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松将军听到德军过河的消息时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心说完了,杜河天险被突破了,再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德国人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贝松将军接到另一份电报。看到电报上所说的桥梁已经被毁,德军的先头部队被包围在桥头堡的消息,他黯然的眼神才重新恢复神采。
“让戴高乐将军的部队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德国人获得援军之前消灭他们。”
下午三点,杜河下游多勒地区的天空阴云密布,第七装甲师二十五装甲团团长罗森堡上校脸上的表情也像天气一样阴沉。
顾不得法国人从杜河对岸不时射来的炮弹,罗森堡上校坐着他的四号指挥坦克火烧屁股一般赶到了多勒城西南方的热夫里镇,与正在那里作战的二十五装甲团一营会合。
“三十七侦察营的部队怎么样了?”罗森堡在热夫里镇镇西找到了一营长舒尔茨少校,他刚跳下坦克就急不可耐地问起三十七侦察营的处境。
“他们的处境很不妙,他们过桥后在桥东面三公里左右的帕尔塞镇遭遇了法国人的一个步兵团,这个步兵团是得到坦克加强的。他们挡不住法国人的反冲锋,不得不边打边退直到岸边。可是那座桥又被法国人的155毫米炮弹炸断了,他们的退路已经被切断,我现在只能让营里的坦克在岸边用火力隔河支援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他们至少也要坚持到天黑,我们才能掩护他们从河上泅渡撤退,不过他们的重装备肯定是带不回来了。”
罗森堡上校看看手表,三点二十分,离天黑还早。他又抬头看看外面阴暗的天空,这种天气下空军肯定无法出动提供支援,只能靠第七装甲师自己了。
“五十八工兵营的人稍后就到,他们到了之后你派人掩护他们查看桥梁和河岸,如果桥梁能修复最好,如果不能修复的话就选个合适的地点重新架桥。”罗森堡上校说道。
舒尔茨少校点头说道:“我会保证工兵们的安全的,可是三十七侦察营的人恐怕坚持不到工兵架好桥了。”
“我知道。我会调七零五重步兵炮连的150毫米步兵炮来这里,他们的火力应该能够压制住大量法国人,减轻侦察营的压力。可惜七十八炮兵团和二九六高炮营都在师长那里,他们要是在的话我们的压力就可以减轻许多。”罗森堡遗憾的说道。
“他们和师长走到哪了?”舒尔茨问道。
“昨天晚上天黑的时候他们在朗格勒,到这里的直线距离大约八十公里,距离有点远,不过师长说在今天天黑之前一定能够赶到。”罗森堡说道。
“但愿如此,我们现在实在是太需要重火力的支援了。”
第119章 拉锯战(一)()
杜河东岸一千米处,三十七侦察营二连一排排长威廉汉姆。温特中尉趴在齐腰高的玉米地中,紧张地看着东面七八百米处蜂拥而来的法国步兵群和R35型坦克,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沿着右脸颊一滴滴滑到下巴,随后滴落在地上。
法国步兵的数量大约有一个营,R35型坦克足有三十多辆。而布防在这里的只有三十七侦察营的二连,包括一百零几名侦察兵和十四辆装甲车。无论是数量还是火力,德军都处于劣势。
法军渐渐逼近,温特中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他的目光不停地在远处的法军和左前方二百多米处的一座小石桥间扫来扫去。
小石桥下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沟渠,沟渠宽十五米左右,深两米多,里面的流水清澈见底,深度只能没过成年人的小腿。
沟渠两边的堤岸呈大约五十度角倾斜,在温特中尉目力所及之处,仅有这一座小石桥连接东西两岸。
很明显这条沟渠是当地人挖来灌溉周边农田用的,只是现在却被德军当做反坦克壕沟来阻挡法国坦克的进攻。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法国人的步坦集群离沟渠越来越近,温特中尉的手将MP38冲锋枪的握把也攥得越来越紧。
当冲锋在最前面的一辆法军R…35型坦克开上小石桥时,温特中尉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炮声。
两门埋伏在玉米地里的三十七毫米反坦克炮先后开火,一次齐射就把第一辆开上小石桥的法军坦克打瘫在桥中央,将后面的坦克堵了个严严实实。
几乎是炮声响起的同时,温特中尉藏身的玉米田里枪声大作,MG34机枪连射时凄厉的嘶吼声与毛瑟98K步枪清亮的射击声交相辉映,为沟渠对岸的法军步兵上演了一出终生难忘的死亡奏鸣曲。
