不甘心就这么输了的陶应,立刻再次叫嚣了起来。
“陶公子想耍赖?”韩烈双目如电的盯在陶应脸上,冷冷的道:“当今天下纷乱,汉室垂危,身为人臣孝子,当以家国万民为重,尔等为区区虚名,却把大义抛弃脑后,岂是忠臣孝子所为?”
一番慷慨激昂话语落下,韩烈举步走到桌案前,挥笔在桌案一方挥毫,方才弃笔道:“三日之后,我要见到粮食,钱一文不少奉上,希望诸位公子守信诺,否则休怪我韩烈来日翻脸。”说罢,韩烈遂带着典韦大踏步走出了东厢厅,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公子。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西域五十州?请君暂上云台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看着离去的韩烈,糜贞好奇走到韩烈刚才挥毫的桌案前,看着桌案上留下的笔墨文字,她却不由轻声朗读了出来。
“好大的雄心,这个韩烈果然不是凡俗之人。”读罢这首诗,糜贞一双凤目之中,不由流露出一丝光彩,而东厢厅内的一些公子哥,看罢这首大气磅礴的言志诗时,也无不升起一丝敬服之色。
失了脸面的陶应,阴沉着脸冷哼一声,道:“万户侯,他也配。”
“陶公子,既然有赌约,粮草一事理应遵守才是。”对于陶应的表现,糜贞暗自摇头之余,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亲切的笑容说道,这番话她却是完全出于帮助韩烈的心思而说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仅仅是初次见面,但韩烈身上表现出来的气度和志向,却深深吸引了她。
“曹三,这事你就牵头办,今日我有些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陶应再怎么不智,这会也觉得无脸待下去,遂拱拱手拂袖而去。
陶应一走,这帮公子哥也纷纷告辞而去。
第八十五章 大儒郑玄()
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
少贫却一心苦读,少年时代就因学识渊博而被乡里举荐入仕。
后入太学学习,拜师第五先生,学习儒家经典,之后又入关西拜经学大师马融为师,但入学三年却从未获得马融亲自教授,但郑玄却依旧孜孜不倦的跟随马融身边弟子学习,直到一日马融与弟子推演浑天问题,陷入困境而无法解决时,有弟子提议郑玄善于此道,马融遂请来郑玄,结果郑玄一来,问题很快得到圆满解决。
至此郑玄之名名闻关西,但郑玄并为此而骄傲,仍旧在马融门下苦学数年,直到家中父母年迈,他才不得已返乡照顾父母。
马融不但是闻名天下的经学大师,也是汉室外戚,其妻为汉室长公主,故马融无论是才名还是名望都是当世翘楚,其门下常年追随的弟子就多达四百人,天下各州前来拜师的士子更是络绎不绝。
然郑玄返回北海故里时,马融却感慨对门下弟子道:“郑生今去,吾道东矣。”
返回故里不久,郑玄就被郡县再次推举为官,但当时因爆发党锢之争,郑玄被诬为清流党人,禁锢多年,从此绝了入仕之意,专心研读学问,为儒家经典编撰注释。
虽然没有官身,但郑玄学富五车的学问,以及隐世的风骨,反而使得他的名声远扬,尤其是黄巾战乱之后,朝廷几次征辟出仕,他都拒绝入仕,为此声名更显,前来拜师的弟子,高峰时期一度超过千人。
前年青州黄巾叛乱肆虐,郑玄为避战祸,在陶谦的邀请下,带着一帮弟子前来郯城授业暂住。
陶谦虽然敬重郑玄学识,但对于这个一心向学的夫子,几次拉拢,期望郑玄能够出仕,为他助涨人望,结果郑玄皆以各种理由拒绝,为此陶谦自是大为恼火,但由于郑玄名声太大,他又无可奈何,渐渐的对郑玄以及门下弟子也渐生冷落之心。
郑玄的学馆位于郯城南部,原本是一座祭祀的祠堂,后来因荒废,而成为郑玄的教学学馆,由于缺少经费,又受到陶谦冷落,郑玄此时在郯城的生活显得拮据。
门下二百弟子,大部分又都是青州跟随来的学子,自是不会有太多的余钱,为此眼下郑玄一家,以及学馆的开支,全靠本地以及一些世家出身的弟子资助。
