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黑仰起了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旁边的人,也都不禁动容,佟姑被关在家里,总也有好几年了吧?这几年来,那些难熬的****夜夜,她是怎么过来的呢?
佟姑望着李二黑,柔声说道:“李哥,其实这几年,我知道你时时都在为我担心,为了我,你才不和我哥翻脸,为了我,你隔三差五地接济罗铁,而也正是因为有你,我哥才不敢对罗铁下手,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我在家里,在苦闷的时候,想起你来,想起罗铁来,心里便是甜甜的,李哥,佟阳他不是我哥,你才应该是我哥,一定是我托生的时候,老天给弄错了。”
佟姑声音轻柔而细腻,象是喃喃自语,饱含感情,让人听了心里发酸。
“我明白了,”段老三插嘴道:“那回佟老爷用计,把二黑给抓起来,阴谋占领三户寨,可以说用心恶毒,手段卑鄙,而老李事后也并没有去攻打佟家寨,找他报仇,原来我总以为这是为了顾全大局,现在想来,除了顾全大局之外,佟姑也应该是一个因素,老李是投鼠忌器。”
李二黑默默地点了点头。佟姑脸上又现出痛苦的神色,“李哥,那回庄子里打仗,本来我也没有在意,我哥那些狐朋狗友,打起来,或是都打死,又关我什么事?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是哥哥将你给抓了起来,而你又被别的朋友给救走,对了,李哥,救你的人,就是他们吧?”佟姑望着江鱼娘、段老三等人。
“是的。”
佟姑突然站起来,身子一矮,便曲膝朝下跪去,江鱼娘伸手一抄,拉住佟姑的身子,她武功卓绝,只轻轻一托,佟姑自然便跪不下去,江鱼娘朝她轻声说:“不要这样,佟姑,以后你也和二黑一样,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便不必说两家话。”
“嗯,”佟姑重新坐回椅子上,“如果李哥那次遭了我哥的毒手,我肯定是不会活了。李哥,听说被抓的人是你,我简直是五雷轰顶,那回,我没和我哥吵架,没有,我就那么瞅着他,眼里放着怒火,可能他也心虚了,说:‘你要干吗?你一定是失心疯了。’我轻蔑地冲他笑了笑,转身就走了。当时佟策也在,他们都象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哥哥说过一句话。他把我关起来,就象对待一个疯子一样,也许,他真的以为我疯了。”
“佟姑,这次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段老三问。
“我哥回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好多人,一个个贼头贼脑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有多少人?你一个也不认识吗?”江鱼娘问。
“嗯好象认识两个,有个土匪鲁和尚,还有个大马脸孔雄,别的嘛,也没什么认识的了,我也懒得瞅他们,多少人?差不多有几十个吧?他们都在腾房子,我也把房子给腾出来了,给那些趾高气扬的家伙们住,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哥对他们倒是亲亲热热的,反正我也不和他们说话,让腾房,也就腾了,搬到了别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就跑了出来,跳了墙,出了寨,直奔三户寨,找着了李哥,李哥说,走,找咱们自己人商量去,就带着我,到这里来了。”
段老三问江鱼娘:“攻打佟家寨?”
“对,”江鱼娘肯定地点了点头,“二黑哥来找咱们商量,我想也不是商量佟姑怎么安置,而是商量打佟家寨。”
“没错,”李二黑站了起来,“佟姑嘛,她说再也不回佟家寨了,我看不必,不但要回去,而且要风风光光地回去,去跟罗铁再风风光光地成亲,这回,可不能再绕了佟阳了。”
江鱼娘说:“大富,老高,我不能去袁后寨了,你们俩先去吧,我要在这里攻打佟家寨。”
“行。”
段老三沉吟着说:“听石锁说,鲁和尚那班人,从袁后寨逃走了,难道都逃到佟家寨来了?可是,那班人聚集在佟家寨里,要做什么呢?肯定不光是吃吃喝喝吧?他们有什么阴谋呢?”
这些问题,佟姑都答不上来。她努力回忆一阵,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他们还带着好几个人质。”
“人质?”段老三问:“是绑的肉票吗?”
“我也不知道,好几个妇人和小孩子,用绳子捆了手脚,关在厢房里,这帮家伙,不是土匪,就是人贩子。唉,我应该再好好看看的。可当时我真是一眼也懒怠看他们。”
一听寨里还有人质,大家感觉这场战斗更非打不可,可佟家寨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上次已经领教过一回了,要想一击致胜,必须好好筹划才行。江鱼娘思索着说:“咱们得先派人进寨侦察,然后才能定出章程。佟姑,寨子里的老百姓,都支持你哥哥吗?”
