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父亲摆了摆手,“谢谢大家,从这把蒙公刀,到这幅画,到刚才大雨和胡栓翻译这本古书,我感触挺多,凡是太平盛世,汉苗各族和睦相处,大家都安居乐业,就能过上富足温暖的好日子,而战争蜂起,你争我夺,便是杀戮、掠夺、欺压,人们流离失所。若是因此结下仇怨,更是延续经年,遗毒无穷。你们想想,那本古书里,说得多好啊,汉苗兄弟一条心,是国家之宝,那批财宝古物,它是古代苗家的,但同时也是国家的。咱们的共同义务,并不是把它给挖出来,而是共同保护它,不被军阀或恶霸给夺走。我代表苗人,在这里表个态,这批财宝,若是国家大义需要,那么苗家愿意全部捐出,为国家中兴尽力。”
一阵热烈的掌声,在大厅内响起来,阿虎父亲这番话,说得热诚真切,大义凛然,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爱国热情,这里的人,本来就是为了民族大义,国家兴亡而聚集起来,冒着生命危险,投身民众运动之中,每个人心中所凭籍的,不是钱财,不是名利,只是一腔爱国情愫,阿虎父亲的话,正引起了众人内心克己报国,共赴国难的满腹共鸣。
江鱼娘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阿虎父亲的手,“老蒙,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阿虎父亲哈哈一笑,“那倒不是,从你们的身上,我才真正体会出,各族兄弟,本是一家。是军阀恶霸的压榨,是他们强取豪夺,贪心无度,才产生了杀戮和隔阂,因此,我再说一句话,以后你们目标,便是我们的目标,有什么差使,请把苗人作为自己人看待,尽管吩咐,不要客气。”
“好,”江鱼娘爽朗地说:“咱们的共同目标,便是反对军阀,争取国家昌盛,这条路走起来,险阻重重,处处艰难,但只要咱们聚沙成塔,前赴后继,必将成功。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大厅里,人们心情都被搅得激动又兴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心怀大畅,就连大雨、阿虎和小亮三个小孩子,也觉得和大人们一样,满心里都洋溢着亢奋和热情。
2
段老三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在积极地抵制日货,从农民到工人,从城里到乡村,抵制日货、提倡国货的情绪越来越热烈,根据从药罐子那里得到的信息,朱掌柜有一个秘密仓库,就在罗家胡同破庙的旁边,他决定去侦察一下,如果事情确凿,那便发动起民众,给朱掌柜来一个当场揭发,当众没收,以震慑那些阳奉阴违的奸商们。
段老三和大刚两个人,离了运输社的客栈,去往罗家胡同,走出不远,便觉得身后有可疑人影,他心里一沉,悄悄对大刚说:“不对,咱们给盯稍了。”
“嗯,我也看见了。”大刚说:“这几天,我总觉得脑后发毛,从那回我给抓往,又给放掉,就觉得总有鬼鬼祟祟的影子,在身后晃来晃去。”
“嗯。”段老三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大刚无端被放,看来并不是“幸运”,而是敌人的阴谋。陆大牙显然是加强了秘密侦察。这些,会不会与敌人的“精英队”有关系呢?(。)
第五十八章(2) 桃园结义()
他知道不能再继续去罗家胡同,便带着大刚拐了个弯,走上一条大街。一路上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让敌人抓住了把柄,最大的可能,还是大刚那回招来的鬼。他心里想出了一个主意,悄悄和大刚耳语一番,便朝着朱掌柜的家里走去。
走了一阵,拐了两个弯,两人忽然吵了起来。
段老三叉着腰,对大刚横眉立目地说:“你小子到底耍的什么花腔,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二憨头,想跟我玩虚的,你还嫩了点,我当年闯江湖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你不信拉倒,”大刚也不示弱,歪着脑袋回骂:“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容易找了个发财的机会,想提携你一把,却是马屁拍在马腿上,没见过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人。”
两个人互相指着鼻孔,气势汹汹,骂得越来越难听,招得路上的行人都围过来观看,吵了一阵,段老三气哼哼地一甩手,“算我瞎了眼,认识你这种不三不四的骗子。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瞪着眼睛梗着脖子,转身便走。
大刚也气呼呼地一跺脚,“滚你的蛋,好象谁怕你,走着瞧便走着瞧。”他也转过身,“走开走开,看什么看。”推开人群,向前走去。径直奔向朱掌柜的家。
此时正值中午,一般的人家,都在吃饭,大刚来到朱纯家里时,朱家也在吃饭,他敲开了门,一个女人见是陌生人,问大刚:“你找谁?”