韩烈和典韦从糜竺家出来后,一路来到郑玄学馆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学馆也已经放学,祠堂两旁的厢房上空炊烟袅袅,显然是有厨娘在做饭,而过道两旁随处可见手捧书简苦读的学子。
“这位仁兄,请问康成先生可在?”韩烈走进学馆,寻了一位学子问道。
“汝是来拜师的?”眼前的学子好奇看着面前器宇轩昂的韩烈,以及相貌奇伟的典韦,带着几分警惕的问道。
“吾听说康成先生授业不问出身,莫非此事有假?”面对眼前年轻的学子,韩烈表情平静的问道。
“当然不假。”被韩烈质疑,学子情绪激动的道:“老师乃当世大儒,岂会为那铜臭折腰,这位仁兄若要拜师,请直走到底右拐便可以看到老师住宅。”
“多谢。”韩烈颔首行礼表达着谢意道。
穿过长长的走廊,韩烈来到郑玄居住的小院时,只见郑家一家人正在吃饭,案桌上仅有两碟青菜,以及面饼两块,这样的伙食对于郑玄这样的大儒来说,可谓寒酸至极。
“晚辈韩烈拜见康成先生。”站在门口的韩烈,迎着郑玄的目光,躬身作揖道。
“汝是韩子扬将军?”郑玄起身看着相貌俊逸的韩烈,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
“正是晚辈,没有想到康成先生竟然也知晚辈名讳。”韩烈的惊讶到不是做作,对于郑玄这样的大师知道自己名讳,他还是颇感荣幸的。
“益恩,给韩将军搬个座位。”郑玄微微颔首,对对面的儿子郑益吩咐道。
“将军请。”郑益字益恩,乃郑玄独子,虽然如今郑玄已经年过六十,但他这个儿子今年却刚刚二十出头,对于郑玄来说,可谓是老来得子。
虽说是老来得子,但郑玄对于儿子却没有过分宠溺,从小就带再身边教习知识,以至于郑益仅二十一岁,却已经成为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并且接人待物也颇为周到,丝毫没有迂腐呆板之气。
“来的唐突,打扰先生进食了。”韩烈示意典韦留在门口,他则在郑益放下的席子上坐了下来。
“无妨,将军可有用过?”郑玄虽然是大儒,但在家中却也并没有丝毫刻板的夫子形象,就像一个慈祥的老者,放下手中的竹箸与韩烈闲聊了起来。
“来之前刚从糜子仲家用过餐。”韩烈说话之时,堂屋内有一中年妇女进来给韩烈倒了一碗茶汤,从对方的穿着来看,显然不是仆人,应该属于郑玄的妻妾之类。
“二娘子,把我的饭食撤了吧。”郑玄这会对倒茶的女子吩咐了一声,已然道出这妇女果然是郑玄的小妾。
“娘,我也吃好了。”郑益这会也开口道,却表明了此女竟是郑益的生母。
“将军此来,莫非有公事?”郑玄饱含风霜的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他的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可以说是公事,也是私事。”韩烈迎着对方的目光,道:“久闻先生大名,特来向先生求教,希望先生能够移步,前往利城任教,为我利城生民开启民智。”
“老朽已经是风烛残年,怕是动不了,吾已经给陶使君上书,准备返回故里,将军盛情怕是无法应承了。”郑玄微微一笑,带着歉意道。
“先生过谦了,岂不闻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韩烈举目凝视着郑玄,道:“先生虽然年过花甲,但也是学究天人之际,当今天下沸腾,黄巾作乱,盗贼四起,种种乱象,皆是民智未开,教化欠缺所致,烈虽不才,但却立志为民智开启知识之门,如今唯欠缺先生这样的大儒作为园丁。”
韩烈这番说辞,却引用了曹操名句,又引用了后世一些新奇用语,顿时引得郑玄父子不觉眼前一亮,对于韩烈的感官一下子也大为好转。
“将军那四句短句,可谓字字珠玑,让人不觉热血填胸,不知将军将如何开启民智?”郑益默默的念了一遍韩烈的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忍不住接腔问道。
韩烈今日来拜访郑玄,自然不是临时冲动,而是已经做主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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