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无数发7。92毫米子弹旋转着飞向沟渠东岸岸边的法军步兵。子弹撕裂了他们的军装、钻进他们的血肉之躯,无数法国步兵触电般痉挛着倒地不起,一些站在沟渠边上准备涉水的法军步兵直挺挺地一头栽进沟渠。
幸存的法军步兵或是躲在坦克后面,或是卧倒在地,还有的干脆跳进沟渠躲避,原本气势汹汹的步坦结合进攻的阵型乱成一团。
法军的坦克手短暂的慌乱一阵便反应过来,幸存的R35型坦克在沟渠东岸一字排开,三十多挺车载机枪先后响了起来,7。5毫米机枪子弹飞入玉米地,噼噼啪啪地带起了无数残枝败叶。
随着炮塔的一阵摇晃,R35型坦克上的37毫米坦克炮也陆续开火,向德军藏身的玉米地倾泻炮弹。
温特中尉没有开枪,二百多米的距离对他手中的MP38冲锋枪来说有点远,在这个距离射击完全是浪费子弹。
他把身子低伏在玉米地里,任凭被子弹打落的玉米杆和玉米叶落在身上。
温特中尉清楚地看到沟渠成功挡住了法军坦克前进的步伐,却挡不住法军的步兵。看到德军火力被己方坦克压制住,越来越多的法军步兵趁机跳进沟渠,随后趴在沟渠西堤上和德军对射。
留在沟渠东岸的法军步兵架起了十几挺重机枪,枪口喷吐出复仇的子弹,想要为死去的战友复仇。
温特中尉一挥手招来右手边的传令兵,“弗里德里希,去告诉二班和三班停止射击,等法国人冲锋。”
片刻后,温特中尉指挥的一排的阵地上枪声渐渐平息,不仅仅是他们,全连阵地上开火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温特中尉关切地对返回身边的弗里德里希点点头,随后继续观察对面法军的动向。
见对面玉米地里德军的火力弱了下去,法军步兵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一些军官挥舞着手枪带着部下纷纷跳出沟渠,他们半弯着腰、踏着小碎步向玉米地的方向逐步逼近。
看到冲在前面的战友安然无恙,越来越多的法军步兵放心大胆地跳出藏身的沟渠,他们迈着矫健的步伐冲过了一百多米的平坦地面踏上坡地,向坡地顶端藏身在玉米地里的德军冲去。
距离坡地顶端一百米时,对面的德军悄无声息;五十米时,依旧是平安无事。
看到冲锋中的步兵兄弟安然无恙,沟渠东面的法军坦克和重机枪先后停止射击,免得误伤自己人。
确认德军已经放弃阵地抱头鼠窜,法军步兵们在军官的鼓舞下一声呐喊冲到了坡地顶端,成功占领了制高点。
没等法军步兵享受进攻胜利带来的快感,冲在最前面的法军军官和士兵却一起傻了眼,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一股寒气,那些黑乎乎的家伙是什么?
坡地的另一面,十四辆251型装甲车和刚刚赶到的九辆231型装甲侦察车停在齐腰高的玉米地里,车头正对着坡地的顶端。
251型装甲车的车头上,德军的机枪射手们将枪口对准站在坡顶发愣的法军步兵,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九辆231型装甲侦察车上的KWK30型20毫米机关炮也发出沉闷的叹息,将成片的炮弹洒向法军。
无情的子弹和炮弹将法军士兵的生命和他们身边的玉米杆一同收割,法军士兵身上喷射出的血雨与翠绿的枝叶在空中尽情飞荡,随后在大地引力的作用下坠落,染红了一片又一片新生的玉米田。
德军的装甲杀手距离坡顶有二百多米,温特中尉却只有三十多米。他单膝跪在玉米地里,抬起手中的MP38冲锋枪打出几个点射,五六个法军士兵抽搐着倒在了玉米地里。
其他德军士兵也没有闲着,他们用手中的各种武器冷酷地猎杀在装甲车的打击中漏网的法军步兵。
温特中尉看到前面坡顶再没有法军步兵露头,回头对后面的装甲车喊了几声让他们停止射击,随后小心翼翼的向坡顶摸去。
温特中尉皱着眉头屏住呼吸迈过一具无头尸体,又绕过一片挂着一截肠子和无数碎肉沫的玉米杆,终于走上了坡地顶端。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背对自己飞奔逃命的法军士兵,温特中尉嘴角露出一丝弧度,只是这丝弧度还没来得及转化成微笑便消失了。
狗屎!它们到底还是过来了,温特中尉咬牙切齿地骂道。
连接沟渠两侧的小石桥上,那辆被打瘫的R35坦克已经被推到了水里,两辆R35型坦克已经开到了沟渠的西岸,其他的R35型坦克正一辆接着一辆的排队过河。
没有了沟渠的阻挡,以这些法军坦克的火力和装甲,只装备了机枪和20毫米机关炮的德军装甲车完全不是对手,对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如果放弃这里,在坡地后面无险可守的地形上,这些法军坦克会对缺少重火力的侦察营展开一边倒的屠杀。而且这里距离河边只有不到八百米的距离,法国人的坦克速度虽慢,可也用不了二十分钟就能推进到河边,到时候自己只有率领部下游过河这一条路可走。
看着越来越多的R35型坦克开过石桥,温特中尉心中越来越紧张,连长和营长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全部死在这里才甘心吗?为什么还不下令撤退?