“您好,您是朱太太吧?”大刚笑嘻嘻地说:“我来找朱掌柜谈一笔生意。”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朱纯端着饭碗走了过来。
“朱掌柜,咱们确实是第一次打交道,我们有一批货,在城外,说句实话,是日货,因为外面风声太紧,想出手,打五折,再便宜点也行”
“请进。”
大刚走进屋里,他穿的是一身干活的粗布衣服,一双力士鞋裂开了口子,完全是个搬运工的模样,朱纯怀疑地打量了他两眼,大刚咧嘴一笑,“朱掌柜,没办法,现在外面的泥腿子们,处处捣乱,还设了卡子盘查日货和货商,我怕引起怀疑,只能打扮成这个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请坐。”
朱掌柜饭也不吃了,把大刚让进屋里的椅子上坐下,并且倒了一壶茶。大刚故作神秘地说:“朱掌柜,您可不知道,现在可真不得了,咱们做生意的,简直就象是犯了王法,进货出货,都偷偷摸摸跟作贼似的,穷叫花子们倒是翻了天,竟然规定咱们可以卖什么,不可以卖什么,而且私抢乱夺,动不动就没收示众,这哪里还象话?”
“我怎么不知道,”朱掌柜也发起牢骚来,“你以为我们这边就日子好过吗?穷鬼们整天检查、示众,洋蹦得很,官府也不管管,任凭他们胡闹。对了,你说有货,是什么货?什么价钱?”
大刚往前凑了凑脑袋,“正宗的洋布,还有洋百货,都是头等货色,嘿嘿,也怪我们拿捏时局不准,赶上了这拨‘抵制日货’的风头,不但出不了手,而且还有被查抄的风险,唉,真是生不逢时啊。”
朱掌柜嘬了嘬牙花子,“老弟啊,你那里艰难,我这里也艰难啊,城里的日子,更不好过,商会里整天吵吵着不进、不卖、不囤日货,连那些穷工人,也都洋洋得意地不搬、不用日货,咱们作小生意的,能怎么办?官家不给撑腰,穷百姓又不买帐,我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难哪。”
大刚知道这是他在故意耍滑,目的无非只是压低价格。笑了笑说:“朱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既然来找你,便是有诚意的,价钱嘛,咱们好商量。我的意思是这样,光这么空谈,难有结论,如果您有意思,咱们约个时间,到城外看看货,咱们照着货说话,怎么样?”
“好吧。”
大刚又在朱家闲聊了一阵,直到午后,才告辞出来,朱掌柜亲自送出门来,拱手作别:“老弟,明天见。”
“明天见。”大刚告别了朱掌柜,转身走向城外。他悄悄观察四周,发现盯着自己的尾巴,仍然在紧追不舍,自己走到哪里,尾巴便跟到哪里。他佯装不知,不紧不慢地出了城,在城外,找了个客店,住了下来。
段老三在和大刚“吵架”分手后,便径自返回,朝着运输社客栈走去,刚拐过一个街角,忽然两个精壮汉子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拦住他的去路,对他说道:“先生,请这边走?”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少废话,我们长官要请你说话。”
“来人啊,有强盗啊——”段老三大喊起来,转身就跑,跑了没两步,脚下象是绊着了,咕咚一下摔倒在地,正要爬起来再逃,那两个汉子一把将他抓住,“你他娘的乱喊什么,我们不是强盗。”
段老三爬起来,指着他俩数落起来,“你们不是强盗,那抓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们俩,别拿我当傻瓜,我认识官府的人,小心我报告督军府,把你们抓进大牢,屁股打开花。”
那俩家伙啼笑皆非,“你他娘的真不识抬举,有眼无珠,我们就是督军府的,长官请你,是你小子走了鸿运了,快走。”
段老三一副满腹狐疑的模样,被两个汉子夹着,一直走进龙门胡同的陆公馆里。他东张西望一阵,“这是哪里?我告诉你们,私设刑堂,是犯禁的,小心我找队伍上的大爷,来收拾你们。”
他乍乎一阵,被带进了一间厢房,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军官接见了他,段老三认识这是华参军。但是华参军并不认识段老三。他让段老三坐下,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运输社的伙计,在客栈里管马棚。长官,你们果然不是强盗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没犯法啊,你们抓我做什么?”
“没有抓你,”华参军皱着眉头说:“我找你来,是想问点事。”华参军倒背着手,阴沉着脸,“今天和你吵架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第五十八章(3) 桃园结义()
“咳,”段老三一拍大腿,“那是个大骗子,长官,他可真不是好人,坑蒙拐骗,整个一个奸商,坏蛋,长官,你们去把他抓起来吧。”
“你们为什么吵架?”