“哪里啊,他们都从骨子里反对我哥哥,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只有他那些手下,佟策这班人,才是他的死党。如果要打寨子,我愿意带路,佟阳,我已经不认他做哥哥了。”(。)
第七十六章(6) 远古龙音()
3
石锁和大凤、阿宁到芦苇丛里割苇、打草,石锁还背了一个竹篓,顺带采药。他们专门挑颜色鲜艳的长叶草,是为了给柳编苇编制品添加装饰。
野外花红柳绿,风光宜人,正值盛夏,草木茂盛,草丛芦苇荡里一片啾啾的鸟叫声。年轻人到了这种天高地阔的环境里,自然兴高采烈,一会追鸟,捡野鸟蛋,一会摸鱼挖藕,弄得一身泥巴。芦苇丛里不时传出一阵阵哈哈大笑。
一会,小机灵钻出草丛,跑了过来,“石锁,大凤,江大姐找你们呢,回去吧。”
“江大姐不是去袁后寨了吗?”石锁一边问着,一边停下脚步。既然江鱼娘见招,肯定是有事,三个人收拾了背篓,准备回返。小机灵指着旁边草丛里的一处茅草窝说:“石锁,那是你搭的睡觉的窝棚吗?”
“胡说,我们刚出来,药还没采呢,搭的什么窝棚?再说,谁也没想在这里过夜,你净乱弹琴。”
那里确实有一处窝棚,隐在一片荒芜的芦苇丛里,用树枝当支架,茅草覆顶,虽然粗糙,但可供人栖息。大凤说:“也许是哪个猎人搭的棚子。”话音未落,窝棚处一阵长草摇晃,钻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材高大,穿一身破烂的黑布衣衫,头上身上沾着些草茎,睡眼惺忪,象是刚醒过来,让人注目的是,他虎背熊腰,身上肌肉虬结,给人一种力大无穷的感觉,石锁一见,不由愣了一下,这不是曾经在陆大牙的“英才训练营”里当过武术教官的张大个吗?
张大个后来逃跑了,自己在武昌曾经见过他,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这时张大个看见了石锁等人,盯了石锁两眼,也觉得眼熟,打了个沉吟,问道:“你是”
“我叫石锁,以前给人家打工,咱们见过面,”石锁含含糊糊地说:“你在武昌打过擂台,我给人当下人,见识过你的武艺,老兄,你确实有两下子。当时在擂台上八面威风。”
“哦哦,我想起来了,你在旁边敲鼓,”张大个敲敲脑袋,“对对,就是你,兄弟,说起武艺,你比我强。”
两人正在说话,从旁边草丛里,飞起一只鸟来,金色的身子,红艳艳的尾巴,分外美丽,大凤看得喜欢,飞身便跑去捉,但小鸟飞起来,捷如流星,人又怎么追得上?
只见大凤将手一扬,阳光下,一道微光闪过,那小鸟忽然身子一仄愣,斜着跌落下来,恰好那下面有一片小水洼,若是跌进水里面,不免要弄脏了,大凤将身一纵,腾空跳起好几尺高,用手一抄,把小鸟抓在手里,动作轻盈舒展,迅捷无比,简直和小鸟也差不多少。
大凤抓鸟在手,身子一翻,落在水洼的那边,姿势既迅速又美妙,金色的小鸟,兀自在手里扑扑乱蹦。
“好,”石锁拍掌笑道:“好一招大鸟抓小鸟。”
张大个看得目瞪口呆,看看大凤,又看看石锁,“兄弟,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不光你武艺高强,这位妹子更是高强,你们真是神人。”
“什么啊,哪里有抓小鸟的神人。”石锁哈哈一笑。
张大个一向以武功自负,虽然胜过自己的人大有人在,但眼前这个“下人”和那个打草的村姑,却都身负如此武功,实在是让人惊叹。他忽然拉住石锁的手,“兄弟,你们帮我个忙,怎么样?”
“行啊,什么事?”石锁痛痛快快地说。
张大个说:“本来咱们素昧平生,不应该见面就相求,但咱们练武的讲究痛快,有话直说。是这么回事,我到这里来,是追踪一群人贩子,他们拐骗人口,从中牟利,说来也巧,让我给碰上了,其中被他们拐骗胁迫的人里,还有我们村的一个乡邻,兄弟,这种事,别说是熟人,便是没有这个乡邻,咱们也不能不管,你说是不是”
“太对了,”这话很对石锁的脾胃。
“我追着他们,虽然以寡敌众,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斗了两场,第一次,他们十来个人,上来围攻,我打倒了几个,但最后还是落了败,不但没有救下人来,还差点让人家给收拾了。仗着腿长跑得快,才脱了身。但是我不甘心,一直悄悄跟着,在跟到一个山寨跟前的时候,终于找着了一个机会,看押那些被拐的女人孩子的,只剩下了两三个人,我一下高兴了,心想这还不是手到擒来?因此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上去便是一顿拳脚。”
石锁不禁摇了摇头,张大个有勇无谋,只知道猛冲猛打,怎么能救出人来,他说:“张老兄,这只怕是不行吧?你单枪匹马,就算是把人救出来,又怎么跑?带着一群女人孩子,还不是让人家给追上?”