就在温特中尉无比纠结的时候,连部的一个传令兵找到了温特中尉,带来了最新的命令。
“温特中尉,连长命令所有人必须坚守到最后一刻,没有他的命令不准撤退。”
第120章 拉锯战(二)()
连部的传令兵又向温特中尉交代了几句,随后便跑向右邻的二排。
温特中尉的喉头颤抖干咽了一口唾沫,一咬牙喊了起来:“弗里德里希,快去装甲车里让他们拿集束手榴弹来。”
弗里德里希转身刚要离开,却被温特中尉抓住左臂,“还有反坦克地雷,总之所有能够对付坦克的东西。”
弗里德里希以他一贯忧郁的眼神盯着温特中尉,默不作声地点点头,随后跑向后面的装甲车。
三十七毫米战防炮只有两门,敌人的坦克却有三十多辆,要想击退他们,只有靠反坦克地雷和集束手榴弹这些几乎是零距离使用的武器了。
温特中尉硬着头皮向东面望去,此时过了石桥的r35型坦克已经有十七八辆,他们在沟渠的西岸重新展开成战斗队形,慢慢地向自己所在的玉米地驶来。
在德军的伏击战中被打的落荒而逃的法军步兵见到友军的坦克后也恢复了少许镇定,在军官的督促下跟在坦克后面畏畏缩缩地再次发动冲锋。
温特中尉粗略数了一下,跟着坦克发动冲锋的法军步兵有二百多人,这还不包括在沟渠边用机枪支援步坦冲锋的法军机枪手。
温特中尉看着步步紧逼的法军,心里不停地思考连长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耳中忽然传来奇怪的呼啸声。
是迫击炮!温特中尉脸色一变,高声喊道:“卧倒。”随后一把将刚刚回到他身边的弗里德里希扑倒在地。
“轰轰轰。。。。。。”一连串的迫击炮弹接连落到德军藏身的坡顶,无数的泥土和翠绿的枝叶飞上天空,中间还夹杂着殷红的鲜血,有德国人的血,也有法国人的。
冲锋中的r35坦克也不甘落后。将冰雹般的机枪子弹和三十七毫米炮弹射向坡顶的德军,无论是数量还是火力都处于劣势的德军顿时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法国步兵吃过一次冒进的亏了,他们虽然已经发现德国人的火力消失了。却没有冒然发动冲锋,而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坦克后面向前推进。让坦克去对付那些埋伏在土坡后面的装甲车。
温特中尉放开被压在身子下面的弗里德里希,顾不得抖掉身上的泥土和枝叶,抓住弗里德里希的衣领小声说道:“你赶快去后面的装甲车那里,如果这里守不住了就立刻逃走。”
“这里已经守不住了,我们一起走。”弗里德里希答道。
“连长还没下命令,我不能撤。”温特中尉说道。
“非得等到法国人的坦克在你身上碾过你才肯走吗?”弗里德里希哭着说道。
温特中尉没有理他,而是把p38冲锋枪背到身后,拿起身边的一颗反坦克地雷。扭头对弗里德里希喊道:“你快走,难道你要让妈妈在同一天收到两份阵亡通知单吗?”
听到温特中尉的话,弗里德里希如同遭到雷击一般呆坐在地上,随后猛地起身弯腰向停在坡后的装甲车跑去。
温特中尉见弟弟听话离开,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随后扭头看向已经近在咫尺的法军坦克。
侦察营二连的阵地此时已经接近崩溃,连里的机枪手等大半的人员已经撤到坡后,留在坡顶的都是手拿反坦克地雷和集束手榴弹的敢死队员。
温特中尉手里拿着反坦克地雷,眼睛死死盯住右前方一辆仰面爬坡的r35型坦克,心中不停计算坦克的速度和它到达坡顶的时间。
看着那辆坦克越来越近。温特中尉趴在地上手脚并用不停后撤,将身子控制在坦克机枪打不到的角度。
就是现在!眼看那辆坦克就要爬到坡顶,温特中尉计算好时间和方位。双手一伸,将手里餐盘大小的反坦克地雷扔到坦克右履带前方,随后一拧身沿着土坡向西滚落。
温特中尉刚刚滚离坡顶,便听耳边响起一声猛烈的爆炸。
那辆不幸的r35型坦克的右边车身在爆炸声中猛地一抖,右侧的履带哗啦一声断裂开被甩出车轮,只留下前导轮在那里不停空转。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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