“那小子原本是葛老板的人,哦,我先给你讲讲,葛老板是个大老板,原先一直住在我们店里,招工,也做别的生意,那人可真是阔绰的主儿,对人也特别和气,出手大方”
“少罗嗦,别说葛圆了,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哎呀,您连葛老板也认识,”段老三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您真是无所不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是这么回事,今天那小子说给我介绍一笔生意,有一批货,要运输,不过,要先运货,再给钱,我一想,现在生意不好做,先运就先运吧,我先替老板应承下来,有什么后话,让老板亲自去和他谈。于是跟了他去看货,谁知道走到半路上,他又变卦了,说是得夜里走货,而且若是出了岔子,得照价全赔,我一听就害怕了,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啊,要是干犯法的事,我们可不奉陪”
“到底是什么货?”华参军打断他,“你这人真罗嗦。”
段老三又一拍大腿,“问题就在这啊,我也反复问他,到底是什么货,可这小子满嘴冒泡,一会说是布,一会又说是油,呆会又他娘的成了麻棕了,您说说,有这样做买卖的吗?要说葛老板,那可真是个痛快主,怎么带出来这么个歪瓜咧枣,葛老板”
“算了,葛圆是通缉要犯,你和他有关系吗?他在哪里?”
“啊?”段老三张大了嘴巴,挠了挠头,脸露尴尬之色,“通缉犯?这这真是怪了。不不,我可和他没关系,他当初住在我们店里的时候,我就看他不是好东西,脸上跟个笑面虎似的,一准就是坏人。”
华参军见段老三见风使舵,不禁既好气又好笑,“我问你,葛圆,还有今天这人,他们到底是不是做生意的?平时,都有谁和他们联系?怎么联系?有什么不平常的迹象没有?”
段老三眨巴眨巴眼睛,歪头想了想,“他们当然是做生意的,不不,也许不是,这个我可说不好了,反正都不是好东西。至于谁和他们联系,这个嘛,我倒也没有注意,您知道,运输社里杂事也挺多,我还得照管马棚,忙得很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确实和别人常常联系,有时候,店里进来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他们猫进屋里,谁知道在说什么,有时候,他们一出去就是半天,回来就喝醉了,面红耳赤,这些家伙,整天吃香的喝辣的”
他说起话来东拉西扯,罗里罗嗦,华参军听得不住皱眉,问了一阵,也没问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来,摆了摆手,“你回去吧,今天到这里来的事,要保密,别对旁人乱讲。再有,以后若是有可疑情况,就及时来向我报告。”
“是,您抬举我,我一定三天两头,到这里报告。”
“谁让你三天两头来了,我是说有可疑情况,才来报告,你真是个笨蛋。”华参军发起火来。
3
天刚蒙蒙亮,大刚便起来了,离了客店,往城外的沼泽地里走去。
此时春夏之交,野外土地松软,沼泽里更是处处泥潭,新长起来的各种杂草和芦苇,遍地都是,蓬蓬勃勃。大刚下了大路,奔上小路,又下了小路,走进荒草丛里,他早就看见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可疑的身影,一直象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那人戴着顶草帽,穿戴象个农民,却没拿任何农具,跟着大刚下了大路,又下了小路,直向沼泽走来。
沼泽地里,遍地都是水洼野草,并无道路,是摆脱跟踪的最好场所。后面那个“农民”可能也意识到前面地形复杂,怕跟丢了,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
前面,一个大水坑,坑边上,长着几棵歪歪扭扭的柳树,形成一个小小树林,树林内外,野草长了半人高,密不透风,大刚身形一闪,便隐在了小树林里。
那农民刚才并没看见大刚是从哪里绕到树林边上去的,这里的地形太复杂,荆棘乱草,很容易便把行人给遮挡了,前面那个大坑,边上是野草,水里是水草,一片碧绿,有飞鸟被惊起飞翔,发出一阵啾啾声。
农民为了抄近路,奔向水坑边,准备沿着坑边,绕到树林里,他跑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脚下的土地在晃,而且两腿在往下陷,他心下一慌,两腿用力往上拔,越使劲,身子却越往下陷,他知道是掉进沼泽了,这种泥泞的地面,很容易形成很深的泥潭,上面虽然长着乱草,但地面就象稀泥一样,人若踏上,便会下陷。
“救命啊——”他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
这片旷野里,人迹罕至,因为既不能耕种,又不能建筑,因此成为方圆数里的荒地,除非偶尔有打鸟的猎人,从此经过。人陷进泥潭,若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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