“唉,谁说不是,可我这人又不会用计,就是一个二愣子。当时,把看守都给打倒了,本以为马到成功,没想到正象你说的一样,人救出来,也跑不了,当时便给人追上了,我使出了全身的本事,却也打不赢,而且,比上回输得还惨。”
“寡不敌众,也够难为你了。”阿宁说。虽然张大个连输两场,但大家对他仍然非常佩服,想象当时的战斗,一定是非常激烈,张大个独战群敌,其胆气豪气,足以让人尊敬。
“嘿嘿,”张大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这第二场,说起来更让人面上无光,追上我的,并不是十个八个,而是只有一个,那人的武功,十分怪异,我打不过他,只能又穿了兔子鞋,落荒而逃,那副模样,你们若是看见了,大牙也笑掉了,我逃到这里来,编了个草棚子躲在里面,一筹莫展,无计可施,真是丢人现眼。”
“不是的,张大哥,”阿宁带着尊敬的语气说:“你两次以身犯险,这份勇气,我们真的很敬佩,并不是打赢了的就是英雄,你为了救人,打的这两仗都很英勇。”
张大个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妹子,不用夸我。说实话,我躲在草棚里,正在望着天发愁,想不出主意,恰好你们来了,我打不过那个家伙,你们一定行”
“你说的那个武功很高的人,是谁?”石锁好奇地问。张大个的武功,已经挺高了,能打败他的,是什么人呢?
“不认识,长着一张大长脸,跟个马似的,长相怪,身法很怪,往后一缩,跳出多远,往前一蹦,又象蚱蜢似的,转眼就到了你跟前。”
“哦,原来是他啊。”
“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我跟他照过面,交过两下手,因为匆忙,没好好较量过,那太好了,咱们跟他过过招去。”石锁摩拳擦掌地说。他两次遇到马脸人,但一直没好好交锋,觉得甚是“可惜”,早就想试试身手,和他一决高下了。
几个人一边谈论,一边匆匆走出芦苇丛,顺小路来到迎宾茶馆里,把张大个安排在屋里喝茶,让秃头好好招待,然后来到对面的饭店。
江鱼娘正等在这里,佟姑的情绪在大家的安慰下,已经稳定下来,坐在旁边休息,李二黑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石锁等人进了饭店的大厅,见这么多人都在,愣了一下,江鱼娘三言两语,说了几句佟姑的事,然后对石锁和大凤说:“你们俩呆会跟我去侦察佟家寨。”
“好。”石锁点点头,便把刚才碰到张大个的情形,向江鱼娘等人说了一遍,江鱼娘问:“张大个儿说,那些被拐的人,押到山寨了,是哪个山寨?”
“糟糕,我忘了问了。”石锁拍了拍脑袋。
江鱼娘和石锁等人来到茶馆,刚一进门,张大个站起来,盯着江鱼娘,吃惊地说:“江大侠?”
“老张,你好。”江鱼娘微笑道。她其实不认识张大个,但江湖上认识她,或知道她的人毕竟太多,张大个认识自己,并不足为怪。
张大个儿瞪着大眼睛,“江大侠,你怎么来了?哦,石兄弟你们是一起的,我明白了,难怪,难怪,我说他们武功这么高呢,原来是你的徒弟,咳,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家围着茶桌重新坐下,秃头斟上茶来,石锁问道:“老张,你刚才说的那个山寨,是哪里?”
“叫佟家寨。”
石锁一拍巴掌,“我猜着就是嘛。刚才听江大姐说,佟家寨里有被押的人质,看起来,跟你看见的,就是一拨儿,这回咱们来个大闹佟家寨,救了人质,逮住老佟,新帐老帐一起算。”
张大个也兴奋起来,“有江大侠亲自主持,自然不成问题,小小一个佟家寨,不在话下。”
江鱼娘摇摇头,“错了,佟家寨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想打进去并不容易。老张,你先将这些被拐的人质的情形,再好好跟我们说一遍,然后咱们一块儿,去寨里悄悄侦察一番,再定章程。”
“好,”张大个一推茶碗,“当时我看见的时候,共有三四个女人,五六个孩子,有的象是一家子,也有单人独个的。模样都挺悲伤,当然,被人拐骗当了人质,一定悲伤了。其中有一个文大嫂,娘家是我们村的,后来嫁到了邻村文家,她男人我也认识,是个教书先生。当时我遇到熟人,很是高兴,正要上前搭话,却发现后面有人用匕首比划着她们,文大嫂带着孩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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